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書,獻給我和她孤勇過的青春。 ——樂小米 2012年新版《梧桐那么傷》,***悲慟的暗戀絕唱, 一個關(guān)于友情、深愛與錯過的故事。 獨家收錄超長番外《如果云知道》,解開五年前的結(jié)局之殤。 樂小米是否愿意讓其筆下*遺憾的絕望暗戀回歸幸福? 超值夢幻贈品: 1、隨書附贈——千萬粉絲期盼已久的魔法暗戀情書:《梧桐許愿樹》! 2、當(dāng)當(dāng)網(wǎng)獨家限量贈送“時光之戀”樂小米簽名明信片! 你曾給了我一道傷疤,在眉心;你曾給了我一記耳光,在臉上;現(xiàn)在,你給了我一輩子的內(nèi)疚和掛念,在胸膛。 我可以再也不看鏡子,忘記這道傷疤;我可以不去回憶,忘記這記耳光;但是我如何讓自己的心臟不再跳動,來遺忘這輩子對你的掛念和內(nèi)疚? 本書簡介: 莫春: 這個吻,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疼痛如鐵烙!絕望如裂帛! 紀戎歌: 世界上永遠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只是,某些原因,你不能明白,我沒有坦白。 或者是遇見時,恰好你笑了,或者是你皺眉了。 所以,我愛了。 所以,我來了。 姚麥樂: 這個年代,不要輕易去說愛。許下的承諾欠下的債! 黃小詩: 其實,每個人的心里暗處,都盤著一條自己也無法覺察的毒蛇。有的人心中的毒蛇永遠的睡著了,而有些人心中的蛇突然驚醒了,吐著鮮紅的芯子,擊中了那些或許自己都不想傷害的人。 慘遭家庭變故的莫春、莫帆姐弟相依為命,卻接連遇見溫文爾雅的白楚、深情莫測的紀戎歌,還有莫春記憶中的天神少年,這些人的出現(xiàn)究竟是巧合還是設(shè)計?被篡改的命運軌跡,該由誰來救贖? 隨書贈品《梧桐許愿樹》——史上最浪漫表白季。 給自己一個機會,翻開它, 里面或許有你紅著臉寫給TA的懵懂傻話, 或許意外發(fā)現(xiàn)某人對你心心念念,牽掛已久, 親愛的,相信我, 如此年輕的季節(jié)里,沒有比這更美好的瞬間。 作者簡介: 樂小米 青春文學(xué)一線暢銷大神, 校園雜志王牌寫手,被媒體譽為“殘酷青春代言人”、“眼淚女王”。 2006年攜首部長篇作品《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驚艷出道,征服數(shù)百萬瘋狂“米飯”。 已出版作品: 《青城》 《青城Ⅱ》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1》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2》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3》樂小米 青春文學(xué)一線暢銷大神, 校園雜志王牌寫手,被媒體譽為“殘酷青春代言人”、“眼淚女王”。 2006年攜首部長篇作品《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驚艷出道,征服數(shù)百萬瘋狂“米飯”。 已出版作品: 《青城》 《青城Ⅱ》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1》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2》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3》 《蒼耳》 《梧桐那么傷》 《天已微涼》 《美人如玉劍如虹》 《誰教白馬踏夢船》 樂小米blog:http://blog.sina.com.cn/lejiaxiaomi 樂小米新浪微博:http://weibo.com/lexiaomi001 樂小米騰訊微博:http://t.qq.com/lexiaomi001 目錄: 引子 2005年5月5日,遺失的“巴依老爺”,以及那些傷痛的碎片。 Chapterone 就如同那個古老的傳言,如果,將你的名字埋在梧桐之下…… Chaptertwo 有些時候,路有些長,夢有些遠,但是,路的盡頭,夢的遠處,有你出現(xiàn)…… Chapterthree 親愛的麥樂,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永永、遠遠…… Chapterfour 世界上唯獨騙不了的,是自己的心。它總在你最沒提防時,暴露你的歡喜憂愁。 Chapterfive 我是人間,你便是我的四月天,我是漂泊的船,你便是我的帆。 Chaptersix 我不會跟你要星星,也不會跟你要月亮,我只想要你知道,我喜歡你。 Chapterseven引子 2005年5月5日,遺失的“巴依老爺”,以及那些傷痛的碎片。 Chapterone 就如同那個古老的傳言,如果,將你的名字埋在梧桐之下…… Chaptertwo 有些時候,路有些長,夢有些遠,但是,路的盡頭,夢的遠處,有你出現(xiàn)…… Chapterthree 親愛的麥樂,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永永、遠遠…… Chapterfour 世界上唯獨騙不了的,是自己的心。它總在你最沒提防時,暴露你的歡喜憂愁。 Chapterfive 我是人間,你便是我的四月天,我是漂泊的船,你便是我的帆。 Chaptersix 我不會跟你要星星,也不會跟你要月亮,我只想要你知道,我喜歡你。 Chapterseven 夏天在這里轉(zhuǎn)彎,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Chaptereight 那些你永遠不知道的,那些我沒有告訴你的。 番外 如果云知道 后記 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第一章 就如同那個古老的傳言 如果 將你的名字埋在梧桐之下 是不是就能期待幸福出現(xiàn)? 一、麥樂、莫春以及“那些小時候的迷信” 麥樂說,莫春,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曾迷信過那么多東西。勘热,一只貓會有九條命;比如,吃泡泡糖時咽下去,腸子會被黏結(jié)起來;再比如,小孩子撒謊會被大灰狼拖去吃掉;更離譜的是,我們還相信大人所說的,我們是他們從山溝啊、馬路上撿回來的,或者是用玉米餅子、饅頭換回家的。 麥樂說這話時,腦袋埋在針織毛衫大大的衣領(lǐng)里,白皙的脖子縮得很短,她手里拿著銀色調(diào)羹,不停調(diào)著眼前的咖啡,香氣裊裊,來來回回,反反復(fù)復(fù)。她并不看我,只是,自顧自的說,莫春,你看,我們多傻!為此,我還特意將表姐家那只老貓從三樓扔下,結(jié)果,貓沒摔死,我差點被表姐給掐死;還有泡泡糖,你說,我們小時候,物質(zhì)多貧乏,怎么會舍得將泡泡糖吐掉啊,不都吞下肚子了么?可也不見得誰的腸子被黏結(jié)?大灰狼的故事嚇得我說了那么多年實話,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其實說實話,才會被大灰狼拖去吃掉。