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秘消失的民族一條浪淘千古的大河 講述巴人最后一個遍布隱喻的傳奇故事 展現(xiàn)最后一場充滿神性的傾天之舞 作者簡介: 羅偉章,著名實力派作家。著有長篇小說《饑餓百年》《不必驚訝》、中篇小說集《我們的成長》《奸細(xì)》等。曾獲人民文學(xué)獎、四川文學(xué)獎等,并被有關(guān)專家稱為“在近年活躍的同輩當(dāng)中,分量最重、最突出、最值得關(guān)注的作家之一”。 目錄: 引言一 引言二 上篇源頭 第一章 1.衙門 2.羅疤子 3.客人 第二章 1.公道 2.少年心 第三章 1.他是誰 2.斗 3.仇家 第四章引言一 引言二 上篇源頭 第一章 1.衙門 2.羅疤子 3.客人 第二章 1.公道 2.少年心 第三章 1.他是誰 2.斗 3.仇家 第四章 1.你劈了我 2.另一條道路 第五章 1.瘋子的格言 2.走進(jìn)云彩 3.喪歌 第六章 1.銅坎洞 2.黎明以前 3.“巴鹽”生死錄 中篇中流 第七章 1.蝸牛與黃鸝鳥 2.喜事 3.舞場邊的秘密 第八章 1.河 2.心思 3.下午的追逐 第九章 1.光芒墜落 2.夢境 第十章 1.墳林 2.兩個愿望 第十一章 1.“半人” 2.被圍困的種子 3.山上山下 第十二二章 1.“奴里”事件 2.天鵝蛋 3.空岸 第十三章 1.不一樣 2.長夜 3.順理成章 下篇逝川 第十四章 1.找意思 2.衣服 第十五章 1.稀奇事 2.無翅大雁 3.馬家渡 第十六章 1.她是我家的孩子 2.真相 3.搬遷 第十七章 1.問號 2.白虎 3.捉摸不定 第十八章 1.路上 2.記憶深處 3.遙遠(yuǎn)的聯(lián)系 第十九章 1.遭遇 2.哪種解釋更好 3.大河之舞 開篇:起點羅杰的頭劃了條弧線,身子一偏,手壓住了河岸的枯草。枯草上的雪塵被驚醒,在他掌心里扭扭捏捏的。 三個人都不說話。天地靜下來,靜得轟隆一聲。 但還有一種難以辨識的聲音。那是張云梅心里的雜草生長的聲音。雜草已經(jīng)長得扎眼了,她不得不拔掉它。一拔掉,她心里就很痛,就覺得自己不像個當(dāng)母親的。 她人高馬大,身強力壯,一把將女兒抓起來,撈在背上,往家里走去。 空氣干冷,雪野蒼茫,走在回家路上的三個人,呈兩團灰色的影子,幽靈似的飄浮著。但他們不像幽靈那般輕松,張云梅牲口一樣喘息,腳下的雪也在喘息。每一腳下去,都有墜落的感覺。女兒很沉。瘋瘋傻傻的人都這樣,總是很沉的,因為他們沒有正常人那么多想法。每一個想法都是一片羽毛,沒有想法的人就跟石頭差不多了。張云梅搬著這塊石頭,從三歲搬到十九歲,搬了十六年。 家在衙門。衙門這稱呼,聽上去像個官府,事實上也是。晚清時期,宣漢縣政府為避農(nóng)民暴動,曾把縣衙設(shè)在那里?h衙早就搬走了,衙門這名字卻留了下來,F(xiàn)在的衙門顯得相當(dāng)破敗,可里三層外三層,照舊給人庭院深深的森嚴(yán)感。后河離衙門是很有一段距離的。半島方圓十里,回龍中學(xué)位于正中,過了學(xué)校,向北再走十多根田埂,才是衙門的最外層,也就是下院。依照地勢高低,衙門從稱謂上被切割成三個部分:上院、中院、下院。張云梅家就在下院:一間新修的偏廈,一棟老舊的正屋,正屋前面的小小院壩,緊接田原。 屋子里亮著燈光,鼾聲卻鋸齒一樣割著板壁。 “只曉得挺瘟!”張云梅罵了一聲。 她罵的是丈夫羅疤子。她只敢這樣悄悄罵。嫁到半島之后,她有過短暫的幸福時光,之后就在男人的拳頭底下過日子,作為男人的影子而活著。有好多次,她真的變成了影子——雞不叫狗不咬的夜半時分,往墳林跑的鬼影子。羅疤子把她打得太狠了,狠得她傷了心,她想回娘家,但路途遙遠(yuǎn),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再說跟丈夫賭氣跑回娘家的女人,有哪一個不是氣沒喘勻就想回轉(zhuǎn)的?兒女,田地,都等著女人經(jīng)管,她丟不下;再說女人天生就是要被移栽的,娘家已不屬于自己的家了。不能回娘家,張云梅就跑進(jìn)墳林,把自己遭受的委屈,一五一十地說給丈夫的先人們聽,讓他們評評理,看究竟是自己這個媳婦沒當(dāng)好,還是羅疤子太過分…… 其實羅疤子沒睡著,他從窗口望見女兒被找回來,就裝著睡過去了。 張云梅應(yīng)該先用積雪把女兒的腳搓熱,才能讓她躺到床上去。張云梅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但那個打鼾的人壞了她的心情。她只幫女兒脫了衣服,就將她塞進(jìn)被窩。 次日清晨,張云梅翻身下床,外衣也沒披,就沖進(jìn)女兒的房間。昨夜里,她是想氣消了,心靜了,再去為女兒暖腳,可沒想到眼睛一閉就睡死了。床上空空的。張云梅跑出屋外,見女兒正往后河走去,都到校門外的那條渠堰上了。深青色的晨光里,女兒的紅棉衣,像一汪移動的血。 這個瘋子,對后河為什么那樣著迷?她不停地往河邊跑,到底想干啥? 迎著摔打的寒風(fēng),張云梅去追女兒。 雪已爛掉,女兒的腳印里積著水洼,女兒僵硬的面容落在水洼里,一個連著一個。 “你!”張云梅說。 羅秀回過頭來,朝母親笑。她一笑臉上就不僵硬了。可對她本人而言,這未必是件好事。臉部僵硬的時候,不好判斷她的美丑,一旦松弛下來,就丑相畢露。她的那張嘴,隨著年齡在擴展,臉上別的部位,似乎早在十年前就定了型。 她剛滿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有人提親,男方住在后河對岸的楊侯山,已三十大幾,急需一個女人把他變成男人,為他傳宗接代,瘋子不瘋子,就管不著了。那天羅秀在母親的陪同下上了山,坐在雞糞滿地的階沿上,供別人觀賞。那時候她的臉真就像一塊石頭。村民唧唧喳喳地議論一陣,又唧唧喳喳地勸慰那個穿著新衣的男人,說看上去她并不瘋,只是有點傻;即使瘋,也是文瘋子。其實男人不需要勸,他早就打算認(rèn)命,結(jié)下這塊石頭。誰知道羅秀并非石頭,不知聽到一句什么話,她忽然笑起來,哈哈大笑。這一笑,她的臉活泛而生動了。越生動越不忍目睹。開飯之前,張云梅再一次問男方:“看不看得上。俊边@是規(guī)矩,要男方確認(rèn)“看得上”,這頓飯才能吃,否則是不能吃的,天遠(yuǎn)地遠(yuǎn),相親的女子及其陪客,也要餓著肚子趕回去。那天,張云梅進(jìn)門時問了聲,男方憨憨地點了頭,開飯前問他,他卻既不點頭,也不開口,因此飯沒吃成,婚也沒訂成。P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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