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與他相見,她在院子里拿著燒焦的炭火蹲在地上畫圖,滿臉黑炭,把身為王爺?shù)乃o轟了出去。 再見時,她拆了他的王府,毀了他的寢宮,磨刀霍霍,火光沖天,讓他頭疼不已。 她把他隨身攜帶的蚩尤神劍當(dāng)成了試驗品,三兩下切成了麻花,令他幾欲吐血。她把他的名字做成煙火,點亮了除夕的夜空,讓他登基為皇成為上天的神諭。 她大逆不道:皇帝老兒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我愿意,他的皇位也未必坐得安穩(wěn)! 她強勢霸道:軒轅遙,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愛我一個人,膽敢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惹毛了我,我用炸藥把你送上天! 她還口出狂言:膽敢欺負我想保護的人,你丫的就是找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在兩顆心越走越近之時,她的靈魂意外地回到了現(xiàn)代。他的寵溺和疼愛,終究成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醒來后,她幾度哭死過去,夢里夢外都是他的身影。而為了忘記她,他將河山拱手他人,御駕親征,只求速死…… 作者簡介: 度寒,宅女一枚,為了將來能做美女作家,正每日拼命減肥中,經(jīng)常以詭異而扭曲的姿勢在落地窗前練習(xí)瑜伽。人前端莊乖巧,笑不露齒,力求高貴優(yōu)雅,光芒萬丈。趕稿時披頭散發(fā),仿若游魂,呈半瘋癲狀。八歲時曾經(jīng)立下崇高而遠大的理想:能在二十五歲時努力買上二十套房子,將房子全部出租,每個月騎著紅色電動小摩托悠閑地穿行于城市之間,得瑟地哈哈大笑。至今,她仍在繼續(xù)為這個夢想苦逼地奮斗當(dāng)中。 目錄: 上冊 楔子 第一章穿越龍光國 第二章天才小王妃 第三章驚喜連連 第四章兄弟之戰(zhàn) 第五章鬼宅福地 第六章自學(xué)成才 第七章初級防彈衣 第八章風(fēng)暴來臨 第九章新皇登基 第十章愛侶天定 下冊 第一章帝后歸京上冊 楔子 第一章穿越龍光國 第二章天才小王妃 第三章驚喜連連 第四章兄弟之戰(zhàn) 第五章鬼宅福地 第六章自學(xué)成才 第七章初級防彈衣 第八章風(fēng)暴來臨 第九章新皇登基 第十章愛侶天定 下冊 第一章帝后歸京 第二章百里家的籌謀 第三章誤打誤撞到身前 第四章帝后相依 第五章尋找回到他身邊的路 第六章皇后的私房錢 第七章意外來客 第八章赫連川的真實身份 第九章死而復(fù)生 第十章設(shè)計鋪路 尾聲楔子 月色旖旎,夜風(fēng)徐徐拂在臉頰,不冷不熱,舒服得讓人忍不住想伸展四肢,狠狠伸個懶腰。 鬧鐘聲響,音量被刻意調(diào)到最大,足以將死人從墳?zāi)怪姓鸹钸^來。一只滑如凝脂的手臂從厚重的棉被中探出,摸索了半天,終于尋到了驚醒她美夢的“罪魁禍首”,于是在關(guān)掉鈴聲后順便將它狠狠地砸向墻壁。 一聲脆響過后,世界安靜下來,只是手的主人那點可憐的睡意,也因此消散得無影無蹤。 臥房門外,一個嘴里嚼著口香糖的紅發(fā)男子,一邊敲門一邊輕聲笑道:“零,該起床了,大家都已經(jīng)到了! 軟床上的女子聞言呆滯了三秒鐘,這才摸索著從枕邊找到黑框眼鏡,坐了起來,然后隨手抓了一件大大的T恤,往身上一套,赤著腳來到門前,掀開了一條門縫道:“我——餓——了。” “大餐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呢!奔t發(fā)男子讓出一條道,跟在女子的身后繼續(xù)絮絮叨叨,“一會談完正事,還是要回來繼續(xù)睡,零,你的臉色很差。” “沒事!比烊箾]闔眼,零自然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憔悴成個什么樣子。 一樓的飯廳內(nèi),幾個俊逸非凡的男女在零出現(xiàn)于樓梯口的瞬間,全都站了起來。 “嗨,歡迎回來!绷阃屏送票橇荷系难坨R,心神已然被長餐桌上擺放的食物吸引住,她不由抽抽鼻子,“好香! “烈焰”是黑道上聞風(fēng)喪膽的神秘組織,每年只接十二單生意,無論是什么,只要雇主能提出要求并支付得起相應(yīng)的酬勞,就可以得到滿意的服務(wù)。而今夜到場的,皆是組織內(nèi)的核心成員,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零17歲就拿到了化學(xué)、物理學(xué)以及機械學(xué)的博士,智商標(biāo)準測試200分,尤其擅長改裝槍械,一柄最普通的半自動手槍經(jīng)過她改造之后,就能成為最頂級的殺人武器,擁有常人想象不出的強大力量。她是整個“烈焰”的王牌,被嚴密保護在最安全的地方,過著與正常人無異的平靜生活。每當(dāng)組織內(nèi)有大規(guī)模的行動,有特殊的武器改造需要時,她才會出現(xiàn)。 上帝賜予了零不凡的一面,同時也公平地給予了她致命的缺點。比如說,在不需要費腦筋的時候,她就單純得像個鄰家小妹妹一樣,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雙眼放空,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她這種閑散的性格,注定了她只能躲在幕后,無法像其他同伴那樣,親自上陣,生死搏殺!斑@次的任務(wù),挑戰(zhàn)性極大,大家要好好準備。”餐桌正首的冷峻男人簡短發(fā)言完畢,掀開化妝盒大小的掌中電腦,開始發(fā)布命令。 零已經(jīng)吃掉了兩小碗肉粥,又喝光了自己那份排骨鮑魚湯,垂涎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同伴面前的食物上。 左右同伴將零看中的食物送到她面前,她感激地笑了笑,繼續(xù)大塊朵頤。 “零,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發(fā)布命令的冷峻男人低聲問道,他的身上帶著令人心安的沉穩(wěn)氣質(zhì)。 “嗯!绷爿p聲答應(yīng),右手忙著吃,左手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只小小的遙控器,對準西墻,隨意按了三下。 擺滿古董的墻壁旋即詭異翻轉(zhuǎn)起來,上百只改造完成的各式槍械,在水晶燈的照耀下,并沒有反射出金屬的光澤,隱藏著身形不被發(fā)現(xiàn)。 當(dāng)然,還有零發(fā)明的五顏六色的巧克力炸彈。這些炸彈被零特意做成了星星的形狀,擺在透明的袋子里,看上去漂亮極了。這些東西的威力,用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若是有誰就輕忽巧克力炸彈的威力,下場一定非常凄慘。 零一改以往吝嗇的作風(fēng),這次竟然準備了如此之多的小炸彈,著實讓人意外。 “挑選武器,各自準備,九點鐘出發(fā)! 除了零之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比起吃飯,選到合適趁手的武器,顯然更加重要。 “零,親愛的,你真是個天才中的天才,這把槍簡直太適合我了!” “零,圣誕節(jié)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禮物?我把百貨公司給你搬回來怎么樣?” “零,和我約會吧……” 瞬間,五六只拳頭將某個膽大包天的家伙砸得起不來身。開玩笑,零可不是那種隨便上手的女孩子,膽敢褻瀆者,殺無赦。 零蒼白的臉蛋上涌起淡淡的笑,隨即說道:“我等你們回來! 每次零說這句話的時候,眾人心中都覺得暖洋洋的。有了這句話,就算再大的危險,再難完成的任務(wù),眾人也都不放在心上。 十五分鐘后,幾輛車向不同的方向駛?cè)ァ?br/> 又過了十分鐘,一聲巨響,掀翻了別墅的屋頂;鸸鉀_天,濃煙滾滾,爆炸聲不絕于耳。 