比如那天,在暢樂園KTV,我喝了酒,舌頭大,對著那個馬臉的邱總說,你長得真像駱駝啊。結(jié)果,我的臉就立刻被那幫人打得腫成了駝峰…… 麥樂的意思我懂,她是說,我們年少時有很多真理都被長大后的實踐顛覆了。 比方說,高中時,我和麥樂擠破腦袋拼命學(xué)習(xí),三更燈火五更雞,終于在千軍萬馬中奔過獨木橋,奔進象牙塔,“天之驕子”的稱號沒戴多久,朝廷下了文件,將我們劃成“普通勞動者”。想到堅挺的人民幣堆出的這四年大學(xué)之后,姚麥樂同學(xué)將繼續(xù)光榮的在酒吧里做駐唱,而我也將無尚榮耀的處于失業(yè)狀態(tài)中,偶爾給那個叫白楚的漂亮男子打打零工,心理就抽搐。雖然,這個美好的男子令我不勝向往之,花癡之,癲狂之;最后不勝抓狂之——他竟然無視我的千般美好,與那個叫溪藍的整日病歪歪的小美人雙棲雙飛了。 麥樂說,莫春,早知道,我小時候,就多摔幾次貓,早日破除“迷信”思想對我的戕害,我現(xiàn)在該是蓋茨第二了! 麥樂總這么大舌頭,喝酒會大舌頭,喝咖啡也會大舌頭。就連課堂上睡覺,也會睡成大舌頭。有一次馬哲課堂,她睡得天昏地暗后,猛然爬起,問教馬哲的女老師:老師,咱們這個鄧論什么時候考? 那堂課,馬哲女老師很生氣,因為她太年輕,所以,一直對下面的麥樂翻白眼,無知者無畏的麥樂就同她對著翻。麥樂私語,不就問錯名字了么?我難得來聽課,馬哲也是共產(chǎn),鄧論也是共產(chǎn),難道共產(chǎn)還要分你我?這老師,該被通報!煽動反革命思想么這不是?早知道,我就不這么“迷信”的考大學(xué)了,受這樣的白眼,這樣的氣。 那節(jié)課,麥樂越說越氣,然后,就扯起我的胳膊,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的走出教室。 走出門后,姚麥樂呲著她的兩顆晶瑩如玉的小虎牙對我笑,莫春,剛才是不是很帥?唉,其實我心也挺虛的。不過,這肆無忌憚的感覺,就一個字,爽! 確實很爽!打那之后,我這個無辜少女便與麥樂為伍,加入了全國高等學(xué)府那支碩大的逃課隊伍中,時不時同姚麥樂坐在某個咖啡屋的雅座上,談?wù)劇靶r候那些迷信”對我們的戕害。 麥樂最后停止了調(diào)弄咖啡,將小小的腦袋從大大的針織衫里掙脫出來,很是激情澎湃的和我討論黃小詩她那個彪悍的后媽。 黃小詩的后媽,自打她嫁給黃小詩他爸這兩年來,我和麥樂一直沒有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 一方面,黃小詩不敢再將我和麥樂帶回家;另一方面,我和麥樂確實不愿意看到黃小詩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對著她后媽唯唯諾諾的模樣。 當(dāng)然了,像我和麥樂這么具有正義感的人,是不可能沒有想過替黃小詩懲治一下她這位彪悍的后母的。只是,詭異得很,命運注定我們?nèi)齻人無法在地球上相遇。 第一次打算懲治黃小詩的后媽,是在兩年前,黃小詩身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青紫的傷痕。當(dāng)時,我和麥樂趁著自習(xí)課偷偷的躲在校園的小超市里面吃冰棒,F(xiàn)在想想,自習(xí)課躲在小超市里吃零食,應(yīng)該算是我們艱苦而乏味的高中生活里面的一種樂趣吧。 當(dāng)這種樂趣對面成了黃小詩身上那些傷痕時,麥樂像只將要爆裂的氣球一樣,刷——從小凳子上跳起來,她說,莫春,你看咱們黃小詩都被那只母猴子欺負成這樣了,咱倆不能再在這里裝孫子了,一定要讓那母猴子知道咱們黃小詩是有后臺的! 麥樂的話,對于我來說,一般都是真理。就好比我的話,對于麥樂來說,就是天條一樣。所以,當(dāng)時我也無比的激昂,不顧黃小詩的反對,就加入了麥樂的“懲治母猴敢死隊”。 當(dāng)天下午,我們逃了晚自習(xí)的課,潛伏在黃小詩家的樓道里,打算在她后媽下班開門的時候,我們兩個將她用塑料袋套住腦袋,狠狠揍一頓。 結(jié)果,當(dāng)時有人出現(xiàn)在黃小詩家門口時,我和麥樂就像兩只大狒狒一樣沖了上去,不由分說地用紅塑料袋將來者的腦袋套住,就開始狂虐不已。一邊擂拳頭一邊吼,你再動黃小詩一指頭,我們就將你送回老家! 直到黃小詩家的門開了,一中年婦女臉上涂著厚厚的海底泥,人鬼不分的出現(xiàn),喊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我和麥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禍害錯了人。所以,像兩只兔子一樣瘋跑下樓道。當(dāng)時,正好有人在上樓梯,也被我和麥樂給撞倒?jié)L了幾層階梯,麥樂還順勢踩了兩腳,只聽那人鬼哭狼嚎一樣大叫。我本來是想停下拉這個無辜的人起來的,但是被麥樂扯著胳膊就給拎走了。她說,莫春,這個時候,不是你學(xué)雷鋒的時候! 隔天,黃小詩告訴我們,昨天晚上,她們小區(qū)居委會負責(zé)發(fā)放計生用品的一老太太,被兩個歹徒捶擊在地,好一頓禍害。老太太被送回家,清醒后,大哭不已。說到這里,黃小詩的臉微微一紅。 我和麥樂故作鎮(zhèn)靜的問,她哭什么? 黃小詩很小聲的在我們耳邊說,那老太太素來耳朵不好用的,但是心比誰的都亮。老太太大哭,說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了,都不知道這世道這么惡劣。居然還有人打劫她,只為了打劫避孕套! 我和麥樂的脖子都僵直了。麥樂很不屑的低聲說,我們倆要那玩意兒有什么用? 我捏了麥樂一把,示意她不要亂講話,讓黃小詩聽出什么來。 好在黃小詩并沒有在意麥樂的話,只是繼續(xù)說道,喏,這是老太太說的。她身上也就這計生用品啊。 我突然很想問問,那個被麥樂踩了的人,是怎么一種境況了。但是黃小詩一直沒有提這個消息,我也只好將這個疑問給生生地憋回嘴巴里了。 中午,我和麥樂借口外出洗澡,去班主任那里請假。其實,我們是偷著去上網(wǎng)。 那個時候,麥樂神奇的網(wǎng)戀了。 正當(dāng)她在鍵盤上翻飛著五指,樂不可支的進行著她那如花似玉的早戀的時候,QQ里彈出了一條新聞,說是XX省XX市XX小區(qū)一對小情侶,一時欲火焚身,在樓道里打劫了一正在往各家各戶發(fā)送計生用品的老太太,劫持走了一只避孕套。 當(dāng)然,XX小區(qū)就是黃小詩家所在的小區(qū)啦,那倆被說做“欲火焚身”的情侶,應(yīng)該就是指我和麥樂了。 我看看麥樂那俏麗的小短發(fā),心想,莫不是昨天夜太黑,麥樂被當(dāng)成了男生? 坐在我旁邊的麥樂也被這條“劫持一只避孕套”的QQ新聞給震撼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又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屁股,然后又看看我那一頭女性性別鮮明的長發(fā),極其不滿地說,好歹姐姐我也是發(fā)育良好的一少女啊,不像莫春你這么空“前”絕“后”,怎么能被看成是男人呢? 我沒有接她的話頭,只是指了指電腦屏幕,對麥樂說,呀,你看,這消息還說,這對“年輕男女”劫持了一只避孕套后還將一少年給撞出了粉碎性骨折哎。 麥樂看到這里,小臉蛋變得有些黑,悶著聲息,隔了一小會兒,她才輕輕的問我,她說,莫春,你看,我是不是把那個小孩給害慘了,萬一他留下什么后遺癥什么的,是不是這一輩子就殘疾了呀? 