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春》就是《半生緣》的前身。她告訴我們,故事的結(jié)構(gòu)采自J.P.Marquand的“H.M.Pulham,Esq.”。我后來細讀了一遍,覺得除了二者都以兩對夫婦的婚姻不如意為題材外,幾乎沒有雷同的地方。 宋淇《私語張愛玲》 《半生緣》對《十八春》的改寫,凸顯了張愛玲新的藝術(shù)構(gòu)思,是張愛玲式“傾城之戀美學(xué)”的燦爛重現(xiàn),雖與《十八春》同源共根,結(jié)出的卻是不同的更為艷異的果實。 陳子善 張愛玲受到通俗小說的影響很大,但《半生緣》卻把通俗小說升華到了高雅深沉的程序。 止庵 年歲漸長漸體會,這《半生緣》,恐怕更是你、我今生同樣難解之緣。 ──李昂 緣只半生,都成了前塵往事。就從那個“我們都回不去了”的地方,開始了張愛玲不朽的文學(xué)世界! ──南方朔 《半生緣》是張愛玲*溫柔與敦厚的小說,大器不言可喻。幾乎是張氏**一部探索到內(nèi)在溫暖的作品。 ──袁瓊瓊 “你有次信上說《半生緣》像寫你們,我說我沒覺得像,那是因為書中人力求平凡,照張恨水的規(guī)矩,女主角是要描寫的,我也減成一兩句,男主角完全不提,使別人不論高矮胖瘦都可以identifywith自己。翠芝反正沒人跟她identify,所以大加描寫。但是這是這一種戀愛故事,這一點的確像你們,也只有這本書還有點像,因為我們中國人至今不大戀愛,連愛情小說也往往不是講戀愛。一九六九年六月廿四日張愛玲致鄺文美書 《十八春》就是《半生緣》的前身。她告訴我們,故事的結(jié)構(gòu)采自J.P.Marquand的“H.M.Pulham,Esq.”。我后來細讀了一遍,覺得除了二者都以兩對夫婦的婚姻不如意為題材外,幾乎沒有雷同的地方。 宋淇《私語張愛玲》 《半生緣》對《十八春》的改寫,凸顯了張愛玲新的藝術(shù)構(gòu)思,是張愛玲式“傾城之戀美學(xué)”的燦爛重現(xiàn),雖與《十八春》同源共根,結(jié)出的卻是不同的更為艷異的果實。 陳子善 張愛玲受到通俗小說的影響很大,但《半生緣》卻把通俗小說升華到了高雅深沉的程序。 止庵 年歲漸長漸體會,這《半生緣》,恐怕更是你、我今生同樣難解之緣。 ──李昂 緣只半生,都成了前塵往事。就從那個“我們都回不去了”的地方,開始了張愛玲不朽的文學(xué)世界! ──南方朔 《半生緣》是張愛玲*溫柔與敦厚的小說,大器不言可喻。幾乎是張氏**一部探索到內(nèi)在溫暖的作品。 ──袁瓊瓊 《半生緣》脫去張腔一貫的辛辣嘲諷,轉(zhuǎn)而變得溫柔、多情且善良,真正道出了人世間的無可奈何。蒼涼惆悵之余,又透出一股平和的理解與寬容。 ──郝譽翔 我始終覺得,“我們都回不去了”是張愛玲在心底對胡蘭成說的話。被綁架囚禁于黑屋的不是曼楨,而是張愛玲的余生。 ──張瑞芬 半生的緣份,注定一世的滄桑。這世間男女,這愛恨交錯,在張愛玲冷澈透骨的筆鋒之下,無所遁形。 ──彭樹君 這是一部普通人的愛情故事。唯因為普通,所以靠近。因為靠近,所以知道那些得到中的疏遠,重逢里的永別,都是真實。 ──楊佳嫻 《半生緣》是我二十歲左右啟蒙我極深的一本小說,當(dāng)時讀完只覺得天搖地動,“世界的光度變得不一樣了”。 ──駱以軍 曾經(jīng),*揪我心的一本書,一個愛情。這個“半”字,讓人懸念一生。因為深刻的愛情必然伴隨巨大的惘然。 ──鐘文音 “世鈞,我們回不去了。”人世遇合情感劫毀,張愛玲*是深得其中三昧。 ──蘇偉貞 本書簡介: 本書收錄張愛玲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初載一九五○年四月二十五日至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一日《亦報》,題《十八春》,一九五一年十一月上海亦報社出版單行本;經(jīng)張愛玲改寫后,以《惘然記》為題連載于一九六七年二月至七月《皇冠》月刊,一九六九年七月皇冠出版社出版單行本,改名《半生緣》。也許愛不是熱情,也不是懷念,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份。 我要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著你的,不管是什么時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么個人。 我們回不去了。 作者簡介: 張愛玲(1920-1995),中國女作家。祖籍河北豐潤,生于上海。1943年開始發(fā)表作品,代表作有中篇小說《傾城之戀》、《金鎖記》、短篇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和散文《燼余錄》等。1952年離開上海,1955年到美國,創(chuàng)作英文小說多部。1969年以后主要從事古典小說的研究,著有紅學(xué)論集《紅樓夢魘》。已出版作品有中短篇小說集《傳奇》、散文集《流言》、散文小說合集《張看》以及長篇小說《十八春》、《赤地之戀》等。夏志清:張愛玲是今日中國最優(yōu)秀、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凡是中國人都應(yīng)當(dāng)閱讀張愛玲的作品。 陳克華:世界上有華人華文的地方,就有人談?wù)搹垚哿帷?br> 白先勇:張愛玲的寫作風(fēng)格獨樹一格,不僅是富麗堂皇,更是充滿了豐富的意象。 南方朔:許多人是時間愈久,愈被遺忘,張愛玲則是愈來愈被記得。 木心:她稱得上“活過”“寫過”“愛過”。 侯孝賢:創(chuàng)作者最大的希望,是像張愛玲一樣創(chuàng)造出可以留傳下來的不朽作品。 蔣勛:張愛玲以詛咒的方式讓一個世代隨她一起死去.像一個大上海的幽魂,活在許多愛她的人的心中,她是那死去的蝴蝶,仍然一來再來,在每朵花中尋找它自己。仿佛因為她的死,月光都像魂魄了。 賈平凹:與張愛玲同活在一個世上,也是幸運,有她的書讀,這就夠了。 李碧華:“張愛玲”三個字,當(dāng)中粉紅駭綠,影響大半世紀。是一口任由各界人士四方君子盡情來淘的古井,大方得很,又放心得很再怎么淘,都超越不了。夏志清:張愛玲是今日中國最優(yōu)秀、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凡是中國人都應(yīng)當(dāng)閱讀張愛玲的作品。 陳克華:世界上有華人華文的地方,就有人談?wù)搹垚哿帷?br/> 白先勇:張愛玲的寫作風(fēng)格獨樹一格,不僅是富麗堂皇,更是充滿了豐富的意象。 南方朔:許多人是時間愈久,愈被遺忘,張愛玲則是愈來愈被記得。 木心:她稱得上“活過”“寫過”“愛過”。 侯孝賢:創(chuàng)作者最大的希望,是像張愛玲一樣創(chuàng)造出可以留傳下來的不朽作品。 蔣勛:張愛玲以詛咒的方式讓一個世代隨她一起死去.像一個大上海的幽魂,活在許多愛她的人的心中,她是那死去的蝴蝶,仍然一來再來,在每朵花中尋找它自己。仿佛因為她的死,月光都像魂魄了。 賈平凹:與張愛玲同活在一個世上,也是幸運,有她的書讀,這就夠了。 李碧華:“張愛玲”三個字,當(dāng)中粉紅駭綠,影響大半世紀。是一口任由各界人士四方君子盡情來淘的古井,大方得很,又放心得很再怎么淘,都超越不了。 王安憶:她有足夠的情感能力去抵達深刻,可她沒有勇敢承受這種能力所獲得的結(jié)果,這結(jié)果太沉重,她是很知道這分量的。