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貓莊史


作者:于懷岸     整理日期:2014-08-26 11:26:26

這部長篇小說以力透紙背的文學(xué)力量描寫了清末至解放初湘西一個叫貓莊的山寨所發(fā)生的故事。以一個巫師的一生經(jīng)歷,反映湘西這塊神秘的土地從混沌走向文明,從混亂走向安定的艱難歷程。
  悠遠的往事,浩瀚的時空。宏大的架構(gòu)再現(xiàn)了百年風(fēng)云,復(fù)雜的氛圍昭示了人性深度;無論是巫蠱還是蠻情都遮不住歷史的曙光,中國農(nóng)村終于從血泊泥淖中走向有序和輝煌。小說風(fēng)格豪野,畫面凝重,穿插鋪排、多維多元的敘述線索,多姿多彩、林林總總的話語構(gòu)建,使作品頗具大家之勢。
  作者簡介:
  于懷岸:本名董進良,1974年生于湖南省湘西州永順縣澤龍村。1993年高中畢業(yè)于永順縣一中。1993年至1998年在廣州、東莞、深圳、汕頭等地打工,做過鞋廠員工、建筑工、采石場工人等,2006年2月起在廣州某雜志社打工。作為湖南“文學(xué)湘軍五少將”之一的于懷岸似乎天生就是個作家。他于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小說創(chuàng)作,迄今已在“仡城》、《大家》、《上海文學(xué)》、《青年文學(xué)》、《人民文學(xué)》、《中國作家》及《世界日報》等海內(nèi)外百余家報刊發(fā)表中短篇小說近80萬字。中篇小說《一粒子彈有多重》獲《上海文學(xué)》佳作獎,中篇小說《一座山有多高》獲“第八屆新語絲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一等獎”,長篇小說《在風(fēng)中掉落》獲“我與深圳第二屆長篇小說網(wǎng)絡(luò)拉力賽”優(yōu)秀獎。因為從上中學(xué)開始就認為“寫作是最好的表達內(nèi)心渴望的方式”,他一直堅持創(chuàng)作到今天,并擁有一個宏大的計劃:用“貓莊系列”小說反映中國農(nóng)村從1900年到2000年一個世紀的變遷。他會繼續(xù)寫下去。
  目錄:
  總序
  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總序
  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后記于懷岸的文字樸實、鮮活、野性,頗具表達內(nèi)力!袊鲄f(xié)副主席陳建功于懷岸的小說極富形象感和畫面感!u論家關(guān)秉杰于懷岸將歷史講述得如此凝重,尤其難得的是,他跳出了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歷史糾纏,較好地觸摸到生命意義的終極問題。從某種意義上說,苦難確實是作家的一份財富。于懷岸珍惜這份財富,既不揮霍它,也不褻瀆它,因此年輕的他才顯得凝重。也許可以說,凝重的風(fēng)格僅與苦難有關(guān),而與年齡和時代無關(guān)。至少像于懷岸這樣的作品,是那些從小就沉湎在城市寵愛之中的年輕人寫不出來的!u論家賀紹俊第一章
  巫師趙天國早在十四歲那年,從父親手中接過法器——一塊銹跡斑斑的羊脛骨時,就從一盆清水里看到了他一生的結(jié)局。半個世紀后,當他被押赴縣城外土地廟前陪殺時,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才猛然想起,當年他接過法器,站起身來走向香案往法器上彈神水時,手指頭一觸碰到水面,他的胸口倏地一緊,像挨了一悶棍似的強烈一震,一股錐心的劇痛襲擊了全身,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他往水盆里一看,就看到巨大的黑洞洞的槍口,槍管上套有一個圓形的東西,正中央還有一根指頭粗的鐵針。在外表平靜內(nèi)里卻波濤洶涌的清水里,他還看到了一群穿著草黃色衣服肩上扛著長槍的軍人,他們一字排開,面容肅穆地站在一片滿是枯草的荒地上。再遠處,是一泓綠得發(fā)暗的河水。巫師趙天國清楚地記得,他十四歲那年是大清朝光緒二十八年,按天干地支紀年為壬寅年,那時的貓莊除了火銃,根本找不到一支有準星的快槍。那時他也沒出過貓莊,別說沒見到過穿著整齊劃一的軍裝的軍人,就連戴小斗笠的大清朝兵勇也沒見過一個。巫師趙天國那時就以為他會在三十六歲那年死在槍口下,沒想到那年沒死,更沒想到他這一生會最后老死在自家屋里。