我很誠實的點點頭,我說,黃小詩怎么就沒有報告給咱這個事情呢?不過,麥樂,要是你良心過意不去的話,我建議你去黃小詩家那棟樓去看看,給那個少年付上昂貴的醫(yī)療費,如果他殘疾了的話,你就賣身給他做童養(yǎng)媳。然后,辦完這一切,咱倆再到警察局自首,交代咱倆是如何的欲火焚身,打劫了那個老太太,劫持走了那只避孕套。再然后,咱倆上報紙頭條,上電視新聞,上少年犯心理訪談…… 我的這一番無心的話,居然把麥樂剛剛不容易萌生的良心給掐滅了。麥樂說,算了吧,我估計我也沒有那么大的重量吧,那小子養(yǎng)幾天,估計也就好起來了。 從這次“教育”黃小詩的后媽不成之后,麥樂和我再也沒有去過黃小詩那個小區(qū)。估計麥樂是懼怕被那個讓自己給踩成粉碎性骨折的少年給認出來;而我,卻害怕遇見那個發(fā)放計生用品的老太太。劫持一只避孕套這么彪悍的罪名,我擔(dān)當(dāng)一次就可以了,擔(dān)當(dāng)多了,我這個花季少女會心理變態(tài)的。 由于再也沒有去過黃小詩家所在的那個小區(qū),所以,黃小詩的后媽,在我和麥樂的眼里,一直就是個謎樣詭異的人物。我們對于她最清晰的記憶,也不過是那天晚上滿臉涂著海底泥時的樣子,我們都辨認不出她的五官具體是什么型號的。后來,也不愿意在黃小詩面前提及這個女人,因為一提她的后媽,黃小詩的眼淚就流得特別順暢。 或者,有些人會覺得我和麥樂是那種“雷聲大雨點小的主兒”,沒有能堅持將黃小詩那個惡毒的后媽給懲治了。但是,有一點,我們都需要想到的是,如果我和麥樂真的對黃小詩的后媽下了毒拳,那么她這種心無善念的女人,必然會將自己的不快再次遷怒到黃小詩身上。除非我和麥樂目無法紀的將此女人給打死,才會沒有這循環(huán)的報應(yīng)輪到黃小詩身上。 而我和麥樂這樣的花季少女,雖然具有稍微的暴力傾向,但是絕對不會暴戾到這種程度的。 正當(dāng)我沉浸在自己與麥樂為了保護黃小詩而造就的暴力高中時代時,剛剛還在熱火朝天的同我探討黃小詩那彪悍后母的麥樂同學(xué)玉手一伸,將咖啡杯哐當(dāng)放在桌子上,兩眼放光,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說,莫春啊。我終于想起了,小時候,確實有過一個“迷信”說法很對,沒有戕害過我們的思想。 我好奇地看著她。她正在興奮地手舞足蹈,跟搶銀行大獲成功一樣開心。 麥樂說,小時候,他們說,后媽都不是好人,會虐待小孩,F(xiàn)在,從黃小詩身上看來,這個小時候的“迷信”說法絕對是一等一的對! 說到這里,她又忍不住開始胡言亂語道,哎呀,莫春,你說,這要是將來,白楚娶了溪藍,然后生了個娃兒,多病多災(zāi)的溪藍要是死掉了,白楚再娶了你做續(xù)弦的話,你可就是一等一的做后媽的料! 麥樂的話,讓我一時氣短。好歹我也是剛?cè)氪髮W(xué)一年級的水果類女生,水靈靈的,還沒開始花前月下戀愛一把,就成了別人的后媽了?真不知道麥樂的思維跳躍性怎么就這么大呢? 二、白或者楚,都是我喜歡的字;而它們成了你的名字。 后來,我將自己與麥樂在咖啡店里關(guān)于“兒時迷信”這個話題的討論,告訴了白楚。當(dāng)然,我沒有告訴他,在不久的將來,據(jù)麥樂說,我極有可能成為你三五年后將要降落人間的兒子或者女兒的后媽。 白楚只是象征性的應(yīng)了一聲哦,就埋在他的畫稿中,不抬頭。他的眉頭微微的皺著,似乎在思慮著畫稿的調(diào)色。額角濃黑細密的發(fā)線,如同春日綿綿長青藤一般,纏纏繞繞、繞繞纏纏,糾結(jié)進我視線,生著絨細的根、長著柔綠的葉。我喜歡看男生工作時的樣子,更喜歡看白楚工作時的樣子。 他拿畫筆的手纖長漂亮,指甲修剪得圓潤而干凈,令我這樣的女孩子都會心存嫉妒。 麥樂說我心態(tài)不成熟,孩子氣,她說,莫春,一男人的手還能怎么漂亮?再漂亮、再纖長,它也抵不過一個豬蹄膀!豬蹄能充饑,那男人的手能充饑么? 麥樂說過很多哲理的話,唯獨這次不夠哲理。白楚是這個城市的新貴才子,那雙纖長的手畫出的畫,可以為他身邊的女孩換得無數(shù)豬蹄膀。有了這次想象之后,我更加熱愛白楚那雙漂亮的手了,他總讓我看到無數(shù)的豬蹄膀,填補了我的“饑餓感”。 沉浸在畫中的白楚沒留意,我兩只綠油油的眼睛正滿是饑餓的看著他漂亮纖長的手指出神,半天后,他才記起眼前有我這么一個大活人在晃蕩,遂抬頭,看了看我,說,莫春,你和那個麥樂,小時候受的什么教育?我怎么就沒覺得自己被那些所謂的迷信纏住腳呢? 白楚說完,將新畫擱在桌子上,伸伸懶腰,沒等我回答,他兀自看看表,皺眉,問我,莫春,你怎么這個時間到我的畫室呢?我好像沒讓你來吧?你今天沒課嗎? 白楚的話,有時蠻讓人難受。其實,我也只不過閑來無事,從學(xué)校里溜跶、溜跶溜跶就溜跶到他的畫室里。 白楚這樣處于人生得意狀態(tài)的人,自然記不得小時候的事。或者,他一生都這么順利,這些繁瑣的事情對于他,沒有可笑之處。 所以,那天,我給白楚倒了滿滿一杯白水之后,就落落的離開了。 我離開的時候,白楚正盯著窗外出神,杯子里的裊裊熱氣升騰在空中,漫浸著他微長而濃密的睫毛和濃濃的眉毛。 其實那天,我恰好是鼓足了幾分勇氣,想同他說一個摻著玩笑的事實。那就是,我小時候也迷信過,迷信過一種叫做梧桐的樹。小的時候,奶奶曾告訴我,梧桐樹是鳳凰神鳥惟一棲息的地方,所以,將你念的人,想的事和物寫在紙上,埋在梧桐樹下,就可以實現(xiàn)自己的心愿。 我曾在梧桐樹下埋過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于遠方,一個是白楚。 于遠方是我父親,白楚是我喜歡的男子。 八歲時,我埋下于遠方的名字,我就一直在梧桐樹下等待著這個曾給了我無數(shù)次溫暖、卻又不辭而別的男子,回家。 十五歲時,我奔跑出城市,在一個那樣偏遠的地方,找到一棵梧桐樹,上氣不接下氣的劇烈心跳著,埋下了白楚的名字。 是的,白和楚,都是我喜歡的字。很久之前,語文老師就告訴過我們,漢字充滿了溫度和顏色。所以,白和楚,就承載了我那個年齡關(guān)于年輕男子、翩翩佳公子的所有遐想,譬如,白云飛、楚留香。 而,白楚卻是這樣的恰好,恰好成了你的名字。 我又是這樣恰好,恰好將生活同遐想混淆。懵懂的年紀中懵懂的感覺白楚是老天扔下來給我的。 麥樂說我是白癡。 可是,怎么辦呢?恰好,就這樣恰好,我遇到的這個男子,他的名字恰好有我心跳的溫度和臉紅的顏色。 當(dāng)然,后來,因為溪藍的出現(xiàn),我就不再那么白癡的在梧桐樹下埋我想念的人的名字了,我將紙條上寫上金子銀子元寶人民幣美元英鎊,希望自己的發(fā)財夢能夠?qū)崿F(xiàn)。 即使是溪藍出現(xiàn)了,可我還是惦記著白楚,惦記著他對我笑的時候,眼底曾經(jīng)有的滿滿的溫柔和光亮。他那雙漂亮的手,除了會畫出漂亮的畫,還會做天下最美味的雞湯。當(dāng)然,這種美味的雞湯,我只嘗過一次,還是我發(fā)燒感冒的時候。 年歲已經(jīng)很久了的樣子,我還是記的。當(dāng)時的白楚帶著一身雪花進門,眉梢上也掛著白白的一片,眼睛里是一片蔚藍的顏色,漂亮的手中拎著一只很肥的小公雞。 當(dāng)時奶奶在家,但是白楚執(zhí)意要親自下廚房。所以,在這棟暗黑的樓房中,我斜靠在床上,聽著廚房里乒乒乓乓的聲音。 奶奶知道,我在跟著一個年輕的畫家學(xué)畫畫。但是,她沒想到這個畫家是這么年輕,這么好看。于是,一貫熱心腸的奶奶湊到我面前,問道,這小伙子多大了啊?還沒媳婦吧?沒媳婦的話,我給他找?guī)讉吧? 我當(dāng)時雖然發(fā)燒,但是好在沒有被燒糊涂了。