這是一本歡脫的古代言情小說。 主角夜笙陰差陽錯以女身成為未若公主的貼身太監(jiān),遇到權(quán)傾朝野的東廠督公花間,因為給公主逃脫和親的餿主意被關進了東廠私刑局,隨后被花間收買派去伺候少年皇帝。 在與皇帝演出一場鬧劇之后,她被派去苦行寺監(jiān)視太后的工作中,夜笙撞破了太后與太師的密謀,被太后抓走,卻沒想到看似冷漠的花間居然獨身來救自己,兩人感情在生死逃亡中溫度漸升,并被撞破了假太監(jiān)的身份。但因為患難后價值觀生出間隙,夜笙忿然離開東廠遭遇到埋伏,東廠死對頭錦衣衛(wèi)的都督則慕連續(xù)兩次相救,明確表示自己對夜笙的好感。 公主遠嫁敵國卻不見告昭?花間把控朝政似另有所圖?則慕針鋒相對僅看似癡情?少年天子被架空仍偶露崢嶸,謎團里面似乎有著影響未央國運的重大內(nèi)幕…… 作者簡介: 杜娘,原名譚艷青,畢業(yè)于新民市羅家房學校,擅長歡脫萌賤類古言小說,最喜歡將歡樂的文字帶給讀者,著有《相賤不恨晚》《錦瑟問》《老虎不吃雞》《女官難當》等多部作品,是紅薯網(wǎng)女生頻道的實力作者。 目錄: 第一章刁蠻公主求綁架 第二章少年皇帝玩過界 第三章多情太后要私奔 第四章督公你跳我也跳 第五章夢里有時不是有 第六章再次上崗不簡單 第七章三個頭目一臺戲 第八章愛上奸臣這是命 第九章故人再見舊顏變 第十章各位大佬拼演技 第十一章好惡忠奸顯真顏 番外 昏君成長日記第一章刁蠻公主求綁架 得知自己就要和親給云蒼國的某王爺,太平公主回到了碧霄閣便又哭又鬧,一通亂砸。 身為一名專職太監(jiān),我猶豫再三,決定還是要冒著生命危險進去攔攔——說實話我不太想進去。 進宮一個月,我也知道了“在主子們發(fā)火時千萬不要上前受死”這一寶貴經(jīng)驗。但是此時若不上前,那是萬分不妥的。 不過這太平公主太過于嬌縱蠻橫,霸道無禮。要是真能和親出去,可真是全皇宮上下喜聞樂見的事兒。 我小心翼翼地進了碧霄閣。只是我這前腳剛進去,就見一白白凈凈,帶著青花的瓷杯朝我迎頭砸來——我的天,還帶熱茶水的。 伴隨著茶杯的飛來,還有公主那驕橫的聲音:“我才不和親!死我也不去和親!” 我就知道是公主丟的! 當我反應過來,那茶杯已經(jīng)到了眼前。 你們猜最后怎么了?我淡定的抬手接住茶杯了對不對? 不,其實是這樣的…… “嗷!公主公主奴才可沒惹您生氣啊哎喲喲,燙死奴才了!”我捂著茶水血水一起流淌、上面還掛著上好碧螺春茶葉的額頭,委屈地捏著腔喊。 “小笙子?好你個大膽狗奴才!眼見著本公主要和親出去了你這狗奴才就打算把以前的委屈一起叫出來是吧?” 捂著額頭的我:“……” 看,我們的太平公主一向如此胡攪蠻纏。 “公主息怒息怒!”我瞥了一眼跪了一地正在發(fā)抖的宮女太監(jiān)們,不由得有些同情,“公主讓他們先起來吧,何必跟這些做奴才的氣傷了玉體?” 說實話,我和這小公主關系比較好,此事說來話長,現(xiàn)在不多贅述。正因為這樣,我才敢用這樣的語氣和公主說話。 “哼!你們這些奴才都該死!”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下人,也覺得心煩氣躁,當下擺擺手,不耐道:“馬上滾出碧霄閣!” 那些宮人匆匆向我投來感激的一瞥,然后躬身快步離去,生怕晚一秒公主就會反悔似的。 “唉,公主,別生氣了,皇上這么做也有他的無奈之處,你就順了他吧。”我按下公主,走到一旁扶起被她踹翻的桌椅們。 “云蒼……我還不知道云蒼在哪里嗎!三個月都不一定能走到的國家,我不去!”公主說著,眼圈又紅了,“母后的膝下只有皇兄和我,他居然舍得把我嫁出去……” 因為太后久病在床,皇帝年少無知,朝中大權(quán)旁落。只有近交遠攻,方能保全一時。 云蒼是距離未央最近的國家,國力比未央還要強盛一些,所以只有最尊貴的公主去聯(lián)姻,才能有喘息的時間。 公主話里話外是希望我主動“意外提起”找太后做主,可是這件事就算太后知道,那又能怎樣?太后也不會阻止啊。 我把這些想法和公主一說,沒想到她的眼淚直接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夜笙,你說,他們是不是都不愿意要我,都不喜歡我……” 榮華背后,是從小跟到大的孤獨無助。哥哥從前是儲君,沒時間陪她玩;母后是天下最最尊貴的女人,不適合陪她玩;下人當她是嬌貴公主,不敢和她玩。 而我,在深宮太監(jiān)外殼下,其實和公主一樣同為女子。她和我好,正是因為我對她的平等看待。 我為她擦著眼淚,安撫道:“公主,不要哭。奴才最喜歡公主了!” 我陪著公主,一路風風火火的趕到了貴和殿。 “公主,公主!哎喲小姑奶奶您可別硬闖啊,奴才這條命您疼惜著點喲……哎呀公主不能進!公主你……公主公主!” 一直在貴和殿當差的老太監(jiān)差點給太平公主跪下,正在火頭上的公主一把將他的推到了我的身上,然后踹門進了貴和大殿。 “皇兄!我不要嫁!什么云蒼你要嫁你去嫁吧!哼!” 我站在門外,聽著太平公主嬌蠻的語氣,頭上有冷汗滑過。 對皇帝出言不遜…… 我小心地扶起這老太監(jiān),沒想到他卻把我也推進了貴和殿,嘴里還說著:“你快進去攔著點公主的嘴啊……” 十六歲的少年天子煩惱的撫額,手肘拄在桌子上。一身明黃色倒更襯他面容稚嫩,清秀無邪。 “若兒,那云蒼的蕭王爺一表人才,并非草包,倘若嫁過去,也絕不會虧待了你。”小皇帝好言相勸。 “皇兄!我們倆可是親兄妹,你怎么可以這樣!”太平公主未若走過去,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的親哥哥!笆遣皇茄}親情,根本比不過你帝王權(quán)術(shù)!” 小皇帝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著。 “公主此言差矣! 清潤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我正跪在地上,只能見一身白衣翩然而入。 我所能看見的,只是他的衣服下擺上所繡的一枝桃花。 這個男人是誰,竟可以隨便出入貴和殿不用向皇帝行禮? 來人繼續(xù)開口相勸:“公主此去,不單單是去和親。公主身上擔的,乃是代表未央與云蒼的友好與真誠的聯(lián)姻,豈是兒戲?何況公主這一去,更是光宗耀祖之舉,須得皇室中尊貴之人才有這樣的機會,公主為何還不愿意?” 我忍不住抬起頭,妄想偷窺一眼來人的容貌,沒想到他直接走到了我的前面,直逼皇帝與公主。 “公主,不要給你的皇兄添麻煩才是啊……你皇兄固然愛你,所以才把這樣的大事放到你的身上,明白嗎?” “是……是的。”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未若公主在我驚訝的目光下,居然有些懼怕地低下頭,含淚回了聲是。 “很好,”這個白衣男人笑著點頭,“不愧為我未央最尊貴的公主,送公主殿下回宮! 未若剛來沒多久,就被這個同樣沒來多久的男子三言兩語地打發(fā)了回去。 在隨著公主離開之前,我仍是沒有機會好好的偷窺這個男人一眼。貴和殿所有的奴才都深深地低著頭,生怕被這個男人看到一樣。 正當我滿心遺憾的準備離開,卻聽到那男人追出來的腳步聲。他相當無禮的攔在公主的面前,而后就提著我,走到了一邊。 這個男人的后背……頎長挺拔,勁若蒼松。 突然,他回頭。 我慌忙低頭止步。 盡管時間如此短暫,我還是瞥到了他那桃花面容,當真是灼灼其華。 “你是公主身邊的心腹?”他問。 “……算是。”我答。 “看好公主,別讓她做傻事。”我感覺到他清冷的目光正在審視我的臉,我不自覺地又低下頭!白尮靼舶察o靜的待嫁。一旦你沒有做到的話……” 他的目光透著凌厲,像刀子一樣劃過我的臉,有種讓人窒息的殺意。 “是!奴才一定會盡力讓公主嫁到云蒼,而且歡歡喜喜的嫁過去,一輩子不想回來!”我忙不迭地跪在他面前,求他饒命。 