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人魚島之歌


作者:薇薇艾     整理日期:2014-08-17 11:54:09

關我什么事?童話里的人魚公主不是化成泡沫了嗎?啤酒瓶眼鏡妹游明音的生活因為這個問題掀起了波浪。
  夢里不斷出現(xiàn)的大海,舉著匕首的男子,飄搖如前世的歌聲……自從那個男生出現(xiàn),她開始瘋狂地喝水,她看到鏡子里金色的眼睛,她在浴缸里昏睡了一夜。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王子,卻對公主恨之入骨。朝夕相處的哥哥,帶著神秘海族軍隊對她窮追不舍。
  很久以前的大海深處,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作者簡介:
  薇薇艾,90后美女,會夢新晉十大最具潛力作者之一。愛幻想愛生活,追求美好,文風自成一派,筆調清晰甜美,蘊含著淡淡的柔和。善于通過心理描寫和動作描寫刻畫人物性格,極擅長將浪漫、幽默及校園風格完美糅合的實力派作者。已出版作品:《安娜的秘密》《我的愛金玉滿堂》! 
  目錄:
  第一章:警告!塞壬是變身的美男
  第二章:警告!回家是夜晚的守則
  第三章:警告!出逃是公主的專利
  第四章:警告!同居是童話的禁忌
  第五章:警告!新郎是溺水的鯊魚
  第六章:警告!幸福是愛情的泡沫 第一章
  “凱莉!凱莉!凱莉!”黑暗的體育館內,熒光棒整齊的搖動,坐在觀眾席上的人們隨之發(fā)出整齊的呼喊。體育館的中心是一個臨時建起的豪華舞臺,四面的探照燈將那個地方照得亮如白晝。此刻,舞臺上空無一人。
  “思靜,那個什么凱莉,他的魅力真有這么大嗎?”說這句話的是一個少女,她身穿白色的蕾絲套裙,腳上是與衣服同色的細高跟鞋。她的黑發(fā)如同緞子一般順著肩膀流淌而下直達腰間,圓圓的臉上戴著一個大的黑框眼鏡,厚厚的鏡片后邊,一雙茶色泛金的眼睛浸了水一般閃爍著光芒。此刻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大黑框眼鏡,盡力地看向場中心的舞臺。
  “噓!”坐在她身旁的女生一把將她拉回座位,這個女生留著圓圓的波波頭,黑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透露出幾分狡黠,配上小巧而挺翹的鼻子,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個可愛的洋娃娃。和她的同伴一樣,她穿得十分精致,身上是一件藍色的連衣裙,腰部系著一條黑色的寬邊腰帶,將腰肢束得纖細無比。
  她緊張地伸手捂住同伴的嘴:“游明音你瘋了?居然在這里問這個問題,這是在他的演唱會上啊!幸好沒人聽到,不然你會被攻擊的。要知道,凱莉的聲音被稱為天使之聲,據稱可以比擬希臘傳說中的海妖塞壬,只要聽過的人都會深深為之著迷。這也是我拉你來聽的原因啊!”
  “可是瞞著哥哥偷偷地來聽演唱會……”游明音轉頭掙脫韓思靜的捂嘴的手。
  韓思靜雙手都放到游明音的肩上,手上用力,將她牢牢按在座位上:“聽著,好學生、乖孩子明音,你太聽你哥哥的話了,也太過于不自由了。我保證你不會后悔這次來聽演唱會,OK?”說著,韓思靜又松開手,變?yōu)闈M臉祈求,“而且,你現(xiàn)在就走的話,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就當陪我好嗎?”
  明音再次下意識地推眼鏡:“好吧!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哦!
  “當然當然!表n思靜立刻滿面笑容,迅速地答應下來?墒牵熘肋有沒有下次,明音的下不為例可是說過很多回了。
  兩人的小小談判結束,明音將目光再次轉向那在體育場中心建起的豪華舞臺,那舞臺依舊是空無一人,可不知道為什么,明音突然覺得緊張。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莫名的緊張,就好像,就好像在期待著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響起的尖叫聲嚇了她一大跳,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整齊一致的呼喊也變得雜亂無章。韓思靜一把抓住明音跳起,同時大力揮動熒光棒,尖叫著:“!凱莉!
  悅耳的鋼琴聲傳來,竟然壓過了場中粉絲的呼喊,天地間似乎就那么靜了。明音循聲望去,空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架鋼琴,正緩緩向舞臺飄來。坐在鋼琴邊的琴手身著精致的黑色禮服,指尖在琴鍵上滑動,發(fā)出一個又一個美妙的音符,由于距離太遠,明音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見他的黑發(fā)隨著夜風飛舞。
  可為什么,會覺得他那么熟悉?
  “他就是凱莉嗎?”明音瞪大了雙眼,下意識地看著那個少年,為什么,會有熟悉的感覺呢?分明只是距離遙遠的一個身影。
  “不是,他是凱莉的伙伴,世界著名的鋼琴家杜澈源。一直以來,凱莉的演唱都是由他來伴奏呢!怎么樣?很帥吧?他很多人都說比凱莉還要帥呢!表n思靜探頭,臉上帶著八卦的笑容。
  被突然出現(xiàn)的臉部特寫嚇了一跳,明音揮手推開摯友:“太遠了,那么個小身影,看不清!
  “就知道你會那么說!表n思靜白了明音一眼。
  “他真像一個王子!泵饕粲行┦竦囟⒅炜罩芯従徬陆档匿撉俸颓偈,下意識地自語。
  耳尖的韓思靜聽見了這句話又壞笑著湊了過來:“不是像,他就是個王子。據說是他皇室后裔哦。怎么樣?心動了吧?”
  明音推開她,正要開口,一個聲音擾亂了她的下一步動作,同時,也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大家好,我是凱莉!边@個聲音如是說。在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全場竟然不再有一絲聲音,似乎,所有其他的聲音在他面前都自慚形穢。
  明音猛地向場中望去,在場地中央,聚光燈的中心,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有著黑色長發(fā)的男子,他的長發(fā)被松松地束在腦后,一絲不茍。他也穿著黑色的禮服,同樣因為遙遠而看不清面目,但給人的感覺卻與杜澈源完全不同。即使只是遠遠地看著,明音也覺得這個人有一種神秘莫測的氣質,而且,第一眼見到他的瞬間,她居然有一種想要轉身逃走的恐懼感。
  一瞬間,明音似乎陷入了某個夢境,就好像自己丟失了某種來自遠古的記憶,這種記憶是如此深刻,卻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在這一陣莫名的失神過后,明音發(fā)現(xiàn)凱莉已經唱完了好幾首歌曲。場中此刻安靜得出奇,似乎大家都迷失在了由凱莉的天使之音營造的夢境之中。
  凱莉在場中緩緩走動,微笑著沖大家揮手,幾首歌曲下來,他似乎也有了一絲疲憊,連之前整齊的發(fā)絲也有一些散亂,卻更增添了一絲凌亂的美感。
  他微笑著掃視全場,最后將目光定在了明音所在的這個方向。明音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他,這個凱莉,是在看自己吧!
  用力地將這個古怪的想法甩出腦中,她聽見凱莉的聲音。
  “接下來是最后一首歌,這是我要給大家獻上的一首新歌,這歌名叫《人魚的眼淚》,是我專門為一位朋友創(chuàng)作的,沒有她,就沒有我現(xiàn)在的一切,所以,請大家允許我將這首歌送給她!眲P莉在場中很紳士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在短暫的安靜之后,清越的琴聲響起。凱莉隨著這伴奏緩緩開口吟唱,這首歌竟然讓人完全聽不懂歌詞,凱莉似乎只是一味地淺唱低吟,那聲音入耳竟如同泉水般汩汩流淌。
  但從聽到歌聲的第一刻起,明音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幻境般的世界,她覺得自己猶如身處深深的海底,從大海中最深沉最寂寞的地方向上遙望,那隱藏于深海的孤獨嗬!在大海的深處抬頭看天,滿眼的碧藍,奮力地游向海面,第一次看見星空的驚喜。海面上豪華的游輪,燈火輝煌,羽衣霓裳,熱鬧到極致的寂寞。
  站在深沉夜幕之下的少年用晴如碧空的眼眸看向海面。他的金發(fā)如同燦爛的陽光。她躲在細碎的浪花里,與他隔海相望。
  風云突變,巨浪翻滾。巨大的海輪沉入海底,而她,抓住少年的手臂。
  長發(fā)如海藻般在海面漂浮,順著海浪將他送上沙灘,然后躲回翻滾的浪花里,偷偷地看他離去。
  黝黑恐怖的女巫森林,嶙峋料峭的石壁,用優(yōu)美的聲音換來致命的魔藥。
  星空下的沙灘,生出雙腿的痛苦。之后,是那雙晴如碧空的眼睛。
  凱莉的聲音如水一般緩緩流淌,將安徒生的童話故事娓娓道來,人魚公主在朝霞中躍入海中,化為漂浮于海面的泡沫。只剩下獨自漂泊的游船,靜靜地浮在海面。
  一曲終了,凱莉再次向大家鞠躬,然后,全場的燈光同時熄滅。下一刻,觀眾席的燈亮了起來。演唱會結束了。
  明音仍坐在座位上,眼睛緊盯著一片漆黑的體育場中心。這些莫名的悲傷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種,深至骨髓的悲傷……
  韓思靜見她不動,笑著伸手去拉她:“結束啦,明音,發(fā)什么呆呢!
  手指在碰到她的肩膀前停下了,韓思靜一個跨步來到明音面前:“明音,怎么了,怎么哭得這么厲害?”
  明音呆呆地看著前方,愣愣地搖頭:“我沒有哭。 
  “還說沒哭。滿臉都是眼淚!表n思靜的聲音里滿是焦急。
  明音伸手輕觸了一下臉頰,觸手的濕潤感覺讓她怔了一下,收回手,指尖果然滿是淚水。是剛才聽那首歌的時候流下的淚嗎?為什么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會流淚?突然想起聽歌的時候從心底涌出的那種深入骨髓的哀傷。明音驚疑不定地看著手指,卻想不出任何理由。
  前后都是緩慢流動的人潮,歌迷們都向著出口走去,偶爾有情緒激動的,大叫著凱莉的名字,在人群中迅速穿行。
  明音呆坐在座位上,忽然又想起歌曲開頭的感受,那潛藏于深海中的深深寂寞。安徒生的童話里,那位美麗的人魚小公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永遠都是別人眼中最耀眼的存在,她,也會寂寞的嗎?
  明音的目光看向之前還燈火通明的舞臺,現(xiàn)在,黑暗籠罩了那里。之前坐在身邊的人也幾乎走光了,只有一臉擔憂的韓思靜陪在一旁,時不時地看看她,又看看場中,想說話,卻又不敢。
  明音淡淡地笑了,伸手握住韓思靜的手,她的手此刻觸感冰涼。自己的表現(xiàn),讓她擔心了吧?
  “明音,你沒事?”當手被握住的時候,當看見明音露出笑容的時候,韓思靜一臉驚喜。
  “我沒事,你放心吧!”明音伸手捏了一下韓思靜的鼻子,看看四周,“大家都走了,我們也回家吧!”