如果被燒糊涂了的話,我一定跟奶奶說,你甭給他介紹了,等我長大了,你把我嫁給他吧! 后來,因為害怕奶奶真的要給白楚找女朋友,我再也沒有讓白楚來我家。當(dāng)然,這其中更有一個小女孩不為人知的小小的自尊和虛榮在里面——我實在不愿意讓這個那么矜貴的男子看到這樣破舊的樓棟,這樣狹小的家。 那天的雞湯真的很美味,白楚很細心的將小公雞剁得極其細碎,笑,說這樣方便入味。當(dāng)時,我一直盯著他纖長的手指發(fā)呆,他很溫柔的一勺一勺的吹冷,一勺一勺的放到我的嘴邊。然后,淡淡的跟我說著一些畫室里有趣的小事情。最后,他略略心疼地口氣,埋怨,你這家伙,怎么這么不小心呢。大冬天,為什么往水里鉆呢? 我又不是傻瓜,沒事的話,我當(dāng)然不會往水里鉆了。我當(dāng)時也是見義勇為,發(fā)揚風(fēng)格而已。要說起我掉進水里這事,也得由我弟弟莫帆的好朋友胡為樂說起。 胡為樂是典型的沒事找抽型性格,嚴重的精神分裂。從他十三歲從美國回來,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開始,我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這個特點。他第一次跟著莫帆到我家,看著在一邊給小狗貝勒和太子喂食的我,對莫帆說,這姑娘是你姐啊?怎么有點大小眼,長短腿呢,好像還是招風(fēng)耳。 當(dāng)時,我可只有十五歲啊,生活中剛剛出現(xiàn)了一個叫白楚的男子,正是我愛美心盛的時期。你想,有人這么詆毀我,我能不生氣嗎? 我一生氣,就拎著狗盆,沖他摔打過去。嚇得胡為樂倒退出門,一腳踩空,順著樓梯滾了三圈,跌得幾乎都不能動彈了。 當(dāng)時,他安靜的躺在那里,等待莫帆到樓下把他扶起,也等待著我驚慌失措的下去跟他認錯。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都跌成了那個樣子,我也不放過他。我直接從樓梯上蹦了下去,又跺了他兩腳。而他的好兄弟,莫帆也只有在一旁看的份兒,不敢上前勸我。 也就是從那天起,胡為樂對我產(chǎn)生了敬畏之心,他見過兇悍的女生,但是沒見過像我這么兇悍的。所以,從此,對我說話,嘴巴也老實了不少。 說到白楚埋怨我的冬天落水,也是因為胡為樂的“沒事找抽”。他十四歲開始長胡須了,于是,在路上順便調(diào)戲那些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說她們嘴巴上也長胡須,說她們是典型的內(nèi)分泌失衡。你想啊,現(xiàn)在的小姑娘,哪個不是厲害到家的主兒。于是,那些厲害到家的主兒們,合力將胡為樂推到了路邊的湖里。 而我,恰好從那里經(jīng)過。 胡為樂不會游泳啊,更巧的是那群小姑娘也不會游泳,更更巧的是,我也不會游泳啊。但是,倒霉就倒霉在我天生熱心腸,這一點,隨我奶奶。于是,我的心腸一熱,也就忘記了自己不會游泳的事實了。直接從自行車上蹦下來,蹦到了湖里。 湖水那個冰冷啊,比肯德基里的冰可樂還冰冷啊。 正在一邊熱烈掙扎的胡為樂一看我這么英勇就義,慷慨獻身,可能也覺得自己死得其所了,于是也就不怎么掙扎了,只見浮著薄冰的小湖水冒出一串小水泡,他就沉底了。 當(dāng)時,岸上的小姑娘大概是被嚇傻了,竟然直愣愣的看著我和胡為樂掙扎之后,冒著水泡沉底。 我不知道最后,我和胡為樂是怎樣被救上來的。我當(dāng)時的神經(jīng)估計被冰傻了,竟然感覺滿天雪花飛舞之下,一漫畫中才有的漂亮的王子從天而降,將濕漉漉的我,從湖底溫柔的抱起,抱上了南瓜馬車,載到了溫暖而華貴的皇宮。皇宮里的壁爐里噼里啪啦燃燒著熊熊的爐火,王子在眾侍者的眼前,再次很溫柔的將我抱到爐火前,正在我惆悵自己是不是要在王子深情的注視之下寬衣解帶,將衣服在爐火邊烘干時。王子居然低下頭,俯身親吻了我。我瞪大了眼珠子不知該迎合還是拒絕或者是欲拒還迎……這時,只聽到一聲犬吠,我便從這場華麗的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睜眼一看,我已經(jīng)躺在家里的熱被窩里了,左邊臥著太子右邊臥著貝勒,兩條狗正在爭先恐后的舔我的臉。 我一看,悲憤不已。原來那夢里的王子居然是這兩條小家伙。 在我揮手將它們推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心,緊緊捏著一枚精致異常的袖扣,內(nèi)斂沉靜的銀色,浮面上是精心凹刻的圖案,四周鑲嵌著鉆石樣光芒的寶石,如同碎裂的星辰一樣。袖扣中央浮雕著一大寫字母J.不知道有什么特別的含義。而反面,也是極其精致的英文字標:Cartier。 這種別致典雅的袖扣,我只從麥樂手中搶來的《瑞麗》雜志上才偶爾見過。 那一刻,心情突然浮沉不定起來,某些似乎遙遠而模糊的影像就在眼前晃啊晃的,難道,我真的遇見了王子? 王子將我救起來后,深情的吻我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太過迎合了,心想,我靠,這簡直就是蕩婦嗎?就將我拋棄了;還是我太過矜持,王子心想,這不是木頭嗎?真沒趣,才將我拋棄的呢?更或者,王子看到了旁邊清秀的胡為樂,而王子恰好又是同性戀,就將胡為樂給抱走了? 恰好,這時,莫帆回家,告訴我,他剛從胡為樂的病房里回來,胡為樂被搶救過來了。我喃喃道,原來,王子不是同性戀啊。 莫帆很好奇地抱起貝勒,撫摸著它的小腦袋,問我,姐姐,你說什么?是不是發(fā)燒過頭了,說胡話啊? 我瞥了他一眼,說,小孩子,一邊去!問東問西的。煩躁! 胡為樂康復(fù)了之后,對我是萬分崇敬,他沒想到我會這么豪氣沖天,為朋友的弟弟兩肋插刀。他說,純潔,純潔,你不知道,你當(dāng)時跳水的姿勢多么帥啊,郭晶晶伏明霞都沒法跟你比! 我睨著眼睛看著胡為樂,不知道為什么,他喊我“春姐”的時候,我總感覺他在喊我“純潔”“純潔”,他越這么喊,我就越覺得自己不純潔。 當(dāng)然,白楚來探望發(fā)燒的我,親自給我下廚燉小公雞那天,我并沒有告訴他,我是為救人而掉進水里的。我寧愿他一直認為我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前者和后者總是有差別的,前者太過英雄主義,像白楚這樣的男子肯定不會喜歡這種悲壯的英雄人物莫春,他更喜歡后面那個傻乎乎的失足落水的弱女子式莫春吧。 那天,白楚在我的房間一直呆了很久,反反復(fù)復(fù)用冷水帕給我退燒,他纖長的手指不時擱在我的額頭上,檢查我是否有退燒的跡象。一直到很晚,他都沒有離開。他合著手,嘆氣,說,不放心年齡大的奶奶和年紀尚小的弟弟照顧你。 突然,他很奇怪的問我,莫春,你的爸爸媽媽呢? 白楚的這句話,讓我無從回答。最后,我欺騙了他,我說,他們在很遠的一個城市里工作…… 白楚就沒有再問什么,只是,輕微的愣了一下,呆呆的看了我一會兒,淡淡的說,莫春,你好好睡一覺吧,我就在你身邊,等你睡著了,退燒了,我就走。 就這樣,我緩緩地睡著了。 白楚一直守在我的身邊,他溫柔的眉眼是那樣的清晰映現(xiàn)在小樓的燈光里,然后,落入了我的夢里。 奶奶說,白楚是天亮才走的,走之前,還熬好了白米粥。說是,剛剛退燒的人,吃一點清淡的東西比較好。 奶奶問我,你在畫室里是不是很出色啊,春兒?我琢磨著,肯定是出色!要不,你這白楚老師,也不會對你這么掛心! 在一旁的莫帆匆忙的吃完飯,拉起書包就跑,跑之前,還在我耳邊咬舌頭,說,姐姐啊,那男老師是不是喜歡你呀?