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最愛衛(wèi)斯理


作者:衛(wèi)斯理     整理日期:2014-08-26 21:16:16

《玩具》一對退休夫婦在國際列車上,突然心臟病發(fā)猝死,死前還剛剛跟衛(wèi)斯理分享了人生樂事。一個玩具推銷員突然失足跌死,死前恰巧向衛(wèi)斯理訴說過碰上一個患了“玩具恐懼癥”家庭的奇遇。
  兩樁怪事,看似完全沒有關(guān)系,卻因為三位死者的遺言——“‘他們’殺人!”,吸引衛(wèi)斯理竭力追查。當“他們”的身份逐漸曝光之際,衛(wèi)斯理卻不自覺地陷入“他們”的布局中,成為被玩弄的道具。
  衛(wèi)斯理即將挑戰(zhàn)你的智慧和膽識,心跳加速,我逃逃逃……救命。。!真是令人驚驚的一幕,現(xiàn)在,請你深呼一口氣,提起腳跟,放輕腿步,一起進入這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世界。所有的開始與結(jié)局總是異乎尋!衩+驚險+離奇!怪異的事件鋪天蓋地來了……本書講述了一個驚險動地、故事曲折坎坷的故事。
  《回歸悲劇》“藍血人”方天千方百計要回到土星。在回土星的過程中。方天遇到“獲趣依毒間”的無形飛魔。
  這飛魔可以讓人死得一點感覺都沒有。
  衛(wèi)斯理將如何幫助方天回到土星?
  方天能順利回到土星嗎?
  本套書還包括:《藍血人》《真菌之毀滅》《妖火》《支離人》《衛(wèi)斯理與白素》《地底奇人》《活俑》。
  目錄:
  《玩具》
  第一部“他們殺人!”
  第二部死因成謎
  第三部推銷員的奇遇
  第四部沒有來歷的怪人
  第五部不可思議的赤裸尸體
  第六部神秘小腳印
  第七部“他們”是機器人
  第八部成了俘虜
  第九部我是他們的玩具
  第十部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一部逃出來了?
  《回歸悲劇》
  第十五部七君子黨
  第十六部土星人的來歷大明《玩具》
  第一部“他們殺人!”
  第二部死因成謎
  第三部推銷員的奇遇
  第四部沒有來歷的怪人
  第五部不可思議的赤裸尸體
  第六部神秘小腳印
  第七部“他們”是機器人
  第八部成了俘虜
  第九部我是他們的玩具
  第十部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一部逃出來了?
  《回歸悲劇》
  第十五部七君子黨
  第十六部土星人的來歷大明
  第十七部地球人的大危機
  第十八部直闖虎穴
  第十九部生命的同情
  第二十部跳海逃生
  第二十一部“獲殼依毒間”——無形飛魔
  第二十二部火箭基地上的斗爭
  第二十三部摯友之死
  第二十四部回歸悲劇
  《藍血人》
  《真菌之毀滅》
  《妖火》
  《支離人》
  《衛(wèi)斯理與白素》
  《地底奇人》
  《活俑》《玩具》
  第一部“他們殺人!”
  兩樁相當古怪的事加在一起,使我對陶格先生的一家人,發(fā)生了興趣。
  先說第一樁。
  在歐洲旅行,乘坐國際列車,在比利時上車,目的地是巴黎。歐洲的國際列車,可以說是世界上設(shè)備最好的火車,速度高,服務(wù)好,所經(jīng)各處,風光如畫,乘坐這樣的火車旅行,真是賞心樂事。
  上了車不久,我感到有點肚餓,就離開了自己的車廂,走向餐車。
  世事就是這樣的奇怪,一個看來絕對無關(guān)重要的決定,會對下決定的這個人,或是和這個人完全無關(guān)的另一些人,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像是冥冥中自有奇妙的安排,任何人都無法預測。
  那天的情形就是這樣,如果我早半分鐘決定要到餐車去,或是遲半分鐘決定離開車廂,那就根本不會有如今在記述著的這個“玩具”故事?墒瞧揖驮谶@個時間離開。所以,我遇上了浦安夫婦。
  第一次遇到浦安夫婦時,根本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姓名。浦安先生將近六十歲,一頭銀發(fā),衣著十分得體,看來事業(yè)相當成功,浦安夫人的年紀和她先生相若,雍容的神態(tài),一望而知,曾受過高等教育,而且比較守舊。
  先說當時的情形。
  我移開車廂的門,跨出來,浦安夫婦手挽手,自我的左手邊走過來。車廂外的通道不是很寬,一般來說,只能供一個人走動,但是這一雙老夫婦,親熱地靠在一起,也勉強可以通過。
  我看到他們兩人那種安詳、親熱的神態(tài),想起這一雙夫婦,可能已共同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的患難,如今正在享受他們的晚年,心頭欣羨。
  到餐車去,要向左轉(zhuǎn),他們兩人走過來,如果和他們迎面相遇,他們就一定要分開來,各自側(cè)著身,才能讓我通過。而我不想這樣,所以我就在車廂門口等著,等他們經(jīng)過了我的身前,我再起步。
  他們兩人顯然看出了我的心意,所以向我友善地笑著,點著頭:“謝謝你,年輕人,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已不會太多了,真不想分開來!”