  “嗯。”韓思靜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拖著明音的手臂站起身來,兩人向體育場的出口走去。
  在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明音最后看了體育場一眼。那幽深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雙不帶感情的眼睛,在靜靜地觀察著什么。
  全是水,藍黑色的水,她變成了一條小人魚,努力地向上游去,那溫柔的水流輕撫她的面容。聽說海面上有很多美麗的風景,陸地上還有不同的種族呢。去看看,多好!
  海面近了,她浮出海面,猛地一甩尾巴,拍出一朵浪花。夜幕下的大海,平靜而又美麗,月亮像一個冰盤,掛在天空中,星星在天幕上閃爍,如同最明亮的珍珠。在這種時候,如果能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歌唱,應該是頂頂幸福的事情了吧。
  這樣想著,她游向海岸邊的一塊礁石。突然,刺骨的寒意包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抬頭,礁石上站著一個手執(zhí)利匕首的少年。
  夜,太黑了。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只看見金色的發(fā)即使在夜幕下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寒光閃過,少年手中的匕首刺穿了她的身體,紅色的血液從她心口流出,染紅了整個海域,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她聽見一個聲音,似乎很遙遠,又似乎就在耳邊,帶著濃重的陰毒與怨恨:“你欠我的!”
  “。 彪S著一聲尖叫,明音猛地坐了起來,抱緊被子,不停地喘氣,她覺得全身發(fā)冷,似乎有一股寒意由心口處散發(fā)出來。自從聽完凱莉的演唱會以后,每一個晚上,明音都會做類似的夢。
  她總是夢見自己變成一條小人魚,來到海邊,總是會在各種各樣的場合遇到這名金發(fā)的少年。有時候,是星空下的大海中,有時候,是浪花拍打的沙灘上。而這一次,則是在陡峭的山岬下,礁石密布的海灣里。
  無論什么樣的場合,明音總是看不清少年的模樣,只記得少年的金發(fā)燦爛,猶如初夏的陽光,雙眸卻冰冷,如同極地永不融化的堅冰。
  隨著砰的一聲,門被猛地推開,穿著睡衣的哥哥游明曜第一個沖進了房間,父親游景云緊隨其后。明音抬起頭,看見兩人都穿著寬大的睡衣,臉上是一模一樣的急切與擔憂。
  “怎么了,音音。又做那個夢了嗎?”明曜一邊問話一邊順勢坐到了床邊,頓時,明音覺得身邊的空氣也似乎溫暖了起來。明曜一手摟住她的肩,一手溫柔地輕拍她的背。他聲音和動作讓明音覺得安心了不少。父親沒有出聲,只是站在一旁,但明音看見他同樣是滿臉關切。
  明音伸手抓緊明曜的手臂重重地喘了幾口氣,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覺得自己好多了,這才帶著一絲緊張的開口說話:“剛才我又做那個夢了,就是這幾天一直做的夢。我又夢到自己變成一條人魚,被一個男人給殺了,這次他站在礁石上。怎么辦呀!哥哥,好多天了,我一直都做這個夢!
  明曜皺緊眉頭,近乎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轉瞬間又微笑了。他變戲法般地從睡衣口袋中掏出一塊巧克力,剝開,遞到她手里,然后微笑著看她,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你想得太多了,音音。來,先吃一塊你最喜歡的巧克力!
  明音點點頭,接過巧克力放進嘴里,眼睛卻緊盯著哥哥不放。哥哥游明曜是一個有著亞麻色頭發(fā)的英俊男子,同她一樣總是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眼鏡后的那雙眼睛修長而明亮。哥哥的眼眸是棕色的,在看著她的時候總帶著一抹溫柔。明音從小看著那雙眼睛的時候就會想,好喜歡哥哥呢。即使是現(xiàn)在看著,也會這么想!
  哥哥總說他在等著音音長大,等音音大學畢業(yè)了,就做哥哥的新娘。哥哥會保護音音,不讓自己受到一點傷害。所以,這些噩夢,完全不用理會。「绺鐣Wo自己的。甜甜的巧克力在口中融化開來,明音的心里暖融融的。
  此刻的明曜沒有戴眼鏡,這也讓他眼中的那一抹溫柔更加清晰。明曜微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是你第一次做這個夢的時候印象太深了才會反復地做這個夢吧。別害怕,這世界上沒有人魚啊!只是夢而已,又怎么可能成真呢。而且,有哥哥在,就算夢是真的,哥哥也會改變它,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最后一句明曜說得很嚴肅,而同時,明音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哥哥的眼中似乎有一道光閃過,下一刻,眼睛竟變成了茶色,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伸手揉揉眼睛再看去,哥哥的眼睛依然是溫柔的棕色,沒有改變。眼睛,怎么會變色呢?太害怕導致眼花了吧!自己果然是緊張過度了呢!明音自嘲地想著,縮回被窩里。
  受到夢境驚嚇的心中此刻沒有了恐懼與寒冷,只有哥哥帶來的溫暖,滿滿的。明音任由明曜替她掖好被子,看著父親微笑著過來摸摸自己的頭,帶著一絲安心,合上了雙眼。還有什么好怕的呢,哥哥在呢。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也許是哥哥的安慰起了作用,明音十分安穩(wěn)地睡到了天亮,直到鬧鐘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早!”明音有些不甘不愿地起床,拉開房門,和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的父親打招呼。同時順勢打了個小呵欠,隨即懶洋洋地鉆進衛(wèi)生間。
  洗了一把臉之后,明音精神多了,戴上眼鏡,觀察鏡中的自己,鏡子里的少女穿著寬大的小熊睡衣,頭發(fā)散亂,戴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配上圓圓的臉和早晨醒來略帶呆滯的目光,顯得十分滑稽。
  她不禁笑了起來,沖著鏡子做了個鬼臉。然后拿起梳子慢慢地梳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點一點變得整齊起來,心情也莫名地變得很好。她磨蹭良久,直到明曜在外邊叫她趕緊出來吃早餐,否則上學就會遲到了,她這才飛快地沖出衛(wèi)生間,回到房間換上校服。
  今天是新學期的第一天,明音到學校的時候心情很好,笑瞇瞇地和同學們打招呼,和韓思靜一起炫耀暑期聽過的凱莉演唱會。直到新學期的課程表派發(fā)下來。
  看著課程表,明音的臉色立刻晴轉多云。下午的第一節(jié)課居然就是音樂課。
  一直以來,明音都覺得自己的生活過得平靜而幸福,除了一點,那就是音樂課。幾乎每一個同學都知道明音是個音癡,天生五音不全,無論多么簡單的歌曲,到了明音這里就會跑調得一塌糊涂,讓人都不忍心再聽下去。
  而且,漂亮的音樂老師似乎和她不對盤,總喜歡故意為難她并叫她起來唱歌。于是音樂課就成了明音最難過的時光,連帶著有音樂課的日子都變成了明音最討厭的日子。
  可惜,喜歡也好,討厭也罷,音樂課終究還是要上的。
  剛開始上課,那位年輕貌美的音樂老師就已經開始盯著她看。明音心里十分郁悶地想,新學期了,老師似乎還是沒有打算放過自己。她下意識地縮了縮頭,想要躲開這一劫難,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明音,上學期教的《我心永恒》,現(xiàn)在會唱了嗎?”音樂老師嚴厲的聲音仿佛響在耳邊。
  被老師點名,明音乖乖地站了起來,卻下意識地囁嚅著:“我,我……說不清。”
  “說不清就唱一遍!币魳防蠋煕]有耐心跟她耗,不耐煩地下達了這個指令。
  明音臉憋得通紅,她勉強開口唱了一句。
  全班哄笑,其中有個男生一邊笑,一邊拍著桌子,大叫著:“老師,您讓她唱《我心永恒》,這對于她來說太難啦。別忘了她連《兩只老虎》和《一閃一閃小星星》都唱不好!闭f話間,因為笑得太猛烈,引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因為他的話,全班再次哄笑。
  天生的五音不全,唱不好歌,是我的錯嗎?為什么老師總是針對我?為什么同學們,提到這個就笑得這么厲害?就為了這個于是看不起我?我礙著誰了?明音心中翻滾著這些想法,默默地站在座位上,緊緊咬住唇低垂著頭不做聲,她覺得十分委屈,很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哎呀,跑調大王就快哭了呢!庇忠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明音想瞪他,又害怕自己因此而掉下眼淚,于是緊緊地將手握成拳默默地為自己打氣:不能哭,不能哭,絕對不能因為他們的嘲笑就哭出來。我才不要這么丟臉地在課堂上哭呢。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可明音絲毫不覺得疼痛。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唱不好歌又不是明音的錯!闭f話的是再也看不下去的韓思靜。她義憤填膺地開口,可她的話只是再次引起了一陣哄笑。
  “那是誰的錯?你的意思是我沒教好嗎?”音樂老師冷笑著開口。
  “不是不是,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表n思靜趕緊解釋。
  “那是誰的錯?上學期的歌,整整一個暑假她也沒有學會。她都去干什么了?”音樂老師看來沒有放過韓思靜的意思。
  “這都是天賦問題,老師。有些人天生就擁有美麗的歌喉,但有些人,天生就無法唱歌。而這并不是他們本身的錯誤。每個人都不完美,天使也一樣。要知道,天使之所以美麗,就是因為天使本身的不完美!币粋清冷的陌生聲音響起,及時為她們解了圍。
  混亂的班級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都驚疑不定地向聲音響起的地方望去。
  教室門口站著兩個男生,其中一個有著長長的黑發(fā),柔軟光滑,不過,這些頭發(fā)被他整齊地束在了腦后。他有著精致的五官,細長而又柔和的眉毛,皮膚卻蒼白得近乎透明。
  這種病態(tài)的蒼白卻沒有讓他的容貌打折,只是讓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希臘神話中絕美的海妖,讓人唯有自慚形穢。此刻他的嘴角微微翹起,形成了一個誘惑至極的微笑弧度。見大家的目光探來,居然還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紳士禮。
  而另一個有著黑色短發(fā)微低著頭的男生就是剛才開口的人了,此刻他干脆地無視了大家的目光。這個男生有著白皙的皮膚,纖長而濃密的睫毛,眼睛又大又漂亮,加上頎長的身材,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尊精雕細琢的大理石雕像,他站在那如海妖般美麗的男生身邊,竟然絲毫不比他失色,他的帥氣,精致得猶如一尊藝術品。此刻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迷茫,緊盯著教室中唯一站著的學生明音。
  這兩個學生都穿著學校的校服。而那原本簡單的藏青色校服,穿在他們身上,竟然也如禮服一般高貴典雅了起來。
  “天哪!”韓思靜堵住嘴發(fā)出低低的驚呼聲,她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是凱莉和杜澈源!
  明音抬頭,正好對上了杜澈源的目光,心猛地一震,如同有一陣驚雷在頭腦中炸響。這個杜澈源,好熟悉,她心中浮現(xiàn)出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奇怪而矛盾,這個男生生得雖然帥氣,可她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只要是女生和這種帥到禍國殃民的男生見過面,即使只有一次,也一定會記得他。
  與杜澈源對望,明音覺得時間似乎都停止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看到明音的反應,杜澈源冷冷地笑了笑,把目光移開了去。
  而這時明音才反應過來,不覺有些尷尬,她偷偷地看了看四周的同學,還好,大家似乎都一樣驚奇,自己的反應并不顯得特殊。
  “咳咳!惫首鞯目人月曧懫穑槐娙撕鲆暤陌嘀魅卫项^從兩人身后轉了出來,帶著兩人走上講臺,“向大家介紹一下,這兩位同學是新轉校而來的凱莉和杜澈源!闭f著,他向凱莉和杜澈源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自我介紹一下。
  凱莉依舊微笑著,再次行了一個禮:“大家好,我是凱莉,初來乍到,請大家多多關照!