說完,在我對他下毒手之前,做了個怪怪的鬼臉就跑開了。 我落水而導(dǎo)致發(fā)高燒的消息,第三天才傳到麥樂的耳朵里。 倒不是這家伙消息不靈便,只是當(dāng)時她一直在搗鼓她熱情的網(wǎng)戀,哪怕在高考的重壓之下,她都忙活得不亦樂乎。還是黃小詩從網(wǎng)吧里把逃課在外的麥樂給綁到我面前的。 麥樂一進門,先同我家的兩條狗,貝勒和太子,交流了一下感情,才跑到我的床前,同正在邊上溫柔的埋怨我的黃小詩會合。 她說,哎呀,那個,莫春啊,聽說,你為一個十四歲的小帥哥投湖自殺了?怎么,你還活著啊? 我用枕頭扔了她一把,說,胡說八道去吧,那胡為樂先被小女孩踹到湖里的,我是下去救他的。 麥樂恍然大悟說,啊呀,原來不是投湖自殺啊,是夫妻雙雙搞殉情! 黃小詩對我說,莫春,你別理姚麥樂,她網(wǎng)戀失戀了。 黃小詩的話,讓我突然精神百倍,我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麥樂,問道:哎呀呀呀,麥大姑娘,你居然會失戀。吭趺,人家看你不符合ISO9000國際標準,就把你甩了,是不是。 麥樂很不屑的看著我,說,切,怎么可能呢?是我把那廝給甩了,太傷我這顆少女的心了! 我和黃小詩面面相覷,黃小詩很好奇地問麥樂,那個男孩聽你說過,不是很高大的樣子嗎?不是很符合你的審美情趣嗎?你不就是希望找個高個子男朋友嗎? 麥樂的臉立刻腫得跟冬瓜一樣,她蹦到我的床上來,殺氣騰騰的模樣,說道,那廝這么長時間來,一直在給我夸耀他184CM的身高,但是,那廝沒有告訴我,他的體重也是184斤!昨天,我們在黃石公園見面啦,他說他手捧六枝百合花,我說我腳蹬一雙喜慶的紅靴子。結(jié)果,我剛到黃石公園不久,就看見遠處滾過來一插著百合花的巨大圓形花瓶。我仔細一數(shù),老天,果真是六枝!果真是那廝!我一看,這體型,我就是請他喝白水,我也請不起啊。所以,我生怕他認出我來,脫下紅靴子,扛著就跑出了公園。說到這里,麥樂幾乎是眼含熱淚,她說,莫春啊,零下的溫度,我穿著薄襪子奔跑在黃石公園的小路上啊,小風(fēng)嗖嗖的啊…… 我一聽麥樂這么可憐,就將奶奶和白楚買給自己的補品,一股腦兒推給她。麥樂就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盤著腿,吃得不亦樂乎,還不忘跟我炫耀一下自己的戰(zhàn)果。她說,昨天不是被那個184給嚇壞了嗎,今天就跑到QQ上跟184絕交,可是184說麥樂耍了他,并沒有去黃石公園赴約,不同他見面,害得他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好久。麥樂剛要回敬他,我要是見了你的面,我這輩子都會凍在冰天雪地里!這時黃小詩出現(xiàn)了,將她從這場QQ戰(zhàn)火中拯救了出來。說到這里,麥樂感激地看了看黃小詩,黃小詩卻一副耽誤了麥樂大展口舌之才的內(nèi)疚表情。 麥樂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莫春啊,我從此以后再不上QQ了,我再也不戀愛啦。 這時,奶奶跑過來抱太子和貝勒,打算給它們喂飯?吹轿疑磉叺柠湗泛忘S小詩,還不忘炫耀一下,說,我們莫春在畫室里成績非常好咧,那一叫白楚的男老師非常器重我們莫春哎,在這里給我們莫春陪了一夜的床。說完,老太太就樂顛顛的小跑出去了。 麥樂立刻眼珠子脫離了眼眶,一臉不懷好意的鬼笑,看著我,說,哎呀,莫春啊,看不出來啊,這偷雞摸狗的事情你都做到自己家里來了,也不避嫌? 黃小詩就在一邊捂著嘴巴吃吃的笑。 麥樂說,莫春,老實交待,你和那白楚白公子都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深夜共處一室?拉手?擁抱? 我一看麥樂說得那么起勁,就想岔開話題,免得她越說越離譜。所以,我就將那粒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我右手心的袖扣從枕頭下拿出來,放在麥樂眼前。 麥樂沒有細看那枚袖扣的樣式,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就一臉鄙夷的看著我,說,天哪,不是這么激烈這么狂野吧!你把那白楚襯衫的扣子都撕扯下來啦?你不用這么猴急吧? 麥樂確實是個不留口德的主兒,我一看,她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必和她討論那個離奇的幻覺了,關(guān)于我被一個像漫畫書中的王子救到皇宮的壁爐邊的事情。估計她聽了后,肯定會奸笑著問我,莫春,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那個王子是不是把你抱到了皇宮的臥室,而不是壁爐邊啊?我又何苦同這個剛剛被長寬高都184CM的正方體網(wǎng)友刺激壞腦袋的女人糾纏不清呢。 所以,很久之后,我都不曾跟麥樂說起過這顆離奇的袖扣。問起過奶奶和莫帆,他們都說,我是被120給救回醫(yī)院的。 漸漸的,我也幾乎將這個事情給忘記,忘記自己的手心,曾經(jīng)有這樣一個解不開的謎。事關(guān)一次性命攸關(guān)的落水,事關(guān)一顆精致異常的袖扣。 曾經(jīng)會是一個怎樣的男子將這粒精致的袖扣系在腕間袖口,從最貼近他脈搏溫度的位置,落入我的手心?他是以一種怎樣的姿態(tài),將我從冰冷的水里托起?又是以怎樣的姿態(tài)給了我生的希望? 后來,這個袖扣就被我用紅線緊緊的掛在了胸口,一直掛著。因為我覺得,它給了我最大的庇佑。我相信,以后,它會一直保佑我平安的。 它是我的護身符。 后來,小美國鬼子胡為樂看到過這個袖扣,因為我蹦蹦跳跳的時候,不小心,將這個袖扣掛件給露在了衣服外面。 胡為樂一看這個袖扣就說,哎呀,莫春,你這從哪里弄的這個假冒偽劣的袖扣啊?說著,他就伸手去夠,當(dāng)他抓到手里時,喃喃,好像是真的?墒,莫春,你怎么會有這么昂貴的袖扣? 瞧瞧。 胡為樂居然用“昂貴”一詞來形容這個袖扣。 這一點,對于我這個極其拜金的女孩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安慰。我想,原來,我掛在胸口的這個“護身符”還是很有價值的。 或許,王子果真來過的。 這種關(guān)于一個少女對于一場落水之后的幻想,我都可以漸漸的不去猜測,漸漸的去遺忘。 但是,我卻如何也忘不了,這個叫白楚的男子,他曾是這樣眉眼生動的溫暖過我的生活。哪怕他后來,愛上了一個叫溪藍的別的女子。 三、莫春?你,怎么,怎么會叫春呢? 因為遇見白楚,因為同他最初的那場意外的遇見,我在高考的嚴峻壓力下,滿圖書館里查古今中外的愛情小說,企圖藉此證明了自己的想法:所有被稱為經(jīng)典的愛情,都源于這種驚鴻之瞥的一面之緣,而不是日久生情。 譬如,七仙女從天空上飛過看上董永;羅密歐在酒會上喜歡上朱麗葉;杰克在大輪船上愛上羅絲……種種證據(jù)告訴我,我喜歡上這個叫白楚的男子,是沒有任何錯誤的,而且,我們極有可能譜寫出流芳百世的愛情故事。 麥樂那會兒也在圖書館里幫我查這些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佐證,正當(dāng)我躊躇滿志的抬頭微笑時,她轉(zhuǎn)臉,扶著眼鏡很認真的對我說,嗯哪,莫春,西門慶和小潘姑娘也是一見鐘情的! 我一腔純真的感情被麥樂給蹉跎了,于是惱羞成怒,不顧圖書館是清靜之地,便大吼,麥樂,三舅姥爺?shù),你去死吧?