  我笑道:“不算什么,你們是惹人欣羨、幸福的一對!”
  他們兩人互望著,滿足地笑。
  火車上相遇,這樣的寒暄,已經(jīng)足夠,沒有請教對方姓名的必要。
  可是,就在這時,發(fā)生了一件事。
  在我的右方,也就是浦安夫婦迎面處,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追逐著,奔了過來。奔在前面的是一個小女孩,一頭紅發(fā),樣子可愛極了,大約六歲,皮膚白皙,眼睛碧藍,看來像是北歐人,奔得相當快。
  在小女孩身后追來的是一個小男孩,約莫八歲,樣子也極其可愛,從來也未曾見過模樣那么討人喜歡的小男孩。
  這一雙孩子,每一個人見了,都會從心底里喜歡出來。我看到他們奔得那樣急,奔在最前面的那個小女孩,幾乎就撞到浦安夫婦身上,我忙叫了起來:“小心!”
  我才叫出口,小女孩已經(jīng)向著浦安夫婦撞了過去,浦安先生忙伸手抓住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也不害怕,轉(zhuǎn)過頭來,向身后也已經(jīng)站住的小男孩道:“看,你追不上我,你追不上我!”
  小孩子外貌惹人喜歡,很占便宜,往往做了錯事,也能得到額外的原諒。這是一種很不公平的現(xiàn)象,雖然是小事,但總是一種不公平,我一向不怎么喜歡這一類的事。我立時沉下了臉,用很不客氣的語調(diào)申斥道:“火車的走廊,并不是玩追逐游戲的好地方!”
  我一開口,那小女孩轉(zhuǎn)過頭來望我,她碧藍的眼珠轉(zhuǎn)動著,調(diào)皮精靈,而且向我甜甜地笑著。她那種可愛的神情,可以令得任何發(fā)怒的人,怒氣全消,我還想再說她幾句,可是卻說不出口。
  也就在這時,只聽得浦安夫人忽然發(fā)出了一下驚呼聲,她本來只是扶住了那小女孩的,這時,隨著她發(fā)出來的呼叫聲,她緊抓了那小女孩的手臂,臉上的神情,又是訝異,又是高興,叫道:“唐娜,是你!”
  她叫著,又抬頭向那小男孩看去,又叫了起來:“伊凡!你們還記得我么?”
  浦安夫人的叫聲和神情,又驚訝又高興,她開始呼叫的時候,倒著實嚇了我一大跳,以為發(fā)生了什么意外,這時看她的樣子,分明是遇到了相熟的孩子,所以才高興地叫。
  她叫著那兩個孩子的名字,那兩個孩子吃了一驚,男孩子忙踏前一步,一伸手,將女孩子自浦安夫人的手中,拉了出來。
  他們兩個,后退了一步,男孩子說道:“老太太,你認錯人了!”
  男孩子這樣說了之后,和女孩子互望了一眼,兩人一低頭,向前沖出去,浦安先生一側(cè)身,兩個孩子就從浦安先生和浦安夫人之間奔了過去。
  浦安夫人望著他們奔進了下一節(jié)車廂,才轉(zhuǎn)過身來,神情訝異莫名。浦安先生搖著頭:“親愛的,你認錯人了!”