  每個巫師都能在接過法器正式成為巫師時從神水里看到自己一生的結(jié)局。就像他爺爺老巫師趙日升知道自己會死于亂石之下,父親前巫師趙久明也知道他會死于仇人的毒箭。據(jù)說爺爺接過法器時,在清水里看到一片滾滾而下的巨石,后來他果然在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被一塊重達千斤的大石頭從身上碾過。當時爺爺在正房里睡覺,巨石從他的夢里呼嘯而過,壓垮木床后,把他碾成了一張肉餅。婆婆恰巧起來小解,使她逃過一劫。婆婆蹲在茅廁板上還能聽到男人如雷的鼾聲,提上褲腰時卻聽到房里傳來一聲轟然巨響,趕忙舉燈往房里跑。她沒有看到房子的前后板壁已經(jīng)被巨石洞穿,卻依然能聽到靜了一下的老巫師又扯起酣暢淋漓的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嚕聲,心里頓時安定下來。她把油燈放在床頭柜上,可是卻一下子不到床了,面前空空蕩蕩的,床沒了!老巫師的鼾聲仍在呼呼嚕嚕地響,床去哪兒了呀?她從柜子上拿起銀簪,撥亮燈芯,這才發(fā)出一聲比天上的炸雷還要響亮的驚叫。第二天天亮,暴雨停后,人們看到那塊破房而過的大石頭穩(wěn)穩(wěn)地停在屋前的坪場上,把夯實多年的土坪砸出一個深達半人的大坑,從個青壯年男丁用拳頭粗的麻繩套起來才步履蹣跚地抬出去。后來人們還發(fā)現(xiàn),這塊石頭只是后山垮下的石壁中最小的一塊,那些大石頭全都被屋后的一片山竹林爆裂的竹片死死地纏住。其中一塊龐然大物已經(jīng)懸到了剛當巫師不久的父親趙久明頭頂上的廂房板壁了,被三根大山竹絲絲相扣地托住。那些爆裂的山竹片絞在一起像一個編織好的網(wǎng)兜。
  全身連頭顱一起被碾成一張薄餅的老巫師的鼾聲,據(jù)婆婆講響了整整七天七夜。人們把他從床板上像揭一張繃緊的牛皮一樣揭下來時,他的鼾聲沒有停歇,裝進棺木后,厚實的柏木還是擋不住他雷鳴般的鼾聲。就是下葬后,層層黃土掩蓋了棺材,鼾聲還是從地底里滲透出來,像井水里冒氣泡一樣,咕咕嚕嚕地,直到壘起了一個大大的高高聳立的墳堆,砌了石頭,抹了灰漿,才阻斷了那些不依不饒的呼嚕聲。
  爺爺死去的那夜是他把法器交給父親趙久明的第十四天,俗稱“二七”天。趙家?guī)状讕熤,爺爺算得上是唯一“善終”的,他總算是死在自己的家里,有靈魂的歸宿地。雖然他死時剛滿三十六歲。再往上幾代,趙家的巫師全都死于非命。爺爺?shù)臓敔敽蜖敔數(shù)母赣H皆死于仇人的刀箭。
  巫師在移交法器還原成凡人后,必在七七四十九天內(nèi)死亡。這是天數(shù)。天數(shù)一到,自然會有神諭暗示。得到神諭后,巫師在七天內(nèi)擇日把法器傳于繼承人,繼承人多是他的下一代。
  趙家的巫師沒有活過三十六歲的。不知是天定的巫師的命運,還是趙氏種族本身的劫數(shù)。
  當時趙天國從清水里看到自己的結(jié)局,沒有絲毫的驚訝,他臉色平靜地再次把手指頭伸進神水里,然后輕輕地彈向羊脛骨。這其間,他的父親,年輕的前巫師趙久明一直微閉著雙眼,當水滴落在羊骨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時,前巫師才緩緩地睜開兩塊浮腫的眼皮,射來兩柱銳利的目光。前巫師看到現(xiàn)巫師平靜得如同無風(fēng)無浪的湖水一樣的雙眸,心里稍稍安穩(wěn)了一些。按規(guī)矩,儀式上看到的神水里顯現(xiàn)的命運是不能透露出來的,否則,必遭天譴。儀式之前,他曾反復(fù)地給兒子交代過。可是,他還是禁不住為兒子的運擔(dān)心,更為他們這個種族的前景擔(dān)憂,特別是他已經(jīng)是一個知道了自己死期和死亡方式的人。
  巫師趙久明有三個兒子,選擇趙天國繼承衣缽并不因為他是老大,而是神諭。三天前,趙久明夢見十二年前他開光后從父親手里接過法器在神水里看到的那一幕,一支箭頭漆黑的毒箭朝他呼嘯而來,他聽到了一聲大叫,爹,閃開!是老大趙天國的聲音。趙天國是用他們種族已經(jīng)消亡了幾百年的土話喊的。爹的發(fā)音是“吖”,而不是現(xiàn)在貓莊人人叫的“哆”音,閃開的發(fā)音極其深奧古怪,其實趙久明根本就沒有聽明白,更沒有聽懂,只是意會到的。憑直覺,他感到夢中的老大喊出來的是他們土著消亡了幾百年的土話。巫師的衣缽只能傳給會說土著語言的人,但現(xiàn)在貓莊方圓近百里,甚至整個酉水兩岸再也找不出一個會說這種古奧土話的人了,人們都說變味了的西南官話。