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去死吧”成了我的口頭語。我將它在無數(shù)次的現(xiàn)實生活中加以運用,直至爐火純青。對那些令我惱火和心靈受挫的人和事,我都會來一句:你去死吧! 但是,對白楚,我例外過。 我告訴白楚,我的名字,莫春的時候。我用了很細的聲音。那時,云就在我的眼前飄,天那樣明藍,這個令我臉紅的男子這樣的近在我眼前。我感覺,抬頭,就可以將鼻梁抵住他的下巴,和他形成曖昧而溫暖的對視,感受到他溫柔而凝重的鼻息。 可是在這樣安寧而美好的氣氛中,白楚竟說出了令我難受的話,他很吃驚的看著我,漂亮的嘴唇微微的一抿,莫春?你,怎么,怎么會叫春呢? 如果說,白楚的名字恰好是我喜歡的字所組成,那么我的名字可能恰好是白楚最不喜歡的字所組成,所以,他的反應(yīng)會這樣大。麥樂曾經(jīng)將我的名字解釋得無比罪惡,她說,莫春,惡心死了,聽起來就好像摸來摸去的發(fā)春。 本能的,這樣的羞惱之后,我會說,你去死吧!可當(dāng)時,面對著那么好看的白楚,我硬是伸長了脖子將這四個字咽了下去,噎得我的瞳孔都快渙散掉,我依舊細著聲音,低眉順眼的對他說,我說,可能是我爹地不了解漢字的博大精深,再要么,就是他數(shù)學(xué)的排列組合學(xué)得不好,在那么多有顏色和溫度的字中,偏偏給我排列了這么一個差勁的名字。我說,客官,你不介意的話,就將就著聽吧! 白楚被我的話逗得眼睛里都綻開了快樂的花朵,但是他卻表現(xiàn)得特別淡,只是笑笑,低聲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蠻幽默的小姑娘嘛! 我看了看他仿佛星辰一樣的眼睛,還有白玉精工雕刻而成的明秀臉龐,臉微微一紅,沒有作聲。我再幽默,也幽默不過他的。就在幾分鐘前,我對著超市中那副暖融融的毛皮手套發(fā)呆時,這個幽默的漂亮男子就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堅強而有力的將我的手從那副手套上挪開,一聲不響的將手套放入他的購物筐中,然后單手將我拉到收銀處。 很利索的,結(jié)帳,然后,還是那只溫柔而纖長的手,拉著我,將我緊緊護在身后。走出了超市后,他將這副標價四十八元九角的手套放到我的手里。 這一切,都恍若夢境一樣。當(dāng)我仰起稚氣的臉,看著眼前這個恍若天神一樣的男子,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在他那溫柔的指尖,開出了絢爛的花朵。 他離開時,回頭對我微微的笑,你太小,別做這樣的事。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溫柔得一塌糊涂。英挺的輪廓在他溫暖的聲線中變得柔軟起來,就像童話里的小王子一樣。 其實,他可能誤會了我的意圖。雖然,我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出現(xiàn)在這副手套面前,不知道第幾次將它放在手里反復(fù)的看,也不知道第幾次將它悄悄藏到自己口袋里,就好比這次,我那樣心驚肉跳的將它放到口袋里,但,最終,我還是會乖乖的將它放到貨架上,然后,呆呆的望。因為,我總感覺,有一個如同秋風(fēng)一樣的影子,在我的身后;有一雙傷感而冷漠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看。雖然,每當(dāng)我回頭時,它總是猝然消失,恍若幻覺。但是,我小小的身體,真的能很強烈的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像兩道明媚的傷口一樣,張開在我的背后。讓我不敢輕易的做這件無地自容的事情。 所以,那天,我拉住了要離開的白楚,將這種自己都解釋不清的邏輯講給他聽。我仰著臉,眉心緊皺,冰涼的小手,堅定的拉住他的衣角,咬著嘴唇,為自己辯解著。我就是想讓他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種女孩。我不會偷,確實不會偷。 可能白楚被我焦急而執(zhí)拗的表情嚇住了,所以,他對我笑笑,將一張名片遞給我,溫柔的說,我叫白楚,就住這附近,如果你以后需要什么幫助,或者遇到什么困難,一定記得來找我。 我看著卡片,淡藍色的浮光表面,上面寫著兩個我喜歡了好久的字:白楚。 所以,在那一瞬間,我原本緊緊握著他衣角的手,慢慢的松開了。歪著腦袋,對著他笑,很小心的將名片放進身后的大書包中,聲音細細的對他說,我是學(xué)生,我沒名片,不過,我叫莫春,今年十四歲啦。說完,我還故意踮起腳尖,跟眼前這個高高瘦瘦的男子比了比身高,嗯,尚在他的胸前?礃幼樱疫得努力的長高,才能到他的肩膀,到他的下巴,嗯,到他的鼻梁處也是不錯的! 當(dāng)然,這個好看的男子,并沒有感覺到我心里那些小女孩癡癡傻傻的小念頭。他可能被我的名字給震撼住了,臉上就出現(xiàn)了特別驚詫的表情,漂亮的嘴唇微微的一抿,失口說出了那樣的話——莫春?你,怎么,怎么會叫春呢? 這個令我臉紅的男子這樣的愣在我的眼前。我感覺,踮腳,抬頭,就可以將鼻梁抵住他的下巴,和他形成曖昧而溫暖的對視,感受到他溫柔而凝重的鼻息。還能近距離看清他吃驚時有些孩子氣的表情。 這種小小近距離接觸不久,白楚被我圓滾滾的眼珠子盯得很不好意思,也覺得自己對于我名字的反應(yīng),太過激烈。所以,為了表示內(nèi)疚,就在超市門口的臺階處,跟我聊了一會兒天。 我一邊背著大書包同眼前這個美好的男子聊天,一邊瑟瑟發(fā)抖,鼻涕也很不合時宜的跑出來,觀瞻眼前的美男子。很顯然,我身上現(xiàn)有的略略單薄的衣服很難幫我抵御這寒冬的干冷天氣。但是,我還是興致勃勃的一邊吸鼻涕,一邊跟他講,我說,好像這個超市在鬧鬼唉,剛才,好像有個不人不鬼的東西,一直跟在我身后哎。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好奇怪,好可怕的。 白楚笑著聽我說話,然后,仰著臉看看白茫茫的天空,又看看眼前臉蛋被凍成紅富士的我,索性伸手將自己身上的圍巾給摘了下來,將我拉到他身邊,將圍巾環(huán)繞在我的脖子上,一道又一道,像纏粽子一樣,緊緊地將我給包裹嚴實。 我傻傻的看著他,不明白這個陌生的男子,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心腸,對我這么好。是不是我的樣子,真的很落魄,很可憐呢?想到這里,我很自卑的看了看腳上已經(jīng)踩得不像樣子的單鞋,悄悄地將身子往回縮。 白楚拍拍雙手,笑著說,天太冷了,要不,你告訴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等以后有機會,你再給我講那個超市鬧鬼的故事吧。 我搖搖頭,或者是當(dāng)時突生的自尊心,讓我不愿意再繼續(xù)接受這個男子給予我的那份憐憫的愛惜。所以,我倔強的拒絕了他送我回家的提議。 轉(zhuǎn)身,踩著又冷又硬的土地,甩開步子就跑了。跑走的時候,我還不忘回頭對這個漂亮的男子喊:記住我的名字呀,我叫莫春!今年十四歲啦,很快就長大啦! 是的,我是這樣的盼望,盼望著他能記住我的名字,就像我能記住他的名字,白楚,一樣。 那天,我意外的得到了這個叫做白楚的好心男子的善意饋贈——這副我覬覦那么久的皮手套。 