  杜澈源明顯就冷漠多了,他向大家點點頭:“我是杜澈源。”
  教室里猛地混亂了,有男生的抽氣聲,也有女生的尖叫聲,還有人四下翻找著沒用過的筆記本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想拿上去要求簽名。而凱莉依然是那么勾心奪魄地微笑著,杜澈源甚至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凱莉和杜澈源?明音抬起頭,正好對上杜澈源毫無情感的黑色眼眸。她看到,那眼眸深處居然透著深深的寒意。
  明音下意識地移開目光,又驚疑不定地看向凱莉。轉學生?這兩個世界著名的人物居然會來這個小小的私立學校來讀書。而且,雖然因為剛才杜澈源的話心里得到了些許安慰,可為什么,看到杜澈源的時候,心里會莫名地覺得痛苦呢?竟然會……竟然會下意識地想逃離這個教室?
  凱莉和杜澈源在一片混亂中被安排了座位,就在明音和韓思靜的后排。
  于是座位遠離他們兩個的女生都是一臉嫉妒。
  后面的課程,明音上得心不在焉,凱莉和杜澈源坐在身后讓她緊張不已。就韓思靜的表現(xiàn)來看,她也不會好多少,從她第一時間找出簽名冊要求凱莉和杜澈源簽名的樣子就可見一斑。不過似乎別的同學和老師也都同樣是又興奮又緊張。
  在隨后的數學課上,明音就看見數學老師在緊張之下念錯了好幾個公式。
  第二天明音就發(fā)現(xiàn),凱莉和杜澈源轉學過來的事情,已經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學校。班級的門口、窗臺上,時時刻刻都有偷偷前來觀望的學生。
  無論走在什么地方,明音都能聽到有人談論這件事,即使是和韓思靜一起的時候,韓思靜也會拉著她就這件事說個不停。
  但不知道為什么,明音覺得自己聽見凱莉和杜澈源的名字就覺得煩躁不安,那種從心底涌起的感覺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討厭凱莉和杜澈源坐在自己身后,討厭其他女生甚至男生用嫉妒的眼神盯著自己就因為自己占據了那個最靠近杜澈源和凱莉的座位。
  但這些都比不過這種莫名的煩躁。每一次,當她看到凱莉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他在演唱會上唱起的《人魚的眼淚》,進而想起折磨了她好幾天的那個夢。然后,夢中的那個少年總會被她莫名地往杜澈源身上扯。即使黑發(fā)黑眸的杜澈源和夢中的少年沒有任何一點相似之處。
  另外就是那種莫名的恐懼了,從演唱會上見到凱莉的第一眼,明音就覺得自己在害怕著凱莉。她不知道這種恐懼從何而來,但有好幾次,在上課的時候,當她想起身后坐著的是凱莉,就會莫名地全身緊繃手指冰涼。雖然凱莉在課間的時候顯得十分幽默隨和,而且和同學們的關系已然極好,明音卻依然覺得害怕。
  因此這幾天每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她都會獨自一人躲到學校的人工湖邊。學院的人工湖,在全市也十分有名,雖然是人工湖,看上去卻和天然的湖泊沒有太大的不同,可能唯一的區(qū)別就是比那些湖泊要小一些。湖邊林木森森,樹下隨處可見錯落有致的石凳,是學校最安靜也最宜人的地方。
  而如今,這里高大蒼翠的樹木和如碧玉般寧靜的湖水總是能讓她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她總是喜歡坐在靠大樹的石凳上,面朝湖泊,放松心情。
  不過這次,她的運氣似乎不怎么好。剛到湖邊就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向她打招呼:“中午好,明音同學,真沒想到你也喜歡這片人工湖!
  聽到這聲音,明音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般猛地抖了一下,凱莉正站在她的不遠處,臉上掛著妖媚至極的笑容。
  從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起,恐懼的感覺立刻從心底溢出,之前的那些恐懼似乎被無限放大,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這個人很可怕,快逃,快逃。
  明音強壓住心底的害怕,勉強開口和凱莉打了個招呼,聲音中卻透著驚慌:“中……中午好,凱莉同學。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你呢,你很……很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她慌慌張張地在打過招呼之后就想跑開,卻沒想到在轉身的同時,猛地撞到一個人身上。眼鏡因為這猛烈的一撞而掉在了地上,而那人剛好因為重心不穩(wěn)而后退了一步。
  “咔嚓——”
  一聲脆響傳來?蓱z的眼鏡在某人的腳下碎成了片片。
  “呃!”肇事者看了一眼腳下,立刻伸手扶住了明音的肩膀,一副遺憾的樣子,“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音抬頭,一陣失去眼鏡的眩暈過去之后,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居然是杜澈源。此刻,他長長的額發(fā)有些凌亂,頭發(fā)下那雙黑色的眼睛里卻透露著一絲關切。
  明音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叫出聲來:“是你?”
  立刻,她又覺得自己過于失禮,于是趕緊一臉歉意地補充:“沒……沒關系的,杜澈源同學!睒O度的震驚之下,她連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而杜澈源居然猛地露出一副驚訝至極的表情,他緊緊盯著明音的眼睛。明音覺得奇怪,于是也直直地看著他。良久之后杜澈源似乎反應了過來,他蹙著眉開口詢問:“你的眼睛,怎么變成了金色?”
  明音一愣,下意識地摸摸眼角,冷靜下來,輕輕皺起眉頭說道:“不會吧?我的眼睛一直就是茶色,怎么可能變色呢?”
  那一瞬間,明音的眼睛居然由金色迅速地變回茶色。
  杜澈源偏偏頭,不置可否:“或許是我看錯了。不過沒有眼鏡,你下午只怕就沒法上課了。眼鏡是我踩壞的,現(xiàn)在我?guī)闳ヅ湟桓!?br/>  “不用,不用了!泵饕艋艁y地搖手。
  杜澈源搖頭,拉住她的手就走,一邊走一邊皺著眉說:“難道你想因為看不清黑板上的板書而被老師批評嗎?而且眼鏡本來就是我踩壞的,也應該由我來賠給你。走吧,你想讓我不安心嗎?”
  明音身不由己,被他拉扯著走出校門。學校附近就有一家眼鏡店,杜澈源似乎對此也很熟悉,拉著明音就走了進去。
  這家眼鏡店不大,沒有店員,由店主親自打理,裝修也十分簡單。不過,小小店面被老板打掃得十分干凈。一個長長的柜臺,擺著各式各樣的鏡架,也有成品的眼鏡陳列其中。
  店主站在柜臺后,見杜澈源拖著明音進門,十分好奇地打量他倆。
  杜澈源無視店主那好奇的眼光,將明音推到柜臺前,直截了當地對老板開口:“勞駕,替她配一副眼鏡。”
  “眼鏡多少度?”胖乎乎的店主推推小眼鏡,笑瞇瞇地看看明音,又看看杜澈源。
  “五百度。”明音低聲說。她突然想起手還被杜澈源抓著,扭了幾扭,從杜澈源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杜澈源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她,趁著店主挑眼鏡的時候湊了過來,低聲對她說:“抱歉,我忘了。”
  店主此時挑了一副眼鏡,從柜臺里拿出,遞給她,善意地笑笑:“先試試這副!
  明音戴上眼鏡,然后猛地取了下來,看上去十分痛苦:“不行,這副,度數太高了,我頭暈!
  店主狐疑地看著她,把眼鏡從明音手里接過來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非常肯定地說:“這就是五百度的眼鏡。”
  “戴上這副我真的頭暈。”明音苦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店家,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了。
  店主點點頭,收起眼鏡,又打開一個儀器,咧開嘴笑道:“跟我來驗一下光吧。”
  明音乖乖地走去,按照店主的指示坐在了儀器的一端。一陣“吱吱”的響聲過后,店家一臉氣憤地關了驗光儀:“你根本就沒有近視!
  “怎么可能?”明音驚叫。
  “啪——”
  一張報告單被拍在了她面前,店主的嘴角抽搐著:“你自己看!
  明音驚疑不定地拿起報告單,正待看時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己每次半夜去廁所時候,沒戴眼鏡也沒覺得看不清東西,似乎,和現(xiàn)在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她將目光轉向店外,仔細看那街對面的招牌,入眼的文字很清晰,絲毫沒有費力的感覺。
  她又回過頭,狐疑地看著報告單。
  杜澈源看著明音的樣子,嘴角莫名地揚起了一抹笑,他湊過來和她一起看報告單,同時狀似漫不經心地詢問:“看這個驗光結果,你一點也沒有近視。為什么還會一直戴著眼鏡呢?”
  明音有些怔怔地回憶著,為什么會戴著眼鏡呢?似乎,從有記憶的時候起,她就一直戴著了,而且,哥哥還一直囑咐她不能取掉。
  她一邊想著,一邊就下意識地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我也不知道,從小就戴著了,是哥哥讓我戴的。”
  杜澈源看了她一眼,低下頭,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聲音很是溫柔:“是嗎?你的眼睛是茶金色呢,這種顏色的眼睛,總讓我覺得它們像夢一般神秘。這么漂亮的眼睛會被眼鏡遮住,太可惜了!為什么要遮蓋住它呢?是有什么原因嗎?回去后問問哥哥吧?”
  “好的呢!”明音很認真地點點頭,“我會問的!
  兩人一起走出眼鏡店,杜澈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對著明音微笑起來:“真抱歉,我突然想起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辦,不能陪你回學校了!
  “沒關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謝謝你了!泵饕糈s緊表態(tài)。
  “哪里,我才應該是要說抱歉的人呢!”杜澈源微笑著沖明音眨眨眼,他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在陽光下形成一片漂亮的扇形陰影,他的眼眸在陰影之下顯得更為深邃。
  看著那雙眼睛,明音不由得呆愣了一下:“啊,哪里哪里,我先回去了!闭f罷她逃一樣地跑開了,及腰的黑色長發(fā)隨著她的奔跑而四散擺動。
  而杜澈源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只是嘴角那溫柔的微笑隨著她的距離越來越遠漸漸消失,當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時,他突然冷笑了起來。
  “你還是這么擅長迷惑小女孩!币粋輕柔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杜澈源轉過身,看著聲音的主人從陽光照不到的陰影中緩緩走出。
  “任務完成了,凱莉!
  “嗯。我很期待她那位的哥哥會有什么樣的反應!眲P莉站到杜澈源身邊,望著明音消失的方向,冷笑著,“而現(xiàn)在,游戲正式開始!