翌日,放棄行動回來全力來營救零的“烈焰”成員,終于含淚放棄。 一只金黃色的火焰徽記被高溫焚燒之后,仍舊保持最初鮮艷的顏色。那是零從不離身的東西,那代表了她在組織內(nèi)超然的地位。 而今,那個笑容羞澀的女孩,早已經(jīng)在爆炸中失去了蹤影,尸骨無存。 她死了。 第一章穿越龍光國 夏末,已有了秋的涼意,悶熱之感頓消。門外,嘈雜的腳步聲來來往往,盡管已經(jīng)刻意地放輕,可還是擾了零的淺眠。 零的眼睛掀開了一條縫,刺目的陽光立即讓她秀眉緊蹙。 “娘娘,娘娘!币坏狼忧拥穆曇,在離她極近的地方響起。 零甚至還沒有聽懂對方說什么,身子敏捷地彈起,手掌習(xí)慣性地往枕頭底下摸去,可這一次,她卻沒有碰到她的槍。 “皇上就要來了,您得立即換上宮裙,梳洗打扮,迎接圣駕,再遲就來不及了!笨蓱z的小宮女喊了一中午,嗓子都要冒煙了,好不容易才看見主子睜開了眼。 零的腦中飛速運轉(zhuǎn),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內(nèi)心的慌亂,目光緩緩從站在眼前的宮女身上掃過,從屋頂?shù)降孛,室?nèi)的擺設(shè)的家具,甚至連梳妝臺上古香古色的銅鏡,也都仔仔細細地瞧了老半天。 她還記得昏倒前的那場大爆炸。一只手雷從窗外丟了進來,威力不大,可惜落下來的位置剛巧砸中了收藏“巧克力炸彈”的地方。那是零最為驕傲的杰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筐“巧克力炸彈”爆炸的后果。 爆裂瞬間,她的頭腦一片空白。不是不想躲,實在是躲無可躲。 零清晰地目睹了自己的身體被撕裂成灰燼的過程,沒有疼痛,甚至來不及恐懼,她便陷入了永恒的長眠之中。因此,她清晰地知道,死亡,并不是她在做夢。 可為什么,明明她的身體早已經(jīng)不在了,此刻她卻又蘇醒過來? “娘娘,這次您可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在宮里頭,若沒了陛下的恩寵,就算您貴為皇妃,日子還是過得慘淡。”小宮女欲言又止,看得出她并不太想說這些,幾行字說得吞吞吐吐,還不住地察看零的臉色。 而零則沉浸在一股難言的氛圍中,遲遲無法回神。 “算了,奴婢先幫您梳洗,瑤光殿的公公們已經(jīng)來催促好幾次了,最多半個時辰陛下準到! 零沒有阻止。任由喋喋不休的宮女和另外一名沉默的古裝扮相的女子扶著來到梳妝臺前。零從一只造型精美的銅鏡中看到了一抹妖嬈的倩影,清冷的眸子驟然一縮,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三個字:狐貍精。 沒錯,除此之外,她還真找不出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張令她如此震撼的臉。 桃色肌膚,滑如凝脂,一雙黑亮的瞳眸中泛著淡淡的暗紫色,兩道黛眉彎彎,更襯得她的整張臉更具有立體感,唇紅齒白,組合在一起,美得讓人心臟抽搐。更為特別的是,那渾然天成的媚態(tài),眼波流轉(zhuǎn),顧盼生姿,一顰一笑,舉手抬足,都有著別樣的風(fēng)流。 零下意識地撫住臉頰,即使是多年養(yǎng)成的波瀾不驚的性格,這一刻也忍不住露出滿臉驚駭?shù)谋砬椤?br/> 銅鏡忠實地反射出它面前出現(xiàn)的一切,那美得像是山野之中跑出來的妖孽女子,正用同樣的姿態(tài)素手捂臉,櫻唇微微開啟,貝齒無意識地啃噬著紅艷艷的唇瓣。 肆虐的疼痛,零也感覺不到了。 她死了!绷已妗钡牧阋讶凰懒耍蛔约河H手研制的“巧克力炸彈”炸死,轟成塵埃。而她那本該消散的靈魂,卻在另一具不知名的身體得到了重生。 身在何處,零不知道,這具身體是誰,零也不知道。 她木然地看著巧手的宮女,將她黑緞一般的長發(fā)挽成高貴的發(fā)髻,再以一只金燦燦的桃花簪固定,配上一朵大紅色的茶花別在腦后,更襯得肌膚白皙嬌嫩,媚態(tài)渾然天成。 “我是誰?”這個嗓音,屬于這具身體,聽起來清亮亮的,非常特別。 “娘娘?”小宮女半跪在地上,幫零整理著裙擺。聽見這話,小宮女驚訝地抬起頭,不大明白主子怎么忽然這么問。 “快說!”零的眼中,飄過一縷暴戾之色,隱藏在體內(nèi)的狠辣勁兒蠢蠢欲動。 這對零來說或許也是一件好事,雖然換了一具陌生的軀體,但她最本質(zhì)的東西還沒有改變。 宮女明顯被驚到了,也顧不得再琢磨主子為什么忽然問出這么奇怪的問題,趕緊麻利地回道:“您就是龍光國的貴妃娘娘,復(fù)姓百里,閨名吉祥。” 零看著陳列和擺設(shè),聯(lián)系到剛剛宮女告訴她的身份,試探性地猜測道:“這里是哪里?皇宮?” 貴妃娘娘看起來很不對勁,難不成是午睡的時候姿勢不對,魘到了?怪不得從剛剛起,她就異常沉默,一言不發(fā)。小宮女猜測道。 “此處乃是皇上賜予娘娘的雍華宮,您入宮半年了,就一直住在這兒,由奴婢荷月伺候著!焙稍峦萄氏乱淮罂谕倌,心中砰砰亂跳,“娘娘,您身子不適,奴婢這就去宣來御醫(yī)給您瞧瞧?” 零仍是搖頭,無數(shù)念頭從腦海中飄過,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和大腦中縝密的思緒激戰(zhàn)不休,藏在裙擺之后的小手緊緊攥成圈,五指尖尖,嵌入掌心,火辣辣地痛。 也好,有感覺就總是好的,那至少能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而非幻夢一場。 她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眼前的情況已經(jīng)是最糟的了,魂穿異世,一片茫然,熟悉的事物不復(fù)存在,所有的東西都需要重新來過。 可至少她還活著,還有機會能夠重新來過。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更加明白,能夠呼吸空氣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零閉上眼,定了定心神,再張開瞳眸,一抹暗紫色的眼波流轉(zhuǎn)。“不必傳御醫(yī),本宮只是睡得有些頭暈,現(xiàn)在已然好了! 她的表情中少了往日里的狠辣,憑空多出幾分淡泊,荷月竟然看得呆住,久久才想起了應(yīng)一聲,繼續(xù)垂著頭,假裝忙碌地幫零整理著早已經(jīng)很完美的裙擺。 貴妃娘娘剛剛的樣子,真的好高貴,身后有七色的光迸射進來,把那張傾城傾國的臉蛋襯得更加絕美,美得簡直用言語難以形容。 荷香揉揉眼,再抬眸去看,剛才的感覺卻全都消失不見了。 “荷香,龍光國的皇帝,名字叫什么來的?”零想了想,問道。既然一會要見的人是他,就有必要對這個人來個粗淺的了解,不然接下來的戲沒法唱。 現(xiàn)在她也顧不得會引起這個小宮女的懷疑了。 荷香的臉色駭?shù)角喟,礙于自己是貴妃娘娘的貼身奴婢,不敢稍有怠慢,顫巍巍地站起來,貼著零的耳根輕輕道:“皇上的名諱是軒轅尊,娘娘,您怎么連這個也忘記了?” 軒轅尊。零的腦海中立時記住這個名字。 顧不得再多與荷香解釋,零繃緊了俏臉!澳阆认氯グ桑然噬蟻砹,再來稟報! 她需要時間多想一想,如何才能找個完美的借口蒙混過關(guān)。 龍光國,建國不足兩百年,軒轅尊是第四任皇帝,出乎意料地年輕。根據(jù)零的目測,他大概三十歲左右,高大健壯,光憑著剛毅卻不失儒雅的相貌,無論古今,能夠?qū)⑺认氯サ哪腥撕苌俸苌。尤其是那一雙眸子,暗凝神光,偏又閃著溫暖之意,保持似笑非笑的弧度,從上往下看,叫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零想要學(xué)那些宮女們一樣飄飄下拜,卻已經(jīng)被軒轅尊托住身子。 “愛妃,免禮。” “謝皇上!北兄僬f少錯的原則,零低聲道謝后,便微垂著頭,站在了一旁。 “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和貴妃娘娘說些話。”軒轅尊才剛坐下,連茶也顧不得喝一口,就著急攆人。 零的心,不動聲色地顫了下。