于是她便覺攫住自己,束縛在一些生活的可愛的細節(jié),拼命去吸吮它的實在之處,以免自己再滑到虛無的邊緣。 葉兆言:她的大多數(shù)讀者恐怕都和我們一樣,或是覺得張應(yīng)該一心一意寫小說。天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癡心人在白白地等待她的下一部小說。 王德威:五四以來,以數(shù)量有限的作品,而能贏得讀者持續(xù)支持的中國作家,除魯迅外,只有張愛玲。 楊照:她的時代感是敏銳的,敏銳得甚至覺得時代會比個人的生命更短促。 蘇童:我讀張愛玲的作品,就像聽我喜歡的音樂一樣,張愛玲的作品不是古典音樂,也不是交響樂,而是民謠流派,可以不斷流傳下去的。 李渝:時間過去,運動過去,再看張愛玲,必須認可她的優(yōu)越性。 余秋雨: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但文學(xué)并不拒絕寂寞,是她告訴歷史,20世紀的中國文學(xué)還存在著不帶多少火焦氣的一角。正是在這一角中,一個遠年的上海風(fēng)韻猶存。 李昂:這個女人好像替我及我們許多女人都活過一遍似的。 艾曉明:誰說張愛玲是避世的呢?她難道不是一直藉作品對讀者推心置腹嗎?那么,我們又怎么能說斯人已逝?在生活中、在作品中、在文學(xué)史中,我們注定還會時時遇到她,談到她張愛玲。 劉川鄂:女人大都不珍惜自己的才華,以男人的喜好為喜好,以男人的價值為價值,張愛玲是一個難得的例外,她頑強地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處處有她的“此在”。 蔡康永:迷張愛玲的人,大多是貼身的迷、貼心的迷。 第一章 他和曼楨認識,已經(jīng)是多年前的事了。算起來倒已經(jīng)有十四年了──真嚇人一跳!馬上使他連帶地覺得自己老了許多。日子過得真快,尤其對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象是指顧間的事。可是對于年輕人,三年五載就可以是一生一世。他和曼楨從認識到分手,不過幾年的工夫,這幾年里面卻經(jīng)過這么許多事情,彷佛把生老病死一切的哀樂都經(jīng)歷到了。 曼楨曾經(jīng)問過他,他是什么時候起開始喜歡她的。他當(dāng)然回答說“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說那個話的時候是在那樣的一種心醉的情形下,簡直什么都可以相信,自己當(dāng)然絕對相信那不是謊話。其實他到底是什么時候第一次看見她的,根本就記不清楚了。 是叔惠先認識她的。叔惠是他最要好的同學(xué),他們倆同是學(xué)工程的,叔惠先畢了業(yè)出來就事,等他畢了業(yè),叔惠又把他介紹到同一個廠里來實習(xí)。曼楨也在這爿廠里做事,她的寫字臺就在叔惠隔壁,世鈞好兩次跑去找叔惠,總該看見她的,可是并沒有印象。大概也是因為他那時候剛離開學(xué)校不久,見到女人總有點拘束,覺得不便多看。 他在廠里做實習(xí)工程師,整天在機器間里跟工人一同工作,才做熟了,就又被調(diào)到另一個部門去了。那生活是很苦,但是那經(jīng)驗卻是花錢買不到的。薪水是少到極點,好在他家里也不靠他養(yǎng)家。他的家不在上海,他就住在叔惠家里。 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面過陰歷年。過去他對于過年這件事并沒有多少好感,因為每到過年的時候,家里例必有一些不痛快的事情。家里等著父親回來祭祖宗吃團圓飯,小公館里偏偏故意地扣留不放。母親平常對于這些本來不大計較的,大除夕這一天卻是例外。