  
  明音滿腹疑惑地回到教室,下午課程緊張,同學們都忙于學習,倒也沒人發(fā)現(xiàn)她沒有戴眼鏡的事實。而明音十分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沒有近視,在上課中,無論黑板上的板書,還是課本上的文字,她都看得非常清楚,沒有絲毫費力的感覺。
  這種情況讓她更加的疑惑,很明顯,自己確實不是近視,可是為什么哥哥和父親要騙自己?心中的疑問讓她恨不得立刻就逃課回家。
  杜澈源在她回到教室之后不久,也回到了教室,倒是凱莉不知道去干了些什么,直到上課鈴響起才趕到。
  雖然兩人在后排都十分安靜,一副好好學生的樣子,杜澈源也沒有另外再說些什么,明音卻始終覺得坐立難安。下午的時光也似乎變得特別慢了起來。
  放學以后,明音幾乎是立刻就趕緊收拾東西離開。
  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她緊張地盯著變幻的街景,腦中思緒雜亂;厝ブ,該怎么問呢?怎么向哥哥開口?哥哥又會怎么回答自己呢?
  為什么會要戴眼鏡,而且一定不能取下來?
  回家的路程并不漫長,很快,明音就到了家門口,大門虛掩著,很明顯是在等待她的回來。她心中七上八下,幾次都沒有了推開門的勇氣。
  在猶豫了好一會之后,她終于推開了家門。
  “我回來了。”明音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小心探頭地向家里望去,飯桌上熱氣騰騰地擺著一大桌子菜,父親游景云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一聽到她的聲音就露出了笑容。不過沒有看見哥哥的身影。
  “哎呀,小音音回來啦?在學校的時候有沒有想爸爸呀?”在換鞋期間,明音就聽見了父親那調侃的語調。
  “爸爸!泵饕魮P起嘴,正要答話就看到明曜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音音!泵麝妆緛硎俏⑿χ,但在看清明音之后,臉色突然猛地一變。他幾步沖到明音的面前,抓住她的肩,神色嚴肅得可怕,“你的眼鏡呢?”
  明音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想掙脫,可相對于明曜的力量,她的力氣小了點。于是她用手去掰開明曜的手,同時跺著腳生氣地喊:“放手,哥哥,你弄疼我了。”
  而明曜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松開抓住明音肩膀的手,同時臉上又出現(xiàn)了明音熟悉的溫柔笑容:“真抱歉,音音,是我太緊張了,我擔心你看不見東西。你放學一個人回家,如果因為看不見而出了什么事,那后果就太嚴重了。對不起,音音,是我太過擔心!
  明音有些害怕地看著明曜,哥哥從來沒有這么失態(tài)過,但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向哥哥說清楚,自己也有事情要問的,不是嗎?
  “眼鏡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在地上,被同學踩壞了的,就是新轉學過來的凱莉和杜澈源,他們有帶我去配眼鏡。但配眼鏡的時候,他們說我的視力很正常,并沒有近視!泵饕舻纱罅搜劬,面帶疑惑地看向明曜,“為什么哥哥你會要求我一直戴著眼鏡呢?”
  明曜的表情再度一變,緊繃的臉顯得比剛才還要嚴肅還要冰冷,他冷冷地皺起眉:“同學不小心踩壞?眼鏡好好地戴著為什么會掉在地上,而且這么巧被人踩到?我說過,在外面必須戴著眼鏡,不能取掉的!
  “不過是我不小心碰到凱莉和杜澈源,撞到杜澈源身上,眼鏡被撞掉了碰巧踩壞而已。你為什么這么大的反應?而且,我沒有近視,為什么要一直戴著眼鏡?”明音覺得很委屈,只不過是眼鏡踩壞了沒有戴,為什么哥哥就變得這么陌生?而且,自己并沒有近視,不是嗎?
  “咳,踩壞了就踩壞了吧!再去配一副就是了,別為這個沖音音發(fā)脾氣!庇尉霸埔娂依锏臍夥找幌伦咏档搅吮c,笑著站起身來,拉過滿臉委屈的明音,出口打圓場。
  “爸爸……”明音躲在游景云身后用力跺腳,狠狠地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我不過是沒有戴眼鏡,哥哥為什么就這樣?沒有戴眼鏡,有這么嚇人嗎?”
  游景云微笑著伸手摸摸明音的頭,還未答話,就聽明曜干咳了一聲,他的嘴角掛著不自然的笑容:“抱歉,音音,我只是害怕你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沒有被欺負就好,這樣哥哥就放心了,來吃飯吧。”
  明音撅著嘴不動,被游景云拉到飯桌邊強按著坐下,游景云將碗塞到她手里,溫言勸道:“音音,別跟哥哥賭氣,氣壞的是自己的身子,好歹吃幾口!
  明音看看滿臉關切的父親,接過飯碗開始吃飯。但看著明曜,心里還是有些不爽快,她勉強吃了幾口之后就放下碗,嘟著嘴說道:“我吃飽了,去寫作業(yè)!
  明曜看她一眼,勉強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明音抱著書包在書桌前坐下,拿出課本,卻毫無做作業(yè)的心思。她滿腦子都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哥哥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說我有近視?還有杜澈源說的話,這么漂亮的眼睛,像夢一樣神秘,為什么要,遮起來?哥哥,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她滿腹心事地坐在書桌前發(fā)呆,課本靜靜地擺放在面前,卻未翻一頁。
  身后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明音回頭,進來的是明曜,他手中端著一杯牛奶,臉上掛著她所熟悉的溫柔微笑,似乎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明曜走過來,將牛奶放在桌上,低頭看著明音:“今晚沒好好吃飯呢,喝點牛奶吧,對身體好。”
  剛才那么嚇人,現(xiàn)在又這樣。明音扁著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地端起杯子一口喝下。
  明曜捏捏明音的鼻子,又從口袋中取出一副眼鏡遞給她,還是那么溫柔地笑著:“還有,這副眼鏡,戴上吧!”
  明音一直隱忍不發(fā)的怒火終于冒了出來,她猛地伸手打掉明曜伸出的手,眼鏡“吧嗒”掉到了地上。她怒氣沖沖瞪著明曜,大聲地說:“我沒有近視,為什么要戴眼鏡?”
  明曜將眼鏡從地上撿起來,又放到桌上,然后彎下腰與她平視,很認真地看著她說:“我們家族一直有種奇怪的遺傳病,一會兒近視,一會兒不近視,為了保險最好還是戴上特制的眼鏡。你看,我也一直戴著眼鏡呢!
  “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而且,即使有也應該和我無關!我只是養(yǎng)女而已。”明音皺著眉恨恨地說,一點也不相信。
  明曜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的眼中,有陌生的光芒閃過。片刻之后,明曜取下了他的眼鏡:“音音,看看我的眼睛!
  “有什么好看的?”明音依然在生氣,卻還是將目光轉向明曜的眼眸,明曜的眼睛這一刻居然如古井一般深邃,令她再也移不開眼。當她發(fā)現(xiàn)明曜的眼睛居然變成了茶色之時,她的眼前已一片模糊。
  “聽我說,音音。”明曜緩緩地說著,明音順著他的話語不自覺地點頭,“音音,你有近視,你必須戴眼鏡。絕對不能把眼鏡取下來。還有,以后離踩壞眼鏡的同學,也就是凱莉和杜澈源他們遠一點,別讓他們再踩壞眼鏡了!
  你有近視,必須戴眼鏡。絕對不能把眼鏡取下來。聲音猶如從深深的古井里傳出,又好像是從自己的心里傳出,明音不自覺地想,是啊,為什么不戴眼鏡呢?自己明明就有近視啊,不戴眼鏡,會看不見的。眼鏡很重要,絕對不能取下來。
  “好的,哥哥,眼鏡絕對不能取下來。”明音目光渙散,干巴巴地回答。
  明曜滿意地微笑了:“那么,現(xiàn)在,戴上眼鏡,去休息吧!
  在明曜的指令下,明曜如同被控制的木偶一般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眼鏡,戴上,然后機械地上床睡覺。
  明音這一夜睡得很平穩(wěn),并沒有夢到什么噩夢,這一晚她的夢很美,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小人魚,在蔚藍色的大海中自由地游來游去,魚尾擺動,抖起晶瑩剔透的水珠,猶如漂亮的水晶。直到刺耳的鬧鐘響起,打斷了這個美夢。慌慌張張地起床換好衣服之后,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眼鏡,猶豫了一下,似乎,沒有戴眼鏡的必要呢!
  可想了想卻又下意識地拿起眼鏡給自己戴上了。大大的黑框眼鏡配著圓圓的臉,明音照照鏡子,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模樣,并不好看,甚至看上去有一些呆。什么時候,自己也能有一張如明星一般傾國傾城的臉呢?明音一邊想著,一邊又自我否定了這個念頭,自己這個樣子,其實也不算難看呀!
  又看了一眼鬧鐘,她發(fā)現(xiàn)已經有些晚了。昨晚和哥哥大吵一架,哥哥今天會生氣吧,或許,現(xiàn)在已經去學校了,做飯的事根本不能指望父親,所以還是自己來吧。
  有些匆忙地打開房門,她打算進廚房自己給自己準備早餐。
  “早安,小音音。”明音剛打開房門就聽見了父親游景云那熱情的招呼聲。
  “啊,爸爸,早安!泵饕翥读艘幌拢炙奶帍埻饋,疑惑地問,“哥哥呢?”
  “在廚房給你準備早餐!庇尉霸菩θ菘赊涞鼗卮,他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手中還拿著一份厚厚的報紙。
  明音看了看客廳,又看了看廚房的方向,正好看見圍著圍裙的明曜端出今天的早餐,臉上依舊是熟悉的笑容:“早安音音,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家里的三人如往常一樣圍坐在餐桌邊吃早餐,明音大口大口地吃著早餐,一會兒看看父親,一會兒又看看微笑著的哥哥,突然覺得昨天的想法很荒謬。這么平凡而又幸福的家庭,怎么會有什么秘密呢?而且居然還為了這個和哥哥大吵一架,昨天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她微微笑了笑,搖搖頭,放下碗筷,拿起放在沙發(fā)上的書包:“我吃好了,去上學了!
  “一路順風。”身后傳來明曜的聲音。
  “嗯!彼貞,關上了門。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大門后的餐廳里,明曜的微笑已經全然消失不見,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坐在身邊一直被他叫做父親的游景云:“凱莉和杜澈源,似乎就是那兩個開演唱會的家伙吧?音音之前做噩夢,好像就是從演唱會回來之后開始的?”
  “是的殿下!庇尉霸频拖骂^。
  “兩個世界級的名人,莫名其妙地轉學到這所普通的私立高中,又這么碰巧地踩壞音音的眼鏡?只怕不是巧合吧?”明曜冷笑,“希安,查一查這兩個人的來歷!
