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女孩,不哭1


作者:彭湃     整理日期:2016-08-07 19:02:40

★暖男作家彭湃,深情撰寫不一樣的女孩成長記。經(jīng)典力作全新修訂,闊別5年,100W讀者翹首期待。我的青春,因為遇見你而勇敢。大二女生艾七喜突遇求婚,踏入“合約戀情”的婚姻殿堂,想要收獲幸福,反而揭開無比刻毒的裸婚真相,親情、友情、愛情、拼命呵護,卻遭遇一次次傷疤被撕開的鮮血淋漓…… 然而,一場精心謀劃的復仇陷阱,遇上愛情的巨輪,方向說變就變。歡喜虐戀成就一段深情。 ——謹以此文,獻給凡塵俗世中每一個為愛勇敢的你,我們都是“艾七喜”。
  作者簡介:
  彭湃,青年作家、《紫色BOX》資深編輯、雜志平面模特。擅講青春故事,國內(nèi)公認最受女生歡迎的優(yōu)質(zhì)暖男。喜歡養(yǎng)貓、熬夜、追劇、旅行、寫作、愛在微博寫段子和煲雞湯,江湖人稱:不會寫段子的暖男不是好作家之溫暖先生。新浪微博:@彭湃_http://weibo.com/pengpaixiao
  目錄:
  引子
  第一章
  可惜生命沒有如果,所以那個炎熱得像是末日來臨的夏日午后,我還是走到了某個路口,遇見了某個人。于是緊隨其后的命運就像列車一樣轟轟烈烈地碾過來,它不由分說地帶走我,卻緘口不言開往哪兒。
  漫不經(jīng)心,我真恨這個詞啊,簡簡單單的,輕描淡寫的,就宣判了兩個人的關系里,注定有一個要更在意,更委屈。
  后來我才知道,人不能靠著第一印象去判斷一個人,就像人不應該光聽一個名字就去點一杯咖啡。
  反正在那一刻,我選擇了相信,相信它就是約定,是承諾,是誓言,是歸宿。他說會給我一個家,所以我等著,一直等著。
  遺憾的是,直到最后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他,他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存在。就像夜空中最亮的北極星,永遠為我照亮歸途,溫柔療傷。
  能和心愛的人和解,真的太好了,就像和全世界都和解了一樣。
  那時我總想著,快點長大就好了,長大了就沒人再欺負我。那時我怎么就不明白呢,長大其實是件更辛苦的事啊。
  我不需要很多很多的愛,但可以的話,給我很長很長的愛。
  原來他們說的對,愛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
  每個女孩都曾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等待天亮,亦等待愛情。然而天總會亮,愛情卻未必會來。于是有些花蕾選擇了義無反顧地演完獨角戲,有些花蕾則選擇了永不綻放遺憾一引子
  第一章
  可惜生命沒有如果,所以那個炎熱得像是末日來臨的夏日午后,我還是走到了某個路口,遇見了某個人。于是緊隨其后的命運就像列車一樣轟轟烈烈地碾過來,它不由分說地帶走我,卻緘口不言開往哪兒。第二章
  漫不經(jīng)心,我真恨這個詞啊,簡簡單單的,輕描淡寫的,就宣判了兩個人的關系里,注定有一個要更在意,更委屈。第三章
  后來我才知道,人不能靠著第一印象去判斷一個人,就像人不應該光聽一個名字就去點一杯咖啡。第四章
  反正在那一刻,我選擇了相信,相信它就是約定,是承諾,是誓言,是歸宿。他說會給我一個家,所以我等著,一直等著。第五章
  遺憾的是,直到最后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他,他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存在。就像夜空中最亮的北極星,永遠為我照亮歸途,溫柔療傷。第六章
  能和心愛的人和解,真的太好了,就像和全世界都和解了一樣。第七章
  那時我總想著,快點長大就好了,長大了就沒人再欺負我。那時我怎么就不明白呢,長大其實是件更辛苦的事啊。第八章
  我不需要很多很多的愛,但可以的話,給我很長很長的愛。第九章