  浦安夫人忙道:“不,一定是他們!唐娜和伊凡,一定是他們!”浦安先生搖頭,堅決道:“很像,但一定不是他們!”
  他們兩人就站在我身前,爭執(zhí)著。這使我感到很尷尬,因為我是要等他們走過之后,有路讓出來,我才能到餐車去,他們老是爭執(zhí)這個無謂的問題,我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走?
  而浦安先生和夫人,看來還要爭執(zhí)下去,一個說:“一定是他們!”另一個說:“絕不會!”
  我有點不耐煩,說道:“兩位……”
  我想,應(yīng)該用什么比較客氣一點的話,請他們走前幾步再繼續(xù)爭論,誰知道我才一開口,浦安夫人就向我望來:“先生,我記憶力很好,一直很好,像你,我看了你一眼,以后我一定可以認出你,記得曾和你在什么地方見過面!”
  我敷衍道:“這真是了不起的本領(lǐng)!”
  浦安夫人道:“剛才那兩個可愛的孩子,我和他們一家,做了一年鄰居,誰會忘記這樣可愛的一對孩子?”她一面說,一面指著浦安先生,“而他卻說我認錯人了,真是豈有此理!”
  浦安先生語氣平和:“親愛的,你和他們作了一年鄰居,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浦安夫人說道:“那時,你在法國南部,嗯,對了,是九年前……”
  浦安夫人請到這里,陡地住了口,現(xiàn)出了十分尷尬、再也說不下去的神情來。
  我和浦安先生忍不住炳哈大笑起來。
  當然是浦安夫人認錯人了!
  九年前,一個六歲,一個八歲的孩子,如今都應(yīng)該是青年人了,怎么還會是以前的樣子?九年,在成年人的身上不算什么,但是在孩子的身上,可以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和浦安先生笑著,浦安夫人雖然神情尷尬,可是還是不肯服輸,在我們的笑聲中,她喃喃地道:“一定是他們,一定是陶格先生的孩子,唐娜和伊凡!”
  她一面說,一面向前走去,浦安先生跟了上去,轉(zhuǎn)過頭來,向我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我明白他在向我說,女人無可理喻的時候,真是沒有辦法。我報以一笑,轉(zhuǎn)身向左走向餐車。
  我在一轉(zhuǎn)身之后,就不將這件事再放在心上,一個自稱記憶力好的老婦人,認錯了兩個孩子,這事情實在太尋常了!
  我經(jīng)過了三節(jié)車廂,進入了餐車,才一進餐車,我就看到了那兩個孩子,他們正和一男一女,坐在一起。那一男一女,看來是他們的父母。男的英俊挺拔,足有一百九十公分高,一頭紅發(fā),是一個標準的美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那女的,一頭金發(fā),美麗絕倫,舉止高貴大方,正在用一條濕毛巾替小男孩抹著手。
  我一看之下,大是心折,心想,真要有這樣的父母,才會生出這樣可愛的孩子來!
  我同時也發(fā)現(xiàn),這一家人不但吸引了我的視線,也吸引了餐車中所有人的視線,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看他們。而他們顯然也習慣了在公共場所被人家這樣注目,所以一點沒有窘迫不安的表示。我看了他們一會,找到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在我看著菜單之際,我聽到那個男人,用十分優(yōu)美的聲音道:“不準再在火車上追逐,知道嗎?”
  那兩個孩子齊聲答應(yīng)了一聲。
  我在想:這是一個有教養(yǎng)的家庭,不會縱容孩子在公共場所胡鬧。
  接著,我又聽到那少婦用十分美妙的聲音道:“是誰先發(fā)起的?唐娜還是伊凡?”
  這是一句極普通的話,可是聽在我的耳中,卻像是雷轟一樣!使我陡地震動了一下,連手中的菜牌,也幾乎跌到了地上!我忙向他們望去,只看到那小女孩低著頭,不出聲,男孩卻一臉高興的神色:“不是我!”
  那少婦又道:“唐娜,下次再這樣,罰你不能吃甜品!”
  那小女孩低聲答應(yīng)了一聲,眨著眼,樣子好玩,逗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而我,這時心中卻十分亂。浦安夫人曾認錯了這兩個孩子是她的九年前的鄰居,而且還叫出了他們的名字:“唐娜”和“伊凡”。
  而如今,這兩個孩子,真是叫唐娜和伊凡!