  “遵命,殿下!庇尉霸普酒鹕砉Ь吹鼗卮。
  明音并不知道此刻發(fā)生在家里的小插曲,她一如既往地來到學校,和平常一樣努力學習,安靜地聽課,課間也安靜地看著書。韓思靜為此曾經嘲笑過她,但她并不想做什么更改,像這樣其實挺好的。
  在長時間的學習過后的課間,她伸了個懶腰,一直看書似乎看得有點累了呢。想了想,明音習慣性地從書包中拿出一塊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剝開包在巧克力上的錫紙,她將巧克力放到嘴邊,滿臉幸福地打算吃下去。
  一只手猛然從身后冒出,搶走了她的巧克力。明音的手中立刻空空如也。
  “你居然還吃這種臟東西。”戲謔的聲音響起,這種清朗猶如天籟的聲音無論誰也不會聽錯,是凱莉。她回身,想要搶回被奪走的巧克力,只是她撲了個空。
  凱莉非常靈活地轉身,越過一張又一張的課桌,同時非常囂張地笑著:“臟東西最好的歸宿是這里。”
  手一揚,明音眼巴巴地看著她還沒吃到嘴的巧克力被凱莉扔進了垃圾桶。
  “太過分了!”小聲地驚呼了一聲,明音跳起來就向垃圾桶沖去,打算撿回她的巧克力。卻又被從身后伸來的另一雙手攔住了動作。
  那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同時她聽見杜澈源的聲音:“巧克力扔進垃圾桶已經被弄臟了,撿回來也不能吃,別撿臟東西。”
  那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啊,居然被你們說成是臟東西,還扔進了垃圾桶!明音憤怒地轉身,面對的卻是杜澈源略帶驚訝的俊臉。
  見到她轉身,杜澈源皺起他那修長的眉:“你又沒有近視,怎么還戴著眼鏡?”
  “啊,我……”明音瑟縮了一下,卻不知道為什么會覺得驚慌,似乎自己做錯了什么?
  杜澈源微笑,伸手取下她的眼鏡,同時溫柔地看著她,他的眼中此刻似乎藏著什么東西,讓明音覺得莫名的親切。
  “我說過,這么漂亮的眼睛,被眼鏡遮住,太可惜了。你很漂亮,這么美麗的容貌,同樣也不該被丑陋的眼鏡遮蓋!”
  “我,很漂亮嗎?”明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一邊的凱莉,下意識地撫向眼角。
  同時,她聽見了一旁同學的抽氣聲。沒有了眼鏡的遮擋,明音立刻變漂亮了許多,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睫毛纖長,再加上那如緞子般的黑發(fā),白皙的皮膚,配著神秘的茶金色眼眸,即使只是穿著校服,也依然散發(fā)出一種讓人癡醉的魅力。
  “哇!我看看!钡谝粋沖過來的是韓思靜,她大叫著扭過明音的身子。
  “好漂亮,明音!表n思靜仔細地看了看明音,眨眨眼,大聲地叫了起來,“以后別再戴眼鏡了,你又沒有近視,為什么還要戴這么難看的眼鏡呢!”
  明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韓思靜,腦中不知為何想起哥哥的話:你有近視……必須戴眼鏡。絕對不能……取下來……離踩壞眼鏡的……凱莉和杜澈源……遠一點。一個聲音從心底傳了上來,讓她覺得凱莉和杜澈源很危險。自己,分明就是近視,必須要戴眼鏡的呀!
  她眼中迷蒙了一下,下一刻又立即變得清澈了。她生氣地搶過杜澈源手中的眼鏡戴了回去,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
  接下來的日子里凱莉似乎總在故意和她作對,只要她一拿出巧克力,總會立即被他搶了去。因為是同學間的惡作劇,明音回家后并沒有告訴哥哥。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天睡前必喝的牛奶讓她越來越不適應,那濃烈的奶腥味似乎越來越讓人作嘔。哥哥明曜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變化,依舊是每天送來一杯牛奶,她勉力喝下。終于有一天,在哥哥走了后,她覺得胃里一陣翻滾,忍不住將所有的牛奶都吐了出來。
  除了對牛奶的不適應,隨之而來的還有煩躁不安以及對水的依賴,明音變得越來越煩躁,除了水,似乎什么東西也不想碰。
  好熱,做完作業(yè),明音靠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邊想著自己這幾天那莫名其妙的變化,一邊又喝了一杯水。清水流進胃里的清涼感讓她覺得舒適,她滿足地贊嘆出聲?闪⒖趟钟X得燥熱干渴了,于是她又起身倒了一杯水。
  而坐在另一邊的明曜似乎也覺察到什么不對,轉過頭來緊緊盯著她的動作,抿著嘴一言不發(fā),明音懶洋洋地抱著杯子又坐回沙發(fā)上,水倒進嘴里,然后順著食道流下的舒適感讓她迷戀,她細細地感受著,不一會兒,杯子又見了底。煩人的干渴立刻升了上來,明音再次起身,拿起杯子打算再去倒一杯水時,明曜突然伸手按住了杯子。
  “怎么了?”明音疑惑地望向明曜,卻見他也正緊盯著自己。
  “音音,知道你這一會兒喝了多少水嗎?”明曜皺著眉緩緩開口。
  “沒有多少!”明音愣了一愣。
  明曜手指向飲水機,一臉嚴肅:“那桶水是下午才換的。”
  明音順著明曜的手指回頭看向飲水機的方向,原本滿滿一桶純凈水,現(xiàn)在已經只剩下一小半,馬上就快要喝完了。
  “這些都是我喝的?”明音瞪大了雙眼,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件。
  明曜沒說話,只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桶水,之前沒有人動過嗎?”明音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飲水機,驚疑不定地問。
  明曜一臉沉痛地再次點頭。
  在得到確認之后,明音猛地一躍而起,聲音里透著驚慌:“我去洗把臉!
  她頭也不回地沖進衛(wèi)生間里,看著鏡中的自己,還害怕得直發(fā)抖。自己這是怎么了?居然喝了這么多水,而且,毫無自覺。她看著鏡子中那蒼白恐懼的臉,暗自想到,如果不是哥哥提醒,自己會不會一直喝下去一直到肚子漲裂呢?
  用力地搖頭,將這種可怕的想法甩出腦海,明音將水龍頭打開?粗宄旱乃髯⑷胂茨槼刂,她伸手捧起一捧水,清涼的水潑到臉頰上,她頓時覺得輕松了很多,看著洗臉池里越升越高的粼粼水波,她不自覺地越湊越近,直到將臉深深地埋進水中。
  水淹沒了頭部,冰涼的感覺順著流水蔓延至全身。好熟悉的感覺,好舒適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一直就生活在水中一樣呢。長發(fā)在水中漂浮,輕觸著她的臉頰。似乎在提醒著什么。
  我這是在做什么?
  明音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猛地抬起頭,水順著被打濕的頭發(fā)和臉頰汩汩流下。
  怎么會這樣?明音一邊大口大口喘著氣,一邊看著鏡中自己瞪大了雙眼。
  “音音,怎么洗這么久?”門外傳來明曜關切的聲音。
  不能讓哥哥知道,他會擔心的。在聽到明曜聲音的第一時間,這個念頭閃過明音的腦海。
  “啊,我想順便洗個澡!彼贿呇杆俚仃P上浴室的門一邊回答。
  水流歡快地流進浴缸中,漸漸地將它注滿。我一定是太困了,洗完就去睡覺。明音一邊看著水位上升一邊想。
  緩緩滑入溫暖的水中,水流輕柔地順著身體流動,很舒適的感覺,明音向浴缸中再次滑下,整個人都沉入水中,然后,困意襲來,她直接在浴缸里睡著了。
  她再次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美麗的小人魚,她坐在海中的礁石上,沐浴著涼爽的海風,快樂地唱著歌。她的歌聲優(yōu)美,如凱莉般動聽。這下,再也不會有人說我是五音不全的音癡了吧?明音心里想著,咧嘴笑了。
  她再次唱起歌來。
  不知道多久以后,一陣急切的呼喊聲打斷了她的夢。
  “音音,醒醒!
  是哥哥的聲音,她緩緩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之前分明是在浴缸里的,她皺起眉,回想著之前的一切。自己打算洗個澡,然后,然后,似乎是在浴缸中睡著了。猛然間,她想起沉入夢鄉(xiāng)的最后一個動作,自己整個人都沉到水里了。
  天哪,我居然還活著。
  “你差點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泵麝啄樕F青,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明音的心怦怦地跳著,那種恐懼的、心有余悸的感覺糾纏著她,讓她不敢看明曜的眼睛:“對不起哥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這幾天出了這么多狀況,或許是我的心理出了什么問題,我明天就去看心理醫(yī)生。”
  本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明曜,聽了她的話以后,卻停了下來。明音發(fā)現(xiàn)哥哥那鐵青的臉色似乎好轉了許多,他甚至能微笑著看向明音說話。
  明曜來到床邊,輕輕揉揉明音的頭發(fā),安慰她:“沒事的音音,你這是高中壓力太大了的原因。不必擔心,多喝些牛奶,好好休息就會好的。”
  “嗯。”安定的感覺再次從明音的心底傳來,她看著微笑的哥哥。明曜看上去很平靜。
  或許,確實只是壓力太大呢,自己太大驚小怪了。明音揉揉眼睛,心里想著。
  門被輕輕推開了,游景云小心翼翼地端進來一杯牛奶,明曜接過,端到明音面前。
  “喝了這杯牛奶,然后好好休息吧!泵麝桌^續(xù)微笑著,明音接過牛奶,強烈的奶腥味鉆進她的鼻子,她莫名地覺得自己的胃在翻滾,自己的胃正努力拒絕這杯牛奶。這是父親和哥哥的好意,不能浪費了,明音皺起眉,屏住呼吸一口氣將牛奶灌了下去。
  幾乎是立刻,困意就浮了上來,她縮進被子里,任由明曜替她將被子仔細地掖好,瞇著眼看父親和哥哥先后離去。然后她閉上眼沉入睡眠之中。
  已經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的噩夢今晚再度纏上了她,她依然夢見自己是一條小人魚,在星光下的大海中自由地游來游去,快樂地唱著歌。她再次游向那塊熟悉的礁石,礁石上依舊站著那名有著耀眼金發(fā)的少年,他手中的匕首閃爍著寒光。
  “你看啊,已經無法控制了呢!”她聽到清冷而又熟悉的聲音傳來,“這都是你害的,所以你必須負責!”
