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消失的身份


作者:高歌     整理日期:2016-09-05 18:10:19

1992年初夏,閱讀了《白鹿原》手稿復印件全文以后,《消失的身份》是又一部讓我激動不已,而又“牽腸掛肚”的長篇小說。整個閱讀中,一個驚喜連著一個驚喜,一個意外連著一個意外,一個情節(jié)高潮連著一個情節(jié)高潮。在各色人物粉墨登場的戰(zhàn)亂、詭秘的敵后背景下,塑造出那樣純粹、高貴的男女人物形象的作品實不多見!                         ——著名文學評論家,茅盾文學獎評委 李星 小說歷史地再現(xiàn)了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國共既合作又斗爭、諜戰(zhàn)工作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真實生活氛圍和全民同仇敵愾、浴血抗日的社會歷史場景。小說的并不只是在于對歷史事實的復原,而是對真莊銘(莊書先)假莊平極其妻子尚惠、軍統(tǒng)西安站長韓春,其弟中共情報人員韓冬等人復雜而神秘的人生命運的生動展示,對人的心靈、品質(zhì)、人性的幽深的揭示和思考,忠誠與背叛、黑暗與光明、自私與磊落、高貴與卑下……
  作者簡介:
  高歌,女,祖籍河北省宛平縣,出生于陜西省涇陽縣。中國金融作家協(xié)會會員,陜西金融作家協(xié)會理事。中篇小說《向前向前向前》曾獲全國金融文學大賽三等獎。
  目錄:
  序曲/1上部聽父親講那過去的事情/11中部聽母親講那過去的事情/205下部聽自己講那過去的事情/289尾聲/310前言我讀《消失的身份》——代序言
  李星
  1992年初夏,閱讀了《白鹿原》手稿復印件全文以后,《消失的身份》是又一部讓我激動不已,而又“牽腸掛肚”的長篇小說。
  去年3月的一天,一位過去的同事打電話,說他的一位朋友寫了一部長篇小說,請我看看,提點意見。平時這類事情很多,很多對我是一種折磨,但礙于面子,我還是答應了。我讀《消失的身份》——代序言李星1992年初夏,閱讀了《白鹿原》手稿復印件全文以后,《消失的身份》是又一部讓我激動不已,而又“牽腸掛肚”的長篇小說。去年3月的一天,一位過去的同事打電話,說他的一位朋友寫了一部長篇小說,請我看看,提點意見。平時這類事情很多,很多對我是一種折磨,但礙于面子,我還是答應了。在完全沒有期待中,我開始了事務性的閱讀,然而在十多分鐘后,我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小說歷史地再現(xiàn)了抗日戰(zhàn)爭時期,國共既合作又斗爭,日特漢奸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真實生活氛圍和全民同仇敵愾、浴血抗日的社會歷史場景。然而,小說的成功不只是在于對歷史事實的復原,而是對真莊銘(莊書先)假莊平及其妻子尚惠、軍統(tǒng)處長韓春、其弟中共情報人員韓冬等人復雜而神秘的人生命運的生動展示,對人的心靈、品質(zhì)、人性的幽深的揭示和思考,忠誠與背叛、黑暗與光明、自私與磊落、高貴與卑下……讓人感嘆唏噓。情節(jié)的曲折生動,人物的深刻鮮明,心理分析的恰切到位,敘述之抒情自然,場景之詩情畫意,細節(jié)之飽滿生動,讓我這個愛挑剔的人也無可挑剔?梢哉f,整個閱讀中,一個驚喜連著一個驚喜,一個意外連著一個意外,一個情節(jié)高潮連著一個情節(jié)高潮。