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記”是博采雅集本年度重磅推出的言情產(chǎn)品線,與諸多一線大神簽約,策劃出版了多本暢銷書籍并成功授權(quán)運作了數(shù)本影視版權(quán),與全國多家影視公司均有良好合作。“傾城記”品牌系列重磅產(chǎn)品共包括:《東風(fēng)惡》《倦尋芳》、《凝愛成珠》、《為你唱情歌》、《羽白》、《尋瑤》、《傾世風(fēng)華》、《孤鳳吟》、《浮生三世》、《逆天皇妃》等暢銷書籍。待出版上市的有《*寵》、《廢后將軍》、《路從今夜白》、《路從今夜白:校園篇》《大院子弟》等作品。 本書簡介: 為報母仇,虞聆音易容入宮,只為顛覆大諾朝政局,卻失陷在皇帝蕭洛雋的傾情之愛中。他以江山為諾,邀她共享山河,她卻留下一卷罪己書,拋夫棄子,人去樓空。重返宮闈,她被迫為婢,尊嚴(yán)盡喪,卻仍以溫情為刃,將他刺得遍體鱗傷。帝后間的廝殺波及整個大諾,他說:“嚴(yán)懲亂黨,于亂市中斬首示眾,你可會怪朕?”她說:“哪怕我成了孤魂野鬼,也不愿意入你的夢中。”江山錦繡,皇圖霸業(yè),虞聆音與蕭洛雋是互相猜忌,機關(guān)算盡,還是真情互許,帝后共行? 作者簡介: 之瑧,90后言情作家,從事建筑行業(yè),累計在各大期刊發(fā)表作品四十余萬字,致力于創(chuàng)作輕松愉快讓人會心一笑或笑中飆淚的小說。短篇小說常見于《桃之夭夭》《飛言情》《微故事》《看小說》等言情雜志,長篇小說《幻想癥少女》在《少年先鋒報》連載。已出版古言小說《鳳歇瑤臺》,即將出版現(xiàn)代言情小說《天字號真愛粉》,個人仙俠短篇合集《筆上春秋》。 目錄: 【第一章】帝后大婚/001 【第二章】醉時貪歡/014 【第三章】破綻初露/029 【第四章】暗下陰招/042 【第五章】圣駕出巡/053 【第六章】漠北遇刺/065 【第七章】鳳簫失竊/075 【第八章】江氏投誠/084 【第九章】帝駕親臨/094 【第十章】伺機而動/106 【第十一章】舌戰(zhàn)群妃/115 【第十二章】貴妃請罪/126 【第十三章】太后圣誕/133 【第十四章】貴女獻(xiàn)簫/138 【第十五章】身世之迷/146【第 一 章】帝后大婚/001【第 二 章】醉時貪歡/014【第 三 章】破綻初露/029【第 四 章】暗下陰招/042【第 五 章】圣駕出巡/053【第 六 章】漠北遇刺/065【第 七 章】鳳簫失竊/075【第 八 章】江氏投誠/084【第 九 章】帝駕親臨/094【第 十 章】伺機而動/106【第十一章】舌戰(zhàn)群妃/115【第十二章】貴妃請罪/126【第十三章】太后圣誕/133【第十四章】貴女獻(xiàn)簫/138【第十五章】身世之迷/146【第十六章】夜探禁宮/151【第十七章】太后示威/165【第十八章】廢后詔書/176【第十九章】燈會問情/188【第二十章】皇城不夜/200【第二十一章】等魚上鉤/209【第二十二章】帝王家事/220【第二十三章】驚中產(chǎn)子/231【第二十四章】離宮隱退/241【第二十五章】重出江湖/247【第二十六章】兵家之爭/258【第二十七章】重返皇宮/270【第二十八章】相見陌路/281【第二十九章】請君入甕/294【第三十章】再回宮闈/307【第三十一章】針鋒相對/318【第三十二章】談判失敗/329【第三十三章】春宵遺恨/338【第三十四章】命懸一線/353【第三十五章】往事糾葛/366【第三十六章】共相籌謀/383【第三十七章】秘制解藥/396【第三十八章】為君描眉/405【第三十九章】半日貪歡/415【第四十章】別離學(xué)舞/424【第四十一章】傾盡一舞/432【第四十二章】各顯神通/443【第四十三章】被俘入京/459【第四十四章】入骨遺恨/469【第四十五章】你若無情/479【番外】且以情深共白頭/489大諾清晏十一年,帝立崇安侯孫女虞氏為后,詔定三月后大婚。