  趙久明不僅僅是一個巫師,他還是一個族長。這只是巧合,族長一直是由他們這一房擔(dān)任的,而且是由長子繼承。而他恰恰是老大,又被神定為巫師,因此,巫師和族長就一肩挑了。現(xiàn)在,他兒子趙天國也要神職族責(zé)一肩挑。當然,族長得等他死后才能繼承。
  趙久明成為一個巫師后,曾不止一次冒著被天神懲罰的危險,在暗房里偷偷地用羊脛骨打卦,但始終看不到他們種族興旺的跡象。他認為巫師和族長兩種職責(zé)并不相悖,反而高度地統(tǒng)一。作為一個巫師,一個天神的使者,任務(wù)是驅(qū)魔、鎮(zhèn)妖、除邪、解穢,保山寨人人平安,六畜興旺;族長的職責(zé)是讓種族興旺,子孫繁衍,山寨強大,不受外族侮辱。山寨平安,六畜興旺,無魔無妖,無邪無穢就會令種族興旺強大,子孫多福;反之,種族興旺強大也一定會帶來山寨平安,六畜興旺,妖魔鬼怪退避三舍。但令他深感悲哀的是,世道越來越亂,巫師的法力卻越來越小了。這些年來,山寨毫無平安可言。連年不斷的仇殺,出其不意的土匪洗劫,甚至連種族也陷入滅絕的危險。
  趙久明曾有過一番振興山寨的雄心。他不僅學(xué)習(xí)了祖祖輩輩一直在學(xué)習(xí)和運用的漢話文字,熟讀諸子文集,還曾花大工夫研究過祖輩們沒有研究過的苗語和畢茲卡語,深知他們的歷史和習(xí)俗。趙久明認為要振興自己的種族也必得先了解別的種族,按一個大清朝的漢人官員的說法就是“師夷之長技以制夷”。而且他也實施了一些舉措,可惜收效甚微。不知天機未到,還是貓莊氣數(shù)已盡。就在這時,他得到了神諭,要遜位巫師一職。當然,他也道,七七四十九天內(nèi),他還得禪讓族長。他心里反而感到輕松和解脫。而且更讓他高興的是,神沒有選中魁梧剽悍的老二趙天武和機靈活潑的老三趙天文,而是選中了外表呆頭呆腦木訥沉穩(wěn)的老大趙天國,讓他巫師族長一肩挑。神就是神,神的用意凡胎俗子是看不透的,他這個神的使者雖然也看不透,卻能意會到。他從神諭里看到了他們種族昌盛的可能的希望。
  老大趙天國在貓莊先被人們認為是一個啞巴,后來又被認為是一個傻子。他長到九歲才開始說話,會說話之后的好多年還像不會說話時那樣不說話,有時幾個月聽不到他口里有一聲響動,嘴里卻還在像三歲娃娃那樣流涎水,每夜要賴兩次尿。趙久明至今記得他第一次說話的情景,那是他在坪場上玩耍時,當時家里正在招待從諾里湖寨來的客人彭少華,一個畢茲卡頭人,也是他妻子趙彭氏的親哥哥,商議兩寨共同對付二龍山土匪的事宜。彭少華是帶著兒子彭學(xué)清來的,進屋后就把九歲的兒子放在坪場上和趙天國玩耍。當時趙天國手里拿著一塊山竹片做的匕首,在土里刨蚯蚓喂他的小鴨兒,不理睬彭學(xué)清,彭學(xué)清生氣地一腳把裝蚯蚓的木盆踢翻了。這時正和彭少華說話的趙久明聽到外面?zhèn)鱽硪淮畤\嘰嚕嚕憤怒的吼聲,他渾身一震,兒子的那一串吼聲既不是漢話,也不是苗話,更不是畢茲卡話,而是一串他從未聽到過又似曾相識的音節(jié)。當時他沒有多想,以為是兒子發(fā)出的啞語,跑出來問兩個孩子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見兒子滿面漲紅舉著竹匕首對準表兄彭學(xué)清,一字一頓地給趙久明說:“他讓我鴨兒挨餓,我就要揍他!”每個字的發(fā)音都相當清晰。
  跟在后面跑出來的彭少華驚奇地說:“呃——;這孩子不是啞巴嘛!壁w天國翻起眼皮盯了一眼舅舅彭少華,蹲下身去繼續(xù)挖蚯蚓。趙久明問話,他理也不理。從此又是幾個月不說一個字。
  ……





上一本:金生意 下一本:看不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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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莊史的作者是于懷岸,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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