因為,前些日子,莫帆這個小孩,趁寒假去一私人作坊壓紙箱,被機器壓傷了左手。簡單包扎之后,他又跑到車站上吹著小寒風(fēng)賣報紙。受傷的手上,只戴著一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白線手套。前幾天,我回家時,看到他受傷的手,因為寒冷,開始皸裂,流膿。奶奶用辣椒水幫他擦試,他就一邊嗷嗷的叫,看著我進門后,就忍住了聲音,只見到豆大的汗水從這個十二歲的小男孩的臉上不停的滾下來。 開始,莫帆這個小家伙始終不肯將他的手給我看,一直像小倉鼠一樣躲藏,一邊躲一邊咧著嘴巴笑,說,沒事的,沒事的。直到拉扯中,我不小心碰痛了他,他才皺著眉頭,任由我將他的手攤開在眼前,我就眼睜睜的看著,莫帆這只在六歲之前一直被我攥在手心里的小手,在六年之后的今天,突然變得這樣:紅腫、皸裂、流膿。生活的所有苦澀都在他這雙幼嫩的小手上雕刻出來,作為他那么信賴的姐姐,我卻保護不了他。 看到這一切,我的眼淚就像小石頭一樣砸下來。 莫帆有些著急,像小兔子一樣拉我,說,姐,姐,你別哭啊,奶奶說,明年你就讀高中了。奶奶說,女孩子長大了,就不能太寒磣的,否則,別人會看不起的。所以,姐,我只是想能多賺一點點錢,讓你能穿一件稍微好看一點的衣服,我不愿意別人看不起你。姐,我…… 那天,我沒讓莫帆說完,他的話,就像沾著鹽水的小刀一樣,一刀傷痕雙倍痛疼。我故意扯著嗓子吼他,我說,錢,錢,錢,你小小年紀,就開始談錢!活該你的手被軋傷,活該你的手爛掉! 莫帆就一聲不敢吭,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垂著腦袋,看著腳邊的兩條小狗,眼睛微微的紅,不時的瞟向我。最終,承受不住委屈的他,哇——的哭了起來。 可是,親愛的莫帆,原諒我的暴怒。因為,作為一個姐姐,我不愿意讓你看到我無助而辛酸的眼淚。作為你的姐姐,我卻不能保護你,不能給你一個十二歲的小孩應(yīng)該擁有的幸福和安逸。 那天,回到學(xué)校之后,我就一直在那個超市里流連,因為我看上了這副毛皮的手套,它讓我似乎能看到莫帆的笑臉。我想,如果莫帆有這么一副手套的話,那么,他手上的傷口,肯定會很快的好轉(zhuǎn)起來。 可是,這本來平常的愿望,卻因為于遠方這個男子六年前的不辭而別,變成了天大的奢望。沒有人知道,莫春的心里,對于遠方藏著太多的仇恨,這種仇恨解不開,扯不斷,撕不爛。 如果,他還在的話,那么,母親不會改嫁,而我和莫帆,也不會這么早的嘗到了生活的苦。 那天,超市中,就當(dāng)我?guī)缀跸铝藳Q心為莫帆偷到這副皮手套時,這個叫白楚的男子出現(xiàn)了,那么溫柔而堅決的,將手套放進他的購物車里;又是那么堅決而溫柔的,將我?guī)щx了那個超市,帶離了極有可能改變我命運軌跡的一次舉動。 因為他這一次好心的施救,幫當(dāng)年那么無助的我實現(xiàn)了給受傷的莫帆買一副皮手套的奢望。 所以,即使“你去死吧”這句話,是我一貫的口頭語,即使我可以對自己的好朋友說得都這么順暢,但是,對于白楚,我確實從來也沒有說過,即使在有一天,他身邊出現(xiàn)了那個叫做溪藍的甜美而安靜的女子,我都沒有舍得對他說這么一句,白楚,三舅姥爺?shù),你去死吧?br/> 一方面,因為,對于這個美好的男子,這份依戀,可能只是我微薄的,而對于白楚,他曾經(jīng)給過我的所有的溫柔,所有的疼惜,可能,只是一個成熟男子,對一個小小女孩的關(guān)愛,關(guān)乎人情,關(guān)乎冷暖,只是,無關(guān)愛情;另一方面,我舍不得如此來咒罵自己喜歡的男子,真的,真的舍不得。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舍不得。 四、太陽照著三個和尚 從十四歲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五年。 五年之間,從初中到高中,從高中到大學(xué),從原生直發(fā)到卷曲長發(fā),原本稚氣的臉變到現(xiàn)在有著微微的成熟的氣息。而對于白楚,我卻始終沒有改過初衷。 他仍然還是那個讓我心生暗喜的男子,是那個讓我咬著咬著蘋果就美得不行樂到抽筋的男子;而莫帆卻依舊是那個讓我想起就心酸的小男孩。 我一直沒向白楚提及關(guān)于莫帆和皮手套的那場心酸的往事,因為我相信生活總會變得美好起來。比如現(xiàn)在的我,跟著白楚學(xué)了那么久的畫,雖然不會像天資聰穎的他那樣出色,但是,偶爾我可以給雜志畫畫插圖或者封面,借此賺取一些畫稿費,讓生活變得溫暖體面一些。 我也可以多少有閑余的錢,給自己買一雙不多貴但卻足夠舒服的鞋子;也可以給奶奶買點不多貴但是比較營養(yǎng)的小補品;還可以給莫帆買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東西。雖然,這一切,都蠻微小,改變不了根本的問題,但我卻覺得很滿足。 因為于遠方的離去,導(dǎo)致家境一度非常艱難,所以,莫帆讀書也比較晚,因此十七歲我讀高三的年齡,莫帆才剛剛讀高一。所幸莫帆十三歲時,胡為樂這個大齡的“小美國鬼子”歸國了,因為他在美國的時候,所接觸的大多是美國小孩,所以,華語水平比較差。十三歲的他也只能讀五年級,做一個五年級的大齡少年。后來,他放眼全班這么一看,就發(fā)現(xiàn)在教室的某個角落里,還坐著一個很華麗的和自己塊頭相仿的大齡少年!這個少年就是我弟弟莫帆。 所謂人以群聚,物以類分。 當(dāng)年,這倆華麗的大齡少年,就在相視的一瞬間,碰撞出了友誼的電石火花。 胡為樂跑到莫帆面前說,嗨,我叫胡為樂,我剛剛從美國回來,所以,國語一般般,爸媽怕我學(xué)習(xí)跟不上,就讓小姑姑將我送到小孩子這里來念書。不說那么多了,很高興認識你! 要說,莫帆不愧是我弟弟,還是很具有幽默細胞的,他仰著稚嫩的臉,看了看胡為樂身上光鮮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一身寒磣的衣服,嘆了一口氣,說,我叫莫帆。其實,我也很想跟你解釋一下為什么我這么大的年齡還讀五年級,我本來想編個理由,學(xué)學(xué)你,說自己從日本啊或者德國什么的回來,但是,你看看我這身衣服就知道了,我若上飛機,那空姐們一準將我扔太平洋里去。所以,我只好跟你說,我剛從火星回來。你就湊合著相信我吧?好不好? 胡為樂一聽,非常高興,覺得這個小孩比較有語言天賦,自己跟著他,國語水平也會大段位的提高。所以就對莫帆伸手道:很高興認識你!莫帆。 莫帆也笑,對胡為樂開玩笑的說道,如果你能將你腳上的耐克借給我穿的話,我也會很高興認識你的! 胡為樂一聽,好不含糊,直接將腳上的耐克鞋一遭兒脫了下來,隨后,又毫不客氣將莫帆腳上那雙冒牌的雙星鞋給扯了下來,穿在自己腳上。然后,沖莫帆嘿嘿一笑,說,現(xiàn)在,你可以很高興的認識我了吧。 莫帆一邊迷迷糊糊的看著胡為樂給自己穿耐克鞋,一邊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好高興認識你! 好朋友就是這么煉出來的! 我總結(jié)了一下,胡為樂將莫帆征服成為好朋友的步驟如下:第一,電石火花的相視,造成莫帆心理上的期許;第二,語言上的率先出擊,造成莫帆的被動局面;第三,行為上的失常豪放,造成了莫帆誤以為此小孩神經(jīng)不正常,所以,同情心勃發(fā)。由此,迅速同胡為樂結(jié)為兄弟,打算好好保護這個精神不正常的小孩。 