詔書剛下,崇安侯府的大門便被來賀喜的人踏破,恭維聲絡(luò)繹不絕。接旨后的幾日里,聆音透過被遮掩起來的層層帷幔,看向朝自己恭敬跪拜的爺爺崇安侯,還有名義上的父親,心里感慨萬千。“爺爺,父親,快快起來吧。禮儀雖不能廢,但人倫亦不可拋。”她的聲音溫和而莊重,毫不似平時偶然帶了幾分小女娃的隨意、俏皮。崇安侯聽在耳中,在心底暗暗點頭。教養(yǎng)姑姑孫彩是太后跟前的紅人,教習(xí)禮儀的時候?qū)︸鲆糍澆唤^口。聆音悟性極高,禮數(shù)更是妥帖,初見那日便不著痕跡將手上的一汪翠色通透的翡翠玉鐲脫下,往孫彩姑姑袖子里那么輕輕一推,面上卻是一派溫柔謙和:“往后要承蒙姑姑多照顧。”聆音的玲瓏心思,不顯山不露水,只隨那清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孫彩察言觀色之際,便在心里對聆音的評價高了幾分。 大婚那日,秋高氣爽,天際浮云依依。鳳鳥從天空飛過,迅疾地消失在碧空。帝后大婚乃國之大事,繁文縟節(jié)甚多,聆音忙乎了一天才有了消停的時間。麗妝華服,時常有汗水自額間溢出,一旁侍候的宮人便迅速擦拭,立馬補妝。她端坐在雕鳳鏤金床沿上,入眼皆是龍鳳翻飛之圖,巨大的龍鳳雙燭的燭火在眼里明亮。到底還是芳華女子,到底還是欠缺了歷經(jīng)的世事,她的心里,還是止不住生起新嫁女子的忐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是母親的愿望,卻至死也未能實現(xiàn)。然而她和那個她將嫁的男人之間的維系只存于家族、朝堂利益之間,和利害二字脫不了干系。即便她認(rèn)為自己的心腸已經(jīng)足夠冷硬,且從小在兩名杜絕情愛的女子的耳濡目染之下,自覺已經(jīng)視天下男子如塵土。但畢竟未經(jīng)世間的大風(fēng)大雨磨礪與洗滌,她心中亦是有期盼、有向往——那到底是天下之君,是她的君,更將要是她的夫。他到底是否如傳言一般俊逸如神,優(yōu)雅如畫,深沉似海?他幼年登基,笑除奸王,紅焰似蓮,是否如傳聞中那般喜怒莫測,心腸冷硬?外邦視其年弱,引兵來攻。他橫掃八荒,行奇兵,點名將,提賢才,明法度,去內(nèi)患除外憂,威懾天下,令四海無不服,不敢來朝侵犯。他是否如同戰(zhàn)神一般煥發(fā)著殺伐決斷的氣息?宮人們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引領(lǐng)著她來到正宮的居所——鳳兮宮。椒蘭的香浮動于空氣中,在漫長的時光中,她坐在榻上,屏息凝神,靜靜地坐著,思緒卻飄飛,想著這輩子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她身披嫁衣之時,母親同她已是生死兩隔,而淮姨卻礙于身份不能現(xiàn)身,到底是有些遺憾。母親曾對她說:“阿止,你要做天下最優(yōu)秀的女子,讓天下的男子望塵莫及,不要成為尊貴的擺設(shè),芳心什么的,留著給自己就好了,莫要成為男人的附庸。”若是母親知道她最后還是嫁與了帝王家,不知道又要有多擔(dān)憂惆悵。至于淮姨……她是個灑脫沒有正形的人,離經(jīng)叛道,最是不愛照常理出牌。