  原來他們說的對,愛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第十章
  每個女孩都曾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等待天亮,亦等待愛情。然而天總會亮,愛情卻未必會來。于是有些花蕾選擇了義無反顧地演完獨角戲,有些花蕾則選擇了永不綻放遺憾一生。第十一章
  后來的那些年里,我時常會夢見他。夢里他總是像這樣牽著我的手奔跑,有時是在一望無際的原野,有時是在夕陽柔軟的海灘,還有大霧彌漫的森林,下著清雨的街頭,在各種各樣的地方,他牽著我,聲音溫柔而堅定。
  他說:七喜,跟我走。第十二章
  你能做的,僅僅是迎風往前走,風吹出了淚水,淚水被風干成淚痕。某一天,當你垂垂老矣,才猛然發(fā)現(xiàn),所謂皺紋,不過是年輕時淚水流出的溝壑,滄海桑田,人生如夢。尾章引子 那是一個夏天。說起來,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事似乎都發(fā)生在夏天。下午兩點,毒辣的烈日炙烤著大地,世界像一個巨大的桑拿室。剛走出轎車副駕駛室,我便開始流汗。我瞇眼環(huán)顧郊區(qū)的風景,除了一望無際的平坦馬路和一些低矮陳舊的房子外什么都沒有,甚至頭頂上唯一一盞昭示著時代氣息的紅綠燈,還是壞的。只能任由著一輛又一輛走環(huán)線的大卡車飛揚跋扈地擦著我的肩膀呼嘯而過。有那么一瞬間,我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停好車的越澤走過來,他一手插袋,一手優(yōu)雅地松了松領帶,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臉上是幸災樂禍的微笑。好吧,我承認,這條跟閨蜜借來的修身禮服裙差點沒被我的屁股繃爛。而腳上這雙“恨天高”更是成功地讓我恨不能一路跪過去。當然這都不算什么,關鍵是臉上——這層粉刷匠都自嘆不如的粉底早已跟我滿臉的臭汗融合成了一大片色彩斑斕的稀泥巴。可越澤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憑什么笑成那樣?我狠狠地賞了他一記白眼。“很好,我們走。”他笑著挽住我,走向眼前唯一一座氣派的大樓,新民政局。大廳辦理登記的小姐正在逛淘寶,歪頭瞄了我們一眼:“是要辦土地產(chǎn)權(quán)吧,右側(cè)左轉(zhuǎn)。”她說這話時一定很為自己豐富的工作經(jīng)驗而自豪吧,可惜她錯了。“不,我們結(jié)婚。”我很平靜。“啥?!”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結(jié)婚,我,跟這位先生,我們要結(jié)婚。”我風輕云淡地重復一遍。登記小姐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不等她開口,我就把早準備好的身份證、戶口本和婚檢證書一股腦塞過去。她拿起身份證仔細對照,首先將狐疑的目光移向我那嚴重走妝的臉,再慢慢滑向我那堅挺的D罩杯胸。對此我表示理解,因為數(shù)小時前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從“一馬平川”搖身一變成“波濤洶涌”時同樣覺得各種不可思議,一切只為了越澤口中的“更顯成熟”。不得不說,第一次結(jié)婚就是沒經(jīng)驗,事實證明我跟越澤都小題大做了,對方完全沒看出我倆結(jié)婚背后的不純動機,或者說她壓根不在乎。登記資料、檢查戶口本,整個程序不比自動提款機存錢慢多少,我們交了九塊錢的手續(xù)費,登記小姐又問:“要不要裝結(jié)婚證的夾套?”“多少錢?”“四十塊一個。”“什么套啊,比我的施華洛世奇水晶手機套還貴,不要了不要了。”我嚷嚷著。“咳咳……那么,艾七喜女士、越澤先生,你們確定要成為合法夫妻嗎?”她忍住要扇我的沖動,努力擠出一個祝福的微笑。