她說“一家人總得像個人家”,做主人的看在祖宗份上,也應(yīng)當(dāng)準時回家,主持一切。 事實上是那邊也照樣有祭祖這一個節(jié)目,因為父親這一個姨太太跟了他年份也不少了,生男育女,人丁比這邊還要興旺些。父親是長年駐蹕在那邊的。難得回家一次,母親也對他客客氣氣的。惟有到了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大約也因為這種時候她不免有一種身世之感,她常常忍不住要和他吵鬧。這么大年紀的人了,也還是哭哭啼啼的。每年是這個情形,世鈞從小看到現(xiàn)在。今年倒好,不在家里過年,少掉許多煩惱?墒遣恢罏槭裁,一到了急景凋年的時候,許多人家提早吃年夜飯,到處聽見那落落的爆竹聲,一種莫名的哀愁便壓迫著他的心。 除夕那一天,世鈞在叔惠家里吃過年夜飯,就請叔惠出去看電影,連看了兩場──那一天午夜也有一場電影。在除夕的午夜看那樣一出戲,彷佛有一種特殊的情味似的,熱鬧之中稍帶一點凄涼。 他們廠里只放三天假,他們中午常去吃飯的那個小館子要過了年初五才開門。初四那天他們一同去吃飯,撲了個空,只得又往回走。街上滿地都是摜炮的小紅紙屑。走過一家飯鋪子,倒是開著門,叔惠道:“就在這兒吃了吧!边@地方大概也要等到接過財神方才正式營業(yè),今天還是半開門性質(zhì),上著一半排門,走進去黑洞洞的。新年里面,也沒有什么生意,一進門的一張桌子,卻有一個少女朝外坐著,穿著件淡灰色的舊羊皮大衣,她面前只有一副杯箸,飯菜還沒有拿上來,她彷佛等得很無聊似的,手上戴著紅絨線手套,便順著手指緩緩地往下抹著,一直抹到手丫里,兩只手指夾住一只,只管輪流地抹著。叔惠一看見她便咦了一聲道:“顧小姐,你也在這兒!”說著,就預(yù)備坐到她桌子上去,一回頭看見世鈞彷佛有點躊躇不前的樣子,便道:“都是同事,見過的吧?這是沉世鈞,這是顧曼楨。”她是圓圓的臉,圓中見方──也不是方,只是有輪廓就是了。蓬松的頭發(fā),很隨便地披在肩上。世鈞判斷一個女人的容貌以及體態(tài)衣著,本來是沒有分析性的,他只是籠統(tǒng)地覺得她很好。她的兩只手抄在大衣袋里,微笑著向他點了個頭。當(dāng)下他和叔惠拖開長凳坐下,那朱漆長凳上面膩著一層黑油,世鈞本來在機器間里弄得渾身稀臟的,他當(dāng)然無所謂,叔惠是西裝筆挺,坐下之前不由得向那張長凳多看了兩眼。 這時候那跑堂的也過來了,手指縫里夾著兩只茶杯,放在桌上。叔惠看在眼里,又連連皺眉,道:“這地方不行,實在太臟了!”跑堂的給他們斟上兩杯茶,他們每人叫了一客客飯。叔惠忽然想起來,又道:“喂,給拿兩張紙來擦擦筷子!”那跑堂的已經(jīng)去遠了,沒有聽見。曼楨便道:“就在茶杯里涮一涮吧,這茶我想你們也不見得要吃的!闭f著,就把他面前那雙筷子取過來,在茶杯里面洗了一洗,拿起來甩了甩,把水灑干了,然后替他架在茶杯上面,順手又把世鈞那雙筷子也拿了過來,世鈞忙欠身笑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等她洗好了,他伸手接過去,又說“謝謝!甭鼧E始終低著眼皮,也不朝人看著,只是含著微笑。世鈞把筷子接了過來,依舊擱在桌上。擱下之后,忽然一個轉(zhuǎn)念,桌上這樣油膩膩的,這一擱下,這雙筷子算是白洗了,我這樣子好象滿不在乎似的,人家給我洗筷子倒彷佛是多事了,反而使她自己覺得她是殷勤過分了。他這樣一想,趕緊又把筷子拿起來,也學(xué)她的樣子端端正正架在茶杯上面,而且很小心的把兩只筷子頭比齊了。其實筷子要是沾臟了也已經(jīng)臟了,這不是掩人耳目的事么?他無緣無故地竟覺得有些難為情起來,因搭訕著把湯匙也在茶杯里淘了一淘。這時候堂倌正在上菜,有一碗蛤蜊湯,世鈞舀了一匙子喝著,便笑道:“過年吃蛤蜊,大概也算是一個好口彩──算是元寶!