她擁有一身的本事,最出神入化的便是她對草藥的精通。然而她對成為懸壺濟世的名醫(yī)興致泛泛,倒對毒物比較了解,成天算計著如何制作毒藥。聽聞聆音要入宮的決定,道:“心若是自由的,身在何處也無所謂了。像你的母親,心早已被人傷透,雖處山野之中,但也不過是變相畫地為牢。然而阿止,入宮并不是兒戲,你不爭不搶,不代表別人不會得寸進(jìn)尺。人的手上必須抓著點什么,才有底氣去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淮姨看了看聆音如今的模樣,嘆道:“世間女子有許多種美,第一眼望去,國色天香,而第二眼卻顯得平淡無常。我們阿止的美,本不是一眼望穿的俗艷之美,而是日子越久,越顯得美。又因你這雙妙麗的眸子,更顯得入眼便是驚心動魄,嬈麗無匹,男人總是重視皮囊的,你卻想著掩藏姿色,到底是吃虧了些。”吃虧嗎?聆音的心里暗暗地?fù)u了搖頭。紅顏轉(zhuǎn)瞬也能成枯骨,在后宮中,活得長久,比因為姿色而獲得短暫的榮寵來得更重要些。 耳旁頓時安靜了下來,有淺淺的腳步聲踏來,一聲一聲,撞進(jìn)了聆音的耳膜。聆音屏住了呼吸,集中精神,坐直了身子。漸漸有陌生的氣息逼近。蓋頭被挑起,男子冷硬低沉的聲音入耳:“抬起頭來。”她依言抬頭,這才敢直視身前男子;璩恋臓T光中,只覺得如同深潭般幽深的眸光,蓋過了那螢燭的微芒,恍若皎皎的清冷月華傾瀉其中。璀璨光華勝過母親贈予她的玉簫的通澤,又深沉內(nèi)斂似暗瀾不動。他見到她,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你如今是大諾的皇后了。他又說,朕會與你行夫妻之禮。朕望長子為嫡出,但你要知道,朕不會愛你,所以你大可不必期待有皇后專寵的那一日。朕需要的是一個安穩(wěn)的后宮,帝國需要一個可以齊頭并進(jìn)的皇后。大婚的當(dāng)日,他這般的陳述,聲音沉定,緩緩中有股迷人的魅力。那些清冷的語句一字字打在了聆音的心中,似重樓中傳來的沉沉鐘聲,緩緩、凝重,而又重復(fù)、平板。聆音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表情是怎樣的,只記得自己含笑起身福了福身子,端正地立著,努力保持應(yīng)有的清貴氣度:“那么,在后宮之中,也請皇上配合臣妾,給予臣妾皇后的權(quán)力和尊嚴(yán)。”皇帝蕭洛雋有些微詫異,道:“好!”入他眼中的是一張清麗的容顏,胭脂輕勻的面頰,帶著淡淡醉人的粉,并不足以傾國傾城,在萬千粉黛中只算為素常一抹。然而那一拜中的氣勢,卻是他人所不能及,眼眸中所綻放的瀲滟光彩轉(zhuǎn)瞬沉靜,讓人錯覺她是風(fēng)華無雙。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甚至有點兒與這張臉不相協(xié)調(diào)的美。也因為有了這雙眼睛,使得這張原本平庸的臉,一下子增加了幾分顏色。“替朕寬衣。”聆音緩慢地抬手,半合眸光,玉手觸上薄涼的龍袍,微微地顫抖。及至金綃帳子落下,男子盛熱的體溫侵覆其上,龍鳳雙燭燃如淚落。聆音從來不知道,在寒夜里兩人相依時的溫度,也可以變得這么冷。今日才生生感受到,在這個世界上,許多時候,即便相貼得毫無間隙,然而心冷時,這些溫度也會凍人。她向來怕疼,那驟然間而來的劇痛,她卻硬要自己咬緊牙關(guān)吞下?墒沁@樣的疼痛卻是她所必須要經(jīng)受的,只有經(jīng)歷這一步,才是她成為皇后的禮成。你我各有所算計,是為上策。她無怨無尤,坦然受之。夜半。旁邊的溫度已經(jīng)消失。