越澤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而我完全沒有一個新婚妻子應有的羞澀和矜持:“大姐能快點成嗎?趕時間,下午沃爾瑪?shù)纳u蛋打折,去晚就沒了。”“噠!”下一秒,一枚飽含著憤怒的紅印章狠狠蓋在了那張小冊子上。我歡天喜地地搶過看了又看,確定是如假包換的結(jié)婚證后,二話不說從內(nèi)衣里掏出了四只豐滿的“水餃墊”,合著脫掉的高跟鞋一起甩給了越澤:“大功告成。”登記小姐早已瞪大了眼,嘴巴張成一個O字。第一章可惜生命沒有如果,所以那個炎熱得像是末日來臨的夏日午后,我還是走到了某個路口,遇見了某個人。于是緊隨其后的命運就像列車一樣轟轟烈烈地碾過來,它不由分說地帶走我,卻緘口不言開往哪兒。 ◆01◆ 我又夢見了我爸。并不是一個多美好的夢。時間是在我五歲那年的夏天,艷陽高照下的世界白晃晃一片,空氣似乎也要被高溫融化,凝固成隱約可辨的飄浮狀。就在那條童年走過千萬遍的柏油馬路上,我扯住爸爸粗糙的大手掌撒嬌道:“爸爸,我想吃冰棍!”“別吃了,回家吃西瓜吧,家里西瓜還沒吃完呢。”“不嘛,我不愛吃西瓜,我就要吃冰棍!”“七喜乖,聽話。爸爸明天再給你買好不好?”爸爸摸著我的額頭,夢中的他逆著光,始終只有一個黑色剪影,看不清臉。“那好吧,明天一定要買喔……”明知是個謊言,我還是噘噘嘴假裝相信了。一直以來我都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大多時候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冰棍、芭比娃娃和連衣裙,我只不過希望爸爸能多哄下我,就像剛才那樣?伤⒉恢。“爸爸,你抱我回家吧……”很快,我又任性起來。半夢半醒中我告訴自己,沒事的,艾七喜,你才五歲。你可以這樣做。身邊的男人一定會將你高高舉起,讓你坐上他寬闊的肩膀,再帶你回家。男人轉(zhuǎn)身,朝我張開雙手,就在這時夢醒了。我窩在柔軟的沙發(fā)里,胸前蓋著一條薄薄的羊毛毯。最先有的感覺是難受,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胸口,整個呼吸道都火燒般干疼。我咧著嘴,揉揉太陽穴,集中精力思考,毫無疑問,我又喝酒了,而且喝了個爛醉如泥。依稀記得昨晚是在酒吧打工,兼職啤酒推銷員的我陪著幾位顧客胡吃海喝。作為交換條件,我喝一瓶人家就買一箱。起初我沒有答應,要知道,在酒吧這種借機揩油的人渣我見多了,作為一個剛滿二十歲的祖國花朵起碼的節(jié)操還是要有?墒聦崊s是——當那肥頭大耳的胖子將一打人民幣霸氣地甩在茶幾上時,我的節(jié)操立馬掉地上了。地球人都知道,“向錢看,向厚賺”一直是我艾七喜的座右銘,見錢眼開則是我的最高行為準則。抱著“每喝一口都是錢”的覺悟,我跟那幾個臉長得像提款機似的客人死磕了起來,后來似乎給灌醉了,暈倒前最后一絲理智驅(qū)使我匆匆攔車回了公寓。用鑰匙開了門,客廳正亮著燈,接著我看到了兩張臉,一張毫無疑問是越澤那張萬年不變的面癱臉,而另一張妖嬈的錐子臉我不認識,反正跟之前越澤從夜店帶回來的那些女孩差不多。她似乎剛洗完澡,裹著性感的浴袍,動作親密地靠著越澤,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邊意亂情迷地盯著越澤精致的側(cè)臉。當時情況是這樣的,作為越澤的妻子,以及這間房子的合法擁有人我本想大方友善地上前跟美女打聲招呼,告訴人家我是他的“表妹”,并不忘叮囑表哥越澤:今晚動靜小點,這房子隔音效果真心差評啊。可惜剛來得及走到他倆跟前就“哇”的一口吐了,混雜著大量胃酸、酒精以及半碗來不及消化的酸辣粉就那么嘔到美女的浴袍上。我剛想道歉,可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見到美女花容失色的臉蛋,胃里翻江倒海的嘔吐物就爭搶著往外涌,死活打不住,第二口順利吐到了她的臉上。那一刻,在美女的尖叫聲中,我感到神清氣爽,有一種便秘終于被老中醫(yī)治愈的圓滿。