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春江水暖狐先知


作者:驪珠     整理日期:2014-08-17 11:32:37

200年前,一只狐妖不顧天命和本應(yīng)成為“一代賢后”的官家小姐私奔成親,天庭震怒,狐妖遭雷霆劫之罰。而小姐生下開天辟地第一個人狐混血的女兒,也抑郁而終。
  小狐梨雪被人從母親身邊抓走,艱難逃生,昏迷中被春之神句芒所救,但未等她醒來,句芒已離去。梨雪后來在以槐羽為首的四只白狐的溫暖保護(hù)下學(xué)習(xí)爬樹、抓魚等狐貍技能,但槐羽等人非常敵視人類,梨雪夾在人狐之間無所適從,唯有悄悄離開。
  200年后,梨雪和句芒在杭州城重逢了,可是他們完全忘記了曾經(jīng)的牽絆,句芒發(fā)現(xiàn)梨雪能召引小花仙,想把她馴服為自己的寵獸,于是化身小狗,接近考查。
  槐羽自梨雪不告而別后一直天涯海角地追尋,直到在杭州城被天生異能的小王爺趙凌抓住。梨雪看到他被關(guān)在籠子中,連忙和句芒一起營救。
  西王母決定打斷昆侖山和人界的通道,神仙再不能到人界去。句芒情急之下想用籠子抓住梨雪,造成很深的誤解。
  梨雪和句芒漸漸回憶起前塵往事。
  其實(shí)200年前,句芒曾帶梨雪上天找狐貍爸爸,引起西王母的恐慌,命令饕餮吃掉梨雪。句芒救下奄奄一息的梨雪,消除彼此的記憶,以為從此再不會相見。
  最后,梨雪決定永遠(yuǎn)陪伴句芒。
  作者簡介:
  驪珠
  晉江簽約作家,廣東人,偶然開發(fā)出編故事的愛好,文風(fēng)多變,但各具特點(diǎn)深受讀者喜愛。
  網(wǎng)友評“清新雋永,猶如一幅淡墨山水畫卷”。
  已出版作品:《正安嘉話》
  目錄:
  引沉江
  遇狐新桃
  遇狐鼠妖
  遇狐龍池
  遇狐鼠戲
  遇狐瑤瑤
  遇狐鬼胎
  遇狐鼠嫁
  前傳誕生
  神異雨天
  神異赤焰
  神異邪術(shù)
  神異斗法
  神異通玄
  神異典籍引沉江
  遇狐新桃
  遇狐鼠妖
  遇狐龍池
  遇狐鼠戲
  遇狐瑤瑤
  遇狐鬼胎
  遇狐鼠嫁
  前傳誕生
  神異雨天
  神異赤焰
  神異邪術(shù)
  神異斗法
  神異通玄
  神異典籍
  神異封印
  ……引沉江
  十二月初七,五合吉日,宜嫁娶。
  杭州城中錢塘王郡主出嫁的盛況自不消言說,外間村落卻有另一番歡天喜地,喧囂鑼鼓。
  這日雪后初晴,天氣尚好。白玉橋下碧色幽暗,冰泉冷澀,讓人生出泠泠寒意。
  “句芒大人,我們回去罷!”一個童稚的聲音催促著說。
  悠閑看景的青衣少年答道:“不急,道德天尊的法會可啰唆了,你家玄冥沒那么快脫身。”
  若有人親見這一幕,只怕會以為他著了什么魔魘,因?yàn)橹茉饷髅髦挥兴蝗。少年年可十六七,眉目清澈,秀雅如蓮,笑容里蘊(yùn)著明朗的暖意。
  立在他肩上的黑色小鳥悶悶地隱著身,因?yàn)楸恍﹂L得像寒鴉,會惹人厭。
  關(guān)塘也有一戶嫁女,依足了本鄉(xiāng)舊俗,喜轎由白玉橋出,再往鎮(zhèn)東彩云橋去,鄉(xiāng)里人愛用諧音,寓意新娘子棄了“一窮二白”,日后便要“財源滾滾”了。
  橋面只得四五尺寬,空蕩蕩沒有任何欄桿,最是簡陋不過,勉強(qiáng)容得下轎子通行。
  少年躲在高大的樟樹后,失望地問:“翔舞,他們怎么不顛轎呢?”尤其在這危橋上,更適合捉弄新娘子了。
  翔舞心里嘀咕,句芒大人就愛看熱鬧。它解釋道:“大概新娘偷偷塞了錢給轎夫呢!
  很快轎子已到了橋中央,忽然幾聲驚呼,少年只覺轎門一抹紅影一閃,直直地墮到河里去,連忙推開叢叢蘆葦往下看。
  河面飄起一件紅色衣裳,來不及打幾個轉(zhuǎn)便被急流沖走了。橋上送親隊都驚恐萬分,怎么只有嫁衣,新娘子那兒去了!