  可是我記得,當浦安夫人叫他們名字之際,那兩個孩子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那男孩子還立刻說浦安夫人認錯了人!
  兩個孩子,外貌相似,名字也相同,這實在太巧合了!而且,那男孩子為什么要說謊呢?浦安夫人明明叫對了他的名字,就算他不認得浦安夫人,至少也應(yīng)該表示驚訝,何以一個陌生人會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那男孩子伊凡,卻只是簡單地說“認錯人了”!
  我一向好對不可解的事作進一步推究,即使是極其細微的事,只要不合常理,我都會推究下去。這時,我思索著,想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來,以致侍者來到我面前之際,我只是隨便指著菜牌上的一行字,就將菜牌還給了侍者。
  當我將菜牌還給侍者之際,我留意到侍者的神情很古怪,但是我卻沒有留意,只是注意著那一家人,看著他們進食。
  那一家人,看來并沒有什么特別,那個男孩或許只是不愿意和老年人多打交道,所以才會有剛才那種反應(yīng)的。我想到這里,心中方又釋然。
  十五分鐘后,我要的食品來了,我這才知道何以剛才那侍者的神情如此古怪的原因,原來剛才我心不在焉,隨便一指,竟要了一盒七色冰淇淋,還加上許多好看的裝飾,那是小孩子的食品!
  我一向不喜歡吃凍甜品的,這樣的一盆東西送了來,我真不知如何才好,幸而我腦筋動得快,我向那一家人指了一指:“這是我為這兩個孩子叫的,請代我拿過去給他們!”
  侍者答應(yīng)了一聲,托著那一大盆甜品,走向那一家人,低聲說了幾句。我聽到唐娜和伊凡都歡呼了起來,那男人和少婦,向我望了過來。我略略欠身,向他們作致意,侍者回來,我又要了食物。
  雖然那一家人很引人注意,但是一直注視人家,畢竟是很不禮貌的,所以在我自己的食物送上來之后,我就不再去看他們。
  等我進食完畢,他們已經(jīng)離座,向前走去,我只看到他們的背影,走出了餐車,那是向列車的尾部走去的,也就是從我的車廂走向餐車的那個方向。
  我不厭其煩地敘述他們離去時的方向,也是和以后發(fā)生的事,有一定關(guān)系的。
  當那一家人離開之后,侍者來到我的身邊:“陶格先生說謝謝你請他的孩子吃甜品!”
  我一聽,又陡地一呆,一時之間,張大了口,樣子像是傻瓜一樣!
  我立時記起浦安夫人的話:“一定是陶格先生的孩子!”由此可知,孩子的父親姓陶格,而那侍者說“陶格先生說謝謝你……”我驚愕了大約有半分鐘之久,以致那位侍者也驚駭起來,以為他自己說錯了什么話。我在驚愕之中定過神來,忙道:“不算什么,可愛的孩子,是不是?”
  侍者道:“是,真可愛!”
  侍者走了開去,我在想著:陶格先生,可愛的孩子唐娜和伊凡,本來一點也沒有什么特別,但何以事情如此湊巧?和浦安夫人九年前的鄰居一樣?
  我想了半晌,才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兩位陶格先生,可能是兄弟。如今的唐娜和伊凡,是九年前浦安夫人鄰居的堂親。自然相貌相同,而且,取同樣的名字,也很普通。
  想到了這一點,我十分高興,因為一個看來很復雜的問題,用最簡單的方法解釋通了!如果再遇到浦安夫婦,就將我想到的答案,告訴他們!
  我慢慢地喝完了一杯酒,付賬,起身,走回車廂。我向列車的車頭方向走。我來到了車廂附近,看到前面幾個車廂中的人,都打開門,將頭在向外看著。
  這種情形,一望而知,是有意外發(fā)生了。
  也就在這時,一個列車員,在我身旁匆匆經(jīng)過,趕向前去,我還來不及問他發(fā)生了什么,兩個列車員,抬著一個擔架,急急走過來,擔架旁是護士,擔架上的人,罩著氧氣面罩。
  雖然擔架上的人罩著氧氣面罩,但是我還是一眼就可以認出他是什么人。
  那是浦安先生!