  明音驚恐地抬頭,那金發(fā)少年的聲音實在是太過于熟悉,可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聲音的主人是誰。
  “我找了這么久,就是為了討回我所原本擁有的一切,F(xiàn)在,終于讓我找到你了,只要殺了你,一切就能夠得到結束!鼻謇涞穆曇粢琅f不疾不徐地說著,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讓明音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
  她下意識地想逃,卻覺得四肢僵硬,竟然連動彈一下的力量也沒有了。
  雪亮的匕首閃爍著刺目的寒光,被少年高高舉起,然后帶著巨大的力量刺了下來。冰涼的匕首刺入她的身體,穿透心臟。
  明音感到了冷,劇烈的寒冷從心底傳出,卻沒有絲毫的疼痛。這個少年,雖然他手中的匕首穿透了她的身體,可她居然沒有一絲恨的感覺。只有從心底溢出的,那種深重至極的悲哀。
  她抬起頭看向那個少年,他正好向她俯下身來。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在濃密的金發(fā)之下,是爬滿淚水的杜澈源的臉。
  他緊咬著牙關:“這是你欠我的。”
  她聽見他說。
  明音猛地睜開眼睛,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這個沒有開燈的房間,給房中的物品鍍上了一層如水的光芒,而她也如那些家具一樣沐浴在月光之下。明音深深地喘氣,下意識地望向窗外,噩夢帶來的恐懼漸漸退去,她發(fā)現(xiàn)窗外的月光如水一般明亮。
  她來到窗邊,抬頭看向天空,月亮已經快圓了呢!再過幾天,就是中秋。
  突然間,一陣眩暈感猛地從頭部傳來,她一把扶住面前的書桌,搖晃幾下,站穩(wěn)了。同時,胃部開始劇烈翻滾,一陣比一陣猛烈,她連燈也沒來得及開,匆匆忙忙地沖進衛(wèi)生間。
  一陣翻天覆地的反應之后,明音有些無力地撐著盥洗池。睡前喝下的牛奶,現(xiàn)在全都被吐了出來,始終是白喝了。不過好歹胃不再像之前那樣翻滾,眩暈惡心的感覺也幾乎沒有了。雖然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喝點水應該就會好了吧!她這樣想著,拖著軟弱無力的雙腿走到客廳。
  客廳里也是漆黑一片,不過,哥哥的房間里卻透出一點光來。明音不想開燈,摸索著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然后,她正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卻聽見明曜的房間里傳出說話的聲音。
  隔著門,聲音雖然有些模糊,可夜深人靜之下明音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每天給她準備的巧克力,她吃了嗎?”這是哥哥明曜帶著惱怒的聲音。
  “我查看過,每天回來的時候巧克力都沒在書包里,應該吃了!边@是游景云略帶恭敬的聲音。
  “每天的牛奶我也都讓她喝了,那她應該跟個普通人一樣生活才對,怎么會越來越不對勁了呢?”又是明曜的聲音,明顯帶著疑惑。
  明音僵在房間門口,這段對話讓她覺得很是疑惑,想動,卻又下意識地想再聽聽,可惜房間里的兩個人也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她也沒敢進去提問,帶著一肚子疑惑偷偷回到房間,躺在她的小床上,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夜。
  她,肯定指的是自己,這個家里,除了自己,沒有別人愛吃巧克力。也沒有其他人會每天喝牛奶?墒牵煽肆团D虝惺裁磫栴}嗎?之前還因為眼鏡的問題和哥哥吵過架,難道家里真的有什么秘密?
  可是這個普通的三口之家,會有什么樣驚人的秘密呢?
  父親每天的動向很清楚。父親是公司職員,每天也不過是上班下班而已,連公司的聚會都很少參加,沒了母親,父親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這個家里了。
  哥哥,也一樣生活簡單。在大學就讀碩士的他,每天除了學校,就是在家里,偶爾有課題研究需要回來得晚一些也有導師打電話來說明。
  而自己,則更簡單,每天也不過是學校家里兩頭跑而已,最多也就是休息的時候和韓思靜出去逛逛街。
  無論怎么看,這個家里的生活,也實在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
  想得太入神,直到鬧鐘響起的時候,明音才發(fā)現(xiàn)已經到了起床的時間。
  一夜沒睡的結果是精神不好,上課注意力無法集中。而想了一夜沒有想出來結果則導致她到了課堂上,也在冥思苦想著家里的人際關系。
  “明音,明音!闭伎贾豁n思靜狠狠地推了幾下。明音回過神來,見韓思靜偷偷對她打著手勢。
  而另一邊,老師那嚴肅的聲音傳來:“明音同學,麻煩你回答一下我的這個問題!
  “啊!我……”明音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可剛起身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腳下一軟,直接就往地上倒去。
  一雙手及時從背后抱住了她,也避免了她倒到地上的結局。朦朧中,她靠在那個人懷里,聽見有尖叫聲傳來,又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然后是深沉的黑暗。
  當她從黑暗中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刺目的陽光。耀眼得如同夢中那個少年的金發(fā)。然后明音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醒了?”
  “!”她瞪大了雙眼,坐起身,茫然地四處張望,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所處的地方是學校的醫(yī)務室,她坐在病床上。而聲音的主人正是杜澈源,此刻他正坐在床邊的一把木椅上,雙手交握,微笑著看著她。太陽照在他身上,給他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明音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夢,夢里那個恨意強烈的少年,與眼前的少年似乎重合了。可杜澈源和夢里的那個人是如此不同,他一直都那么平靜溫和,從來也沒有見過他生過誰的氣,更何況如此深刻地恨一個人?明音一邊想著,一邊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微笑的少年。
  “你在課堂上昏倒了,醫(yī)生說是因為你過于疲憊。”杜澈源見明音看著他發(fā)呆,也不生氣,只是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繼續(xù)微笑著,“不過現(xiàn)在看你這個樣子,我倒覺得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明音愣了,她猶豫著,應該說嗎?哥哥說過,要離凱莉和杜澈源遠一點的。而且,這種事情告訴別人,也不太好吧。
  “似乎是我造次了呢,抱歉!倍懦涸匆娒饕舄q豫的樣子,輕輕地揚起嘴角,很體貼地搶先開口,“以后如果什么時候你愿意說,我很樂意當這個聽眾!
  杜澈源欠身,對她眨了眨眼睛,他的眼中滿是笑意。那雙原本明音覺得冰冷的眸子,如今似乎像古井一般深邃,又如星光一般燦爛。看著這雙眼睛,她不自覺地想要信任他。
  “沒有關系,并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如果你愿意聽那真是太好了!泵饕粲行┘鼻械卣f出這一句。
  “樂意至極,”杜澈源笑笑,坐了回去,“那我洗耳恭聽!
  真到了說的時候,明音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才好,她低頭絞著床單磕磕巴巴地說完了昨晚聽到的事情,這才大松了一口氣。說這些事情,真的是很困難呢!正想著,一抬頭卻看見杜澈源滿臉嚴肅。
  明音的心里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她擔憂地望著杜澈源:“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是有點問題!倍懦涸匆皇址鲋掳停龀鏊伎嫉膭幼,一手下意識地敲著椅子的扶手。
  “什么問題?”明音小心翼翼地問,心里卻不由得溢出一陣恐慌,難道父親和哥哥真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為什么,他們要讓你每天吃巧克力喝牛奶呢?根據你的說法,巧克力和牛奶都是他們準備好了給你的!倍懦涸窗櫰鹚抢w長的眉,“那么,這個過程中,他們很有可能會在里面放些什么東西!
  “會放些什么?”明音抓緊蓋在身上的被子,緊張地問。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哥哥和父親,會害她嗎?為什么?
  杜澈源笑了起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他們很緊張你,所以給你下了那種吃了以后無法離開他們的藥也不一定。又或者,”他想了想,“你記得在被他們收養(yǎng)之前的事情嗎?比如你的父母,之前你在哪兒,以及之前的經歷之類的事情。”
  明音搖了搖頭,眼中有些茫然。
  “也有可能是讓你記不起被收養(yǎng)前的事情的藥呢!”杜澈源重重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呢?”明音愣愣地看著杜澈源,有些驚疑不定,“為什么要讓我不記得以前?”
  “我并不知道啊!這些也只是猜想而已!倍懦涸纯嘈Γ罢f不定這些猜想都不正確呢?我想,你最好自己去查明真相!
  明音低著頭想心事,被收養(yǎng)之前自己在哪里?完全記不清了呢。從有記憶以來她就跟父親和哥哥在一起。再之前呢?自己是從什么時候被收養(yǎng)的?哥哥小時候,是什么樣?明音仔細地搜索著自己的記憶,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有關于童年的印象,也完全不記得,哥哥年幼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自己從什么地方被收養(yǎng)?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父親和哥哥也完全沒有對自己提起過呢。慢慢地,她的心底做出了決定,目光也堅定起來:“這些問題,確實有必要弄個明白。”
  杜澈源拍拍她因為用力而顫抖的手,輕輕地說:“我支持你,如果有什么我能幫得上的,記得跟我說!
  明音想了想,如果想知道父親和哥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動作,從巧克力和牛奶入手會比較好吧!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東西,那就說明哥哥和父親又陰謀,如果沒有,明音心里有了一絲愧疚,她又狠狠地將那絲愧疚扔出了心底,如果真的沒有,那就向父親和哥哥道歉吧!
  拿定了主意,她有些忐忑地開口問杜澈源:“我想把巧克力和牛奶拿去檢驗一下,你知道該怎么做嗎?”
  杜澈源微笑了,他想了一想,慢慢地說道:“這好辦,我正好知道一個研究所,他們能夠做這類檢驗,明天你把東西帶來給我,我?guī)湍隳贸鲎鰴z查!
  然后他沖她眨眨眼,對外邊喊道:“醫(yī)生,她醒了!
  “醒了嗎?”身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校醫(yī)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明音一回,然后面無表情地說,“恢復得還算不錯,但你之前的精神狀態(tài)太差了,所以今天還是回去休息吧。我會開一張假條讓你交給老師的!
  第二章
  明音提前回到家,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哥哥去上學了,父親也還沒有下班?湛帐幨幍募依镏挥兴粋人。
  她倚在沙發(fā)上四處張望,又找出巧克力,試圖將它吃下去,可不知為什么,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厭惡,試了好幾次也無法入口。似乎巧克力那香甜的氣息變成了另一種讓人反感的氣味。
  而且每次試圖吃的時候,她都會想起杜澈源的話:說不定里面有放什么東西,也許是讓你離不開他們的藥,也許是讓你忘掉被收養(yǎng)前的經歷的藥。
  會有藥嗎?明音看著手中的巧克力,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將巧克力藏了起來。既然做出了決定,雖然只是懷疑,還是將這些東西拿去檢驗一下會比較好吧。在此之前,這些東西就不要再吃了。
  巧克力藏好后不久,明音就聽見開門聲,是明曜放學回家了。
  見到坐在客廳的明音,明曜明顯一愣。明音放學的時間比他要晚,他已經習慣了在放學后為明音準備晚餐,當明音到家之后就擺滿一桌子菜的那種滿足感。而明音那蒼白的臉色更是讓他緊張起來,出什么事了?
  “音音今天怎么會提前回家?是學校出了什么問題嗎?”明曜有些緊張。他滿懷關切的詢問讓明音覺得很有些內疚。
  她甚至有了一點小小的動搖,不過很快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按照之前在心里想象過無數遍的方式,明音輕輕搖頭,盡力咧開一個笑容:“我只是因為這幾天的事情過于疲憊,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提前請假回來了。其實并沒有什么的。”
  明曜走上前來,探了探明音額頭的溫度,表情緩和下來,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那今天吃了飯你就早些休息。我現(xiàn)在就去做飯!
  明音點頭,看著著明曜圍上圍裙走進廚房,心中再度涌起一股愧疚。
  哥哥,這么關心自己,他真的會下手害自己嗎?可是自己不記得小時候的情況,不記得被收養(yǎng)的經過確實是事實。她的眼睛移向自己的臥室門,又看了看廚房里忙碌的明曜,終于徹底拿定了主意,還是查一查吧。
  緊接著回到家的父親游景云,在知道明音因為身體不舒服提前回家之后,又是一陣噓寒問暖,讓明音的心里更加內疚。她悶悶地吃著晚餐,卻覺得平常鮮美可口的食物如今在嘴里如同嚼蠟。飛快地吃完晚飯以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很有些忐忑不安地等著今晚的牛奶。
  明曜帶著牛奶如期而至,明音本打算將牛奶喝下去,卻在聞到奶香的同時,又覺得一陣強烈的惡心。她皺起眉看看牛奶,又很有些可憐兮兮地看向明曜說:“哥哥,我能等一會兒再喝嗎?我現(xiàn)在有些不舒服,我先躺躺。等我好一點了再喝。”
  明曜微笑著摸摸她的頭,語調溫柔:“好,牛奶我放在這里,你覺得好些了就喝,如果還覺得不舒服就跟哥哥說!