  只有少年獨(dú)具神目,看到一團(tuán)白影從衣裳中掙出,順著水流潛游遠(yuǎn)遁。少年急急隱身追上,過了一會,白影似乎力氣用盡,動作遲滯起來,四條腿一刨一刨地游得頗難看。
  少年心念一動,河水該多冷啊,不由自主便伸手一指。翔舞慌得大叫:“你在做什么!別……”
  可是已經(jīng)晚了,蘆葦輕輕搖曳,河面恍如春風(fēng)拂過,湍流變成了柔和的漣漪,連水色都忽然鮮綠清澄起來。
  白影像是驀地掙脫了繩索,利落地游向岸邊。
  兩只尖尖的耳朵先出了水面,它小心觀察了一下,見四周無“人”,才放心地爬上岸來,一瞬間,身上的水珠便全干了,雪白毛色,漆黑眼珠,體態(tài)憨然,原來是一只小狐。
  少年眼也不眨地望著那狐貍,翔舞卻在旁邊哇哇抗議:“句芒大人,你讓河水變得這么暖!玄冥大人要被你連累了!”可它也只能亂撲翅膀白著急,句芒是司春之神,并沒有滴水成冰的法力--那是司冬之神玄冥的專長。
  少年飛上半空遠(yuǎn)遠(yuǎn)跟在小狐后面,它一路歡快地小跑,上了一座山,熟稔地穿過荊棘叢,最后停在一棵魁梧的野生梨樹下。少年不禁嘴角含笑:“原來你的狐貍窩藏在這里么?”
  小狐繞著樹下的一株茶花轉(zhuǎn)了一圈,花枝上已打了數(shù)個大大的花骨朵兒。它仰起頭對著其中一個吹了一口氣。
  少年臉色大變,只見那花骨朵慢慢撐開,鮮紅的花瓣層層疊疊,黃蕊之上,有個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人兒輕快地跳著舞。
  翔舞也睜大了眼,期期艾艾地說:“這個小花仙妹妹真漂亮!钡⒓幢闵罨谧约鹤炜臁_@種召引小花仙的法力本該句芒大人獨(dú)有,不知什么原因他失去了,倒在一只妖狐身上發(fā)現(xiàn)?
  咦……這妖狐很怪異啊,竟是一點(diǎn)妖氣也沒有。
  小狐貍側(cè)著頭津津有味地欣賞,直到花仙一曲舞完,盈盈一拜,花瓣重新合上,恢復(fù)如故。它心滿意足地抖了抖毛,身影一閃,霎時便消失在茶樹后。
  少年悵然望著那隱蔽極好的洞口,心里涌起許多念頭。翔舞哀求道:“句芒大人,我們還是回昆侖罷。玄冥大人現(xiàn)在一定回來了,大家會擔(dān)心你的!
  少年回過神,溫柔地?fù)嵋幌滤男∧X袋:“好罷好罷!
  昆侖,淇川之湄。
  婆娑的扶桑巨木像一把大傘,伸展出無數(shù)蜿蜒粗壯的枝干,句芒坐在離水面最近的分杈上,手中長長的柳枝不時輕點(diǎn)變幻不定的碧藍(lán)水面,漾開一圈圈波紋。枝葉沙沙作響,仿佛要擠向他身邊,卻又不敢打擾。
  柳枝上有二十四個或麻、或苧、或絲扎編的彩結(jié),代表一年節(jié)氣,它是春神的身份象征。
  “阿芒?”