  我一看到是他,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叫了起來,抬著擔架的兩個列車員,在前面的那個,推了我一下,叫我讓開。
  我才側(cè)過身子,就看到浦安先生睜開了眼,向我望過來,他一看到了我,像是想和我說什么,可是他根本沒有機會對我說話,一則,因為他的口鼻上,罩著氧氣罩,二則,那個抬擔架的列車員,急急向前走著。
  我心中極亂,真想不到,在半小時之前,看來精神旺盛,一轉(zhuǎn)眼之間,會變成這樣子!浦安先生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呈現(xiàn)一種可怕的青灰色,單憑經(jīng)驗,我也可以知道他的情形,十分嚴重。
  這確然令人震驚。可是更震驚的還在后面,我在發(fā)怔間,陡地聽到了一聲大喝:“天,讓開點好不好?別阻著通道!”
  我忙一閃身,看到向我呼喝的是一個年輕人,穿著白色的長袍,掛著聽診器,可能是列車上的醫(yī)生,他在急匆匆向前走著,在他的身后,是另一副擔架,也是兩個列車員抬著。躺在擔架上的人,赫然是浦安夫人!
  她也罩著氧氣罩,一樣面色泛青。所不同的是,浦安先生只是一動不動地躺著,而浦安夫人則在不斷掙扎著,雙眼睜得極大,以致在她身邊的一個護士,要伸手按住她的身子,不讓她亂動。
  我更是驚駭莫名,一時之間無論如何想不通他們兩人在這半小時之中,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而浦安夫人一看到了我,突然,伸出了手來,拉住了我的衣角。她抓得如此之緊,以致那護士想拉開她的手,也在所不能。
  我忙道:“別拉她的手!”
  走在前面的醫(yī)生轉(zhuǎn)過頭來,怒道:“什么事?”他指著我:“你想干什么?”我道:“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這位夫人拉住了我的衣服。”
  這時,浦安夫人竭力掙扎著,彎起身來,一下子拉掉了氧氣罩,神情極痛苦,看她的樣子,像是要坐起身來,但是卻力有不逮,她的口唇劇烈地發(fā)著抖,雙眼眼神散亂,但還是望定了我。
  剎那之間發(fā)生了這樣的變化,身邊那個護士,手忙腳亂起來。
  而我,看出浦安夫人想對我說話,我忙俯下身去,將耳湊到浦安夫人的口邊。果然,我才一湊上耳去,就聽得浦安夫人斷續(xù)而急速地道:“天!他們殺人!他們殺了我們!”
  我一聽得浦安夫人這樣講,更是震動不已,我忙道:“你是說……”
  可是我的話還未說出口,那醫(yī)生已極其粗暴地用力推了我一下,將我推得跌退了一步。同時,他又聲勢洶洶,指著我喝道:“你再妨礙急救,我可以叫列車上的警員拘捕你!”
  我這時,心中駭異已極,因為浦安夫人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有人“殺人”,被殺的對象,正是她和浦安先生,我當然非要弄明白不可!我沒空和那醫(yī)生多計較,正待再去聽浦安夫人說些什么時,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護士已手忙腳亂地將氧氣罩,再按到了浦安夫人的口鼻上,擔架也被迅速抬向前。
  我立時道:“對不起,他們是我的朋友,剛才,她向我說了一些極其重要的事,我相信還沒有說完,我是不是可以跟到醫(yī)療室去看看他們?”
  那醫(yī)生喝道:“不行!你以為火車上的醫(yī)療室有多大?”
  我心中有氣:“告訴你,剛才,她說她是遭人謀殺的,如果她來不及說出兇手的名字而遭了不幸,我想。我可以懷疑你是兇手的同謀!”
  那醫(yī)生看來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遇上了這樣脾氣的人,真是不幸。他一聽之下,非但沒有被我嚇倒,反倒冷笑一聲,又向我一堆,喝道:“滾開!”