“聽父親講”部分本來就完整了一個人,“母親”部分,“我”部分,“尾聲”部分,我曾經(jīng)擔心會畫蛇添足,但想不到卻給人以更大的意外和驚喜,能在各色人物粉墨登場的戰(zhàn)亂、詭秘的敵后背景下,塑造出那樣純粹、高貴的男女人物形象的作品實不多見。不僅使歷史、時代和人性、人情的主題更為深刻,而且在不斷遞進的解密中,展示了更為幽暗的人性人心,歷史的深邃復雜、神秘,不由得聯(lián)想到了麥家和他那些在中國文壇獨樹一幟的偵破小說。我“牽腸掛肚”的是在當前出版企業(yè)化的大背景下一個沒有著名作家名號的這部書稿的命運。令人欣慰的是,作家出版社編輯很快給出了評價“寫得非常好,敘事流暢,情節(jié)設置懸念迭出,扣人心弦,引人入勝,確實是部好作品,而且畫面感極強,適合改編成影視作品”,決定給予出版。在為作者慶幸、為這本書稿慶幸之后,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寫了這篇不成文的序言,并鄭重向廣大讀者推薦。2016年3月于西安  (李星,著名文學評論家,四—六屆茅盾文學獎評委。)我不是作家,卻寫了這么一本書。致父輩們那些被深埋了多年的崢嶸記憶。 “你不是作家,卻寫出了這么厚的一本書?”“因為一件事,突然想寫書的人很多,真正動起筆的人卻很少,我是一個經(jīng)常會突然地想寫書又不會真動筆的那種絕大多數(shù)。”“那是怎么了?”“很多時候,一件事情的發(fā)生是幾件事情一連串的巧合而水到渠成的,我們無法解釋這種巧合,就稱為天意。”“天意?上帝意志也。”無語地笑。“那是一件什么事呢?”“讓我把茶煮上,我們涇陽的茯磚,咱邊喝邊聊。”01一件什么事呢?開始很普通,而且有些老套。那一年的那一天,具體哪一年的哪一天我記不清了,但我記著是臺灣國民黨名譽主席連戰(zhàn)第二次來西安城的十幾天之前,曲江大道兩邊美人蕉開得火紅的日子。那一年的那一天之前,我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都要看一看鬧鐘,確定一下是不是睡到自然醒。這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個天才畫家后辭了教師的職業(yè)、而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一個天才畫家之后養(yǎng)成的習慣。十點半,自然醒,這讓我沮喪,因為自然醒預示著我將度過閑得無聊的一天。這一天閑得無聊,于是我徜徉在古城西安新建的曲江大道的人行道上,走著走著就覺得眼前的景色蠻愜意,美人蕉真的像美人,舉著碩大的花朵,左邊的車過來向左搖,右邊的車過來向右搖,展現(xiàn)出如人一般的良好素質(zhì)和精神風貌。我深受感動,拿出手機由近及遠地拍了那么一段小視頻。就這么著,拍到了遠處一點異常情況:立交橋的右下方——車從橋下鉆出來的地方,一個老太太如影視劇里的慢鏡頭一樣倒在路邊了,然后幾輛車從老太太身邊疾馳而過,帶起的風一路掠過去,如一只隱形大手,把亭亭玉立的美人蕉掠得半天直不起腰來。后來,一輛黑色轎車猶猶豫豫地開過老太太后停下了,一個男子打開車門,斜出半個身子,向后邊看了看,然后下了車,向老太太走去。這男子戴著黑框眼鏡,西裝革履,領帶像紅領巾般奪目。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男子彎腰伸出雙手欲扶老太太起來的時候,老太太突然一把抱住了男子的腿。我拍到了老太太的訛詐證據(jù)。其實,這也不算什么,這樣的訛詐司空見慣,見多不怪了,我當時近前去的目的只是想看熱鬧,并不準備把視頻拿出來。