胡為樂當(dāng)天就將自己的精神不正常給發(fā)揚得更加光大,他跟莫帆說,自己之所以被父母遣送回國,就是因為,在美國,有兩個小洋妞,為了爭搶他做男朋友,而大打出手。他的父母雖然在國外那么久,但是思想上還是很東方的。一看,自己的兒子竟然要發(fā)生早戀的行為了,為了杜絕兒子遭受洋妞的荼毒,兩夫妻毅然將兒子給遣送回國內(nèi),托親戚代為照料。 莫帆一聽早戀兩個字,臉都紅成紅蘋果了,他問胡為樂,那倆美國小女孩,為什么要爭奪你?有什么好處嗎? 胡為樂說,沒什么好處,就是做我的女朋友。 莫帆繼續(xù)紅著臉蛋潛心求教,成為你女朋友好干嗎。 胡為樂很同情的看著眼前這個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說,不好干什么,就是牽牽小手啦,擁抱一下啦,還可以親親。 莫帆的腦袋低得更厲害了,當(dāng)下,他就認識到了,眼前的這個從美國回來的小孩,不僅大腦不正常,而且還是個流氓。所以,莫帆在認識胡為樂的最初,將他定義成:從美國回來的腦袋不正常的小流氓! 雖然,莫帆后來跟我講起胡為樂的時候,滿臉堆滿了對于這個“從美國回來的腦袋不正常的小流氓”的鄙夷,但是,我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莫帆大概還有比這小流氓更“流氓”的問題想要問胡為樂過,只不過他不好意思問出口。估計如果他的臉皮夠厚的話,他當(dāng)天一定很想問胡為樂,怎么個牽牽小手法?怎么個擁抱法啊?怎么樣親親? 所以,當(dāng)這兩個大齡的少年小流氓湊到一起后,生活并不是很單調(diào),并沒有因為年齡問題,而顯得郁郁寡歡。相反,兩個人,生活得是風(fēng)生水起。 莫帆讀高中之后,就變得比較讓人不省心了,他的老師總是隔三差五的呼叫我一次,所幸的是,莫帆讀的高中,就是我所讀大學(xué)的附屬中學(xué)。就算去聆聽他班主任批評,我也是很方便。我可以先到某個咖啡廳里去喝上半杯咖啡放松一下心情,都不會遲到。 其實,本來,這所高中也是我就讀的地方。因為白楚的出現(xiàn),令我放棄了所有宏偉的目標和理想,一頭扎進了這所大學(xué)——因為我舍不得離開白楚所在的城市,也顧不得它是一流大學(xué)還是二流學(xué)院。兩年前,十七歲,那個每天都要擺撲克算一算自己與白楚未來的年齡,我是不夠清醒的。而麥樂,也因為分數(shù)不夠所報考的學(xué)校的分數(shù)線,被調(diào)劑到這個學(xué)校。 麥樂說,她自己是心比天高;而我是胸?zé)o大志。當(dāng)然,胸?zé)o大志這個本來就低俗的詞,讓麥樂在不久之后,就演繹成胸?zé)o大脂。她總是譏笑我,莫春,你絕對是那種“胸?zé)o大脂”的女人。 而黃小詩,之所以被放養(yǎng)到這個學(xué)校的原因,是高考填志愿那天,她那寶貝后媽臨時決定,不讓她讀大學(xué)了。所以,她的志愿表就由我來代填了。你想,她既然不讀大學(xué)了,我根本也不需要費腦筋給她報志愿,直接就COPY了自己的。誰知道志愿表交上去之后,黃小詩又神奇的從她后媽的鐵蹄之下逃脫出來了。所以,黃小詩枉費成績斐然,也只能跟著我和麥樂在這所神奇的學(xué)校里混日子了。 黃小詩決定繼續(xù)讀書那天,神情很凝重。她對我和麥樂說,一字一句的,屬于我的東西,我一樣也不會少! 我和麥樂在一邊,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黃小詩這個一向柔聲柔氣的女孩,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有些莫名,但是卻自有深意。 反正,那一刻,我突然有種很不安的感覺,我覺得我當(dāng)初不應(yīng)該這么馬虎的給黃小詩報志愿,之于這個,我又多了一份內(nèi)疚。 說了這么多,也做了那么多,本來因為白楚而選擇的這所大學(xué),在現(xiàn)在看來,倒成全了莫帆這個小混蛋。 莫帆的班主任教語文,而很多像莫帆這樣的小男生,似乎語言神經(jīng)都不夠發(fā)達。所以,當(dāng)他的班主任,將莫帆的語文試卷擱到我眼前時,我看了半天,臉都憋腫了,但卻不敢在春蠶園丁面前笑。 試卷上的詩詞填空,讓我前所未有的遭遇了莫帆這個混蛋的貧乏精神世界——試卷上的上聯(lián):我勸天公重抖擻,莫帆給的下聯(lián)是:天公對我吼三吼;試卷上的上聯(lián):蚍蜉撼大樹,莫帆填寫的是:一動也不動。試卷上的上聯(lián):西塞山前白鷺飛,而我的寶貝弟弟填寫的是:東村河邊烏龜爬…… 我低著腦袋說,我一定回家后,嚴格要求莫帆,每天給他布置上古詩詞讓他背誦。其實我挺想為莫帆狡辯的,他填得很有道理的,蚍蜉撼大樹,確實是一動也不動的。莫帆還是蠻有邏輯能力的。像我語文這么好的小姑娘,以前也犯過錯誤的,試卷上的“英雄寶刀未老”,我對了個“老娘風(fēng)韻猶在”,淪為了全班同學(xué)的笑柄。 但是,為了早點結(jié)束精神改造,奔赴與白楚的約會,我不得不在春蠶、園丁、蠟燭、靈魂工程師面前低眉順眼。而且,麥樂還在剛才的咖啡廳里等我歸營。 因為是周末,所以,離開辦公室時,我順便將莫帆帶到一邊象征性的訓(xùn)斥一頓,然后跟他說,讓他放學(xué)后,去咖啡廳找我和麥樂。 因為滿腦子惦記著今天傍晚要同白楚去看畫展,就忽視了莫帆臉上淡淡的不開心的表情。甚至在他欲言又止喊我姐時,我也沒問他,怎么了。 回到咖啡廳將莫帆的卓絕事跡講給麥樂聽,麥樂狂笑,說,莫春,我真想不通,你們倆“文盲”姐弟,怎么攀上白楚這樣的高雅殿堂里的男子?就你那點雞蛋清似的水平,你看畫展你看得懂么?那白楚怎么不帶溪藍去? 溪藍是我的痛處,被麥樂無情的點中。 其實,本來是我約白楚去看畫展的,我說我有很多東西需要向他請教。鬼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只不過想和他單獨呆一會兒。 麥樂的話,無疑揭了我的老底,我惱羞的沖她冷哼了幾聲,皮笑肉不笑的說,得了,三舅姥爺?shù),我們姐弟倆再文盲,也比你這個“太陽照著三個和尚”的牛人強! 關(guān)于這典故,發(fā)生在我和麥樂高考前夕。 那時的麥樂因為幫我查“一見鐘情”的愛情典故,疏忽了平時的學(xué)習(xí),所以一次測試中,面對著“丁玲的土改長篇小說的名字是什么的”填空題愁斷腸子,我就偷偷回頭沖她展示性感嘴型:“太陽照在桑干河上”。 伶俐的麥樂就屁顛屁顛的寫在試卷上:“太陽照著三個和尚! 就在我和麥樂相互譏諷為樂時,胡為樂闖了進門,本來,我一看到莫帆的好兄弟胡為樂就頭疼。我第一頭疼的就是他粗著嗓子喊我“純潔”,第二頭疼的是他見了我喝滿是泡沫的卡布奇諾咖啡時曾說:“‘純潔’,你看,卡布奇諾多像我吐的一泡大唾沫!” 天知道,我當(dāng)時多么恨他!當(dāng)時,我剛剛開始跟著因酒吧駐唱而變成暴發(fā)戶的麥樂學(xué)小資,就被他一句話毀滅了我喝卡布奇諾的所有欲望。 我將臉擱到一邊,生怕胡為樂發(fā)現(xiàn)我。嘴巴里還念念有詞道: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結(jié)果他還是一邊擦汗,一邊彩旗飄展的沖我跑過來,鼻子里夾雜著濃重的哭音,春姐,春姐,莫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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