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百里吉祥,可是皇帝的女人,偏偏還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狐貍臉,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夠讓男人心神蕩漾了。 皇帝一來,難道就要迫不及待地做些愛做的事嗎? 瞧這架勢,有點像。 零的心,無限沉墜下去。 未死之前,她是被層層保護起來的核心人物,連戀愛都沒有談過,更別提其他了。雖說現(xiàn)在使用的是別人的身體,可是她的心卻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如果軒轅尊心里存了什么不該有的想法,她一定會給這位年輕的帝王一些慘痛的教訓(xùn)。 她能夠得到象征著”烈焰”組織最高榮譽的黃金火焰徽記,可不是僅僅憑借著槍械、武器改造的技術(shù)。由于零不經(jīng)常當(dāng)眾出手,使得很多人都忘記了這樣一個事實:零的身手,絕不在任何人之下。 只不過,跟她別的天分比起來,這些反而不重要了。 最外間的太監(jiān)們排成兩隊,退到門外。里間服侍的宮娥們,踩著小碎步,飄然遠去。 空間一下子變得寬敞起來,零和軒轅尊之間,只有一只手臂的距離。他只要愿意,輕而易舉就能碰觸到她。 零的左手,五指緩緩伸展,保持著一種一度放松的姿態(tài)。而零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全身的力量都集中于這一點,隨時等候著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敵不動,我不動。 她要的是一下就了結(jié)軒轅尊,在他沒有發(fā)出聲音驚動宮殿外的大批人馬之前,干凈利索地擒住他。 在此之前,零還需要一個機會。 她耐心地等待著,就像是蟄伏在草叢之中的母豹子,瞇著眼,將殺氣不動聲色地溶解開來。 “吉祥,那件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軒轅尊并沒有動,兩人獨處,他的聲音反而冷漠下來,看向零的眼神也不再洋溢著溫暖。 這一瞬間的轉(zhuǎn)變,簡直和川劇的變臉?biāo)频,快得讓人捉摸不透?br/> 可惜,現(xiàn)在的百里吉祥,早已被零所取代。她自然猜不出皇帝和貴妃之間暗藏著什么玄機。 零把頭垂下,沉默以對,快速地在腦海中琢磨對策。不過,她暫時也想不出更有效的辦法去應(yīng)付這種場面。或許也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躲避危機。 軒轅尊并沒有緊追不放,狹長的眸子精光四射,從百里吉祥的頭頂掠過,對她今日的異樣稍感詫異。 若是往常來見她,這個女人必定像只八爪魚一般,想方設(shè)法地黏上來,獻媚討好。她本就生了一副風(fēng)流模樣,再加上善于利用天生的優(yōu)勢,很是招人眼球。 如今,她進宮才不到半年,就已經(jīng)混得如魚得水,恨不得把所有親近皇帝的人都踩在腳下,獨霸皇寵。 這一切,軒轅尊都看在眼中。 她從一個小小的側(cè)妃,順風(fēng)順?biāo)嘏赖搅速F妃的位置上,也是由軒轅尊一手策劃的。 現(xiàn)在,也到了百里吉祥和她身后的百里家族為君盡忠的時候了。 “從你進宮那天起,朕已經(jīng)講得明白,并完成了當(dāng)日的承諾,F(xiàn)在,你就是反悔,也來不及了!币恢淮笫直涞厍茏×愕南骂M,將她的下頜粗魯?shù)靥Ц,“往后,你可要好好地伺候朕的弟弟。把你的拿手本事都使出來,用在他的身上吧!?br/> 零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把這個會變臉的皇帝甩出去的欲望。 她緊緊地握拳,兩臂僵直。冒火的眼里,哪里還有舊日的柔媚恭順,幾縷暴戾的霧色,把她的眼眸染成了純?nèi)坏暮凇?br/> 軒轅尊愣了愣,沒有想到一直低垂著頭不言不語的貴妃娘娘,竟然是這樣的表情。 他,從沒見過。他那略顯粗糙的手指,放肆地撫上她的臉頰,點住那兩片完美的櫻唇。 一瞬間的失神,軒轅尊的心竟然也跟著急速跳動幾下。 還不等他想得更多,百里吉祥已經(jīng)放肆地用手拂開他忘情的侵犯,向后退開三步,胸脯上下起伏,“皇上,請自重! 好笑。 一見到他就恨不得寬衣解帶的撲上來的女人,竟然反過來叫他自重。 軒轅尊還真有點不適應(yīng)。 不過,百里吉祥的拒絕,也讓他從旖旎的情境中恢復(fù)了神智,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絕色,就連他這種注重修心的帝王,也免不了為色所迷。 很好,非常好,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還沒到毅尊王爺?shù)母,就知道潔身自好,守身如玉了。哼哼,吉祥吶,希望你這番做作,二弟也愿意領(lǐng)情才是!避庌@尊陰陽怪氣地諷刺了一聲,也沒了再談的興致。 他呼的一下站起身向外走,等到有宮人迎上來時,軒轅尊已然又恢復(fù)了慣然平靜的神色,還轉(zhuǎn)過身來,溫情地拖住貴妃娘娘的小手,說:“愛妃一定要好好注意身子,朕還有事要忙,晚點再來陪你。” 他俯下身,不理百里吉祥的抗拒,硬是將一記淺吻烙印在她眉心!坝浀门c朕的約定哦,辦砸了差事,你的命也就沒了。多妖冶的一張小臉,可得好好珍惜上天的恩賜。” 他用溫情脈脈的語氣,說著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威脅。只可惜宮人們離得比較遠,每一字每一句,都只清晰地落在了零的耳中。 她又有種想給皇帝一記過肩摔的沖動了。 忍住,忍住,他馬上就要走了,這個時候,沒必要惹麻煩。 軒轅尊被宮奴簇擁在中間,坐上早就準備在雍華宮門前的龍輦離去。 荷香略帶興奮地湊過來,“娘娘,皇上剛剛和您好親熱哦,可惜呆的時間還是短了些,連杯茶水還沒喝完呢! 宮里的女人,除了要姿色撩人,永遠保持新鮮感,去吸引皇帝的目光之外,還得有個爭氣點的肚皮,盡早誕下皇子?缮⒆舆@種事,沒有男人還真不行,不想個法子把皇上引到雍華宮來,貴妃娘娘的肚子可不會鼓起來。 零深呼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走。 軒轅尊,今天的事兒,她記住了。早晚有一天,輕薄無禮之罪,她一定會尋回來。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即使她只身穿越回古代,也決計不會容許自己落魄到了沉淪深宮,面對著與一群女人爭奪一個男人的命運。 更何況,和軒轅尊的短暫交談,已經(jīng)讓零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皇帝與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百里吉祥,正在籌謀一件事。 那件事,與毅尊王爺有關(guān)。 雖然天生就是一副妖冶撩人的狐媚子模樣,可百里吉祥似乎并不得圣寵,她和皇帝之間的關(guān)系,倒更像是利用和被利用。 具體為何,她掌握的訊息還太少,不得而知。 不過,她有的是耐心來慢慢探索。 在此之前,她首先得仔細研究下這具新身體,盡快融入現(xiàn)在的生活環(huán)境中,并且尋一條出路,在這個她完全都不了解的世界之中活下去。 “不要跟來,本宮想靜一靜!绷憷溲蹝哌^去,阻住荷香以及其他宮女的腳步。 零用兩只手撩起礙事的裙子,挺直了身子,修長的頸子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無論男人女人,見到這番景致,都要忍不住看直了眼。 百里吉祥的美所造成的殺傷力,已非凡人所能承受。 三日后的一個清晨,圣旨下。 前來傳旨的人是軒轅尊跟前伺候的貼身小太監(jiān),由御林軍的侍衛(wèi)長陪著,身后跟了浩浩蕩蕩的車馬隊伍,貼著大紅喜字,一路召來無數(shù)詫異眼神,來到雍華宮正門前停下。 早有心腹來報,詳細描述了宮外的情景,零,也就是現(xiàn)在的龍光國貴妃娘娘百里吉祥的臉上,仍是一副淡薄的表情。 就知道軒轅尊有所圖謀,瞧,果然來了。她決定以不變應(yīng)萬變,先瞧瞧情況再說。 