  明曜把裝滿牛奶的杯子放在床邊的書桌上,出去了。明音坐在床上看著房間的門被明曜緩緩合上。
  她從床上爬了下來,從書柜里翻了一回,找出一個提前藏在那里的飲料瓶。
  明音看了看牛奶,又看了看飲料瓶,終于端起杯子將牛奶倒進飲料瓶里,把它和巧克力藏在一起,這才爬回床上蓋好被子,略有些不安地睡了。
  這一整夜,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不停地胡思亂想,各種各樣的思緒充滿了整個腦海。哥哥和父親對自己這么好,真的會傷害自己嗎?杜澈源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呢?他為什么要這么說?如果真的測出來牛奶和巧克力有問題,自己又該怎么辦?如果沒有問題呢?自己又該怎么面對一直善待自己的父親和哥哥?
  翻來覆去好久之后,她好不容易進入了夢鄉(xiāng),這個時候窗外已經微微發(fā)亮了。當清脆的鬧鐘鈴聲響起時,睡眠極度不安穩(wěn)的明音甚至驚得坐了起來。
  輕手輕腳地脫下睡衣?lián)Q上校服,又將藏著的巧克力和牛奶都塞進了書包,在小心翼翼的動作之下,早晨的時光終于過去了。明音背著書包走出家門。書包里裝著她昨晚偷偷留下的牛奶和巧克力。當她來到教室時,杜澈源已經在等著了,直到將東西交給杜澈源,明音都還在猶豫著。
  “我現(xiàn)在就拿過去,放學的時候就能出結果!倍懦涸唇舆^巧克力和牛奶看了看,見她的臉色不好,又安慰她,“不用過于擔心,你也有知道問題的權利不是嗎?而且說不定結果出來之后會發(fā)現(xiàn)是我們想錯了,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呢!
  “嗯!泵饕魸M腹心事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一天的時間就在明音的焦慮中流過,煎熬多時,放學的鈴聲總算響起了。
  杜澈源拎起書包,沖明音點頭示意:“走吧,帶你去研究所!
  明音默不做聲地跟在杜澈源身后,一路走,一路忐忑不安地想著心事。直到杜澈源停在一扇大門前。
  “就是這里了!倍懦涸凑驹谘芯克叽蟮霓k公樓前,回頭對明音說。
  明音抬起頭看著面前高聳入云的建筑物,就要得出結果了嗎?會是什么樣的結果呢?哥哥和爸爸,真的會在巧克力和牛奶里放什么東西嗎?自己居然完全不敢去想象,無論是有還是沒有,都不知道怎么面對吧?她望著研究所巨大的辦公樓,心里思慮萬千,一時之間居然連邁步的勇氣也失去了。
  “別怕,我們總要知道事件的真相才行。”手上傳來一陣溫暖,是杜澈源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溫溫的、干干的,似乎帶著一股力量。轉過頭,明音看見杜澈源正沖著她微笑。
  喪失的勇氣在一瞬間回到了身體里,明音堅定地沖杜澈源點點頭,無論是什么結果,總要知道真相才對不是嗎。她隨著杜澈源走進這幢大廈。
  “牛奶里含有鎮(zhèn)靜劑,巧克力里含有的是舒必利。量都很大!鄙碇状蠊拥幕瀱T在知道他們的來歷之后,很是驚奇地看了明音兩眼,然后很快地從一堆單據中找出一份化驗單。
  果然有藥嗎?明音拿起化驗單,心情突然平靜了下來。之前自己那么忐忑不安,在知道結果之后居然能如此鎮(zhèn)定呢。她有些自嘲地想。
  “舒必利是什么?”明音一邊看向化驗單上那一個個她看不懂的符號一邊疑惑地問道。
  “舒必利是給精神病患者服用的一種藥品,具有興奮、激活的作用,同時它又具有抗抑郁的作用!被瀱T若有所思,“我想起來,這種藥如果長期和鎮(zhèn)靜劑給普通人一起服用,就有可能導致精神疾病!
  明音的手猛地一抖,精神疾?父親和哥哥真的是想用藥物控制自己嗎?他們?yōu)槭裁匆@樣做?她立刻掩飾了過去,勉強對化驗員笑道:“謝謝了!
  說完,明音迅速將化驗單裝進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出這家研究所。她一路走得飛快,快得在杜澈源反應過來之后也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追上她的步伐。
  天陰陰的,就好像要下雨了一樣,明音的心情也是一樣,她沿著長長的路悶著頭一直走,一直走。她不相信家里人會傷害她,可化驗的結果卻是如此簡單地粉碎了她之前的所有想法。
  “明音同學,等一等!”杜澈源從身后追了上來,他大聲喊著她。
  而明音就好像沒聽到一樣,依然是一路疾走。杜澈源見她這樣反應,猛地一個跨步沖到明音前方,張開雙手攔在了她的面前。
  “停下,明音同學。”此刻的杜澈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緊繃著臉,“像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明音收住腳步,定定地看著杜澈源。不動,也不說話。杜澈源也不動,臉上滿是不忍的表情,他就這么一直保持著這個攔住她的姿勢。
  良久以后,終于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茶金色的眼中涌出,眼睛眨一眨,那些淚水就落了下來,順著臉頰由黑框眼鏡后邊流下。她一把摘下黑框眼鏡,抹去淚水?闪⒖,又有眼淚爬滿她的臉頰。眼淚是那么多,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完,怎么擦也擦不掉一樣。
  杜澈源放下雙手,略有些局促地抬了抬手臂,看見這樣傷心的明音,他的心似乎被針狠狠地扎了一下,有些刺痛的感覺。他憐惜地看著明音,突然間猛地將她抱入懷中。他抱得那么緊,以至于他懷抱中的明音只能聽見他悶悶的聲音:“別傷心,我的懷抱借你,好好地哭一場?捱^了,就好了!
  聽到杜澈源的這句話,明音終于一把抱住他放聲大哭起來。之前自己的矛盾是為了什么?自己那么相信的家人,卻使用藥物對自己進行控制,這一切的背后究竟有著什么樣不為人知的秘密?哥哥明明是那么寵愛自己的!還有父親,他們總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滿足自己的愿望,讓自己從小到大都過得開開心心。
  難道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一直寵著自己乃至于溺愛的父親,那么喜歡,那么喜歡的哥哥,原來一直都在騙自己。哥哥一直都說要保護自己的啊,難道他所說的話都是假的嗎?這都是為什么?如果是這樣,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人可以相信呢?
  杜澈源的懷抱堅實而溫暖,讓明音有一種可以依賴的感覺。而此刻的杜澈源就那樣緊緊地抱著她,即使是安慰,聲音也低低的:“別傷心,把心底的委屈哭出來就好了。”
  良久之后,明音的哭聲漸漸小了。她從杜澈源懷中掙脫出來,悶悶地擦去淚水,將眼鏡重新戴上。
  “你說,他們?yōu)槭裁匆o我放這些藥?”明音的聲音里帶著濃厚的鼻音,她苦著自己的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杜澈源,“這是給精神病患者吃的藥,我很正常!他們是想讓我變成精神病嗎?為什么?”
  杜澈源低頭,靜靜地看著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所有的行為都是有原因的。”
  “會有什么原因?哥哥他一直都那么溫柔,爸爸也很疼我。為什么會給我下藥?這些牛奶和巧克力,我一直以來都有吃,已經吃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啊!”明音閉上眼,情緒有些激動地叫道,她覺得自己又想哭了。
  杜澈源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終于說:“你并不記得自己被收養(yǎng)之前的事情,不是嗎?”
  明音猛地睜大了哭紅的眼睛看著他,眼中有著一絲不可置信:“你是說,因為被收養(yǎng)之前的事情?”
  “只是猜測而已,你不記得自己被收養(yǎng)之前的事情,剛才又說,這些加了藥的牛奶和巧克力你一直都在吃。那他們應該是蓄謀已久的了。除了可能是因為你被收養(yǎng)之前發(fā)生過某些事情導致他們如此對你,我想不出其他原因。”杜澈源攤手,似乎是在分析,又似乎是在自語。
  “在我被收養(yǎng)之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明音低下頭。
  “或許是因為你是他們仇人的女兒,又或者,他們要控制你進行某項陰謀呢?這世上的事,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最后發(fā)現(xiàn)的結果無論是什么樣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吧!倍懦涸赐蝗晃⑿α,他定定地看著明音,“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們在你常吃的巧克力和牛奶里放了藥,并且監(jiān)視你將它們吃下去。至于他們期待的結局是什么,我想,應該把它找出來!
  仇人的女兒嗎,陰謀?會是什么呢?難道父親和哥哥收養(yǎng)我真的是因為什么事情?如果只是單純的收養(yǎng),應該不會在我的食物里放這種藥物吧?明音思考著,以至于眉頭打了一個結,想起哥哥溫柔的笑,父親寵溺的表情,他們真的一直以來都在演戲嗎?可是,家里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溫暖,哥哥和父親真的是盡全力讓自己幸福的啊,這樣的哥哥和父親,真的會害她嗎?
  她突然想起之前因為沒有戴眼鏡,哥哥那突然變得可怕的態(tài)度。最后,耳邊響起那個夜晚不小心偷聽到的哥哥和父親的對話:“巧克力她吃了嗎?”“牛奶也讓她喝了……”
  現(xiàn)在回想起那聲音,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zhàn)。
  “果然,要找出真相呢!泵饕艉莺莸匾ё⊙溃拔也荒苋稳藬[布!”
  “就是這樣,這才是我認識的明音呢,堅強、冷靜。”杜澈源微笑著看她,他的目光讓人覺得暖暖的,“我會盡我的全力幫助你!
  “杜澈源同學,謝謝你,不過,你為什么這么努力地幫我?”明音困惑地看向杜澈源,“這事情和你無關不是嗎?你大可以置身事外的,能夠幫我介紹這個研究院,查出巧克力和牛奶的問題,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呢!”
  杜澈源彎下腰,和明音平視,嘴角帶著戲謔的笑容:“啊,有兩個理由!一來是我無法坐視像你這么可愛的女孩子被惡魔般的家人控制啊!雖然這個狀況現(xiàn)在只是我的幻想,但也滿足了我小小的英雄心理呢!另外一個,就是,”杜澈源收斂了笑容,瞇起眼睛很認真地問她,“明音同學,你有沒有曾經覺得我很熟悉?”
  “熟悉?”明音睜大了眼,突然想起那場演唱會,彈著鋼琴從天而降的杜澈源,即使只是遠遠地望去,依然有著非常熟悉的感覺,她突然覺得心中有一種如小鹿亂撞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臉紅了,“有過呢!”
  杜澈源微笑了,他的嘴角揚起:“我也是;蛟S我們曾經有過莫大的緣分吧,所以,我才那么沖動,不由自主地想幫你。說不定,上輩子你曾經是我的什么人,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摯愛!于是因為前世的緣分,今生我們又見面了!