我知道我這樣很沒有節(jié)操,雖然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女子膝下沒有黃金不是?就算有,那金子也沒有小命重要! 我本來是想進宮當宮女的,可是誰知我錯入了太監(jiān)凈身處,我……。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我陰差陽錯的做了太監(jiān),在宮里只是為了求一份財,一個安穩(wěn)而已。 “哦?”他淡淡地笑了,奇怪地看著我說:“看來你對你們公主也不全是真心啊……” 我暗暗叫苦,這男人誰啊,怎么那么喜歡刁難人,我都要哭了好嗎! “不是的!我對公主絕對的主仆情深,只恨不能隨他而去。 面對我這番忠心耿耿的肺腑之言,這男人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只見衣角那一枝桃花輕輕擺動。 他道:“既然你和公主那樣主仆情深,本督就讓你陪嫁過去——” 陪嫁?我才不去! “多謝……額……大人好意,奴才雖然舍不得離開公主,但也要為了未央和云蒼的聯(lián)姻大局考慮!所以甘愿留下繼續(xù)效忠圣上,將來再準備效忠東廠!”我說的信誓旦旦,連我自己都差點信了好嗎! 我又磕了一個頭,然后起身欲走。沒想到他又拉住了我。 我不解地回頭,對上他那雙狹長深邃的雙目。我根本受不了一個男人比我還好看好嗎?而且我不是真太監(jiān)! 似乎在哪里見過他? “給你。”他遞給我一塊繡有一枝桃花的絹帕,清潤道:“下次,擦干凈自己的臉再出來見人! 我僵硬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負手身后,施施然離去。 回到了碧霄閣后,公主安靜的出奇。只是那如花的小臉上,已經(jīng)掛滿了淚痕。 我先下去包扎了一下額頭,方才走得太急,我竟忘了額頭還在流血,而誰也沒有提醒我! 不過,他究竟是誰呢?我從前又是在哪里見過?進貴和殿不必通報,與公主說話不用小心謹慎,見皇帝不行大禮…… 我擰干方才他遞給我擦額頭的絹帕,陷入沉思。 朝中大權(quán)旁落,大權(quán)旁落…… 難道是…… 我驀地低聲驚叫了一聲,剛剛擰干的桃花手帕再次落入水盆中。 “公主!蔽易哌^去,掏出手帕給公主擦臉,“公主不哭,嫁就嫁了,早晚都要嫁出去的。何況你是未央公主,誰敢欺負你。俊 倘若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一個太監(jiān)正在給公主擦眼淚,可是大不敬的舉動?墒俏慈舨粫橐狻 “夜笙,有人敢欺負我的……” 我知道她指的,正是今天的那個男人。 “公主,管他是誰,閹了當太監(jiān),看他再囂張!” 未若奇怪地看著我,一字一頓道:“他是東廠督公,花間!” 花花花花花……花間?真的是花間!只覺得嗡的一下,我的腦子頓時炸開。 那個權(quán)傾朝野,視皇權(quán)于無物,視人命如草芥,玩弄天下于股掌間的東廠督公,花間! 在未入宮的那些日子,我流離于民間做一個無業(yè)游民。 然而對于百姓,我卻非常清楚。 花間這個名字,是婦女用來嚇唬小孩,惡霸強占良田,發(fā)生貪官受賄等必出現(xiàn)的名字,絕對耳熟! 他冷血無情,只因一個孩子跑的不及時擋住了他馬車的去路,便砍了那孩子的雙腿; 他桀驁孤高,不容他人非議。那些偷偷罵花間的人,統(tǒng)統(tǒng)被人割了舌頭,懸在了菜市口驚醒他人; 他富可敵國,上京百分之八十的產(chǎn)業(yè)都歸花間名下,并且還有全國連鎖商號。 他驕奢無度,一頓簡單的飯菜卻要花去常人幾個月的花銷。包括他常穿的衣服,全部都由雪蠶絲所制。 而雪蠶絲,皇宮也沒有多少啊…… 這樣的人,陰險狡詐的奸佞之輩,我怎么可能沒有印象…… 那還是在我進宮的第二天,和我比較親近的小棍子連忙把我從被窩中揪了出來。在我揉眼睛的時候,小棍子著急忙慌地告訴我督公要來訓話。 督公?哪個督公? “哎呀夜笙!你說皇宮能有幾個督公!” 等我和小棍子趕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那里跪著了。于是我們連忙跑過去,跪在了最后一排。 “大膽!兩個狗奴才!督公訓話也敢遲到,不想要你的狗命了嗎!”一個老太監(jiān)裝腔作勢,顫抖地指著我們。 我心中一驚,身子一挺,正要說什么,卻聽那個坐在我們面前的白衣男人淡淡擺手。 “罷了。” 這就是花間嗎?也沒有傳說那么可怕啊! 我忍不住想看看這個權(quán)傾朝野的太監(jiān),看看他究竟是怎樣的邪惡嘴臉才能做出那樣多的惡事! 只是一眼,我便怔住了。 彼時的他,正嘴角帶著輕笑,眼睛從這里看向那里,對我們這些新入宮的太監(jiān)訓著話。 他的溫和俊朗,比起柳絮紛飛的陽春三月還要飛入人心。那清逸無雙的如畫容顏,一筆一畫的映入我的腦海。 然后,他的目光瞥向了我。細長的雙眸,有著外人讀不懂看不透的思緒。 那驚鴻的一瞥,足以讓天下女子傾盡一切去追求,如果他是男人的話。 一眼之后,我深深地低下頭,不敢去看。 那天早上,花間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聽進去,因為我一直都在想…… 唉,花間,你怎么能是個太監(jiān)呢?怎么可以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呢? “夜笙,夜笙?”未若推了推我的身體,將我的回憶打斷!澳阆胧裁茨?” “啊,公主,奴才在想那花間實在可恨!蔽掖鸬。 未若看著我的眼睛,她那張略顯稚氣的臉實則已經(jīng)有了幾分姿色。十六歲的她,卻要離開國家,遠嫁云蒼。 “夜笙,其實我猜到了,讓我嫁到云蒼其實是花間的主意,而皇兄,根本無法阻止! “公主……” “就算這些話我不該說卻也要說的,未央的江山,早已由花間一個人說的算。皇兄他,恐怕也只是個傀儡!彼穆曇艋逎瓱o比,“夜笙,我除了嫁,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公主的憂傷根本是裝出來的,真的。 昨天,她用一種我見猶憐的眼神看著我,和我訴說她的無奈;今天,她就恢復了往常生龍活虎的模樣,還想了個奇餿無比的主意。 “公主,這主意根本不行,誰會這么傻,花間根本不會上當?shù)暮脝幔俊?br/> 我連連搖頭表示我的否認。 “誰說的?本公主天資聰慧,本公主的主意絕對是天下最好的主意!”她雙手叉腰,柳眉高挑,有著少女的調(diào)皮和被多年嬌慣出來的自大。 找人假裝她的民間愛慕者然后愛慕者扮成了刺客挾持她目的是威脅小皇帝和花間毀掉婚約不讓她遠嫁云蒼這就是她的好主意嗎?還有比這更爛的主意嗎? 還有,這小公主怎么這么自戀呢?誰說她有民間愛慕者了! “唉,夜笙。別人本公主還信不過,那些狗奴才一聽挾持本公主這個詞就直接嚇尿了,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能擔當這個重任了!”她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一聽這話,菊花頓時一緊——我的天,還真有比那更爛的主意啊…… 且不說這個爛主意能不能成功,好吧我們得承認它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我要敢挾持公主,無論真假我小命都很難保好嗎! “不行啊公主,”我簡直要給這小妖精跪下了,“奴才可不可以也被嚇尿了?” “死奴才,你根、本、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她毫不憐惜地揪著我的耳朵,力道愈發(fā)加大,“還是說,你想違抗本公主的命令?” 伴君如伴虎,待在未若的身邊,有時也很危險。 “不不不,奴才的意思是,雖然我要被嚇尿了但是我仍然覺得這個主意好透了哈哈哈!” 