  從云端飛落的黑衣青年原本神色凝重,見了他臉上赫然如印的“百無聊賴”四個大字,不禁暗暗抽了抽嘴角,這讓他冷峻沉默的側(cè)臉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他拿出一把潤白如玉的鑰匙,幫句芒解開右腕上異光流動的手鐲。一瞬間,上面如血深紅的古怪文字便消失無蹤了。
  這鐲子名義上是西王母用來“管教”昆侖眾神的,戴上了便不能施展神力,然而也要靠諸神自覺--他們想毀掉它并非難事。
  玄冥剛從人界回來便聽說他被罰面壁,也不回泰澤山,先去蘅洲向西王母求了鑰匙來。
  一解開封印,句芒的柳枝觸碰的水面上立時便凝結(jié)如鏡,幻化出一條河的影像來。
  那是運(yùn)河關(guān)塘支流,淡黃明媚的迎春花鋪滿了河岸,間有綠柳迎風(fēng),紅桃吐艷,可惜少了蝶兒飛舞,燕子呢喃,否則便是十足的初春美景了。
  原來句芒那一指讓此段河水驟然變暖,沿岸植物有所感應(yīng),順應(yīng)“天時”提早抽枝萌芽了。
  句芒有點(diǎn)訝異的說:“你不是去把河水重新凍住么?怎么……怎么還是這樣?”說到末尾頗有點(diǎn)兒心虛。
  “我沒把握能把它們完整無傷地恢復(fù)到原樣,就怕凍壞了,明年開春這里變成死河。”玄冥一邊說,一邊稍微遏制身上的寒氣,自他一來,方才還努力向句芒親近的扶桑葉都忙不迭地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句芒有點(diǎn)愧色,心想:以前的青帝太浩大人一定不會像我這樣闖禍吧。我是不是又讓大家失望了。
  玄冥猶豫了一下,終于伸手拍拍他的肩:“人界最近很太平,雖然有點(diǎn)嚇到,但也不至于引起恐慌,所以……沒關(guān)系的!彼芟雴枮槭裁匆押铀兣皇,既然阿芒消去了翔舞的記憶,那一定是不愿言明的了。
  句芒感覺到玄冥出了樂游山界域,便把柳枝又往水中一點(diǎn),水面混沌了一會,漸漸幻化成另一幅圖景。只見一只雪白的狐貍站在河岸邊,右前爪小心翼翼地沾了沾水,然后便是一臉狐疑。
  句芒不覺失笑,我這詞用得不對,它本來就是狐貍啊。不過,現(xiàn)在才疑惑是不是太遲了點(diǎn)兒?原來是個笨狐貍。
  它冥思苦想了一會也不得要領(lǐng),便大方放棄了,閉上雙眼,深呼吸了幾次,好像即將有什么重大舉措。句芒不禁俯身向前聚精會神地看著。一道銀光閃過,狐貍竟然變成了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樣,靈秀的眼睛,乖巧的蓮腮,梳著可愛的雙髻。狐貍對著河面洋洋得意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樣子,復(fù)又變回原樣跑開了。
  它從草密林深處尋路,翻過兩座小山,熟門熟路地潛進(jìn)一個破敝的土地廟中,
  神臺上有個半人高、缺胳膊、塵滿面的土地爺泥塑,臟兮兮的簾幔后堆了許多鐃鈸鑼鼓、燭臺舊椅等雜物。狐貍身子一縮,藏在一個大鼓里。
  咦?她想做什么?句芒大覺好玩,耐心地陪她一起等。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個中年農(nóng)婦走進(jìn)廟來,她從籃子里拿了些糖糍粑、煎餅、腌豆角放在供桌碟子上,跪在地上低聲念道:“觀音菩薩、太上老君,四方八路列列眾神,還有本鎮(zhèn)土地公公,”她頓了一下,補(bǔ)上一個:“狐仙爺爺……信女張金鳳,關(guān)塘鎮(zhèn)人士,丈夫早死,幾年前和大伯小叔子分家過活,是我不愿改嫁,就算分的田地最差,也要養(yǎng)大兒子!
  她越說越帶悲聲:“不知道為什么,每年春天人人都準(zhǔn)時開耕,偏我的田里就會缺水,是我小心眼,和大伯他們吵過幾次,他們不肯承認(rèn),F(xiàn)如今節(jié)氣很怪,只怕要提早開耕……今天誠心獻(xiàn)上糕點(diǎn)果品,都是孩子親手做的,祈求各路神仙看在孩子份上,保佑我家順利開耕……”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通話,虔誠地拜了幾拜才含淚離去。
  又過了頗久,狐貍鉆出大鼓,忽的變成女孩樣,走到前邊,左手一個糍粑,右手一個煎餅吃得高興,那腌豆角只是嗅了嗅便不予理會了。
  此時天色已暗,伸手不見五指,但從句芒的水幻鏡中仍是看得一清二楚。狐貍出了土地廟,順著農(nóng)婦的氣味找到了她的村莊。田上阡陌交通,甚是肥沃,有一片很突兀地干涸著,顯然就是她的地了。
  狐貍在附近迅速來回跑了幾遍,這兒嗅嗅,那兒翻翻。人間農(nóng)事也是句芒所司職責(zé),他自然早已看出端倪了,幾乎有點(diǎn)心癢想用個什么辦法告訴這只笨狐貍。
  狐貍努力了一陣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水道堵塞的關(guān)鍵之處。她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村里人不舍得費(fèi)燈油,到處漆黑一片,也沒有人出來走動,便閃身換成人樣,用一塊尖利的大石頭挖開堵塞處的淤泥。
  看她大功告成,句芒也很替她歡喜。狐貍回了土地廟,把兩碟糍粑、煎餅吃完,想了想,又從簾幔上撕了一塊布,地上撿了塊石灰石在布上歪歪扭扭地劃道:“張氏金鳳,水道已開,非關(guān)親友事,勿生誤會!彼巡挤^背面,壓在煎餅碟子下。
  那廟裂開的屋頂上漏下些月光,疏疏如殘雪,照著她臉上淡淡的笑容。
  句芒心里好像被什么輕輕撥動了一下,她是不是經(jīng)常做這種事呢,否則那人也不會特特加上個“狐仙爺爺”了。這狐貍可真有趣得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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