聆音微微仰頭,那若古松傲立的影子,在月色的打磨下格外挺拔,桀驁,孤獨而寒冷。這是她的夫君。她要仰仗的、卓越的帝王。她沒有起身,她突然害怕面對長久的沉默,便側(cè)頭睡下。這是她的新婚之夜。他不會討厭她,但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層膜。誰也不會去捅破這層膜。 按照大諾皇朝歷來的規(guī)矩,帝后大婚,皇帝須留居鳳兮宮三日,且免朝五日。鳳兮宮是大諾歷朝皇后居所,雕欄彩繪,門窗飾以萬字團紋。遙望窗外,西府海棠葉開如錦。原本是秋高,皇宮里面錦繡輝煌,不會見到滿城的黃葉飛舞。那些敗了的花,凋了的葉,剛見頹色,就已被人替換下來。這次帝后大婚,連同十多位妃嬪一并被冊封。后宮歷來是不缺少貌美紅顏的,她們位分有高有低,或貌美如仙,或才貌皆全,皆被滾滾的紅塵同化在這個深宮內(nèi)院之中。太后岳氏,皇后本應(yīng)在大婚次日就前去晉寧宮拜謁她。然而大婚前夕,太后便借著身體不適為名,離了京都,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太后那時沉聲對蕭洛雋說:“皇帝,哀家知道你屬意段氏。然而其一,我朝舊制皇后可干政。大諾雖日漸繁榮昌盛,世家大族勢力卻盤根錯節(jié),毒瘤難去。段氏的出身到底是低了些,朝中復(fù)雜局勢未必能應(yīng)對妥當(dāng)。其二,泰王平內(nèi)有功,攘外有力,泰王女此次入選之事早已板上釘釘。段氏性格若強勢些也就罷了,偏偏寡淡如水,注定壓不住泰王女,到頭來諸妃唯以泰王女馬首是瞻,此為大忌。其三,岳家和虞家乃我朝后族,找哀家的侄女一輩,難免會有偏頗之詞,讓你難做。近來岳家衰微,虞家乃世族之首。立虞家長女,也不至于比不過泰王女的身份。世家出來的女子,必非斤斤計較、難以容人的女子。前幾朝的溫容皇后,就讓當(dāng)時的文宗獨寵瑤貴妃,恩愛數(shù)十年。”“皇帝,哀家知道,你向來公私分明。你皇叔亂政的時候,你有不立后的緣由。之后,你又以天下未定、四海不平不立后。哀家知曉你是為了擁有足夠的勢力,讓朝堂無聲。但大局當(dāng)前,有些事情并不能夠盡善盡美。況且,你知鳳簫嗎?”蕭洛雋點頭。傳聞前朝群雄割據(jù),晉國有人得一良玉,將其敬獻(xiàn)于王上。此玉乃稀世難得之寶,熠熠光芒蓋過日月,通透萬年難得。傳說此玉遇風(fēng)嘶鳴,有如鳳唳云霄,故以鳳鳴玉舉世得名。當(dāng)時的諸侯中,最強大的魏國魏王聽聞此玉,用了三十座城池?fù)Q得此玉,并宴請舉世名匠,將此玉雕成了鳳簫與龍吟劍,并將鳳簫送給了寵妃燕氏。及至魏王耽于享樂,歷史輪流變遷,魏國衰微,鳳簫便落入大諾,而龍吟劍不知所蹤。鳳簫在諾朝歷來作為皇后的標(biāo)志,也是帝后相愛的見證。太后說:“我朝鳳簫只予以了兩位皇后,一是開國惠賢皇后,二是湘裕皇后。前朝鳳簫尚在皇室間,而到了你父皇時,你母后無能得到鳳簫,鳳簫也不知所蹤了。”“那又如何?”蕭洛雋微挑眉,“雖說得鳳簫者得后位,但又沒有寫在祖宗規(guī)矩里。難不成出現(xiàn)個品德拙劣貌若無鹽的女子,意外拿到鳳簫便是皇后了?哪能有這樣的事。”“話雖如此,可鳳簫并不是遺落,而是你父皇饋贈了他人。”太后長嘆了一句,目光中泫然水汽彌漫,暗淡了幾分,隱約中帶了分凌厲。“這世上,最有可能得到鳳簫的,就只有她了……倘若讓那些老大臣女得到,對于當(dāng)立的皇后而言,必然面上無光。何況,鳳簫中又添了你父皇的一份密旨。人心叵測,樹大招風(fēng)。此刻眾臣服從于你,太平日子多了,陽奉陰違的事還見得少嗎?萬事難免疏漏,無論從何處考慮,鳳簫必須回歸皇室!”