甘愿受委屈用錢了事的人太多,才使這種訛詐遍地開花,我不想給這樣的受害者幫忙。然而,這個男子不是我想的那種人,拉拉扯扯引來了一群剛跳完廣場舞的老大媽圍觀,老大媽們七嘴八舌批評男子。甲說,就是二百塊錢嘛,不多,車都開得起,掏錢了事算了;乙說,大男人嘛,不要小氣,就二百塊錢嘛;丙說,別為這二百塊錢耽誤正事啦,不劃算。老太太的話都被這群老大媽說完了,所以只管抱住男子的腿,一言不發(fā)。男子的表情像受了委屈又孤獨無助的孩子,猶豫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報警。這點小事還報警?大媽們哇哇叫成一片。不一會兒,巡警來了,騎著三輪摩托,上面騎著一個,斗里坐著一個,圍著這群人轉(zhuǎn)了至少兩圈半才停下來。倆警察都二十多歲,以同樣厭煩的表情瞟了男子和老太太各一眼,甩頭,對天上同一片云彩做凝視狀。“我是看她倒在路邊沒人管,才停下車的,我是去扶她的。”男子等不來警察詢問,只好自己先說了。沉默。老太太一言不發(fā)。倆小警察繼續(xù)凝視天上的云彩。當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時候,倆小警察把目光從云彩上收回來,開始處理事情了。警察甲說,“跟你沒關系,你為什么要扶她?”男子愕然,半天才說,“為什么?我是被雷鋒洗腦了!”警察乙拉長聲調(diào)說,“哦,學習雷鋒!”太不像話了。我跨前一步,發(fā)出了連珠炮般的質(zhì)問,“你是人民警察嗎?嫌我們學雷鋒給你惹麻煩了是不是?沒有麻煩就沒有你們吃的飯知道么?你是來斷案的還是來助紂為虐的?”警察甲是個小油皮,不跟你硬碰硬,哈哈一笑對我說,“大姨,您說這老人家是殷紂王?”一句話把我噎得一時回不上話來了。警察乙跟著附和道,“您說殷紂王還弄這事?”這句話被男子抓住了話把子,男子學著我的樣子,向警察乙跨前一步說,“這事是什么事?原來你們心里明鏡一樣,不會是警匪一家,你們從中抽份子吧?”警察乙氣憤地回敬道,“你說我們堂堂警察抽一個老奶奶的這份子?別惡心我們啦!”“你們明知道這是訛詐,為什么不處理訛詐者?”我說。警察甲想息事寧人,用苦惱的口氣對我說,“大姨,你不知道我們一天要遇到多少這樣的事。學雷鋒是好事,可學雷鋒學出這樣的事是很麻纏的,碎碎個事,能纏死你,沒有硬邦的證據(jù)我們沒法斷這官司。”我拿出手機,“看看,證據(jù),我全拍上了。”這時,主角一號——老太太站起來說話了,老太太從頭到尾也只說了這么一句話,老太太說,“我只是抱住他(男子)的腿想起來,我沒有說是他撞倒的,更沒有要錢,都是你們說的。”老太太用食指畫了一個圈。除了老太太,現(xiàn)場的人全都傻眼了。事情就這么著結束了。男子想以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做報答,我說我沒事瞎逛,你走你的。男子掛著一臉愁苦的表情看著我,叫了一聲姐,“你如果沒事的話,好人做到底,陪我去做件臨終關懷,離這里不遠。”我沒聽明白。男子解釋說,“就是代表政府去看望一個國民黨的老兵,送些吃的喝的關心一下。”這類事情我在媒體上看到過,親眼看看也不錯,于是,我上了男子的車。事后想起來,我上的不是車,是“賊船”,而且是一條總靠不了岸的“賊船”。02男子叫蘇黎,三十多歲,在西安城芙蓉區(qū)政府工作。蘇黎說:要看的這個老兵九十多了,孤寡一個,別看病病歪歪的,能活得很,我們關懷他的干部都換過幾茬了,其中有兩位老同志都去世了。他是我們這個區(qū)最后一個國民黨抗戰(zhàn)老兵了。我說:蘇黎,政府這幾年真的這么關心起國民黨抗戰(zhàn)老兵了?我以前聽說過,不太信,以后有這樣的事叫上我。蘇黎高興地說:一定,姐,你心地真善良。