笔寤莸溃骸案蝌垡彩窃獙,芋艿也是元寶,餃子蛋餃都是元寶,連青果同茶葉蛋都算是元寶──我說我們中國人真是財迷心竅,眼睛里看出來,什么東西都像元寶。”曼楨笑道:“你不知道,還有呢,有一種'蓑衣蟲',是一種毛毛蟲,常常從屋頂?shù)粝聛淼,北方人管?錢串子'。也真是想錢想瘋了!”世鈞笑道:“顧小姐是北方人?”曼楨笑著搖搖頭,道:“我母親是北方人!笔棱x道:“那你也是半個北方人了!笔寤莸溃骸拔覀兂Hサ哪莻小館子倒是個北方館子,就在對過那邊,你去過沒有?倒還不錯!甭鼧E道:“我沒去過!笔寤莸溃骸懊魈煳覀円粔K兒去,這地方實在不行。太臟了!” 從這一天起,他們總是三個人在一起吃飯;三個人吃客飯,湊起來有三菜一湯,吃起來也不那么單調(diào)。大家熟到一個地步,站在街上吃烘山芋當(dāng)一餐的時候也有。不過熟雖熟,他們的談話也只限于叔惠和曼楨兩人談些辦公室里的事情。叔惠和她的交誼彷佛也是只限于辦公時間內(nèi)。出了辦公室,叔惠不但沒有去找過她,連提都不大提起她的名字。有一次,他和世鈞談起廠里的人事糾紛,世鈞道:“你還算運氣的,至少你們房間里兩個人還合得來!笆寤葜皇遣唤橐獾亍斑怼啊绷艘宦,說:“曼楨這個人不錯。很直爽的!笔棱x沒有再往下說,不然,倒好象他是對曼楨發(fā)生了興趣似的,待會兒倒給叔惠俏皮兩句。 還有一次,叔惠在閑談中忽然說起:“曼楨今天跟我講到你!笔棱x倒呆了一呆,過了一會方才笑道:“講我什么呢?”叔惠笑道:“她說怎么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只有我一個人說話的份兒。我告訴她,人家都說我欺負你,連我自己母親都替你打抱不平。其實那不過是個性關(guān)系,你剛巧是那種唱滑稽的充下手的人材!笔棱x笑道:“充下手的怎么樣?”叔惠道:“不怎么樣,不過常常給人用扇子骨在他頭上敲一下!闭f到這里,他自己呵呵地笑起來了。又道:“我知道你倒是真不介意的。這是你的好處。我這一點也跟你一樣,人家盡管拿我開心好了,我并不是那種只許他取笑人,不許人取笑他的。……”叔惠反正一說到他自己就沒有完了。大概一個聰明而又漂亮的人,總不免有幾分“自我戀”吧。他只管滔滔不絕地分析他自己個性中的復(fù)雜之點,世鈞坐在一邊,心里還在那里想著,曼楨是怎樣講起他來著。 他們這個廠坐落在郊區(qū),附近雖然也有幾條破爛的街道,走不了幾步路就是田野了。春天到了,野外已經(jīng)蒙蒙地有了一層綠意,天氣可還是一樣的冷。這一天,世鈞中午下了班,照例匆匆洗了洗手,就到總辦公處來找叔惠。叔惠恰巧不在房里,只有曼楨一個人坐在寫字臺前面整理文件。她在戶內(nèi)也圍著一條紅藍格子的小圍巾,襯著深藍布罩袍,倒像個高小女生的打扮。藍布罩袍已經(jīng)洗得絨兜兜地泛了灰白,那顏色倒有一種溫雅的感覺,像一種線裝書的暗藍色封面。 世鈞笑道:“叔惠呢?”曼楨向經(jīng)理室微微偏了偏頭,低聲道:“總喜歡等到下班之前五分鐘,忽然把你叫去,有一樣什么要緊公事交代給你。做上司的恐怕都是這個脾氣!笔棱x笑著點點頭。他倚在叔惠的寫字臺上,無聊地伸手翻著墻上掛的日歷,道:“我看看什么時候立春!甭鼧E道:“早已立過春了!笔棱x道:“那怎么還這樣冷?”他仍舊一張張地掀著日歷,道:“現(xiàn)在印的日歷都比較省儉了,只有禮拜天是紅顏色的。我倒喜歡我們小時候的日歷,禮拜天是紅的,禮拜六是綠的。一撕撕到禮拜六,看見那碧綠的字,心里真高興!甭鼧E笑道:“是這樣的,在學(xué)校里的時候,禮拜六比禮拜天還要高興。禮拜天雖然是紅顏色的,已經(jīng)有點夕陽無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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