然而,令人萬分意外的是,來的居然是一道賜婚圣旨。 皇帝陛下,竟然把他的貴妃娘娘當(dāng)成了禮物,賜給了親弟弟毅尊王爺為正妃。 千古奇聞,莫過于此。 吉祥的眼瞇成了一條線,迅速權(quán)衡利弊,皇宮和王府相比較,貌似是后者更容易逃離。 眼前的情勢,也未必不是個機會。 于是,百里吉祥冷靜接旨,一板一眼地謝恩,半點沒有被侮辱輕視的怨恨之感。 她的平靜,讓傳旨的太監(jiān)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原本以為貴妃娘娘會當(dāng)場跳起來,畢竟這種事,可并不光彩。 龍光國的貴妃娘娘改嫁他人,還是由自己的男人一手操控,這叫人情何以堪? 名節(jié),算是毀了。就算此事是由皇上下旨,最后遭人唾棄的,還是這位娘娘。尋常女子,怕是要直接找個柱子撞上去,寧死也要保全清白的。 然而,由貴妃變?yōu)橥蹂陌倮锛,比所有局外人都要淡然自若?br/> 她腦中有絲恍然,軒轅尊之前說的所謂“兩人之間的承諾”,大概就是指這件事。 讓百里吉祥去毅尊王府,怕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雖說皇帝三宮六院,女人不計其數(shù),可封了貴妃,嚴格來說,也算是那個什么王爺?shù)纳┳影。這嫂子和小叔子之間還能被哥哥給撮合成夫妻,古代的人看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老封建呢。 宮女從隊伍中魚貫而出,手中托著大紅色的嫁衣,由各色寶石鑲嵌而成的耀眼花冠,在陽光下熠熠閃耀,七色的光彩幾乎灼傷了人的眼。 “毅尊王妃,奴婢等為您更衣,吉時將至,莫要讓迎親的隊伍苦等!笔ブ枷拢靡婏L(fēng)使舵的宮人們立即改口,雖然用平板的音調(diào)說出,可吉祥還是聽出了隱隱傳遞過來的嘲弄之意。 再美再妖艷又如何,還不是勾不住皇上的心,最終落得這么個下場。 毅尊王妃?也得有命去坐那個位置。 百里吉祥手中有圣旨又怎樣,毅尊王爺軒轅遙,豈會被人隨意地牽著鼻子走?他與皇帝雖然是雙生兄弟,長相也幾乎一模一樣,但因為皇位的繼承問題,兄弟倆的關(guān)系幾乎降到了冰點,恨不得能立時找到機會置對方于死地。 軒轅尊坐上了龍椅,軒轅遙手中卻掌握了龍光國的百萬大軍,各有依仗,這場未見硝煙的皇位之爭,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呢。 百里吉祥的前景堪憂,宮中無她立足之地,毅尊王府同樣也不是她的歸宿。 婀娜身姿,鳳冠霞披。吉祥穩(wěn)穩(wěn)坐著,任由幾個宮女在她的頭上、臉上、身上、腳上忙碌著。她的雙手互疊在一起,由喜袍上兩條寬大的袖筒蓋住,微閉的眼,面色平靜,似乎已然接受了即將到來的命運。 并沒有人注意到首飾盒中少了幾只尖銳的朱釵,而百里吉祥靈巧的十根手指,動作幅度極小地擺弄著,和改造槍械相比,制造冷兵器可不是她的強項。可是,她的不精通,和別人比起來卻有天差地別,倒更像是一種謙虛的說辭而已。 百里吉祥上了花轎,由一班人抬著,從皇宮的偏門而出。 一路上,得到消息前來看熱鬧的人著實不少。平日里和雍華宮明爭暗斗的妃子們,親眼見她消失在宮廷之內(nèi),暗暗松了一口氣。 吉祥的存在,對她們而言實在是壓力巨大。她長了一副傾國絕色的狐媚模樣,偏偏還是龍光國三大家族之一的百里王族出身,各方面的優(yōu)勢都是壓倒性的。 現(xiàn)在她被皇上送走了,不管去哪里,都值得拍手稱贊。 宮斗,還是大家各方面的條件相差不算太遠,才更有意思。像百里吉祥這種破壞規(guī)則的存在,最好的歸處,便是永遠消失。 出了宮門,走得遠了。 鑼鼓嗩吶敲敲打打,和尋常人家嫁女兒的場景沒啥區(qū)別,只不過排場更大了些,從街頭到結(jié)尾還沒有走完的車馬嫁妝,真是耀眼奪目。 花轎內(nèi),百里吉祥終于完成了制作,六七只發(fā)釵竟然整合在一起,用奇巧的角度扭曲成尖銳的形狀。 這個武器完全按照吉祥的手型制作,每個弧度都與她的右手分外吻合,不用的時候扣在手腕,倒更像是個造型奇異的手鐲似的?上Ч糯鷽]有后現(xiàn)代抽象派,不然她還真可以大大方方地帶出來秀給別人看。 受限于材質(zhì),這東西只能做防身之用,一擊即中,倒也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 不過,在關(guān)鍵時刻還是有作用的,反正吉祥也沒打算用它去和別人來搏命。 她盤膝坐穩(wěn),閉上眼來休息,盡量不讓轎外的嘈雜打擾到自己。她必須沉靜下來,保持體力,并尋找最佳的出逃時機。 軒轅尊想利用她來達成某種目的,或許原來的百里吉祥會妥協(xié),為他賣命,可既然現(xiàn)在的身體是她在控制,因此,此時的發(fā)展就萬萬不會按照男人們設(shè)計好的軌跡進行。 花轎一路招搖過市,終于在一個時辰之后,到達了毅尊王府。 比起送嫁隊伍的熱鬧奢華,王府這邊簡直沒有半點喜慶的氣氛,下人們陰沉著臉站在門前,里里外外三層,擋住了去路。大門上連張喜字都沒有貼,更無半點花哨的布置,怎么看都沒有要迎入新主母的姿態(tài)。 即將要大婚的毅尊王爺軒轅遙也沒有出現(xiàn),只派了府中一個小小的總管候著。據(jù)說早在半月之前,他就以巡防的名義離開了京城,至今未歸。躲避之意,不言而喻。 花轎隊伍被尷尬的堵在毅尊王府門前,不進不退。 新王妃還沒進府,就被當(dāng)場來了個下馬威。 “我們王爺早有吩咐,婚事從簡,王妃送來了就直接迎進府中,其他的事,等王爺回來再說! 管家滿臉傲氣,更多的是不忿,這位王妃是什么來歷,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百里家族送進宮的禍國妖姬,一路靠各種手段爬到了貴妃的位置,現(xiàn)在不知怎的又被送到了毅尊王府來,意圖不明。 不過,她有皇帝的圣旨,就連王爺也沒辦法拒絕她的到來。 送親來的是個太監(jiān),領(lǐng)了皇命,勢要把這件差事辦得妥妥帖帖,沒想到在王府門前居然受到了一群下人的阻攔,除了王妃的花轎之外,就連嫁妝車隊也不準進府,一律直接送到庫房那邊去,真真無理得很。 那太監(jiān)也算是鎮(zhèn)定,強壓回怒氣,冷笑著站定,朗聲道:“毅尊王爺?shù)幕槭,乃是皇上的旨意,怠慢了王妃,就算是欺君。你們家王爺若是?zhí)意如此,咱們自然沒法阻止,不過回去了,今日之事,當(dāng)奴才的可不敢隱瞞,必定一五一十回了皇上,他日龍顏大怒,你們就是害了自家主子的罪魁禍首! 零在花轎內(nèi)聽得一清二楚。她巴不得今日的鬧劇早些結(jié)束,兩廂僵持下去,耽誤的是她的計劃進展。 毅尊王爺不在府中,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倒是省了她不少的麻煩。 想到此,她心中已有主意。 “就按照王府內(nèi)的安排做吧! 儀式啊,排場啊,都是浮云。她根本就沒打算在王府內(nèi)當(dāng)什么王妃,那些形式上的東西,與她又有何關(guān)系。 那太監(jiān)心里不快,可既然連轎子里的新娘子都這么說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他止住呵責(zé)之詞,臉上卻沒有了先前含笑的喜氣模樣,也學(xué)毅尊王府奴才的樣子,板著臉陰沉道:“既是如此,奴才聽命就是! 護送嫁妝的隊伍轉(zhuǎn)了個方向,由人帶領(lǐng)著,往庫房的偏門而去。 百里吉祥的大紅喜轎,孤零零地停在王府門前,就連貼身伺候的荷香,也被帶回了宮中,不允入府。 人走得精光,王府里這才出來八個人,穩(wěn)穩(wěn)抬起了花轎,正門大開,紅毯鋪地,迎新娘進門。 新王妃住的院子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毅尊王爺不滿這樁婚事,可并沒有怠慢吉祥的意思。 在王府的最西邊,他選了個風(fēng)景宜人、環(huán)境清幽的院子,叫人重新粉刷過,換了全套的家具,比舊宮中的還要奢華。此外,他還找了些精明強干的奴才,日常伺候。 吉祥一下花轎,就全都明白了。 軒轅尊的那個弟弟軒轅遙,這是想打個華麗的籠子,把她關(guān)起來。這樣一來,他既可對皇上交代,又不會礙了他的眼鬧事。