未若已經(jīng)把一切都準備了個妥當,只等時間一到?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我,在未若的嚴厲目光下,換上了那代表刺客身份的夜行衣。 深夜,子時,深宮之中絕大部分的殿閣的燈都已熄滅,碧霄閣也不例外。 寂靜之中,只聽那已經(jīng)吹燈了的碧霄閣突然傳來了一聲破空的尖叫,這一聲尖叫過后,皇宮內(nèi)所有的宮殿全部上燈,齊刷的很。 我擦掉額頭的冷汗,無奈道:“公主,不用這樣吧……” 未若主動站在我的身前,然后托高我手中的刀,十分配合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少廢話,本公主長這么大還不知道被壞人挾持是什么滋味呢!快跟我出去,快!”未若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向外走,眼中滿是讓我腿軟的興奮光芒。 合著我這條視為珍寶的小命在她眼中就是為了尋一時刺激的…… 剛到外面,未若就扯著嗓子大喊大叫,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被人挾持了一樣:“來人。∽ゴ炭停”竟鞅淮炭蛼冻至!” 刷刷刷刷,無數(shù)腳步聲都在朝碧霄閣的方向趕來。隱隱約約,我的手心竟然有些出汗。 皇宮的安全,除了明面上是由御林軍負責,實際上已經(jīng)由東廠全權(quán)負責了。 東廠的人辦事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而且手段夠狠,再惡的人聽了東廠的名號也要抖上一抖,所以在東廠的守衛(wèi)之下,皇宮已經(jīng)很久沒出現(xiàn)刺客這種東西了…… “哪里來的大逆不道之賊!” “……” 眼見著這人來得差不多了,我清清嗓子,按照未若的吩咐,裝模作樣的大喊道:“想要公主活命的話就都滾開!” 東廠的人沒有動,一個個拿著武器冷眼瞧著我。 我更緊張了。 這時,只聽一道輕松悠然的聲音傳來,在那明亮燈籠的映射下,他的那一身雪蠶白衣已然反射出屬于燈籠的暈黃。 該死!花間怎么也來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盡管他是個太監(jiān),我卻一點也不討厭他的聲音。永遠那樣清潤柔和,不像別人那般尖細。 他的淡定與安然與我的緊張無措形成鮮明對比,或許,我應該與他換一下。 “少廢話!”我挺直腰身,將放在未若脖子上的刀又提了提,未若很配合地叫了兩聲!安灰拿藛幔!” 花間那細長的眼睛仿佛亮了亮,他只是看著我,“你只要說你的目的,本督會盡量滿足你! 這種先機被他人占盡的感覺實在是太不爽了!如果今日站在對方中間的是別人,未若的餿主意還能不那么餿。可是,那是花間啊! 根本不會把他人生命放在眼中的花間!未若的死活對他來說,沒有半分影響! “哼!告訴你們,我是公主的愛慕者!”我已經(jīng)在盡量不讓我的聲音帶著嘔吐了,“只要你們不讓公主去云蒼和親,我就放了她!不然,我們得不到公主,那就干脆毀了她!” 花間勾起唇角,純凈妖嬈!斑請公主委屈,你動手吧! 他有些無所謂。 “就算是一具尸體,本督也要加以紅妝運到云蒼,盡表我未央誠意。”他的聲音提高了一倍,“到時,本督會派人告訴云蒼的蕭王爺,太平公主是如何舍生取愛,就算死也要嫁給蕭王爺?shù)!?br/> 未若的小臉白了白。 也許花間已經(jīng)識破了她的小算盤,也許是從我說我是公主愛慕者的那一刻識破的…… 而這一番“太平公主愛慘了云蒼蕭王爺死也要嫁過去”的說辭,明顯是有意說給未若聽。 正在我想明白這些的時候,我又聽見花間那從容的聲音響起!斑@位愛慕者,請你動手吧,也許你這一動手,正好使兩國的關系變得更加牢固。” 我握著刀柄的手,正一分分的收緊。 花間太可怕,也太可恨。他就像早已洞悉一切了一樣,只是看著我。 “夜笙,怎么辦,怎么辦啊……”未若這時踩了踩我的腳。 公主,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了好嗎…… “那個……”我吞吞吐吐地開口,“我要是把刀放下,能給條生路不?” 我承認我很沒有節(jié)操,但是節(jié)操這個東西也不能保命是不? 當我說完那句話,花間當即做了一個手勢。 東廠的人將我壓制住,然后把我?guī)ё吡。臨走前,我看到未若跑到了花間的跟前,慌忙地跟他解釋我們其實是開玩笑或者怎樣怎樣。 我心中有些感動,我沒有想到未若會為了我這種賤命奴才去和花間求情。但花間又怎么會饒恕我? 我感覺到背后有一道清冷的目光,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非常不自然。我下意識的挺起腰板,也許真的是下意識。 自從東廠逐步強大并把手腳伸到了皇宮各處之后,牢獄之類的處理犯人的地方全都空閑著。 我現(xiàn)在待的地方應該是東廠的私刑局,這里面的犯人無不傷痕累累,血肉模糊,明顯沒少受酷刑。 不知怎的,一到這里面我就像渾身脫力了一般,只一坐下便再不想起來。 空氣中彌漫這一股難聞的味道,我難以形容,總之很不舒服。 進宮一個月,靠著窮苦百姓才有的小聰明和偷奸;藕凸骰斐闪瞬诲e的關系,雖然小禍不斷但基本上都是擦邊溜過,沒什么麻煩。而這次,我怕是得掉一層皮。 別的都還好,倘若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的女子身份,只怕這才是真正的性命不! “督公!” “督公!” 一路恭敬的稱呼傳入耳中,我突然感覺世人對花間的唾棄和鄙視,有絕大部分的原因是摻雜了羨慕的嫉妒。他的權(quán)傾朝野和極端手段,別人想做卻沒有那樣的魄力和能力,所以只有極力地批判的反駁,反而表現(xiàn)了他們的正直與骨血。 倘若那些人有那樣的機會,我想他們也會愿意成為花間這樣的人。盡管萬人嫌棄,但是做人就要活的瀟灑,又何必那么在乎別人的看法? 只是略一思考,花間就已經(jīng)站在了我的身前。隔著那手臂粗的木制欄桿,花間垂著眼眸,睨著我。 我也看著他。 對于他,我總是有種難言的感覺。他是太監(jiān),雖然是權(quán)勢最大的太監(jiān),我卻總是可惜著的。 “夜笙,”他喚我,“你的額頭可好了?” 我沒想到他一開口會問我這個問題。我撫摸著已經(jīng)結(jié)疤的額頭,昨天也只是破了個皮而已,上點藥也就差不多了。 伺候這些嬌貴的主子,身上帶傷都是難免的。 “多謝督公記掛,奴才已經(jīng)好了!蔽姨统鏊哪菞l絹帕,像他遞給我那樣遞到他的面前,“也感激昨天督公的提醒! 花間伸出手淡淡接過,指骨細長手指白嫩。 “沒什么,既然別人沒有提醒你,本督也只是順便! 我隱約覺得他這話說得另有所指,所以問了一句:“什么?” 他看著我,意味深長,“有時候你所看到的,你不如沒有看到。既然如此,更不如裝作不知。就算你真的看到了,在你沒有能力去管的時候,同樣要當作沒看到,你明白嗎?” 我迷茫了。 在我犯下了那樣的大錯之后,花間竟然只是過來和我說這些莫明其妙的看到?jīng)]看到的話,而且,還很有內(nèi)容的樣子。 究竟怎么了?我看到了什么,是什么不該看到的嗎? 在我確定我沒有看到任何不該看到的東西之后,我對花間搖搖頭,說道:“沒明白。” 花間無謂一笑,道:“沒事兒,本督也不是很明白! 我:“……” “公主是胡鬧,但你不應該依著她!彼f。 聽他這么一說,我知道我應該是沒什么事兒了。 “奴才也只是個奴,哪里敢違抗主子的命令?” “口齒倒是伶俐!彼α艘幌,“想出去嗎?” “嗯嗯!”當然想了,誰不想! “求我! “……” “怎么,不是想出去嗎?那就來求本督啊。” “……” 關鍵時刻,還是有必要保留節(jié)操的。我絕不能開口。 