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榭》系列第四部《鏡花魔生》,大唐洛陽,太平盛世表象之下暗流涌動。神秘香鋪“聞香榭”應捕快王老四之約幫忙尋人,婉娘沫兒等人在元宵節(jié)闖入洛陽“死門”,卻意外陷入重重危機中,在醉梅魂的作用下才驚險脫身。 之后的洛陽城中怪事連連,神秘的黑蛇,懷了蟲子的孕婦,被嚇傻的女孩,莫名其妙的歌謠讖語……相思染、紫蜮膏、蠐粉水、玄沙香、桃花面等,一款款香粉,成了解惑答疑、克敵制勝的法寶。 伴隨著青春期的躁動和叛逆,文清和沫兒被隱去的身世漸漸浮出水面,但最后的結局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作者簡介: 海的溫度,原名徐愛麗,洛陽人,現(xiàn)居廣東肇慶,天涯社區(qū)認證寫手,雁北堂文學社成員。典型雙魚座,愛讀書,喜幻想,興趣博雜,泛而不精。為人膽小本分,性格隨和樂觀,不貪戀,不妄求,自謂“積極的悲觀主義者”。 目錄: 引子 一、相思染 二、眼波橫 三、紫蜮膏 四、蠐粉水 五、重逢露 六、玄沙香 七、迷谷散 八、桃花面 引子 (一) 天色尚早,東方剛剛亮出一絲魚肚白,王老漢便上了山。 王老漢的地塊位于西山坳,位置遠而偏僻,但土質(zhì)肥沃,土壤豐厚,這幾年的收成都不錯。 濃重的山霧帶著一絲早春的寒氣,將山坳裹得如同暈在淡墨里的山水畫。遠處傳來一陣隆隆的雷聲,王老漢忍不住嘿嘿地笑出了聲。今日驚蟄,古語道:春雷響,萬物長;到了驚蟄節(jié),鋤頭不停歇。抓緊再除上一遍草,兒子娶媳婦的聘禮就有指望了。 耐心地將夾雜在麥苗中間的蓑草、“麥篩子”、菟絲花等雜草清理干凈,王老漢這才直起腰來,望著綠油油的麥苗喜不自勝。 忽然覺得腹部一緊,肚子一陣墜痛,王老漢見前方不遠處有塊大石頭,想也不想提起褲子飛奔了去,稀里嘩啦一通排泄,頓覺舒暢了許多。 他慢慢地扶著大石站了起來,朝著自己的麥田望去。 奇怪,剛才還綠油油的麥田,怎么一會兒工夫顏色淺了許多?周圍明明沒風,麥苗卻不停地起伏搖擺。 如今真是老了,蹲的時間一久,便雙腿發(fā)麻、眼前發(fā)黑。老漢自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覺得腳面癢癢的,低頭一看,腳面上不知何時爬上了一只白胖胖的蠐螬。 老漢一腳踩死。這些蠐螬坑人得很,最喜歡咬食麥苗的根部,經(jīng)它一咬,麥苗便要發(fā)黃干枯,產(chǎn)量大減。 老漢正在蹭鞋底的蠐螬尸體,腳邊的一小塊石頭突然自己動了動,地面拱出一個拇指大的小土包來。老漢心想,驚蟄驚蟄,果然名不虛傳,這春雷一響,就把冬眠的動物都給驚醒了——莫非是一只小癩蛤? 老漢童心大起,盯著那塊小土包看。泥土慢慢涌動,一會兒,一個小指大的青色腦袋拱了出來,竟然又是一只大蠐螬。 老漢厭惡至極,上去一腳將其踩了個稀巴爛,心里暗叫晦氣:看來今年招蠐螬。不行,要趕緊回家收集些燒柴的青灰,治一治這害蟲。 正想著從誰家能討得青灰,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沙沙聲,朝四周一看,不由嚇了一跳。只見無數(shù)只的蟲子蜂擁而出,大到一米長的土花蛇和碗口大的癩蛤蟆,小到米粒大的甲蟲、螞蟻,但最多的是大大小小的蠐螬,白胖胖的身體蠕動著,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剛開始老漢還氣憤地用雙腳去踩,但見周圍地面不斷鼓起,各種見過、沒見過的蟲子連綿不絕地從地下涌出,不由心驚,特別是看到十幾只蠐螬竟然一反常態(tài)去捕食一只小蛤蟆,更是不顧石頭僵硬,跪在大石上磕起頭來:“老天爺呀,這是要出妖孽了啊,蠐螬吃起癩蛤蟆來了!” 忽然一陣微風吹來,周圍似乎有什么聲音,讓老漢的心房一顫,但仔細一聽卻什么聲音也沒有。而地面上的蠐螬仿佛得到了指令,突然站立不動,那些正在攻擊小蛤蟆的也停了下來,個個昂起半透明的腦袋,一起對準東邊方向。 其他的昆蟲紛紛逃走,在蠐螬群中亂竄。