我們就這樣閑聊著到了地方。我下車一瞭望,老兵,釘子戶嘛。在一片廣闊的廢墟上,老兵的房如堅守在陣地上的最后一座碉堡,遍體鱗傷,孤獨強悍。蘇黎說:老兵基本上出不了門,我們動員他去養(yǎng)老院,他怎么都不肯。老兵如一具關在黑暗小屋里的人體標本,骨瘦如柴,僵硬如柴,不說話時鼻涕口水淋淋漓漓,一說話,口水咕嚕咕嚕往外冒。“坐,坐,不要急……著走,你們再……不聽,以后……想……想聽都聽不著了。”老兵說話跟砍柴一樣,斷斷續(xù)續(xù),又震耳欲聾。蘇黎悄聲對我說,“姐,他要講戰(zhàn)斗故事了。陜西的國民黨抗戰(zhàn)老兵基本上都參加過中條山戰(zhàn)役,中條山戰(zhàn)役曾經(jīng)被當作一種恥辱提不得,這些年才開始提起,這些老兵也跟著活泛起來了,話多。既然來了,就讓他說,怪可憐的。”我點點頭。“那死的人……跟……割麥子一樣,一倒一大片,有的頭都……頭都掉地了,眼睛還……打閃哩。他們……都死了,我還……活著,老天有眼,讓我等……等到了今天。我要說……我要說,我要替……他們說……”大概是肺活量不夠用,老兵吐字時也跟砍柴一樣,手臂向上揚,似乎這樣能幫他把字吐出來。挑了個老兵吐字的空當,蘇黎插進去了話,“老爺爺,看看,這都是政府給你送的,好吃得很,您老慢慢吃啊。”蘇黎拍著帶來的大包小包。“不,聽……我說啊,聽我……說,我要為……他們說幾句,讓……他們的……靈魂安息。”老兵近前蘇黎一步,急切地說著,揚起的手臂跟要打蘇黎耳光一樣。“知道,知道,讓他們的靈魂安息!”蘇黎說著抓住了老兵的手,把老兵的手按在我衣袖上,說,“老爺爺,這位是作家,我給您把作家?guī)砹耍瑢砺犇v的,您給她講,她能給您老寫一本書,以后,您老就不用見誰給誰講了,您發(fā)書,看書去。”“作家?好,好!”老兵的手抓緊了我的衣袖?吹侥抢系每膳碌氖,我身體一陣哆嗦,想躲開,老兵抓得更緊了。蘇黎拿出十塊錢塞進我包里,說,“姐,好人做到底,我有事先走了,你打車回去。”沒等我反應過來,蘇黎逃之夭夭了。我能怎么辦?我只好裝出作家的樣子,讓老兵相信我就是來聽他講話的,這樣,他才能松開抓住我的手。老兵老淚縱橫,“作家,作家啊,為他們……寫本書,為……他們……說幾句話,讓……他們的……靈魂安息吧!”我的淚水慢慢溢出了眼眶,老兵強烈的說話欲望讓我想起了父親,我對老兵說,“好,好。我一定給你們寫出一本書。”對老兵的承諾就是這樣形成的。告別的時候,老兵僵硬的臉上泛出了感激和滿足的鮮活,他問我叫什么名字,我說,莊小蝶。他聽不清楚,我便將兩只手背貼在一起,四指并攏彎曲了幾下。“鳥?”老兵大徹大悟般地叫道,“鳥……鳥作家?”為了給這樣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點安慰,我鄭重地點了點頭。鳥作家?也對,本來我就不是個作家嘛。03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蘇黎的電話。蘇黎說老兵死了,公安局去人了,確定是正常死亡,時間在昨天下午六點左右。我是五點半左右走的,只隔了半個小時,老兵怎么就死了呢?“姐,你怎么不說話?你不要有負擔,我們都這樣分析,老兵以前是有心愿未了,才堅持著這口氣,你不是答應他寫書嗎?是你讓老兵閉上眼的,你真正做到了臨終關懷,我們都自愧不如!”蘇黎的意思是我讓老兵死了,是做了一件善事?這是什么事?讓我別扭得想撞墻。連續(xù)三天,老兵的喪事辦完了,自始至終我都幫著蘇黎他們料理老兵的安葬,借此安撫我內(nèi)心的不安。老兵走了,他帶給我心里的那種沖擊也隨之減弱了,寫書也就是一個突然產(chǎn)生的想法而已,罷了。不料,蘇黎的一個電話又把我放下的念頭提了起來。