  杜澈源的聲音低沉而又柔和,傳入明音的耳中。明音心中一動,前世曾經有緣嗎?會有這樣的事情嗎?可自己確實覺得杜澈源很熟悉,甚至有一些情不自禁的感覺。自己其實很喜歡杜澈源呢!明音想著,她的臉刷地紅了。
  杜澈源的笑容映入明音茶金色的眼中,慢慢地漾開變得模糊,然后突然扭曲變形,變成了夢中那滿是淚水的樣子,低沉而冰冷的聲音響起:“你欠我的。”
  猛地打了個冷戰(zhàn),明音突然間清醒過來。天已經黑了,她仍站在研究院附近的街道上,面前是杜澈源微笑的臉。
  “抱歉,杜澈源同學,已經很晚了,我必須回去了!泵饕舭櫰鹈迹鍪謾C看了看時間,發(fā)現(xiàn)上面已經有了好幾個未接來電,“哥哥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
  “好的。記得多聯(lián)系,有什么線索我會通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也別忘了找我,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倍懦涸袋c點頭,溫柔地笑。他站在原地看著明音遠去,莫名地有一種困惑的感覺,不是說好了要報復的嗎?為什么看到她傷心,會如此的心疼?
  和杜澈源告別之后,明音獨自行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她不想搭車。天已經徹底黑了,抬起頭,天空中完全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雖然哥哥已經打過好幾個催她回家的電話,可她卻都沒有接。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現(xiàn)在就回去,可回去以后又該怎么辦呢?是拿著化驗的結果去質問,還是假裝什么也不知道?明音覺得自己實在是矛盾極了。
  父親和哥哥一直都是那么愛護她,特別是哥哥。
  雖然明音想要遠遠地躲開,可她依然不得不回去。她想弄清楚事實的真相,找出自己的身世。她想知道,為什么哥哥和父親要這樣對待自己。特別是哥哥,曾經說過的話,難道都是騙人的嗎?明音永遠都記得哥哥說要永遠保護自己的時候的眼神,那么溫柔,那么堅定,那么認真。用那樣的語氣,那樣的表情說出來的話,也可以是假的嗎?
  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明音覺得自己永遠也不會相信,哥哥在自己的食物里下藥。所以,自己一定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
  站在家門口,明音如是想。她深呼吸了一陣,然后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
  回家過晚的結果就是必須面對哥哥的盤問,剛打開門,明音就覺得氣氛很不對勁,家里的氣溫就好像平白降了好幾度一樣。
  她偷偷探了一下頭,正好看到面對大門站立的明曜。他正一臉焦急地走來走去,見到探頭的明音,立刻就松了一口氣。
  “音音?”明曜一愣,然后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去哪兒了?回來這么晚,打電話也不接。你知道不知道我會擔心?”
  明曜的臉色看上去十分嚇人,他緊盯著明音,似乎害怕她趁他不注意就偷偷溜走一樣。
  “沒去哪兒,我出去玩了!泵饕羝财沧,把頭扭了過去。她不敢看哥哥的眼神,雖然明曜臉色陰沉,但他的眼中卻透著濃濃的緊張與擔憂。
  “出去玩?”明曜冷笑一聲,“出去玩就可以不接電話?”
  “我沒有聽到電話響!甭牭竭@句明音不甘示弱地瞪著明曜。
  明曜瞪了明音一眼,厲聲說:“出去玩能把眼睛都玩得紅腫了?你分明是哭過!
  “我沒有哭!”明音再次扭過頭去,嘴硬地不肯看明曜。
  明曜似乎憤怒極了,他深深地喘了幾口氣。所謂怒極反笑,明曜正是如此,他反倒笑了起來:“好,好,回來還要撒謊,你這是跟誰學的?音音,你今天怎么就這么奇怪呢?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明音不肯說話。
  “音音!”看著明音這樣一副委屈的模樣,明曜心中一軟,他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為什么不肯說呢?如果真有人欺負你了,說出來哥哥才能知道。∧憬裉旎貋淼眠@么晚,打電話又不接,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要不是害怕你回來了看不到人,我就出去找你了!
  “好了好了,”游景云出來打圓場,“音音,哥哥也是擔心你,爸爸看看,眼睛哭得這么紅,哪個同學欺負你了?說出來,爸爸找他去!
  “沒有誰欺負我。你們能不能不要管?”聽到父親的話,明音的眼淚立刻又差點掉了下來,她閃過父親想要表示關切的手臂,拎著書包跑進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狠狠地把自己扔到床上,明音看著窗外,她眨巴著眼睛,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長長睫毛下滾落,順著臉頰無聲地流了下來。哥哥變了,果然變了。以前他從來不會像這樣對自己說話的。而自己,雖然自我感覺可以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是看自己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自己和父親還有哥哥,永遠也不會像曾經那樣親密無間了吧?心里已經隔了一層,再也不敢相信了。
  而此刻的門外,明曜臉色鐵青,他伸出手做出敲門的動作,卻又在敲響房門之前垂下了手臂。在客廳里踱步了一回之后,他又停了下來。
  “音音最近很不對勁,肯定有人在搞鬼。”明曜眼中閃過一道極為凌厲的光芒,他掃了一眼站在身邊的游景云,壓低了聲音卻又嚴厲地問,“希安,這么多天,你查出那兩個人的身份了嗎?”
  游景云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只查到他們一個是鋼琴家,一個是歌星,其他的,因為兩人勢力太大,查不出來!
  “哼,他們兩個,肯定有問題!泵麝桌湫,左眉高高地揚起,“怎么會莫名其妙地就轉到這所學校,然后音音就出了這么多事。”
  正說著,家里的電話突然響起,明曜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伸手接了起來。
  “您好!”
  “您好,是明曜先生嗎?我是凱莉!彪娫捓飩鞒鲆粋略帶魅惑又富含磁性的聲音。
  “是你?音音的同學?”明曜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正是,您不是還讓人調查過我的身份嗎?不過似乎沒查出什么是吧?”凱莉在電話那頭低聲笑著。
  “你想說什么?”明曜迅速恢復了冷靜,他的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
  “沒什么,只是想約您出來見個面。如何,您同意嗎?”
  “你約我,我就一定要出來嗎?這么肯定我會出來見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些?”明曜嘲諷地說。
  “難道您不想知道為什么最近明音為什么會如此反常的原因?而且這可是得知我的身份的最好機會了。想想明音吧,您要是不來,可能就會永遠失去她了!彪娫捘穷^,凱莉的口氣詭異了起來。
  “時間,地點!泵麝椎男拿偷匾痪o,果然有古怪。那么,為了音音,去見一見這個人又何妨。
  “時間是明天,也就是中秋節(jié)的晚上,地點嘛,學校的游泳池。我和明音的學校。”
  “好!泵麝桌淅涞卣f。
  “那就說定了,中秋節(jié),不見不散。”電話里傳來一陣笑聲。
  “咔嚓——”話筒被明曜狠狠地按回話機上。
  “凱莉的電話。正想去找他,沒想到他先找上門來了!泵麝桌湫χ狸P緊咬,“你準備一下,我明天去見他!
  “是,殿下。”游景云低頭。
  早晨,明音站在房間的門前,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昨晚和哥哥吵架,又對父親發(fā)脾氣讓她覺得此刻十分心虛。如果出去,哥哥和父親會怎么對待自己?他們會不會已經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秘密?那么,他們又會如何對待自己呢?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明音推開了房門。
  客廳里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沒有父親,也沒有哥哥。
  她驚訝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這種情況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哥哥和父親哪里去了?難道因為發(fā)現(xiàn)了她的秘密,于是他們都離開了,不再管她了?
  她來到父親的房間,父親的房間里也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爸爸?哥哥?”明音驚訝地喊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
  她又回到客廳,這才發(fā)現(xiàn),哥哥的房間門緊閉著。明音嘗試著打開房門,可惜房門好像從里面上鎖了,她打不開。
  明音用力地敲門,哥哥的房間里始終沒有聲音。
  就在她打算放棄的時候,門突然自動開了,明曜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哥哥?”明音覺得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她甚至對著明曜笑了起來,“在房間里為什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明曜目光直直地看著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
  “哥哥?”明音奇怪地看著明曜,然后發(fā)現(xiàn),明曜的身后站著游景云,他也同樣面無表情,只是緊緊盯著她。
  一大早,他們躲在同一個房間里,在搞什么鬼?明音覺得十分奇怪,正想問,突然發(fā)現(xiàn)明曜十分怪異地笑著,然后他的面目變得越來越猙獰,又尖又長的牙齒從他的嘴里冒了出來,耳朵也開始變長,指甲越來越尖利,皮膚也變得極為粗糙,幾秒之內他就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有著尖利的獠牙以及長長的尾巴、目光兇狠毫無理智的怪物。
  明音驚恐地后退幾步,這才發(fā)現(xiàn),明曜身后的游景云也變成了同樣的怪物。
  變成怪物的明曜和游景云緊盯著她,發(fā)出陣陣低沉的吼叫。有晶瑩的口水順著他們尖長的牙齒從口中滴落下來。
  天哪,明音緊緊捂住嘴,及時地將差點出口的驚呼堵了回去。然后她迅速的轉身,沖到大門前,打開了大門。瘋了一般地逃了出去。
  與此同時,明曜和游景云變的怪物吼叫著撲了上來。
  明音一邊奔逃,一邊很清晰地聽見他們在身后那可怕的叫聲,還有怪物粗重的喘息聲。
  誰來救救我?她拼盡全力地奔跑著,可是身后怪物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啊!”明音猛地叫出聲來,睜開眼,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窗外黑黢黢的,還沒有天亮。
  她看著窗外那漆黑的天空,驚魂未定,好一陣才平靜了下來,卻又不知不覺地再次陷入夢鄉(xiāng)里。
  這里是什么地方?明音抬起頭,看著那漆黑的天空,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個小小的花園里;▓@十分荒涼,它本來是有一些花兒的,但現(xiàn)在這些花兒卻都已經變成了干枯的枝葉,葉子的殘片就這么奇怪地萎縮著,掛在干硬的花莖上。這些死去的花葉,它們縱橫交錯,形成了令她覺得可怕的陰影。
  她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然后突然想了起來。這里,不是小時候曾經居住的孤兒院嗎?這是那個殘破的孤兒院的后院,本該是個花園,卻因為無人打理,生生荒廢了。是小孩子很少來的地方。
  在記憶中,自己也不過來過一次而已,那正是自己被收養(yǎng)的時候。
  就如同記憶之中一樣,一聲輕柔的招呼從身后傳來:“小妹妹,你在這里做什么呢?這么荒涼的院子,一個人在這里玩,不害怕嗎?”
  她轉過頭去,正看到游景云一臉笑容地站在不遠處。他的身側還站著一個比她大一些的男孩,那男孩有著亞麻色的短發(fā),此刻正牽著他的手,眨巴著眼睛看她。
  此時的游景云并不是如今那副略顯老態(tài)的樣子,他看上去十分年輕,棕色的頭發(fā)柔軟地順著臉頰垂下來,打著溫柔的卷。見到明音驚訝的樣子,他饒有興致地走了過來,蹲在她面前,微笑著沖她眨眨眼睛。
  而游景云身側的男孩就更直接了,他徑直松開游景云的手,沖過來,抓住明音的小手。男孩的那只手傳來溫暖的溫度。男孩看了看她,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個缺了門牙的笑容,然后伸手緊緊抱住她不放。
  這是,當年的父親和哥哥?明音驚訝地看看父親,又看看哥哥,又看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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