他嘆了一口氣,“既然這樣,那你只能在這里待著了……” 他轉(zhuǎn)身便走,剛走兩步,我聽到自己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求你……” 我可以假裝這個時候我的節(jié)操還在嗎? 花間停步,施施然轉(zhuǎn)身,自然而又瀟灑。 “想出去嗎?”他又問。 “嗯嗯!”我拼命點頭。 “那想著吧! 花間說完,笑著離去。留下牢中的我,將牙咬的咯咯作響。 …… 翌日清早,我被人提走,說是督公要見我。 我并不覺得花間和我能有什么好說的。 宮中太監(jiān)無數(shù),整個東廠也全是太監(jiān);蕦m之中想進東廠的太監(jiān)不在少數(shù),因為東廠富得流油,待遇極高。平時在宮里可真是耀武揚威,眼睛長到了頭頂上。 這年頭,太監(jiān)也風光啊。 花間就在他行宮的小院中。 四月,花草剛綠不久的日子,他滿院的花卻已經(jīng)開的爭奇斗艷。 聽說他院子里的花是宮人特意栽培的,一天一換。而每日換的,都是開的正好的名花。 在不是花開的季節(jié),卻已經(jīng)香飄滿院。可見花間的奢侈與矯情。 我去時,他正在院中煮茶;蛘哒f,是一種功夫茶。 帶我來的人朝花間行了一禮后,無聲退下。我納悶,花間這么好說話嗎? 我站在那里看著花間,但是我發(fā)現(xiàn)他似乎沒有理我的意思,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假意咳嗽了幾聲,可是他沒有理我。 我上前兩步,行了一禮,道:“奴才見過督公。” “噓!彼Q起白皙的食指放在鮮艷的紅唇旁邊,然后指指他對面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多謝督公!蔽抑x過之后,方才坐下,不想被花間瞪了一眼。 我只好默默坐在他的跟前看著他煮功夫茶。 石桌上,綠色的檀木茶盤氤氳著裊裊水汽。精巧別致的紫砂壺與潔白如玉的小茶杯還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大瓦小罐一應俱全,我看著他經(jīng)過了煮茶,洗茶,燙杯,等等一系列繁瑣的工序之后,總算倒了兩杯茶出來。 喝杯茶而已,至于嗎? 他捏著一杯茶放到我的面前,我沖他笑了笑,剛張開嘴要道謝,卻發(fā)現(xiàn)他又瞪著我。 …… 我端起茶杯,一口進去,直接下肚,也沒覺著這茶和我平時喝的茶有什么區(qū)別。 唔,似乎更苦一點…… 但這茶是督公親手煮的啊,我怎么可以嫌棄!于是我努力擠出笑容,對花間做出喜歡的表情。 盡管如此,我卻不知他已經(jīng)把我那嫌棄的表情和緊蹙的眉毛盡收眼底。 他搖搖頭,伸出右手。三根手指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端起茶杯然后淡淡飲了一口。 三口入腸,唇齒留香。 同樣的茶水與茶杯,在他做來就是那樣的從容自然,而我…… “沒有人告訴你,在別人煮茶時不能講話嗎?”他不悅地看著我,仿佛我耽誤了他的什么大事一樣。 難怪那個人走了之后一言不發(fā),原來…… “噢! “本督問你,這茶可有何滋味?” 苦得要死。 我笑著回答:“很好喝,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個屁)的茶!” “胡說,”花間笑罵了一句,“品茶要分三口,從舌尖推入喉嚨,然后緩緩流入腹中,這樣才能品出茶的香醇。像你這樣,分明一通牛飲,怎知這茶的好壞!” 我嘿嘿干笑了幾聲,也不說話,花間也不再多言語。 我又看著他一一清洗了茶具,直感嘆花間的講究與矯情——喝茶竟然也這么多事兒,娘的。 茶具收走之后,他站起身,在他的行宮中散步,我就跟著他散步。 “以后你不必待在未若身邊。” “哦。”雖然我很想知道為什么,但我想就算問了也沒用。 “就先在本督的身邊吧,待你立功后,再進東廠!彼咴谇懊妫抑皇且嗖揭嘹叺馗,眼睛盯著他衣服上的一枝桃花看。 進東廠,進東廠好啊。東廠衣食無憂,盡管可能我有命賺錢沒命花錢,不過那也是好的。 “多謝督公提點。” “嗯,沒什么。”他淡淡答應。 越是這樣在他身邊,我就越覺得這個男人其實并不可怕。不僅如此,好像他還有致命的溫柔。 我只是略一感嘆,竟沒注意腳下石頭。我一個不小心,以一個刁鉆詭異的角度向前栽倒了去。 但事實證明,沒有最刁鉆,只有更刁鉆! 花間竟然伸出手接住了我,以一種刁鉆詭異的方式! 我是身體向前栽,而他這么一接,那手不偏不倚不左不右的正好在胸前把我整個人接! 這也就表示著,我全身所有的重量,都承受在我的胸前! 我辛勤的養(yǎng)了十九年的胸就這樣讓人給不明不白的摸了?! 就算我系著束胸,但是那也不代表我胸前一點起伏都沒有好嗎! 我慌忙站直,脫離花間的那只手……羞惱之間,也忘記了道歉。 我悄悄抬頭,只見花間正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狹長的眼中閃過迷茫與不解。 半晌,他緩緩開口:“你……” 我的天,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女兒身了?不會吧! “呵呵呵,怎么樣督公,是不是覺得奴才我特別的胸肌健碩四肢發(fā)達啊哈哈哈哈……” 花間收回手,冷淡道:“四肢發(fā)達沒看出來,不過胸肌倒是很健碩! 我:“……” 督公你真是慧眼如炬啊…… 我又和他雙雙沉默地走了一會兒,他道:“你這次隨公主胡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杖責一百吧。” 杖責一百……他說的還真是云淡風輕。 我雙頰抽搐,激動地看著花間:“敢問督公大人,杖責一百和直接處死奴才除了字面上的區(qū)別外,還有區(qū)別嗎?” “有啊,”他認真點頭,“杖責一百,命大之人是死不了的! “……” “不過……你是肯定死不了的! 我忍不住問:“為什么?” “因為你四肢發(fā)達,尤其胸肌健碩?” “……”好想踹他一腳是怎么回事? 杖責這種事兒,自然要進行的足夠張揚。 我被拖到了碧霄閣,東廠之人隨意把我丟在了長椅上,旋即便是噼里啪啦一通亂打。 那像雨點般落下的木棒每一下都恰到好處,就在挨第一下時,原本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我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向花間,卻見他給了我一個唇語。 “叫! 原來是花間放水。就當是他占我便宜的回報好了,奶奶的。 “!” 我一聲又一聲的發(fā)出痛苦呻吟,實際上只有一點疼而已。 花間瞥了我一眼,對未若道:“公主乃萬金之軀,處罰下人這種事兒實在不宜目睹。請公主回避! 雖是請求,但是他的態(tài)度強硬,不容拒絕;ㄩg的話未若不敢不聽,只有進去。 最后,她也只是在碧霄閣的屋內(nèi),聽著院中的我凄慘無比地叫著。 一百大板過后,盡管他們一再放水,我還是站不起來了。 兩個太監(jiān)過來拖著我的手臂,疼痛之中的我聽見花間與未若說:“公主,這樣不知尊卑上下的奴才不能留在您的身邊,請讓微臣帶走好好管教一番,他日管好了再給公主送回來! 未若咬著下唇,掙扎地看著我。最后也只得無力地點點頭,說:“……好!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了之后,我躺在一張無比舒適的床上,蓋著柔軟的錦被。 屁股疼疼疼疼疼…… 我撫摸著屁股,心里卻在想著花間。 早上,我刁鉆的栽倒,他伸手援助……竟然摸到了我的胸。 我的臉不爭氣的又紅了紅,我的束胸應該裹得挺好的,也許就算摸,他也只是摸到了堅硬的胸膛,也許真的會以為我那只是健碩的胸肌…… 還有那頓板子,花間竟然會對我放水,實在是…… 花間啊花間,你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正當我在被窩里無限嬌羞的時候,花間已經(jīng)走了進來。 