……我盯著天花板發(fā)呆,還想繼續(xù)回味一下,卻被一只一點也不溫柔的大手拽起來。“疼、疼疼……”我有氣無力地斜坐在沙發(fā)上,越澤遞上一杯解酒的熱茶。我愣了下,好怕他會在茶里下老鼠藥。畢竟共處一室的這些天里,他高傲冷漠得就像只吸血鬼,這種偶爾出現(xiàn)的小關心還真叫人受寵若驚。“就不能輕點嗎?人家脖子都要斷了。”我心虛地接過茶杯,并暗暗在心底發(fā)誓,要是越澤問起昨晚的事我就果斷裝失憶。“別裝了,昨晚干什么去了?”果然他還是問了,一副嚴刑拷打的架勢。“賣啤酒,賺錢呀。”我裝傻。“艾七喜你這人是掉錢眼里了嗎?!作為一個中文系的大學生你不應該去跟老師同學們暢談詩詞歌賦人生理想嗎?整天宿醉得像個糜爛女青年有意思嗎?”“哎喲,什么大學生啊,我可是你的合法妻子啊親愛的。”我咯咯笑了起來,溫柔地反擊道:“倒是老公你,最近是怎么啦?帶回家的女人檔次真是越來越那啥了,你看看昨晚那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她,我的胃就抑制不住開始翻滾……”“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位是我客戶。”“客戶?”我夸張地驚呼,“哇,那應該是很大的生意吧越總,還得專門回家洗個澡才能談!我估計至少兩個億。”越澤不生氣,淡淡一笑。永遠是這樣,無論我如何冷嘲熱諷奚落打擊,眼前的男人始終能保持初次見面時的從容優(yōu)雅。但這一切只是假象,相處的這段時日我早看透了他隱藏在好看皮囊下花心又自大的渣男本質(zhì)。當然他也從不會讓著我,我甚至懷疑他最大的樂趣就是跟我吵架,畢竟每次無論我多么尖酸刻薄他總能輕松地贏我。果然,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線條好看的嘴角抿成微微上翹的“一”字,“幾億倒是沒有,也就一個六位數(shù)的投資項目。不過就算只是六位數(shù),也夠你去酒吧賣個幾萬箱啤酒了。”我知道,越澤打從心底瞧不起我這種為五斗米折腰,利欲熏心到恨不能把自己按斤稱賣掉的窮光蛋。而我明知他在故意戳我軟肋,偏偏還沒法還嘴。于是我只能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那張臭臉?上乱幻雴栴}又出現(xiàn)了——偏偏這張臉一點也不臭,還很好看。深邃的眼窩和濃郁的劍眉,眼角下那顆恰到好處的黑痣更像一個溫柔的陷阱,多看幾眼就完全生氣不起來了。“你顏好你說什么都對”這句話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很遺憾,這次我依然沒能敵過自己無藥可救的花癡癌,在眼神對戰(zhàn)的幾秒里倉促敗下陣來。我只好虛張聲勢地抓起抱枕扔他:“越澤你個王八蛋!人渣皮!老娘受夠你了。事成之后咱們立刻離婚,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求之不得。”他依舊微笑!02◆ 求之不得。早在兩個月前,我那道貌岸然的輔導員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那應該是我單薄的二十歲生命里,所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的開始。大二開學沒多久,我被他用電話叫去了辦公室,可我記得那天下午明明沒有課。當時的辦公室里沒有開燈,光線昏暗,輔導員當著我的面從那一打貧困生補助申請表里找出了我的那份,略微嚴肅地查閱起來。我心頭一緊,立馬說道:“老師,我真的很需要這份貧困補助。表格上的情況絕沒半點虛假,您要不信我可以找人證明……”我就那樣緊張又誠懇地說了好多話,我的手心不停冒汗,天知道我有多需要那筆錢。最后我認真地看向他,聲音幾乎在哀求:“老師,您會幫我的吧?”“求之不得。”他有些捉摸不透地笑了。“謝謝老師。”