很好很好,如果猜測不錯,他往后怕是連這座院子也不會進的。 零本想立即離開的念頭登時淡了許多。 天時地利,都順應(yīng)了她的心意。既然如此,不妨?xí)簳r住下,為了穩(wěn)妥起見,她還想多準備些東西。 而毅尊王府的財力和安寧,正適合她悄悄地進行這一切。 她素手高揚,掀了紅蓋頭,隨意丟在身后跟著的女婢懷中,不客氣地開始攆人,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王妃,奴婢等奉命伺候主子梳洗,請您不要……”那牙尖嘴利的小丫頭,還不等話說完,就被零犀利的眼神嚇得忘了詞兒。 好可怕,好恐怖!明明長了一張連女人看了都禁不住要呆住的臉孔,偏偏卻還擁有著如此銳利的眼神,女婢立時覺得渾身上下寒毛倒立,準備好的說辭,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出不來。 不止是她,就連身后跟著助陣、一塊同來的下人們,也都感覺到身體被一抹冷意包裹住,手與腳就像在冰水里長時間地浸泡,沒了知覺。 “出去!睓汛轿,兩字迸出,零沒有耐心與王府中的奴才說太多。想要控制監(jiān)視,最好躲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否則,就別怪她下手太重。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陸續(xù)遠離,下人們出去時還不忘順手把門關(guān)嚴,一室寧靜。 零在確定周圍沒人后,才不甚耐煩地往下摘鳳冠,隨意地丟棄在桌上,又把褪下的新娘喜袍搭在上邊,一點都不擔(dān)心會壓壞了價值連城的寶貝。 在她眼里,凡是沒有實際意義的花哨裝飾品,都不列在可重視的行列內(nèi)。 “得想個法子,布置些防守的屏障才是,不然晚上睡覺還真是沒有安全感呢。”零自言自語著,大眼睛掃過房頂、地面、窗臺和正門,尤其在那張看起來很舒服的木床上流連許久,唇瓣掛著清淡的笑容。 王府的感覺,果然比皇宮要好。要是軒轅遙也識相些少來打擾,她還真樂意多呆上幾個月呢。 一整個下午,吉祥關(guān)在房內(nèi)忙碌個不停。 快到傍晚,她打開房門,允許送膳的仆人進來布置。 一張撰寫工整的清單,不客氣地遞到了管家面前,伴隨而來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去準備好送過來! 管家疑惑地打開,一行娟秀的字跡呈現(xiàn)在他面前,他低低念道:“硝石、木炭、硫磺、石灰粉……王妃您要這么多東西,要做什么用的?” “與你無關(guān),需要銀子的話,去庫房領(lǐng),軒轅尊送來那么多嫁妝,買這么點東西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绷阕匝宰哉Z般的低喃,差點把管家嗆得背過氣去。 他決定立時變身成聾子,假裝聽不到王妃大逆不道地直呼皇上的名諱。 “奴才也只是好奇,想問一問,銀子自是不缺的,不過王妃需要的東西著實不少,有很多奴才聽也沒聽過,想必是些京城找不到的珍稀玩意。一夕之間,怕是難以湊齊全送來! 吉祥洗完手坐在了桌前準備用餐,聽到了管家的說辭,想了想,說:“能買到什么,就先送過來吧,其他的你盡量去找。還有最重要的是,給我找?guī)讉手藝精湛的鐵匠,明白嗎?” 不止要物,她還需要人。 渾然天成的高貴,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管家就算心里有想法,現(xiàn)在也不敢當(dāng)面說出來。 罷了,還是先回了王爺再說吧。這種事,可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做得了主的呀。 管家只留下兩個丫鬟伺候,便找借口退出離開。 零快速用餐完畢,入口的食物,清淡寡味,并不太合胃口。她也不甚在意,填飽了肚子,還有得忙呢,哪有時間挑飯菜的口味。 她需要一些防身用的武器,能在冷兵器時代有效地保護好自己。強力拼殺,單打獨斗,是最不得已的選擇,如果能借助過往的經(jīng)驗,那將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礙于手中資源有限,她不可能像在““烈焰””時那樣,專心致志地埋首于研究工作。 不過,設(shè)計些簡單實用的東西出來防身,還是不難做到的。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能做到的事,可不止如此。 桌案上,平攤了一張白紙,上邊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秀眉微簇,零放松精神,眺望窗外的半空,不經(jīng)污染的藍天,漂浮著幾大朵棉絮狀的云朵,險險掛在她的視線內(nèi),仿佛隨時都要掉下來似的。 她突然覺得好惆悵。 以前是挖空了心思,想做些超越自我的稀罕玩意出來,廢寢忘食地嘗試各種方法,哪怕一萬次實驗里有一次成功,也就不枉費她付出的努力,F(xiàn)在呢,倒是苦惱著怎樣簡化設(shè)計,免得落后的技術(shù)無法完成她的想法。 化繁為簡,其實也不是件容易事呢。 她得好好琢磨,怎樣才能最大化地保存武器的威力,同時還能在古代成功地制造出來。管家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清單放在桌上,把之前在王府門前發(fā)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講述一遍。 桌案后,一個男人躺在軟榻上,面朝里,手拿著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對于管家的訴說,仿佛并不太感興趣。 “王爺,這就是王妃要奴才去準備的東西,清單在此,奴才也仔仔細細地看過了,著實猜不透王妃的想法,幸好您回來了! 管家不住地擦汗,也不知道今天所做的一切究竟對不對。 那王妃的來歷再不好,也是皇上親自給毅尊王爺指來的正妃,如今就馬馬虎虎給迎進了府,該有的威儀排場全部減免,連王爺都沒出面去迎,是不是有些過了? 天擦黑時,才從軍營趕回來的毅尊王爺軒轅遙進了府,風(fēng)塵仆仆,一身疲憊,他三天兩夜沒有合眼,眼眶烏青。 洗漱完畢,吃了簡單的飯菜后,他便來到書房內(nèi),保持這樣的姿勢,舒展緊繃的心情。 對于新嫁進門的毅尊王妃,軒轅遙沒有興趣。 這些年來,軒轅尊對他步步緊逼,明里擺著好兄長的姿態(tài),轉(zhuǎn)過身去就恨不得隨時插他一刀。若不是他手上掌握著龍光國的百萬大軍,就算他是皇上的雙生弟弟,也逃不過被絞殺的命運。 五年前的奪位之戰(zhàn),表面上是他們兄弟齊心,力抗頑敵,誅殺了幾位野心勃勃,意圖篡位的兄弟,最后由軒轅尊接下皇位,登基為帝。 當(dāng)日,軒轅尊更向天地起誓,封其弟軒轅遙為毅尊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兄弟不分彼此,共同將龍光國治理得繁榮昌盛,有生之年,兄不負弟,弟不負兄。 誓言猶在耳際回蕩,卻已經(jīng)沒人當(dāng)成一回事。 軒轅遙三番五次瀕臨險境,鬼門關(guān)前繞了幾繞,早就放棄了對軒轅尊所存的最后一絲希望。 一母雙生又怎樣?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又怎樣?軒轅尊當(dāng)上了皇帝,就把他列為了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這件事早就是擺在了明面上的事。 為求自保,他不得不改變。 軒轅尊見不得他好,只要讓他感覺到困擾、不爽、厭惡的事,他都忙活得不亦樂乎。兄弟情?哼,哥哥都可以當(dāng)做過眼浮云,他又何必在乎?這次把他寵幸過的女人丟過來,雖然離譜,軒轅遙卻也不算意外。 百里家族的四小姐,軒轅遙早有耳聞,真沒想到,軒轅尊會舍得把個國色天香的小美人送過來給他。 代價付出這么大,他的意圖必定更為驚人,軒轅遙仿佛嗅到了濃濃的陰謀的味道。 主子不說話,管家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低垂著頭站在遠處,等待毅尊王爺?shù)姆愿馈?br/> “她想要什么,就給她什么,只要王妃乖乖聽話,本王也不是吝惜之人。”