老漢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些蠐螬們竟然在慢慢調(diào)整位置,直到排列得整整齊齊,接著便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進退有度,在幾只大蠐螬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朝著下面的麥田去了。 老漢從來沒見過如此奇怪的景象,俯在大石上目瞪口呆。大隊的蠐螬進入麥田,隱約可見麥壟間隙一條條白色的長線蜿蜒而行,老漢突然想起這塊地承載著全家今年的期望,一股怒氣從心頭沖出,折下一條尚未發(fā)芽的野生酸棗樹,揮舞著追了上去:“你們這些害人精!我辛辛苦苦薅了三遍草!我兒的婚事就指著這個呢……踩死你們!” 老漢發(fā)了瘋一般,又是踩又是甩打,只聽著腳下啪啪作響,一股股濃稠的汁液從腳底濺出。但一個人力量總是有限,鞋子已經(jīng)踩得黏黏糊糊,也不見蠐螬少了多少。正打得焦慮,忽而又心底一顫,剩下的蠐螬突然亂作一團,片刻工夫,拱入地下消失不見。 老漢舉著酸棗枝愣在了原地。所有的昆蟲都不見了,若不是酸棗枝上還掛著幾只蠐螬的尸體,變了色的鞋子和地面上殘留的黏液,老漢幾乎以為剛才是自己看花了眼。 老漢小心地將剛才踩倒的麥苗扶起來,忽然眼前一黑,忙抱頭蹲下。恰好兒子王生提著飯罐過來,忙扶他到地頭坐下。 老漢擺手道:“我沒事,你抓緊回去將炕洞里的青灰撮來,我看今年這是要鬧蟲災哩,趁早下手! 王生拄著鋤頭,道:“什么蟲災?”老漢一骨碌爬起來,順著壟間的縫隙翻動土塊,嘴里嘟囔著:“這些該死的蠐螬!”但一連鋤了老長,一只蠐螬也沒見著。 老漢瞅了瞅鞋幫上花花綠綠的蟲子汁液,連聲催促:“回去,回去,多找些青灰來!蓖跎磺椴辉傅剞D(zhuǎn)了身,道:“天還冷呢,哪里有蠐螬?”走了幾步,又回頭道:“爹,剛才那個黑衣人同你講什么?” 老漢一愣:“什么黑衣人?” 王生道:“剛才我來的時候,見一個黑衣人就站在你身后,貼著你耳朵邊說話呢。我一來他就扭身走了! 老漢有些心驚,但怕嚇著孩子,嘴硬道:“哪有的事兒!一個早晨就我獨孤個兒呢。你趕緊回去,讓你娘去街坊鄰居家多討青灰來! 王生慢吞吞走了。老漢盯著地面整齊的的淡淡爬痕,微微搖了搖頭。 (二) 轉(zhuǎn)眼進入三月,細雨蒙蒙,春寒料峭。洛陽城外桃林,早開的桃花被風吹得七零八落,點點嬌俏的花瓣紛落于泥污之中,不由讓人生出紅顏易逝之慨。 一高一矮兩個少年,合撐一把半舊的油紙傘,一個挽著錦布花囊,一個捧著個圓肚瓷瓶,繞著桃樹走走停停,一點不似遠處官道上行人急匆匆的樣子,但若說是在欣賞桃花,也不太像,因為兩人拱肩縮背,清涕橫流,看樣子著實凍得不輕。 在桃林里晃蕩良久,兩人在一棵扭曲的老桃樹前停下。老桃樹顯然已有些年月,枝干中間長著一個巨大的癰瘤,迫使枝干扭轉(zhuǎn)方向,朝一側盤旋而上,枝椏皴裂,稀稀拉拉開著些疏密有致的花兒,同旁邊那些花開滿枝椏的小樹相比,平添了幾分古樸幽雅。 小雨不知何時停了,天空變得明亮起來,黃白的太陽光點點從云層中透出,剛好照在桃林一片。高個兒少年用手指輕叩癰瘤,并附耳細聽。矮個兒少年湊上來,嘴里道:“聽到什么了?” 輕微的吱吱、啪啪聲從癰瘤中傳出,像是里面煎了一塊肥肉。聲音雖然小但聲聲入耳,猶如在人心尖上撓了一把,說不上來什么感覺,有些亢奮,有些無奈。 高個少年望一望天時,朝矮個兒少年略一點頭,拿出一把造型奇怪的桃木小劍,刺破手指,用血沿著癰瘤的邊緣畫了一圈。矮個兒少年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小劍,也做同樣動作。樹干發(fā)出輕微的“嘭嘭”聲。兩人對視一眼,矮個兒少年用小劍沿著癰瘤邊緣刻了下去。小劍所到之處,木屑紛紛落下,樹干中,一張粉嫩嫩、肥嘟嘟的奇怪人臉出現(xiàn)在面前!疤颐姘`!”兩人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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