在他的手中還有一瓶藥,光滑的白釉瓶身反射出晶瑩光芒。 “醒了沒有?”他將那瓶藥放在了床頭柜上。 我受寵若驚,艱難地翻過身,怯怯地看著他。 “以后不用留在碧霄閣!彼难劬ι仙舷孪碌脑谖疑砩狭麟x,我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所以只好將眼睛轉(zhuǎn)移到他的衣服上。 華貴的雪蠶絲精美無比,配上他整個人的容顏與氣質(zhì),當真是無與倫比。 可惜花間再美再有權(quán)力,終是個斷子絕孫,沒有根兒的男人,將來無人繼承。 “多謝督公厚愛,恕奴才不能下地叩謝。” 我心里想的卻是:幸好不能下地。 他不語,只是打量著我的臉蛋,細長的眼中漆黑如墨的瞳孔,帶著一些冷淡。 “你能動嗎?”他問。 我以為他是要我做什么,為了偷懶,我只好說:“不能,一動屁股就疼!蔽翼槺阕隽藗痛苦的表情。 花間面無表情的又將那個白釉小瓶從床頭柜上拿了過去,道:“既然如此,過來,本督替你擦藥! 我:“……” 這話就像五道天雷一樣順著我的天靈蓋狠狠的灌了下去,在途徑我的胸腔時,還不忘來個狠狠一擊。 胸被人白摸我就忍了,他還想將他罪惡的魔爪伸向我的豐腴而神秘的小后丘嗎! 我盯著那張無可挑剔的臉看了好久,奈何他的表情太純良,實在看不出他是有任何不軌居心的。 最后,我想了又想,只覺得連拒絕也成了一種技巧。 “督公……”我期期艾艾的開口,看著他的眉毛漸漸挑起。 “嗯?” 我簡直不知該如何開口。我實在無奈,只好說:“其實督公大人不必為了奴才紆尊降貴的……” 沒有想到他毫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小瓶!爸辣径绞窃诩u尊降貴,你還不好好珍惜?” “脫褲子吧!彼讲奖葡蛭业拇策叄┥砜粗,狹長的眼中帶著明媚的笑意。 見我遲遲不肯動,雙手還死死地抓住被子;ㄩg將頭又向下低了幾分。 這樣盡近的距離讓我懷疑花間是不是在故意給我難堪,只想看我出丑。 “還是你已經(jīng)連脫褲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將頭向被子里縮了縮,顫聲道:“別這樣……” “督公,這種事情還是奴才自己來吧,免得臟了督公的玉手……”我呑著口水,“而且奴才皮糙肉厚,從小頑劣慣了,但是對于這種事兒奴才還是比較羞澀的,奴才命賤,不習慣被別人這么伺候著,尤其一想到督公您……奴才我寢食難安啊!” 我拼命地在被子下面掐屁股,然后擠出幾滴眼淚來試圖博取花間的幾分信任。我胡言亂語的功夫還是有幾分的,只是不知花間能信幾分。 “這樣嗎?那,本督便不多勉強了!彼麑⒛切∑恐匦路呕亓舜差^柜,然后直起身又上下掃了我一眼。 然后花間走了。 我松了一口氣。 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我剛放下的心再次提起來。 “誰?”我警惕地問。 “督公吩咐屬下來給公公送一樣東西!遍T外的人答。 花間給我的東西? “進來吧。” 我趕快躺好,裝出一副冷艷高貴的模樣。 一個清秀的小太監(jiān)走過來,手里抱著一面銅鏡。那鏡面朝外,小太監(jiān)站在我的面前,我正好能看到鏡子里高貴冷艷的我。 不錯,我裝得挺像的。 “夜公公,督公說他很遺憾不能幫你這個忙,所以特意送來一面鏡子希望可以幫上你。” 我那冷艷高貴的臉開始僵硬。 “督公還說,鏡面如人眼。夜公公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是什么樣子,那就一定是督公眼中的樣子。送夜公公鏡子,權(quán)當是督公自己都看在了眼里! 我的鼻子開始冒煙,被花間氣得! 鏡子里,我那高貴冷艷已經(jīng)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乃是我心底的扭曲。 太監(jiān)擱下鏡子便走了,我強忍住摔壞鏡子的沖動,最后還是借用它給屁股涂了一些藥。 花間拿來那藥清清涼涼的,抹上去甚是清爽。 藥涂抹上去之后,也不知多久能好。而我卻已經(jīng)有半個月沒有出屋了。 同樣也有半個月沒有再見到花間。 藥一如既往的送著,我估摸著屁股也已經(jīng)結(jié)疤了;旧现灰皇苤貏(chuàng),就沒什么大問題。 于是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試著和小碩子——就是經(jīng)常給我送東西的小太監(jiān)溝通溝通,告訴他我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能不能給我找點什么事情做。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見花間。 我也不知道是春天來了我也有點春的原因還是別的,反正看不到花間我這心就像貓撓的一樣難受。 晚上的時候,我沒想到花間會在這個時辰來。 不知為何我的心中有些小興奮,只要一看到花間那張猶如精雕細刻出來的美玉一般的臉,我就很想沖動沖動…… 但是,我總會冷靜止住。 盡管我無法把他與外界所傳的形象聯(lián)系起來,但那畢竟是一個人。也許我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非本質(zhì)。 今晚的花間就和我在貴和殿那天見到的差不多嚴肅與清冷,完全沒有了要給我涂藥時的不正經(jīng)。 原本醞釀好了的話,就被他這樣的態(tài)度給嚇了回去。 “小碩子說你找我,有什么要事?” 可能是花間見我遲遲不開口耽誤了他的時間,他那修長的食指正在敲打著桌面。僅是這樣一個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卻讓我看盡了他的不耐。 是啊,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才是真正的花間。而他對我晴了那么多天,也該陰了。 我抬眼看著這個身著華麗雪蠶絲的俊美男人,心中卻懷念起了那個像晴天陽光一樣的花間來。 “督公,奴才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您看督公,奴才我這命賤的一天閑著就渾身不自在,奴才想,督公您能否賞奴才一個差事干?” 我盡量使我的聲音帶著諂媚與討好,這種他經(jīng)常會聽到的語氣。 因為我想讓他知道,其實我與其他人的所求根本沒有什么兩樣。 原本只求錢財?shù)奈,現(xiàn)在多了一樣,那就是不要被別人發(fā)現(xiàn)女兒身。 而我的這一番打算自然無法與花間說明,我只能一點一點地去爭取我想要的結(jié)果。 “差事?”他側(cè)過頭看著我,那狹長的眼除了望不見底的黑色外還是黑色。 “是啊督公大人!”我拼命點頭,“奴才入宮就是為了賺錢生活。要是連差事都沒了,誰給我銀子呢?”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未若的身上。 “明天,便是太平公主和親云蒼蕭王爺?shù)娜兆印!?br/> 我的心一顫,“什么?” 花間究竟是預謀了多久,一切東西,無論是嫁妝還是嫁衣,他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明天,皇家護衛(wèi)會送她出上京,一直到我未央邊境。”花間淡淡敘述。 我好像聽進去了,也好像沒聽進去。 雖然和這個嬌蠻公主相處了只有一個月,但是一想到她以后嫁到云蒼那么遠,我的心中就多了一份傷感。 “那,督公大人,奴才可以請求加入送嫁隊伍嗎?” 花間看了我一眼,站起身說:“可以。但你只能送到上京郊外。” 花間走后,我去找了小碩子。鑒于和公主朋友一場,我決定送她點什么。 