見到蕭洛雋沉默,太后說著那些人選也有些意興闌珊,道:“皇帝,你慢慢考慮吧。哀家相信你會給哀家一個圓滿的答復(fù)。你大婚期間,哀家會離開皇宮,將后宮留給你與新的皇后。在這個后宮中,無論皇后是誰,哀家都會照管‘她’的。” 大諾雖有大婚三日罷朝之例,蕭洛雋照常于御書房內(nèi)處理群臣所奏,閑下來的時候翻閱兵書古志。蕭洛雋離開鳳兮宮那一早,側(cè)身對聆音低語道:“你那陪嫁人中名袖的,怕要改改名。”極淡的眸光掃過,蘊含著別樣的韻味。聆音問起鳳兮宮掌事宮女鄭玫:“將這次入宮的妃嬪名冊拿來看看。”這次一同入宮所冊的妃嬪眾多,聆音隨意地翻看了幾眼,心中已有了模糊的答案。袖舞是她的陪嫁,也是爺爺選出的心思敏捷的丫環(huán),在崇安侯府就備受器重。這番換名,定然不可讓人覺得是打了她的臉,以至于寒了她的心。她喚來袖舞,道:“當(dāng)年你入侯府改了名,以后不妨復(fù)你長孫之姓,依舊是長孫舞吧。到底你也是我宮中有頭有臉之人,還愿你如其名,能夠長袖善舞。你知道,侯爺和本宮對你都是委以重任的。”長孫舞斂裙再拜,稱恩道謝。而其余的宮女也是滿心的羨慕,一心希望在宮中做得好了,也能得到這一份體面。她又看了一遍名冊,目光深深地定在那一行,標(biāo)準(zhǔn)的宮體字寫著:瑤光宮昭儀段晨岫。瑤光宮乃先代文宗時瑤貴妃所住的宮殿,被后來的憲帝改宮殿名為觀云宮。而這次又指明改回瑤光宮,意義非常。而那時的皇后溫容,穩(wěn)后宮,善容人。聆音無聲地笑了。晨昏定省的時候,那些妃嬪前來拜謁,個個綺年玉貌,絕色佳人。聆音端坐在皇后的鳳座上,手端著茶,慢慢品嘗,眼光卻放在下面的桃紅柳艷上。“明秀宮怡妃辛敏兒拜見皇后。”辛敏兒的父親是舊臣,兵部尚書,當(dāng)年在奸王的屬下為官數(shù)載。奸王被除,辛敏兒的父親是少數(shù)的舊臣之一。母親是皇帝的姑母雩都公主。辛敏兒輕輕一拜,如同弱柳扶風(fēng),姿態(tài)雅柔,眉眼低順,是一個柔婉的美人。她身上穿著淡緋色的衣服,頭上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釵子,清淡的一個人,不妖冶。辛敏兒很早就來了,身處高位,卻也是溫順的主。聆音想,有其父必有其女。“瑤光宮昭儀段晨岫拜見皇后。”聆音不顯山不露水地打量著眼前穿著淡藕荷色疏疏梅花繡紋的女子,她的長發(fā)如絲輕綰成髻,斜插了一支紫玉簪。玉簪精致,雕紋分毫畢現(xiàn),是只神鳥,展翅而飛,雖品料一般,然論其精細(xì)度卻是難得的極品。段晨岫冰肌玉骨,膚白勝雪,眉如遠(yuǎn)山,眼波似春水脈脈,又有冰雪融融化開,氣質(zhì)七分親切三分幽冷與疏離。比起辛敏兒內(nèi)斂的氣質(zhì),雖同樣溫婉,卻多了一種孤芳之質(zhì)。美色遜了辛敏兒一點兒,氣質(zhì)收放卻強了她半截。段晨岫的出身并不高,父母早亡,唯余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哥哥在吏部當(dāng)著小吏。她只是個宮女,曾經(jīng)在太后的身邊伺候,后又調(diào)到了皇帝所居的太極宮。其中曲折,有待考究。段晨岫,聆音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和人。其余的妃嬪諸人,或清或柔或嬌或艷或俗,聆音一一欣賞而過。她腦海里面,迅速地閃過一個名字,瀛心宮貴妃邵尚萱。聆音道:“眾位妹妹,來到鳳兮宮不必拘束,便當(dāng)是在自個家便好。”聆音面帶微笑,收放自如,大方得體,卻沒有高高在上的疏離,反而帶著幾分親切。