那一秒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可緊接著他的一只手卻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我的大腿上,要換平時我早已經(jīng)尖叫著一巴掌扇過去了。可那會兒我只是一怔,本能地強忍下來——我很清楚拒絕意味著什么。“老師知道你家里現(xiàn)在的情況,當然很愿意幫你。一級貧困補助每學期都有幾千塊呢,數(shù)目不小呀,很多同學都很想要呢。老師我平時對你怎么樣你是知道的吧?”“我知道,那些我都記在心里,可是……”“你也知道,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所以這次呢,只要你乖乖聽話,一切都好商量……”他語調(diào)怪異,笑容曖昧,手沒有停止摩挲,隔著絲襪那惡心的觸感讓我渾身痙攣。一恍惚,我覺得自己掉進了深水中,整個人都變得遲鈍而緩慢。可能是第一次如此直擊到人性的丑惡吧,腦中竟然一片空白。他輕而易舉便抓住了我的軟肋,“幾千塊”這幾個字在他嘴里仿佛是帶有魔力的定身符,讓我動彈不得,另一只手已經(jīng)得寸進尺地攬住了我的后腰。“老師,別這樣!”“老師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聽話我什么都會幫你……”他一點點逼近,在我終于意識到危險時他那臃腫的身體已經(jīng)欺上來,滿是胡茬的下巴刮疼了我的脖子。我想大喊,他用力捂住我的嘴。我慌了,真的慌了,我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清醒地意識到:原來自詡女漢子的自己,在男人全力的壓迫下,竟是如此地脆弱。屈辱的淚水奪眶而出。王璇璇。這個從初三認識我后就再也沒有分開過的好閨蜜,這個經(jīng)常被我羞辱成“胸大無腦”的妖孽,及時出現(xiàn)了。其實直到后來我還不太明白她是怎么弄開了辦公室反鎖的門然后殺到輔導員身后的,只記得那天當她彪悍地抄起辦公桌上的臺燈往輔導員的后腦勺砸去時,眼也沒眨一下。那一記很給力,臺燈支離破碎,肥胖的輔導員哀嚎一聲抱頭滾進了桌底下,她拽起我往外跑。跑出門口時我才醒悟過來,忙拉住王璇璇說:“等下,把你的高跟鞋借我下。”她想都沒想脫下來塞我手里。我抓起鞋幫子朝辦公室的玻璃窗砸去,一邊砸一邊罵:“去你媽的死變態(tài),我叫你吃我豆腐,叫你吃……”王璇璇在一旁都急哭了:“艾七喜你給老娘住手,我昨天才用信用卡在專柜刷的鞋,壞了你賠得起嗎?”后來我倆便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回宿舍,關上寢室門的王璇璇先是扶墻喘了兩口氣,接著一巴掌就刮我臉上了,很輕,她從來不舍得真打我。她吼起來:“艾七喜你丫腦子進水了嗎!你命是有多賤啊,為了那點貧困生補助你至于嗎?你要真想走那一步好歹去咱大校門口逮一輛奔馳寶馬啊,你一大學生有點追求行嗎?”我想認錯,可一開口卻是滿嘴的逞能:“我就是想把自己豬肉價賤賣了怎么樣?老娘我愛找誰你管得著嗎?你個臭婆娘,連你也欺負我……”話沒說完,眼淚就稀里嘩啦地流出來,其實我真沒想要哭的,可女人的淚腺壓根不歸大腦管。“好了好了,不哭了。”一見人哭,王璇璇那巨蟹座的母愛立馬泛濫成災了,她心軟地摟住了我,“姐姐這不是心疼你嗎?剛才要不是我跟著去了,你給那王八蛋生吞了都不知道,真沒想到,那死胖子平時看起來挺好講話的,沒想到骨子里那么猥瑣。”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欸,不對!七喜你欠的學費我不是幫你墊上了嗎?你又哪里缺錢了?”我一愣,哭得更兇了,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里不再說話。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有難以啟齒的秘密吧。我該怎么告訴她呢,我的生活早已淪為一個無底洞,就連自己都不清楚還需要多少錢才能填滿。在那些最難捱的時期,我只差沒套上絲襪搶銀行了。有時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這些年自己是怎么一次又一次地撐過來的。