當回到我住的那所行宮時,月亮已經(jīng)升在正空了。 那一抹昏黃的下弦彎月像極了花間彎起來的眼睛,那么長又那么美。 我想我一定被花間蒙了心,動不動就想起花間這種矯情思想實在是太不好了。不過為什么別人家的少女思春都會去思一個男人。而我,思的卻是一個受盡天下人唾棄的太監(jiān)…… 我脫下衣服,閉上眼睛。好不容易不讓花間的模樣浮上心頭,未若的聲音便又灌入了耳朵。 那個小公主啊…… 翌日,五更天剛打完,我竟一下子坐了起來。 我簡單地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去了碧霄閣。假如我真的混在送親隊伍中,我根本不會有機會和未若見面。 然而,眼見著我已經(jīng)到了碧霄閣門口,花間卻突然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 “本督何時允許你在這個時候來見公主了?” 花間今天沒有穿那白色的雪蠶絲,十分反常地換上了東廠督公該穿的藍色云紋袍。 這樣的一身衣服,使他那陰柔的氣質(zhì)發(fā)揮到了極致。 “奴才見過督公!”我一見情形不對,連忙給他請個安。 “本督曾說過,”他絲毫沒有叫我起來的意思,只是瞇上了他那雙細長深邃的眼睛!耙坏┕鞑荒馨察o出嫁,后果……” 沒想到花間還記得這事兒,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他怎么可以翻舊帳!明明是公主自己要鬧的啊,和我沒有關系好不好! 我低下頭,一臉苦逼地說:“督公明鑒,是公主的命令,奴才不敢違抗! “哦?公主的命令是命令,本督的話就是放屁?” “……奴才不敢! 花間的話總是那么的噎人,讓人無言以對。所以,除了奴才不敢外,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么。 “是嗎,不敢就已經(jīng)如此大膽,若有一天你真的敢了,是不是就連東廠也不放在眼里了?” 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和這樣的花間說話既費心神又磨礪膽量順便促使你汗腺更加發(fā)達,真是太刺激了! 花間這時轉(zhuǎn)過身去,聲音清潤依舊:“今日的帳改日再算。你若是想見公主,可以溜去她的車里! 未若的車真是大的令人發(fā)指,簡直可以當作一個簡易的小屋。 公主的香車由兩匹馬拉著,此刻都已經(jīng)準備好。車衣乃是由紅色的輕紗所披,車的四角各垂著香囊一枚,在車的邊邊角角都隱藏著熏香。 我見四下無人就偷偷爬上了馬車,坐在塌上等著未若。 腰間那想送給未若的東西還在,我剛坐沒多久,便聽見有人過來。 馬車行駛,我不知道趕車的人會不會發(fā)現(xiàn)車里多了一點重量。過了一會兒車停了,我又聽見外面有花間的聲音傳來。 “你們進去點點,當心車里有東西被人偷走! “……” 來不及罵花間這人實在太陰損,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藏起來。 我環(huán)視一周,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大箱子里。我相當麻利地進了箱子,在里面死死地扣住蓋子。 車里進來了一個人,我順著箱子的縫隙看到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這個箱子上。 最后,他走了過來! 他伸出手打開蓋子,但是蓋子被我在里面死死地拉著,他根本就打不開。 他咦了一聲,再次發(fā)力。無奈還是沒拉過我,于是他出去了。 在我以為他已經(jīng)放棄了的時候,我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那個該死的太監(jiān)對花間說:“回稟督公,沒丟任何東西。只是那箱子打不開,里面似乎……有人! “嗯! 花間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我聽見他沒有再出餿主意便再次松口氣。沒有想到我這口氣剛松,頭上就是一亮。 我本能的抬頭,就見花間的那一張如玉面孔正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的天!他竟然乘虛而入! 我這一副恨不得虐死花間的表情被他收在眼底,他的眼睛仍在看著我,話卻是對剛才進來的那個太監(jiān)說:“睜開你的狗眼給本督好好看看,箱子是不是已經(jīng)打開?你所說的人,又在哪里?” 我:“……” 花間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真強啊…… 那個太監(jiān)也走了過來,他的頭微微朝箱子里一探,就和正在看著他的我目光相觸。 “督公,若是奴才的眼睛沒有瞎的話,這箱子里面是有人的……”那太監(jiān)的聲音隨著花間逐漸寒冷的目光也越來越小。 “你的意思是……你的眼睛沒有瞎而本督的眼睛瞎了是嗎?”花間意味不明地笑著,但是任誰都能看出花間笑容背后的不悅。 “奴才不敢!” “好一個奴才不敢。”花間指桑罵槐,“總之不是你瞎了便是本督瞎了。本督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這里面,究竟有人沒有?” 那太監(jiān)的目光再次與我相觸。我看到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后流著汗水告訴花間:“回督公,是奴才瞎了,這里面……沒人。” 這小太監(jiān)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也不小啊…… 花間啪地關上箱子,滿意地道:“知錯就好,飯可以亂吃,但話絕不能亂說。” 我估摸著外面沒人了,就從箱子里面爬了出來。 花間此番看著是在為我做隱瞞,但實際上他的每一句話差不多都是在說給我聽。 我還記得在私刑局里的時候,花間對我說的話。 彼時他告訴我,該看見的可以看見,不該看見的就當沒看見,如果看見了該看到的卻沒有能力管也要當作沒看到。 而現(xiàn)在他又說,話不能亂說。兩者之間都有共同點,我夜笙在宮中雖不敢百分百自詡遵守本分,但我絕對沒有做過什么大惡事,更別說看到什么。 花間他到底想說什么? “公主,請上車! 外面?zhèn)鱽淼穆曇糇屛一剡^神來。 我連忙躲在暗處,爭取不讓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我。 未若進來后,門就被關上了。整個車里一片紅光,在這片紅光中,我輕手輕腳地來到了未若的身邊,捂住了她的嘴。 “噓!公主別怕,我是夜笙啊! 未若一聽是我,嬌軀頓時一顫。她一把扯掉了蓋頭,一雙美目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這死奴才,本公主平日沒白疼你!你要偷偷給我陪嫁嗎?” “……公主,陪嫁還是算了,奴才身不由己,以后怕是不能陪你了! “怎么,你不愿意?”她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還在掛著淚珠的眼睛此時看來姍姍可愛。 聯(lián)系上花間剛剛在碧霄閣出現(xiàn)過,也就不難猜出是花間到碧霄閣用語言鞭策的未若,逼她出嫁。 “公主,奴才現(xiàn)在能看見你就已經(jīng)很好了。你要遠嫁,奴才和您主仆一場,也沒什么好送您的!蔽倚α诵,掏出別在腰間的匕首,遞給未若。 身在異國他鄉(xiāng),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保全自己。 