她和眾位妃嬪閑話談笑,一應(yīng)問詢妥帖,不因身份之差而有疏離或熱絡(luò),有眾人平等的態(tài)度。到了快要散場的時候,遠(yuǎn)處才走來了一個女子,她身姿婀娜,頭戴金步搖,釵首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鳳凰舒卷瑩綠色的尾羽,懸綴五彩玉,搖曳生姿,微微一動,便散出清脆聲響,有細(xì)膩的光華流動,像是揉碎的微光。女子身穿鵝黃色的衣服,繡著大紅色的令箭荷花,腰肢用著白綢緊束。她漸漸走來,柳葉吊梢眉,極為精致的眉目中含著高傲和漠然,當(dāng)真是艷冶妖嬈,鶯羞燕妒。若說前兩個是婉約書畫里面的佳人的話,那這位便是艷色絕世的美人。邵貴妃,年十七,芳名遠(yuǎn)播,才華橫溢,擅箏弦,通文墨,尋親問媒的人家踏破了泰王府,更有大諾第一美人之稱,父親是大諾朝鮮有的異姓之王。除了皇帝以外,擁有大諾兵馬最多的泰王,連皇帝都要顧忌幾分。何況,她是皇帝在眾妃中侍寢的第一人,風(fēng)頭無限。眾妃有羨有妒,想著還好邵貴妃不是皇后,否則在這樣的人手下討生活,那是多么不易。如今的皇后,艷色輸了七分,才情平平,看起來并不難相處。邵貴妃神情倨傲如孔雀,來的時候并沒有自報家門,而只是微側(cè)身子示意,便往后座旁邊空著的椅子坐去。諸妃原以為皇后的光芒會被壓下,卻沒想到皇后并沒有顯得暗淡,氣質(zhì)反而更加高貴雍容,毫不遜色。諸妃看了,不免對聆音收起了幾分輕慢。聆音沒有露出絲毫尷尬與憤怒,輕輕地又喝了一口茶,等到邵尚萱入座以后,才悠緩地說道:“邵貴妃來得早。”她命長孫舞給邵貴妃上了一杯茶,西湖龍井。邵貴妃端起茶,姿態(tài)優(yōu)雅地喝了口,卻不禁皺眉,正要發(fā)作,聽到皇后依舊是緩慢的腔調(diào)。聆音看似溫和的眼神中帶了幾分嚴(yán)厲,道:“在本宮看來,眾妃皆是平等的。茶也一樣,來晚了,茶涼了,若無故自不會更換。在座的各位可聽得明白了?”聆音說罷站起身來:“遲來卻不曾對本宮解釋緣由,是為不恭。見到皇后不曾行禮,是為不敬。”她靜掃著諸妃神色迥異,露出鮮有的莊重威嚴(yán)。眾妃一時噤聲,有的面露驚異之色,有的敬佩,有的暗笑,有的坐觀龍虎斗,卻沒有人敢出來說上一句話。邵貴妃面含不忿。她的身份尊崇,其他嬪妃見到她莫不巴結(jié)奉承,且初承圣恩,怎想到皇后會公開觸及霉頭給她下馬威。邵貴妃冷聲道:“那又如何?”她高昂著頭,冷眼掃了過去。“不恭不敬,反而不思己過,便是德行有虧。肅穆婦容,靜恭女德。邵貴妃才貌皆全,身份高貴,竟也不習(xí)女德嗎?”聆音沒有休止之意,字正腔圓地說,又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向其他的方面。“邵貴妃作為眾妃表率,尚且如此。本宮看晨昏定省便止了吧。以后大家隔三岔五地來鳳兮宮,倒也其樂融融,也不用每天費時費力來走這些形式,諸位有心便好。”諸妃的臉色有訝異,有吃驚,卻因剛剛邵貴妃受到責(zé)難,沉默無聲。唯有辛敏兒在旁邊淡然地勸上兩句,說:“皇后娘娘,晨昏定省乃是舊制,這般廢止未免草率,臣妾覺得這理當(dāng)從長計議。”“怡妃說得有理,但規(guī)矩是人定的,自然可由人變更。”聆音頓了頓。邵貴妃冷眼旁觀,沒有言語。聆音旋即又道:“今后,每個月定個時間,大家皆來鳳兮宮研習(xí)先賢之德,抑或雅樂箏弦,文墨詩詞,琴棋書畫,以德養(yǎng)情,以詩書立禮,怡情養(yǎng)性吧。過段時間便是中秋佳節(jié),到時候也是各位一展才藝的時候了。至于邵貴妃,本宮在這兒把話挑明了。