自哀自怨可不是我艾七喜的風格,我重新振作,抹干眼淚從閨蜜的懷里跳出來:“王璇璇,明天陪我去發(fā)傳單吧。”“傳單?我的姑奶奶你又想搞什么啊!”王璇璇震驚地后退一步。“家教。”◆03◆ 我決定當家教。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印傳單,畢竟在網(wǎng)上找不但不靠譜還要付中介費。傳單上我當然沒敢寫自己是個大二學生。我很不要臉地把“艾七喜”下面的簡歷改成了:A師范大學中文系碩士生,正攻讀博士。英語八級,普通話一級甲等,曾連任學生會主席三年,在任期間多次組織文藝活動。性格活潑開朗,為人真誠熱情,有多次家教經(jīng)驗。杜撰完這些我有點不好意思地問王璇璇,會不會太夸張了點?王璇璇當時正在敷面膜,頂著一張白骨精的臉湊過來瞅了一眼:“我去,你也太謙虛了吧。”“是嗎,我也這么覺得。”我又立刻再加上了幾條——品德優(yōu)良、多才多藝、容貌清秀、曾榮獲A大十佳優(yōu)秀學生,市青年唱歌比賽冠軍等。身后的王璇璇撲哧一聲笑了:“親愛的,我看你這不是去當家教,是去聘小三的吧。”“去你的小三,你全家你隔壁家都小三!”……轉(zhuǎn)眼,我便頂著七月天的烈日滿大街發(fā)“小三”傳單了。至于一大早還信誓旦旦要幫忙的王璇璇,這會正捧著大杯加冰可樂躲在樹蔭下偷懶,并不時對我投來肅然起敬的目光。哪怕認識這么多年,在她眼里我依舊是個不要命的怪物,她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艾七喜,你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累死的。”是的,我很辛苦。除了要做好大二中文系學生的本分,我還接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兼職。比如在一家酒吧進行廉價的駐唱——吉他是高中時自學的。同時又是某個片區(qū)的啤酒推銷員。原本每個雙休我還得去KFC打鐘點工,但是自從上上星期我信心十足地提交了《貧困生補助申請表》后便辭了這份工作,心想著終于可以偷個懶。直到昨天王璇璇將輔導員打趴在辦公桌底下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太天真了,我生活中那個巨大的漏洞依舊沒能補上,亡羊補牢的我想到了做高中生家教。傳說,這份工作又輕松又賺錢。抱著試試無妨的心態(tài),我在A大附近的各個路口蹲點,逮著人就發(fā)傳單,連拄著拐杖的老婆婆和玩著滑板的小學生都沒放過。后來一旁的王璇璇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說七喜呀,你這樣發(fā)根本沒用,咱們應該去找小區(qū)的公告欄張貼,絕對事半功倍。”我一想覺得說得對啊,忙夸王璇璇冰雪聰明,不忘附贈了她一個飛吻。很多年后我總是會想,當時若不是王璇璇的餿注意,后面的事情大概也就不會發(fā)生了吧。而我的生命也應該是另一番模樣?上鼪]有如果,所以那個炎熱得像是末日來臨的夏日午后,我還是走到了某個路口,遇見了某個人。于是緊隨其后的命運就像列車一樣轟轟烈烈地碾過來,它不由分說地帶走我,卻緘口不言開往哪兒。之后的半小時,我們兩個柔弱女子便靠著一把秀氣的遮陽傘繞遍了大街小巷。而王璇璇口中的公告欄始終沒有出現(xiàn)。“王璇璇啊,要不咱們貼電線桿吧,再不然還可以往高中附近居民房的信箱里塞。就像那些什么辦假證啊、找公關啊之類的萬惡小廣告。說不定真有人看呢?”很快我有了另一個建議。王璇璇早給熱得只剩半條命了,開心得直點頭:“好啊好啊,我建議咱們分頭行動。”三分鐘后,我明白了所謂的分頭行動就是王璇璇果斷殺去了星巴克喝冷飲吹空調(diào),死活不再出來;而我抱著厚厚一疊傳單繼續(xù)頂著烈日孤軍奮戰(zhàn)。往下的時間里我一邊往各種地方抹糨糊、貼傳單,一邊用畢生所學的臟話贊美王璇璇。就在這時,一位城管大叔出現(xiàn)了。