這個百里吉祥的背景頗深,軒轅遙現(xiàn)在也沒心思去費力猜想她的意圖,時日久了,她有什么目的自然會露出來,狐貍的尾巴藏不住。 “奴才明白了!惫芗宜闪丝跉。 “叫人把松林苑收拾下,本王晚上過去睡。”摸過桌上擺著的酒壺,軒轅遙又躺了回去,一口又一口地往下灌酒,臉色陰郁,不知想到了什么。 “咦,您不準備去暖陽閣嗎?”今兒是王爺新婚大喜的日子,放棄了王妃的暖陽閣不住,改去偏僻的松林苑,難道毅尊王爺沒有親近王妃的意思嗎? 雖說王妃不是清白的閨女,可那番容貌,實在是傾國傾城、萬里挑一,無論男人女人見了,都要看直了眼,丟了魂魄。 “本王累了,沒心情玩洞房花燭的游戲!避庌@遙的酒喝到一半,咕咚咕咚地往下咽,辛辣入口,冰冷的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身體疲倦的時候他對什么事情都沒興趣,吃飽喝足了,瑣事纏身,就更分不出時間去理會其他的事了。 一晃兩個月過去,百里吉祥與軒轅遙這對臨時湊起來的夫妻,竟然連面都沒見過。偌大的毅尊王府,若有心錯過,和天涯海角也沒什么區(qū)別。 暖陽閣大興土木,王妃親自指揮,建了幾座造型奇特的東西。 管家找來了六個鐵匠,可惜毅尊王妃只留下三個,看樣子還有些不滿意,直言手藝太過粗糙,怕是難以勝任。王妃的話,把那三個京城里最有巧名的匠師氣得七竅生煙,若非礙于她的身份,早就拂袖而去了。 不過,這種情形也只維持了一盞茶的時間而已。 毅尊王妃拿出一疊紙,分發(fā)給三位鐵匠,他們接過時還滿臉不屑,可當(dāng)看清楚紙上的一切,以及旁邊標(biāo)注的很多鐵礦淬煉方法時,一個個仿佛得了羊癲瘋似的,身體不住地抽搐。 “你們自稱為神匠,這點東西也弄不出來的話,回去自己把招牌砸了吧。”零的廢話不多,卻字字誅心,一點都不管人家聽到了會不會不愉快。 她做事的節(jié)奏非?,若是跟不上,她也不喜歡要些不中用的人來做助手。 回到了古代,零的標(biāo)準已經(jīng)降到了最低點,若她辛辛苦苦,一字一字地把方法都寫好了,他們還是無能為力,那么她除了另尋他人之外,別無選擇。 “王妃,這些珍貴的秘笈,您愿意讓咱們學(xué)到嗎?”鐵匠三人熱淚盈眶,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 “秘笈?”零淡然輕笑,燦若桃花,“這只是最基本的入門方法而已,若你們可以在三日之內(nèi)掌握了,我這兒還有更高深的學(xué)問! 這點小技巧對她而言可沒有私藏的意思,更愿意傾囊相授,若是鐵匠們技藝精湛,能做出她要的東西來,就算是回報了。 鐵匠們被這枚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得頭暈?zāi)垦。他們都清楚地知道,眼前的機會意味著什么。哪怕只是掌握了紙面上寫的這些東西,往后,他們也可以成為龍光國首屈一指的匠師,所得到的財物回報還是其次,光是那份榮耀,就足可以讓他們屹立于這個領(lǐng)域的巔峰之境,接受同行的膜拜。 可王妃還說,學(xué)會了這些,還有更加厲害的技藝。那些簡直就是寶藏,鐵匠們毫不懷疑它們存在的可能性。 “愿為王妃效勞。”鐵匠們雙膝跪倒,肝腦涂地。 零不漏痕跡地向左退半步,讓開位置,不接受鐵匠們的跪拜,白玉般的手指點住院子一角新修建的煉爐,說:“那邊是我設(shè)計出來的熔煉工具,一開始你們不太習(xí)慣,但是熟悉后就會明白它們的好處,我現(xiàn)在需要精鐵二百斤,稍后還要百煉成鋼,一旦開爐,你們大概就要很久都回不了家了。不如你們今晚各自散去,與家人交待清楚! 零此刻也是一番好意,尊重各位匠師,希望最大限度內(nèi)地為他們提供方便。 哪里知道,三人滿臉熱切,炯炯凝注王妃,再三叩首道:“家里邊有人去通知聲就好了,奴才們現(xiàn)在就開始,立即燒香開爐,盡快完成王妃的命令! 軒轅遙下朝回來,天色已然黑透。離得老遠,就瞧見毅尊王府內(nèi)火光沖天,那位置正是王妃百里吉祥的暖陽閣。 “怎么回事?”軒轅遙頷首道。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爺,暖陽閣里好像是……”侍衛(wèi)小北忐忑地望了自家主子一眼,眼神古怪,“王妃好像……在開爐煉鐵,屬下前些天看王府里人來人往地搬材料,于是多嘴那么一問! “煉鐵?她弄那個做什么?”軒轅遙是真想不明白了,百里吉祥的一舉一動都讓人捉摸不透。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毖矍暗那闆r超出了預(yù)估,新王妃并不像尋常女人那般。每每以當(dāng)家主母的身份發(fā)布一項命令時,外人都看不出她真實的用意。 她若需要些鐵器,盡管派人去倉庫拿,或者拿銀子去買就好,何必要開爐自己冶煉呢? 軒轅遙的冷眸中有一點火焰在閃爍,他忽然想見那個女人了。 零換下了她的華服,一件淺藍色的外袍隨意搭在肩頭,還不忘用手絹捆住了袖口,免得耽誤她做事。 院子的地上,整齊地擺了幾塊黑鐵,她必須一一測試硬度。這件事只能她親力親為,無人能代替。 “還是不行,雜質(zhì)太多,稍微一碰就碎了,根本承受不了火藥彈出的一瞬間產(chǎn)生的高溫,更別提威力巨大的其他爆炸物了!彪m然現(xiàn)在為止,她能找到的材料不算多,更談不上全,可既然那種物質(zhì)存在,她就總有一天可以尋到,若是局限于最基本的原材料而制造不出強悍的武器,那也太慪火了些。 “或許該再去找些鐵母才行,天,難不成要我要去挖礦?”零在心里叫苦。 房門未關(guān),一抹黑影走進來。 他沒有刻意地放輕腳步,可也沒有引起房間內(nèi)的那個女人的注意。 百里吉祥,軒轅遙自然是見過的。那是一段談不上愉快的記憶,第一印象差到極點。 不過,他卻沒料到,記憶中的那抹妖孽般的容顏,也會不顧形象地半蹲在地上,手中握了一塊黑炭,在地上畫出一條條奇怪的符號。 她仿佛是在演算,兩道飛揚的黛眉微微緊蹙,一邊的小臉上還蹭了塊黑,不過無損她的美貌。 這女人,分明就是個妖精,男人明知道她是一杯要命的毒藥,也會甘之如飴地吞下去,只為了能博她一笑。 唉!百里吉祥忽然長嘆一聲,滿滿苦惱,剛握過黑炭的小手托住香腮,順便把一大片黑灰沾到粉嫩嫩的皮膚上。 “還是太過復(fù)雜了,光是能設(shè)計出來,做不出來有個屁用!彼ОУ袜,略顯粗魯,“化繁為簡,一定要記得!我真是個大笨蛋,怎么就老是忘記這件事呢?” 她已經(jīng)太習(xí)慣過那種天馬行空的生活,一大群人呵護著,只要她需要的材料,就立即會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眼前,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到了古代,物資貧乏,基本的原材料也得自己來準備。想念起原來的愜意,零唏噓不已。 “這是什么?”軒轅遙來到百里吉祥身邊,學(xué)著她的樣子半蹲下,認真地看著百里吉祥隨意在地上勾畫出的設(shè)計圖。 豐富的閱歷在提醒他,這些絕對不是一般的勾勾畫畫。 可是,他居然一點都看不懂,甚至百里吉祥想做的是什么東西都猜不出。 “這是迷你BB槍的改良版啦!绷沩樋谡f出來,詫異地瞪向身旁的男人,有些熟悉,又仿佛見過,她瞇著眼想了想,驚訝道:“軒轅尊?你怎么在這里?” “你認錯人了。”軒轅遙口氣帶著不悅,聽到那個名字,再好的心情也消失不見了。 零再次仔細看,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不同。 面前的這個男人,比那個軒轅尊多了幾分狂妄和霸氣,不過也沒有軒轅尊的表里不一。人的相貌可能會相像,但氣質(zhì)這東西是模仿不來的,應(yīng)該是她認錯人了。 “你們長得蠻像的,就像是親兄弟一樣!绷阋簿褪琼樋谝徽f,話吐出口中,才圓瞪美眸,想起了被她忽略的重要事實,“你是軒轅尊的弟弟?” 這女人,裝得還真像。現(xiàn)在的表情,就好像真的不認識他似的。 軒轅遙又好氣又好笑,“直呼皇上的名諱,大不敬喲!” 零吐了吐舌頭,笑道:“有什么關(guān)系啦,他又不在這兒! 她的表情惹得他呼吸一窒,忽然有種陌生的沖動,洶涌席卷。 