未來的路途兇險難測,我雖不希望未若會用到這匕首,但是只要她身邊有一把能防身的家伙什,也就多了一份心安。 這是我要送未若匕首的根本目的。 “送給我?”未若低頭撫摸著那匕首,“你送我匕首做什么?防身嗎?” 其實送未若匕首是有別的原因。 未若這性格又不好調(diào)教,倘若像我一樣沒節(jié)操……啊不是,像我一樣能屈能伸,那就不會吃虧了?墒撬球湴恋墓鳎静粫皖^。 我怕的,只是嫁過去后蕭王爺對她的頑劣產(chǎn)生厭惡心理,萬一把未若再送人那就不好辦了。加上旅途兇險,難免有人想打她主意。 所以,送未若這把匕首就是讓未若以防不測,要是有人對她有什么歪念頭那就直接一刀咔嚓了他! 那蕭王爺要是敢因為受不了未若而欺負她,那就讓未若也咔嚓了他! 我對未若解釋道:“這匕首給公主,是為了公主見到蕭王爺,或者成親以后用的。萬一蕭王爺欺負你……” “萬一蕭王爺要是敢欺負本公主,那本公主就閹了他是嗎!” 公主緊握著匕首,明亮的美眸帶著難掩的興奮光芒。 她怎么總是對這種事情感興趣?我汗…… “……是啊,”我的聲音無力到了極點,“公主見到那蕭王爺后,匕首就時刻帶好。長得帥的話就好好愛他,要是長得不帥的話,那就找個機會隨手閹了他吧……” “好主意誒!”未若一把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笑的春光明媚。 我突然覺得,誰要是娶了未若,那可真是倒了血霉了……也許我送她匕首,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車里,我和未若熱切地說著話。車外,全城百姓都出來圍觀,上京街道紅妝十里,前排開道的護衛(wèi)一邊向前走一邊向街道兩旁拋撒著銅錢。百姓紛紛歡呼雀躍,連忙低頭撿錢。 皇上的親妹妹,最尊貴的太平公主一生只出嫁這一回,皇家自然要辦的極盡奢侈。 很快的,送親隊伍便到了上京郊外。我悄悄從馬車中溜出來,正巧皇上和花間也該回宮了。 少年天子有模有樣的來到未若的車前,旁邊站著悠然自得似笑非笑的花間。隔著車門,小皇帝說了幾句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場面話,然后他就上了龍攆,起駕回宮。 送親隊伍給皇家讓路,我混在東廠的那群人中,隨著龍攆一起回到了皇宮。 在宮門合閉的那一刻,我回頭看著宮外熱鬧的街道,心中竟然有了幾分難卻的惆悵之感,這感覺很凄涼,很矯情。實在想不出來原來我這樣灑脫的人也學會了多愁善感. 再見,未若。 也許,再也不會見。 宮門合閉,割斷我的一切視線,以及那份觸景生情。 現(xiàn)下,我又單獨的和花間處在一起。他換回了那一身桃花白衣,雖然在我看來有些風騷。 他在侍弄花草,可我實在想不出他那樣陰損的人還有這般閑情逸致。 我耐心地等他為那些花兒澆完水,等他給草撒上肥料,等他又換了一身潔凈的雪蠶絲,這才得空看我一眼。 沒有想到他看到我以后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怎么在這兒?” “……”我一直跟著您跟了好久了可您才注意到我,是我的存在感太低了嗎…… 我壓下心中的怨念,非常沒脾氣的對花間道:“是啊督公大人,奴才有事情求您。” “何事?” “嗯……督公啊……”我扭捏著,不知這話該從何說起。“您看,您之前說等公主出嫁之后,如今公主已經(jīng)出嫁,奴才這以后……” “哦,這事兒啊!彼巳坏攸c點頭,笑容淡淡,看起來他的心情不錯。“去哪里都行嗎?” “奴才謹遵督公的意思!蔽沂軐櫲趔@道。 “那好,就調(diào)你去……嗯……”花間那如削蔥根的手指捏著下巴,如墨玉般的眼眸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一會兒就見他又綻開了一個笑容,清俊秀美!叭ベF和殿伺候皇上吧,你就去給皇上解解悶! 我聽了這番話之后,也覺得挺對。 皇上郁悶了,身為奴才給皇上解悶也是應該的。 等等!解悶…… 原來我在花間眼里就是個解悶的?! 花間仍在看著我,那對懾人心魄的狹長眼眸吞并了我所有的郁悶。只要看到這雙眼睛,我心中所有的情緒就全都煙消云散了去。 “奴才遵命。第二章少年皇帝玩過界 貴和殿是皇上休息和處理政務的地方。 但由于朝中老臣們一直在幫著小皇帝處理政務,大事都由花間干預著。久而久之,貴和殿干脆就沒有處理政務這一說了。 貴和殿里,小皇帝未弦正在咬著筆桿對著一卷東西皺著眉頭。 貴和殿內(nèi)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我走到跟前,對正在發(fā)愁的未弦行禮。 “奴才參見皇上! 這一聲請安打斷了他的思考。他的眼睛從卷軸上移開,轉(zhuǎn)到了我的身上。 “什么事兒?沒看到朕在想事情嗎?!” 未弦有些惱怒,聲音中還帶著一種少年的低沉與稚嫩。 “回稟皇上,奴才奉督公之命,特來貴和殿伺候皇上!蔽艺f。 “哦!币宦犑腔ㄩg派來的,未弦頓時就把頭低了下去!澳闶莵碡撠熾薜氖裁吹模俊 面對著未弦的問題,花間根本沒說過我要負責什么好嗎?所以我只能順口給他胡編一個了。 他正在看書,我想也沒太多想就說:“奴才是幫助皇上您讀書!” 倘若我真的會念書學習,我也不至于混入宮中做了太監(jiān)。 可能是我的話引起他的興趣了吧,他從一堆堆的書中抬起頭看著我。 “真的嗎?你可會寫字?要是會寫字就過來替朕把這卷經(jīng)文抄完! 抄經(jīng)文?讓我? 我識字不多,在我識得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字中,還要包括夜笙二字。讓我抄經(jīng)文的話,我怕最后抄出來的東西只能是連達摩老祖也不一定認識的梵文。 思及此,我低下頭認認真真的回復未弦的話:“回皇上,奴才不識字! 他顯然不滿意我的回答,秀氣的眉毛攏起,他啪地放下毛筆:“不識字?照貓畫虎你這狗奴才還不會嗎?!再說,經(jīng)文那東西叫字嗎?” 經(jīng)文那種東西密密麻麻的,常人很難看懂那寫的都是什么,我猜未弦愁的不僅是他要抄這一長卷的經(jīng)文,而是他要抄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人能認識的。 “奴才不敢! “哼!朕要你們這群狗奴才有什么用,關鍵時刻一點用沒有!” 我默不作聲。 皇上平時沒什么事,所以只有讀書才能消遣他的時間,順便讓他多學習學習?墒俏聪也粣圩x書,總?cè)墙虒x書的太傅大人生氣。 先皇臨終前讓花間宣讀的圣旨,說是傳皇位給未弦。然而先皇活得好好的,他的膝下并非沒有別的出色的皇子,為何會將皇位傳給未弦? 在他上面,六皇子溫和親民,八皇子睿智勇敢,還有一個較小的十三皇子天資過人。至于未弦,整天除了玩還是玩,一本書也不看,甚至還偷偷養(yǎng)蛐蛐!好幾次險些把太傅氣得背了氣。 然而在先皇駕崩之后,花間憑借東廠龐大的勢力擁著未弦上位,并親手以皇上為令牌,鏟除了那些意圖篡位的皇子們。 靖和元年,未央國最動蕩的一年。 上京街道上東廠之人隨處可見。百姓們?nèi)诵幕袒蹋恢阑蕦m又出了什么事兒。 彼時,未弦還只是個初登皇位的毛頭小子,一個平日沒有任何威嚴可言的皇子。 然后在民間的我就聽說了一個關于花間的傳言。 那個時候群臣不聽帝王令,花間以東廠總督的身份伴著坐在龍椅上的未弦,狹長的眼睛從左以右冷冷掃過群臣的臉。群臣被花間的這種霸氣掃視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諸位大臣一言不發(fā),看來是有自己的見解啊……”花間意味不明地笑著,隨口叫了一位大臣:“劉大人,您說說看,皇上決定的流放諸位王爺,您有何看法?” 被點的劉大人渾身一抖,連忙從列隊里面站出來,朝花間一拱手,道:“下官以為,皇上這樣處決眾王爺,饒他們性命,實屬皇上仁慈,法外開恩! 那個時候,正是花間帶領東廠將意圖篡位的王爺們關在東廠私刑局的時候,整個上京無一不知道這件事。 