沒錯,就是傳說中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城管。當時我就納悶了,這么大熱天的城管叔叔您不應該待在辦公室里吹空調(diào)嗎?您犯得著這么敬業(yè)頂著40多度的高溫來跟一個貼傳單的小女孩較真嗎?他一把揪住我的手:“違規(guī)張貼廣告,影響市容,罰款200塊。”“What!200塊!”我的第一反應不是被勒疼的手腕,而是皮包里那干癟癟的兩百多塊錢,這可是我下個月的伙食費啊。我當即開始死皮賴臉撒嬌賣萌,我說城管叔叔啊,您放過我吧,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滿月的小孩。你去找那些月收入上萬的夜宵攤吧,何必欺負我這么一個可憐又嬌柔的小市民呢。為了配合氣氛,我還努力擠出了一個自認為“楚楚動人”的笑容,可惜城管叔叔絲毫不為所動。當他第二次喊出“200塊”時,我真急了。“老娘沒錢,你怎么不去搶?!”我瘋子一樣對他拳打腳踢,卻死也掙脫不開,腦子一熱便一口咬向了他的手臂,城管大叔吃痛“哇”地大叫一聲推開我。我連連后退,一個踉蹌摔倒在馬路上,地表灼人的高溫仿佛瞬間把我的手和屁股煎出了鐵板燒的味道,接著是一道劃破空氣的剎車聲,與此同時我的背后襲來一股流動的熱風。扭過頭,入眼的是一個碩大的雪佛蘭標志,隨后黑色轎車頭的輪廓漸入視野。我不無失望:為什么不是奔馳寶馬啊,這樣我一定倒地不起玩碰瓷了。“你沒事吧?”聲音干凈有力又不失溫柔,像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穿透了燥熱的空氣迎面而來。我怔怔地回過頭,是一個相當抱歉的美好笑容。眉弓骨的形狀,眼眸的色澤,皮膚的質(zhì)感,挺直的鼻梁,下顎到下巴的輪廓,以及略顯幾分輕浮的薄唇……總之一切都剛剛好,我的意思是,一切都符合偶像劇中那些能讓女主女二女配甚至是女主老媽們一見傾心二見腦殘的男主角。那種感覺,怎么說呢?我突然覺得,眼下這輛黑色的雪佛蘭轎車,比奔馳寶馬酷多了!04◆ 之后的兩天里,我不厭其煩地向王璇璇描述當時的場景,恨不得拉她坐上時光機回去親自感受下這歷史性的一幕。那位沒有報上姓名的白馬王子,那位替我交了罰款解圍的白馬王子,那位開車陪我去附近高中貼完了所有傳單再送我回大學寢室的白馬王子,是如何驚艷了我乏善可陳的青春。原諒我惡俗的形容,可是作為一個到現(xiàn)在為止還保留了初戀、初吻、初夜……各種初的少女,作為一個曾經(jīng)把《藍色生死戀》看了不下十遍還是很糾結(jié)到底要睡宋承憲還是玄彬的純真少女,除了“白馬王子”外實在沒有什么能夠形容這位高富帥闖入我生活時所帶來的震撼感。“沒錯,那一刻我知道,愛情來了!”洗完澡的夏夜,我裹著一件廉價浴袍,腳踩包租婆風格的紅色人字拖,披頭散發(fā),以一個極度不雅的姿勢抱著寢室上鋪的床柱轉(zhuǎn)圈圈,深情款款地說出了這句話。“你知道嗎?作為你的朋友,我尷尬得真想吞槍自殺。”對于我那股騷勁兒,正抱著手提刷淘寶的王璇璇如此評價。我當然不在意,繼續(xù)刷新著自己可憐的下限。反正我比誰都清楚,自己再也見不到那位開著黑色雪佛蘭的高富帥了。我清楚記得那個分開前的傍晚他只是淡淡說了聲拜拜,便驅(qū)車離開了,作為一個偽矜持的姑娘,我始終沒敢主動問人家要手機號碼。下車后,我看著馬路盡頭消失的黑色轎車,失了神。我并沒有在這種夸張的意淫里沉淪太久,當夜幕降臨時,多年的自卑感又涌上了心頭。我咬牙在心里跟高富帥做著最后的訣別:我知道你的紳士大方優(yōu)雅從容都不過是出于你良好的家教,所以趕緊滾蛋吧,給老娘徹底消失吧。你這種男人啊我從沒指望過要高攀,能成為我向閨蜜炫耀的資本已足夠。我發(fā)誓,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才能在王璇璇面前跟個浪女一樣把這事念叨了幾百遍?晌胰f萬沒想到,一星期后自己會再次見到他。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剛結(jié)束了上午的零工,正窩在寢室上腳指甲油,上到第三個腳指頭時手機響了。