他冷下臉,用面無表情來掩飾那絲被誘惑成功后的狼狽,“不在也不能亂說!” “好好好,誰稀罕。”要不是這個長得像軒轅尊的家伙跳出來打斷她的思路,她又怎么會忘記掉這里是古代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不會是軒轅尊的弟弟吧?”零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一絲陰霾,遮住了軒轅遙的眉頭,他略微點了點頭。 如果可能,他不愿意和那個名字有任何的關(guān)系。 零上上下下地把軒轅遙來回打量幾次,不死心地問:“你就是軒轅遙?” 軒轅尊給百里吉祥找的新丈夫,大婚后兩個多月沒出現(xiàn)過一次,她幾乎都要忘記世界上還有這么個人存在。 軒轅遙不掩嘲諷之色,冷笑道:“何必裝得不認得一樣。” 零干笑著,扁扁嘴,沉默以對。罷了,少說少錯,她還是閉上嘴吧。 場面一時有點尷尬,零不知如何打破,而他似乎也沒有調(diào)節(jié)氣氛的意思,目光專注地望著地面,似在研究什么。 “閑著沒事亂寫亂畫,我這就擦干凈!绷愀铱隙ㄜ庌@遙看不懂,可這個男人第一次見面帶給她的就是強烈的壓迫感,她從不輕忽古人的智慧。 “不必了。”軒轅遙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輕易地把零給帶離,不準她在他還沒弄懂之前,就將這些神奇的設(shè)計圖給毀滅掉。 她沒有像過去一樣順勢依偎過來,反而毫不猶豫地拍掉他的手掌,說:“你想看就看,慢慢看,我口渴了,去喝杯茶。” 她就不信軒轅遙能搞明白。就算他是真的天賦異稟,也無法超常發(fā)揮去理解千年之后的科學(xué)理論,這點零可以肯定。 軒轅遙用眼角的余光確定這個女人真的是去一旁喝茶,并沒有借口離開后,屈膝半蹲下來,從最上一副圖開始仔細看。“這些符號代表了什么意思?” “化學(xué)分子式!绷忝靼椎馗嬖V他。 “有何用處?”他沒聽過這個名詞,卻直覺確信,眼前的這個女人并非隨口敷衍。 不知不覺間,軒轅遙先前對這個女人的輕視之心轉(zhuǎn)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于求學(xué)般的虔誠膜拜。 零瞇起了眼,喝下大半杯茶水潤了潤喉嚨,“用處就是精確地計算各種成分的比例,力求用最少的材料取得最大的成果,節(jié)儉是美德,浪費可恥! 軒轅遙似懂非懂,連連點頭,“聽起來不錯,可是冶鐵之法乃高明的匠師代代親傳,放眼龍光國內(nèi),最高水平也就是外邊那三個鐵匠的程度,難道你有辦法能萃取出更純凈的鐵錠子嗎?” “能不能,現(xiàn)在還不好說,至少他們拿過來的所謂成品,還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绷銖碾S手從桌子底下?lián)炱饍蓧K鐵塊丟在了軒轅遙腳下。 鐵是制造武器的最重要的原材料之一,毅尊王爺手中精兵百萬,自然也是行家中的行家。 他撿起一塊在手,反復(fù)觀瞧,“硬度果然比之前的還要高出許多,橫截面卻不亮,如果這個制成了兵器,在陽光下也不會反光,夜襲、突襲的時候,必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是領(lǐng)兵的將領(lǐng),一切都從現(xiàn)實的角度去考慮實際意義,盡管身經(jīng)百戰(zhàn),早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鎮(zhèn)定自若的性格,卻還是忍不住為這樣的鐵塊而隱隱激動著。 想想看,假設(shè)他的人馬手上握著比敵人堅硬幾倍的武器,兩軍交戰(zhàn),短兵相接,單是武器比對方強悍,就可以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 百里吉祥,這個過去讓他打心眼里討厭的女人,忽然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連帶著那張嬌艷欲滴的妖媚小臉,看上去也沒那么討厭了。 想到這,軒轅遙的聲音無形之中多了幾分溫暖,“如果我開出足夠的價錢,你愿意把冶煉之法告訴我嗎?” 他沒有去用所謂夫妻之情來打動她,而是單純的從利益角度,用能令她心動的籌碼來交換。 無論是什么,只要她說得出,他就一定有辦法做得到。 “你如果想要,就叫人去和院子里的鐵匠學(xué)就是了,還談什么交換不交換的。”這么點小小的玩意兒,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煉鐵,不過是她制造武器的一個最小的環(huán)節(jié)而已。 “此話當(dāng)真?”軒轅遙并沒料到此事會來得如此容易,一雙星眸,炯炯凝注著百里吉祥,似是想探尋出她的真實目的。 從百里家族出來的女子,不會不了解這樣的冶煉秘方交到了政敵的手中是什么后果。在朝野之上,他與百里家族的過節(jié),遠非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 “當(dāng)然是真的了,反正那些也只是半成品,我要來無用!绷阈牟辉谘傻卮鸬。她忽然間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靈感頓至,之前想不通的關(guān)鍵,瞬間就有了突破。 顧不得與軒轅遙說廢話,她抄著黑炭跳了起來,回到原位繼續(xù)寫寫算算。好幾次軒轅遙想靠近詢問,都被她不耐煩地推開,“別煩,正忙著! 軒轅遙愣在了原地。這一次,他卻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百里吉祥的身上。 這女人,無所顧忌地趴在地上,專心致志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亮麗柔順的長發(fā),如霧般蓬松,斜斜耷在腦后,不復(fù)初見時的精致。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竟然可以卸去他慣有的成見,收起咄咄逼人的架勢,可以平靜地面對這個名義上的妻子。 “有什么需要本王幫忙的地方嗎?”軒轅遙忽然很想去碰一碰她雪嫩的頸子,她的頸部如天鵝般優(yōu)雅、修長,在水霧般的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此景人間哪得幾回見。 “去幫我再找塊黑炭來。”零并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給軒轅遙造成了多大的震撼,此刻她正沉浸在一種渾然忘我的狀態(tài)中,習(xí)慣性地咬住唇,貝齒肆虐,紅艷艷的嘴唇泛起了白暈。 軒轅遙也只有摸著鼻尖,心甘情愿地跑腿去找木炭。 堂堂毅尊王爺,也有放下顏面的時候。 兩個人維持相似的姿勢,蹲在地上,軒轅遙手中托著一盞燭燈,借由著昏黃的光,照亮吉祥的視野,讓她可以專心致志地做事。 終于,大半個時辰之后,歡呼聲驟起,零把手中剩余的木炭丟在身后,拍手笑道:“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熔煉這種小事,即便以前沒有接觸過,卻也難不倒我,原理都是一樣的嘛,區(qū)別不大,呼呼!” 軒轅遙失神地望著那張春光明媚的小臉,昏暗之中,只覺得有團強而耀眼的光,把他的整顆陰沉的心都照亮了。 他很想再靠近些,去汲取更多的溫暖。才向前半步,就想起了百里吉祥的真實身份。 她曾經(jīng)是那個人的貴妃,后又被指婚于他。 軒轅遙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女子必定是帶著某種目的而來。 如果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迫他沉淪,那么不得不說,至少這個開局還是很好的。哪怕只是為了她用黑炭在地上創(chuàng)造出的奇跡,也值得。 他開始對她有興趣了。 軒轅尊,他真的知道自己送過來的百里吉祥是個怎樣的女人嗎? 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改進冶煉工藝,提出更純凈的鐵錠的女人,即便沒有傾國之姿,也是兩方恨不得挖空心思也要得到的人才。 