蘇黎說,“姐,你是鳥作家吧?老兵有遺言,他的所有財產(chǎn)都給鳥作家做寫書經(jīng)費。”“什么?”“姐,你發(fā)橫財了,老兵的拆遷補償款和房子都歸你了。”“我怎么能接受這筆錢?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這不存在你接受不接受的問題,更不存在人格問題,這是老兵的遺囑,我們沒有任何權力處理這筆錢。你不接受讓我們怎么辦?”蘇黎一字一眼,有點不容置疑的官腔。“那是你們的事。這樣,這書我不寫了,就不存在經(jīng)費之說了。”“老兵的遺囑上沒有寫如果你不寫,這筆錢怎么處理,所以,這錢你必須接受。”“我如果就是不要呢?”“姐,接受這筆錢吧!這是我的工作,你不要,叫我怎么辦呢?懸著,就是我沒有完成工作任務,年度考核掛了,硬傷,誰想提我都提不了。姐,好事做到底,你明早十點到我們單位來一下,我在單位門口迎你。就這樣,掛了。”蘇黎急忙掛了電話。突然飛來一筆橫財,你不要都不行,世上竟有這樣的事?我突然覺得這事有些詭異,想著想著,就想到詐騙上了,一旦想到了,就越想越像了,最后我?guī)缀蹩梢哉J定這是一個組織龐大又縝密的詐騙集團,從那個路邊倒下去的老太太到倆警察到老兵都是騙子,F(xiàn)在是一個防火防盜防坑騙的時代,騙子什么招數(shù)沒有?我決定明天到政府去一趟,但絕對是先“深入敵后”找蘇黎,找不到蘇黎,我就報警。我絕不會被騙子引到茶社等其他地方套我的銀行卡信息的。區(qū)政府上班的時間是早九晚五,我懷著端掉一窩騙子的豪情壯志,九點十分進了芙蓉區(qū)政府找蘇黎,結果我見到了蘇黎。我臉一下子發(fā)燙了,我把自己搞到了一個“不是不要錢么,怎么會來得這么早”的難堪境地。還好,蘇黎好像沒這么想,很快進入了一本正經(jīng)辦事的狀態(tài)。我看了老兵留下的遺囑后,才知道老兵叫錢滿倉。這個錢滿倉能給鳥作家多少遺產(chǎn)呢?蘇黎給我拿出了若干文件、若干數(shù)據(jù),讓我學習、過目,然后征求我是要分房還是要折成錢,我說你隨便。蘇黎不嫌麻煩,把兩種結果都給我算出來了,如果要房,按最小套的算,需要我再補三十八萬,如果不要房,折成錢是二萬六千三百四十六元。老兵的住房只有十二點三平方米。這就是我飛來的橫財。“姐,你決定,如果你嫌房子小,我給你算套大的。”“不,折錢吧!”我決定要這筆錢了,第一我來了個大早,已經(jīng)給人有了迫不及待的印象,覆水難收,不要就是裝君子,更讓人不齒。第二我已經(jīng)知道這個數(shù)字了,再說不要,就有嫌錢少的嫌疑。大概是怕我反悔,這筆錢沒有讓我走煩瑣的法律程序(也許政府替我走了),真像天上掉下來一樣,快捷得不能再快捷地飛到了我手里。我手捧著二萬六千三百四十六元問自己,這只是錢嗎?回答:不是。不是,我就應該考慮真寫書了。事情剛過去一天,蘇黎又來電話了。我說,“我現(xiàn)在都怕你電話了,不會跟老兵有關系吧?”蘇黎說,“姐,您說著了,真跟老兵有關系,關系大了。姐,連戰(zhàn)要來西安城了,我們策劃了一個國民黨抗戰(zhàn)老兵關懷座談會,請您現(xiàn)身說法,還請您說一說寫書的事,當然,也并不是要求您一定要寫書。姐,您好事做到底……”我一口答應了,無論如何那錢還是錢,拿了人家的手軟。這時我感到“好事做到底”這句話是有顛覆性錯誤的,壞事能做到底,底就是法律審判的槍聲,好事與壞事的行進方向相反,好事是向上的,越多越久就越高,未來也許有頂,也許沒有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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