雖然是陌生來電,但第一句話我便聽出了是他。某種程度上,我喜歡一個人的聲音要勝過他們的顏,我甚至時常會不負責任地憑借聲音去判斷一個人的性格好壞。而他的嗓音,酷似那些午夜電臺的主持人,深沉、磁性、輕緩,每一個音節(jié)的轉(zhuǎn)變和停頓都透著話劇臺詞般的抑揚頓挫,卻又是那么漫不經(jīng)心。“你怎么有我號碼?”這是我的第一個問題。“那天城管收罰款時,不是登記了你的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嗎?我偷偷記了下來。”對方謙謙有禮。電話這頭我早已樂得花枝招展了,卻強忍住喜悅問:“那么長的一串手機號碼你是怎么記住的呀?”好吧,我不過隨便接個話茬,可愛的是他居然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了:“我小時候?qū)W過珠心算,對數(shù)字的默寫能力很強。”電話那端停頓了幾秒,隨即補充道,“請問,今天下午有空嗎?我想約你談談。”我抬頭看了一眼墻上貼的課程表,下午正好是班主任的主修課,她有一個非常可怕的外號在系里流傳,名叫“葵花點名嘴”。“真巧,下午閑著呢。”我面不改色。 見面時間是下午一點,地點就近約在我大學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進門時我光顧著打量玻璃旋轉(zhuǎn)門中的自己夠不夠漂亮,全然忘記店名叫什么了。“白馬王子”今天的裝扮依舊優(yōu)雅得體,干凈的休閑白襯衫,扣子開到領口的第二顆,好看的鎖骨配著性感的喉結(jié)分分鐘能把人蘇倒,我打賭他一定深諳時尚雜志里成功男人的那一套。我還注意到他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以及手腕上的手表——是優(yōu)雅的銀色。王璇璇曾教過我,男人看女人分三種,低檔次的看胸,中檔次的看臀,而真正有品位的男人看腿。說完這句后她還不忘穿著高跟鞋在我眼前風情萬種地走上兩圈,用自己的大長腿證明該真理的不可撼動。然后她又說:“女人看男人呀,蠢的看房子,聰明點的會看車,真正有品位的女人,都是看他戴的手表。”于是為了表現(xiàn)自己是個有品的女人,我足足盯著他的手表研究了半分鐘。悲哀的是我壓根不識貨,在我眼里這些金屬塊都差不多,便宜貨和專柜貨唯一區(qū)別就在價格上。他察覺到什么,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啊”的一聲反應過來。他微微一笑:“有心事?”“沒沒沒。”我趕忙揮手。我們一邊喝咖啡一邊寒暄著,沒多久就轉(zhuǎn)入正題。他說他叫越澤,目前是一家IT公司的技術科研部部長,但從事更多的工作卻是去跟客戶談項目,尤其是難搞的女客戶——對此我是表示理解的,我要是他老板我也會物盡其用。這次他冒昧約我出來其實是有個不情之請。我說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哪惚M管開口,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想找機會答謝你呢。他抿了口茶,雙手合十放在桌上,目光真誠地望過來。我緊張地端起咖啡假裝品嘗,只為掩飾內(nèi)心的小鹿亂撞。我告訴自己:艾七喜,如果下一秒他要跟你表白,立馬拒絕。輕易到手的女人都不值錢,切記切記,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跟我結(jié)婚吧。”“噗……”我一口咖啡噴出來。什么淑女氣質(zhì)瞬間成了浮云,我感覺受到了驚嚇,一邊驚魂未定地瞟著他一邊手忙腳亂抽紙巾抹嘴,現(xiàn)在的高帥富撩妹都這么直接了嗎?“先生你好幽默啊,不是真打算兩百塊錢就讓我以身相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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