那是花間陰狠的開端,而他卻只用了這一個開端,將所有人威懾住。 正是借著這鏟除眾王爺?shù)氖虑,他排除異己,被天下指為殘害忠良?br/> 花間,以絕對的手段讓天下人知道了他,了解了他。知道了東廠的實力,了解了花間的狠絕。 這些大臣可以不怕未弦,卻不得不怕花間。不僅是怕花間這個人,更怕的,還有在他背后死命效忠花間的東廠。 “劉大人打的好官腔啊,可惜這些話本督愛聽,可皇上不愛聽。”花間笑容不減,聲音卻寒了幾分!跋然实氖ブ颊f讓眾大臣用心輔佐皇上,原來大人們就是這般忠君為國! 群臣默。 “倘若皇上只是想聽人說些漂亮的阿諛奉承,后宮的奴才們說得比你們還要漂亮,那還要你們何用?!” 群臣現(xiàn)在大氣也不敢喘。 花間的笑容轉(zhuǎn)冷,本來就細長的雙眼直接瞇成了一條細線。即便如此,那眼中銳利的光芒也無法遮擋。 “不若賜諸位大臣每人良田五頃,大家一道回家耕田去吧。” 靜! 花間也只是一個年輕人,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壓得他們不敢說話! 花間今日的作為是大不敬的,他只是一個不能干政的太監(jiān)。這番大罵朝堂,明顯僭越其職。 盡管如此,也還是沒有人敢指出。因為敢指出的人,在暗地里已倒在了東廠的刀下。 而花間,就是從那個時候正式由暗轉(zhuǎn)明,直接開始干涉朝政,左右朝廷的每一件大事,并把政務分給那些屈服了的大臣,上下整飭朝綱,在關鍵的位置上安插著自己的黨羽。 一朝天子一朝臣,花間也在背后默默地培養(yǎng)屬于自己的勢力,表面的臣服不代表永久,他要慢慢地,把朝中的大臣都換成能為他所用的。 他在朝堂上舞權(quán)弄勢,在背后害人性命。這些,都不脛而走,成為未央百姓茶余飯后熱談的話題。 大惡人大奸臣花間的惡名,也就慢慢地傳開了…… 思緒終止這里,我還跪在下面,接受著未弦那孩子般的怒氣發(fā)泄。 “皇上息怒,不知太傅讓皇上幾天抄完?”我試圖慢慢平息皇上的怒火。 未弦的聲音有些不悅,“三天啊。” 三天?這么長一卷經(jīng)文?太傅你為了讓皇上安分安分真的是煞費苦心! 我為了和未弦套近乎,所以就投其所好的說:“三天啊……奴才以為,這三天要是能痛痛快快地玩一場,那可真是快活!” “快活?”未弦嘴角勾起,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快活事兒,當即拊掌大贊:“好好好!你叫什么?” 知道自己取悅了皇上,我的心情也很好!盎鼗噬,奴才叫小笙子! “小笙子?你快來給朕想一個好法子,朕要快活三天!” “……” 皇上,您這話里可是有很大歧義的好嗎! 我干咳了一聲,說道:“皇上,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得犧牲了這卷經(jīng)文。” “無妨!”未弦小手一揮,“你毀了它朕最高興,只要能不讓朕抄這經(jīng)書,怎么著都行!” 我點點頭,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當然,這主意確實很餿,但是我相信,未弦一定會喜歡的。 因為我也很喜歡啊哈哈哈哈哈。 我裝模作樣地站在未弦的身旁,打開了那卷經(jīng)文,這一卷密密麻麻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委實讓人頭疼,更別提抄。 我看了一會兒,對未弦說:“皇上,奴才需要尖細的竹簽,還有一個寬毛刷,一個和這一卷經(jīng)文大小差不多的卷軸! 未弦的眼中透出很興奮的光芒,他大聲吩咐道:“好,來人!” 有太監(jiān)走進來,未弦把我剛才要的東西對那個太監(jiān)轉(zhuǎn)達了一遍,他又加了一句:“要快!” 小太監(jiān)出去后,未弦又坐下興奮地看著我,最后忍不住道:“花間怎么不早把你送過來?唉,小笙子,你這次要是做得好,朕重重地賞!” 我一聽有賞,自然樂了。入宮為啥?就是圖錢。D錢然后存相公本兒! 很快的,東西全拿來了。 我關好門窗,然后把那經(jīng)文鋪開。我右手拿著尖細的竹簽,按照那經(jīng)文的字跡,認認真真的摳著。 “吶,皇上。您也跟著奴才摳吧。把這些字都摳下去,在用那毛刷子在這經(jīng)文上刷好墨汁,兩張卷軸重合,字自然就印到下面的字上了!蔽疫厯高呎f,“皇上,要是手腳麻利,不到一個時辰肯定能忙完,到時候皇上就可以快活了!” 未弦聽著我的話,眼睛越來越亮。尤其是聽到可以快活這四個字,那神情簡直沒法形容! “有道理!” 未弦滿腦子都是玩,而且他還沒有干過這么刺激的事情。 嫩手捏著竹簽,他倒也認真的摳起來了。而我見此,也就放慢了我的動作。 唉,皇上雖然是皇上,卻也是花間圈養(yǎng)在皇宮中的無知少年。 由于經(jīng)文太長,我只能鋪在地上。下面是空白的卷軸,上面是摳好的經(jīng)文。 毛刷寬度不夠,我只有上下刷。兩次之后,我和未弦兩個人抬走上面的經(jīng)文,下面那原本空白的紙上,一個個仿佛是原筆跡的經(jīng)文字跡躍然紙上。 我心情很好的叉著腰,未弦見到我這方法果然奏效,也高興得哈哈大笑。 “好,好!小笙子,你這奴才倒真有幾分小聰明,朕要重重地賞你!”未弦喜形于色,一想到這三天可以隨便玩,他笑得更歡了。 我也樂,只要取悅了皇上,我還怕沒有好日子過么? “皇上,等墨痕干了這經(jīng)文就可以收了,不過現(xiàn)在皇上想干什么呢?”我問。 其實我心里期待的是皇上能出宮…… “嗯……朕要……朕要斗蛐蛐兒!” 拜托皇上您有點志氣好不好! 我郁悶地看著未弦,打算將皇上引向我心中的想法!盎噬,經(jīng)常斗蛐蛐兒會不會太枯燥,要不咱們換一個?” “誰說的?朕的小霸王全皇宮無敵手,斗起來兇悍的很!快來跟朕殺上三百回合!”未弦得意洋洋地笑著,仿佛全皇宮第一的人是他一般。 對于皇上這種想玩又實在悶壞了的無知少年,我是否應該大發(fā)善心告訴他世間其實有很多東西比斗蛐蛐兒更有趣呢? “皇上,奴才身份微賤,依稀記得今日正好是民間的百花節(jié),熱鬧得很。皇上既然對外稱在殿里抄經(jīng)文,想必自然無人打擾。不如……” 我循循善誘,卻又把話說得點到即止。后面的話,還是留給未弦自己去想。 果然,未弦玩心甚大。他的雙眼再次透出那種興奮光芒,我的心中一動,看未弦的樣子,出宮有門! “今晚?”未弦頭上的冕毓晃了晃,很明顯對這個提議很是贊同。 “好!就今晚!” 我和未弦換上便裝,輕而易舉地出了宮門。未弦是皇帝,他一露面,基本上只要不涉及什么大的權(quán)力沖突問題,都是比較好使的。 勾搭皇帝出宮,我并未意識到這是一件多么嚴重的事情。 我得承認我是有私心的。許久未出宮,我有些懷念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借著百花節(jié),正好熱鬧一番。 晚上的人流較多,走是最快的辦法。 道路兩旁叫賣的商販甚多,一眼望去,除卻數(shù)不清的人,便是明亮各色的花燈籠。 那些依偎而行的伴侶們你儂我儂,情意綿綿,委實羨煞了我這種單身女太監(jiān)…… 他們手提一柄燈籠,以至于到處都是拎著燈籠的男女。 未弦抻長了脖子到處看,稚氣未褪的小臉寫滿了好奇。 “小笙子,那是什么?”未弦指著河邊的各種花燈問我。 “皇上,那是花燈,您想放嗎?”我汗顏,未弦竟不知什么是花燈。 對于這種事民間屢見不鮮,可是未弦是皇上,哪里會知道這些? “噓!別叫朕皇上,叫少爺!”他笑著走到河邊,賣河燈的商販說,“要很多的河燈!” “要多少?” “很多!” “……”商販只能看向一旁比較正常的我。 “嗯,先拿兩盞!蔽覍擂蔚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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