現(xiàn)在,軒轅尊竟名正言順地把她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軒轅遙真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三聲。 他敢打賭,那個老奸巨猾的皇帝哥哥,一定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小狐貍精的另一面,比美貌更加奪魂的才華。 “吉祥?”第一次,他正式喚她的名,也算是將之前的不愉快一筆勾銷。 而那個正處于興奮狀態(tài)的毅尊王妃壓根就沒反應(yīng)過來軒轅遙呼喚的人是自己,此刻正美滋滋地坐在地上,將早已經(jīng)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百里吉祥!”他抬高音量,好笑地看著她像小兔子似的蹦起來,瞪圓了眼,氣鼓鼓地望著她。 “咦?你怎么還在啊?”怪不得一直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是房間里多了個“外人”,嚇?biāo)廊肆恕?br/> 一瞅見軒轅遙的臉,零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和軒轅尊簡直太像了。 如果兩兄弟都面無表情,呆呆站在原地的話,怕是誰都分不清吧。 “本王不在的話,誰去給你端茶倒水?誰去給你找黑木炭?又有誰會當(dāng)個人形燭臺,一路照亮了黑暗?”勞苦功高,居然還被完全無視,軒轅遙無奈搖頭,大呼冤枉。 零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說:“我一入神就什么都忘記了,不好意思,真是辛苦你了,王爺是個大忙人,肯定有很多事等著處理,快點走吧,別耽擱了!闭f完,她揮舞小手絹為他送行。 她看他別扭,他看她也不舒服,不如就此別過,免得兩兩生厭。 軒轅遙摸摸鼻尖,冷眸含笑。 過河拆橋的事兒他遇到過不少,不過像百里吉祥這樣,光明磊落,當(dāng)面就來的,還真是頭一次。 她至少也得客氣幾句吧。再不濟,面上敷衍過去也行啊,居然連這么點小動作都懶得做了。長此以往,她要怎樣去完成那個人交給她的任務(wù)呢? “這里是毅尊王府,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暖陽閣也是本王預(yù)備用來做新房的地方,小狐貍,你要本王走,那么你也得說說,本王應(yīng)當(dāng)‘走’到哪里去呢?” 她越是抗拒,他反而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哪怕只是為了瞧見她漲紅的小臉,那也值得。 美人一笑,傾國傾城。何況她是真的如此絕色,嬉笑怒罵,各有風(fēng)情。 百里吉祥,是女人之中的極致。 “王爺平時也不住在這兒,要走的話,自然有去處。還有,人家不叫小狐貍!睙o端端地長個像個禍國殃民的狐貍精也就算了,她絕對不要連名字都烙上那種可笑的印子。 軒轅遙,果然是軒轅尊的弟弟呀,骨子里的無聊,與那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皇帝如出一轍。 “你不喜歡做小狐貍,那就叫你小狐貍精好了,怎么樣,一下子就高了幾個段位呢,比普通的狐貍還要厲害幾分! 不知怎的,軒轅遙就是想去氣氣眼前的這個女人。她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如果閉上眼不去看她的臉,軒轅遙一定會認為她和之前在宮中的那位貴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呢?軒轅遙一時還分辨不清楚。 百里吉祥的真面貌,究竟是宮中那個媚中帶煞的絕色貴妃,還是眼前這個可以半趴在地上,嬌憨可愛地與他頂嘴的小女子呢? 不著急,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他名正言順的王妃,這點小疑惑,總有一天會弄清楚的。 零微微撅著嘴,扭過頭去不理他。再次肯定,軒轅尊和軒轅遙絕對親兄弟,他們的惡劣本性,簡直一模一樣。 不氣不氣,反正她也沒打算在毅尊王府長久呆下去。而且往后與軒轅家的兄弟碰面的機會,不會太多。 “小狐貍精,我們出去看看匠師們變出什么樣的驚喜了。本王來時,他們還在忙著,不過聽說今晚上會有成品出來呢。”他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參觀了。 不過,零卻顯得有點提不起興致,鐵匠們還在摸索階段,最遲也得有十幾日的熟悉過程,哪有本事那么快就把她要的東西做出來呢?軒轅遙的驚訝,明顯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她翻了個白眼,以示不屑與之為伍。 哪知他竟然瞧見了她的這個小動作,板正了臉,一本正經(jīng)道:“本王還有正事要辦,就算是小狐貍精的媚眼,也不能耽擱! 喂!她是翻白眼,不是拋媚眼,雖然兩個動作都要由一對美眸做出,可是也很容易分出兩者的不同吧?他的理解能力怎么就和別人不一樣。 還沒想出合適的言辭來辯駁,零的手已經(jīng)被軒轅遙滾燙的大手裹住,她只覺得一股異樣的電流從他身體內(nèi)迸發(fā)出來,震得她半邊身子都麻酥酥的。 “乖,隨本王一起來。”軒轅遙湊到零的耳邊,輕聲低喃。這個距離已經(jīng)超過了陌生人能承受的限度,他的唇瓣在一張一合間,幾次觸到了她粉嫩柔軟的耳垂。 零的臉頰瞬時紅到了耳根,前世今生,從沒有人敢對她像軒轅遙這般放肆。 而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淡淡體香,竟也讓心腸冷硬如冰的毅尊王爺心神放松。這并非胭脂水粉的俗香,也不是女兒家慣用的花香,具體是什么,他也說不清楚。他只是覺得這種味道分外好聞,甜甜地一路從鼻尖滾落到身體和四肢,再擴散至每一粒毛孔之中,無聲滋潤著疲憊而沉重的心思,引得他想伸開雙臂,將這只小小的狐貍精擁入懷,看能不能獲得更多令他情不自禁的迷醉的感覺。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根本就想不起百里吉祥的真正身份,往事如煙,此刻看來,仿佛也沒那么重要了。 “喂,軒轅遙,你干什么?”零又羞又氣,“要是再靠近,我就不客氣了哦! 她現(xiàn)在給他一句提醒,是因為軒轅遙是這個王府的主人,在她還沒走之前,低頭不見抬頭見,總不好真的撕破了臉,但這可不代表她會容忍他的放肆。 “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毅尊王妃,皇上既然把你給了本王,往后你就是本王的妻子,只是靠近了些,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小狐貍精能讓他產(chǎn)生一親芳澤的沖動,他自然不會舍棄這種權(quán)利。 “我再次警告你哦!绷悴[起了眼,精光驟閃。 警告?呵,他這輩子聽過的威脅實在是太多了,生生死死都不放在了心上,又何懼一個小女子的警告? 他本只是想說幾句話就走,他也并不是見到漂亮女子就走不動路的男人。可是,或許是因為她的抗拒,反而激起了他想要進一步靠近的欲望,于是,他選擇了逆流而上。 百里吉祥小小地嘆息一聲。 那抹無奈,聽在軒轅遙耳中,如此地明顯。 接下來的,便是天旋地轉(zhuǎn)的黑暗。小小的吉祥,兩只手鎖死了他的臂膀,恰巧就點在軒轅遙的穴位上,他使不上勁兒,抵抗不得。趁著這一瞬間的失神,身形暴起,借力使力,竟將他整個人重重地摔了出去。 幸好毅尊王爺功夫不錯,在半空中連番幾次,才勉強平穩(wěn)地落地。 他的手腕上還殘留著大力擠壓后出現(xiàn)的刺痛感,若非親眼所見,真不能相信,那么嬌滴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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