大諾的后宮,可以有人高傲,有人恭順,百花齊放是好,但不需要那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也不需要恃寵而驕到以下犯上。邵貴妃無大錯,今日一事,本宮就此作罷,若有下次,定不為例。” 妃嬪皆散去后,邵貴妃被留了下來。她氣不得,說不得。聆音畢竟是皇后,皇后乃后宮之主。是她無理在先,就算家族勢力再怎么龐大,皇帝的寵愛再如何隆盛,皇后得罪了貴妃會如何,那都是后話。邵貴妃艷麗的容顏依舊盛氣凌人。聆音道:“你可知我為何只讓你留下?”邵貴妃冷哼了一聲。“剛剛在眾妃面前我是有些責(zé)備過頭了。”聆音微微福了下身子,目光誠摯,道,“在此說聲抱歉。”邵貴妃微微訝然,但她還是側(cè)過頭,不去看聆音。邵貴妃道:“皇后初立,暫無威信,你以我為靶子,倒是舒坦得很。”“是。”聆音坦然承認(rèn),“但邵貴妃,今日你面對的還好是我。若是其他人,面上是不會說,可心里或許早會藏了一根隱形的刺。我是提醒你,樹大也會招風(fēng),無論你的家族有多么顯赫。邵貴妃,后宮中的女子理當(dāng)是要為家族爭光,而非為家族招禍。”邵貴妃冷笑:“這些不必你提醒。”邵貴妃冷硬說完,便和旁邊的宮女剪紛一起走了。裙裾飄舞,鵝黃色衣裳上的令箭荷花格外扎眼。聆音微瞇了眼。 聆音倚在暖閣里的榻上,長孫舞聽完門口的宮女回報,回來說道:“邵貴妃一回瀛心宮,便大砸殿內(nèi)的物品。不過一會兒,又懊悔地去撿了回來。”“嗯。”聆音嗯了一聲,將手中放置的書隨便扔在榻上。早在入宮之前,崇安侯已經(jīng)在宮廷中開始運作了。如今六宮中,每個妃嬪旁邊都安排了一兩個耳目。有些潛藏得很深,有些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丫鬟。那天晚上蕭洛雋來了。他說,今天你做得很好,朕以為你會不管。聆音淡淡地說,我是皇后。權(quán)責(zé)所在,自然會管。蕭洛雋喝了杯茶,說:“你這兒的茶味道不錯。”聆音不卑不亢地說:“皇上謬贊了。”“皇后有時不必過分謙虛。”她的茶藝承襲于母親,奈何學(xué)了很久,沏出的茶還是少了那種獨特的感覺。母親沏出的茶絲絲綿綿,苦澀又甘甜,纏綿至深,又清淡無比,無人能及。而如今,卻再也品不到了。她想到這兒,神情有幾分暗淡,口中不自覺地說:“臣妾的姑姑茶藝一絕,當(dāng)年她總說臣妾浮躁,不能學(xué)到精髓,她獨創(chuàng)的茶藝才是絕妙。不過,皇上是第一個贊賞臣妾的人。”斯人已去,空余懷念。她如今是多么懷念母親的一聲聲嚴(yán)厲教導(dǎo)。母親當(dāng)年落魄,未婚有女,便將她送往了崇安侯府,一封信藏掖其中,道:“女兒不孝,但請父親照顧雛女,可使為兄嫂之女。葉氏寡情,不必認(rèn)宗,不孝女則琬敬上。”并附上了聆音的生辰。那時恰好崇安侯的長媳有孕,產(chǎn)期將至,崇安侯便將聆音記在了長房媳婦的名下,故而,崇安侯的長子虞則瑯乃聆音名義上的父親。蕭洛雋沒有留下來的意思。沒過一會兒,他就擺駕回了御書房處理政務(wù),沒有去瀛心宮也沒有留宿鳳兮宮;实圻@幾天晚上去了明秀宮、玉芙宮等諸宮,隔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去了瑤光宮。聆音不得不佩服蕭洛雋的忍耐,不讓瑤光宮置于風(fēng)口浪尖。抑或是她猜錯了,蕭洛雋并不夠愛,或并不是段晨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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