  在他向外一堆之際,我一翻手,已扣住了他的手腕,只要我一抖手,就可以將他直拋出去。
  但在那一剎間。我一想到這醫(yī)生已有急救任務(wù)在身,我不能太魯莽,所以立時松開了手。那醫(yī)生狠狠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向前走去。
  我忙跟在他的后面,經(jīng)過了幾節(jié)車廂,在餐車后面一節(jié)的車廂,就是緊急醫(yī)療室。我來到的時候,浦安夫婦已被抬了進去,醫(yī)生也走了進去,用力將門移上,我推了推,沒有推開。
  我只好在外面等著,不一會,門又推開,四個列車員走了出來,我忙問道:“情形怎么樣?”
  一個列車員搖著頭,我不禁發(fā)起急來:“讓我進去,她還有話對我說!
  在我嚷叫之間,列車長和一個警官也走了過來,我忙向他們道:“里面兩個人,半小時之前還生能活虎,現(xiàn)在情形很不對,那位老太太對我說道,有人殺他們!”
  列車長和警官聽著,皺了皺眉,不理我,拉開門,走了進去,我想硬擠進去,卻被那警官以極大的力道,推了我出來。
  我心中又是震駭,又是怪異,因為我實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雖然自稱是他們的朋友,但實際上,我當時連他們的名字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的情形如何,只好在走廊中來回走著。
  過了五分鐘左右,播音器中,忽然傳出了列車長的聲音:“各位乘客,由于列車上有兩位乘客,心臟病突然發(fā)作,而列車上的醫(yī)療設(shè)備不夠,所以必須在前面一站作緊急停車,希望不會耽擱各位的旅程,請各位原諒!”
  廣播用英文、法文、德文重復著。
  我向火車外看了看,火車正在荷蘭境內(nèi),我估計附近還不會有什么大城市,荷蘭是一個十分進步的國家,一般小城鎮(zhèn)的醫(yī)院,也足可以應(yīng)付緊急的心臟病突發(fā),如果浦安夫婦真是心臟病突發(fā)的話。
  一直到這時候,我才想起,我自己真是蠢極了!我既然不能進入緊急醫(yī)療室,何不到浦安夫婦的車廂中,去看一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線索!
  我轉(zhuǎn)身向前走去,經(jīng)過了我自己的車廂。我本來并不知道他們的車廂何在,但一進入一節(jié)車廂,我就知道了,因為我看到兩個警員,提著兩只箱子,自一個車廂中走出來。箱子上寫著“浦安先生、夫人”的名字。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這一對老年夫婦的名字。
  警員提著箱子向前是來,我迎了上去:“是他們的?”
  一個警員道:“是!真巧,兩個人同時心臟病發(fā)作!”
  我悶哼了一聲,等他們走了過去,我探頭去看已經(jīng)空了的車廂。那是頭等車廂,有舒服的座位。座位上有一本書,還有一疊報紙,那顯然是浦安夫婦正在閱讀的。
  車廂之中,完全沒有掙扎打斗過的跡象,我探頭看了一下,心中充滿了疑惑,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有幾個搭客在走廊中交談,我忙問道:“是哪一位發(fā)現(xiàn)他們兩人,需要幫助的?”
  一個中年男子道:“我!”
  我忙道:“當時的情形……”
  那中年男子不等我講完,就道:“我正經(jīng)過,我在他們旁邊的車廂,看到他們車廂的門突然拉開,老先生的身子先仆出來,接著是老太太,老太太在叫:‘救命!救命!’我立時大叫起來,列車員就來了!”
  我道:“老太太沒有再說什么?”
  那中年人瞪了我一眼:“你是什么人?警務(wù)人員?”
  我一愣,不明白那中年人何以這樣問,我道:“什么使你聯(lián)想起警務(wù)人員?”
  那中年人攤了攤手:“老太太在倒地的時候,叫著:‘天!他們殺人!他們殺人!’可是我不知道她這樣叫是什么意思,因為除了他們和我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
  我瞪了他一眼,那中年人自嘲地說道:“我當然不是殺人兇手!”
  我望著那半禿的中年人,雖然殺人兇手的額頭上不會刻著字,但是,我也相信他不會是殺人兇手。
  使我心中疑惑增加的是,原來浦安夫人已經(jīng)說過一次這樣的話!
  就在這時,列車速度慢了下來,接著,我就看到前面有一個市鎮(zhèn),列車在車站停下,已經(jīng)有救護車停在車站的附近。
  我一看到這樣的情形,急忙下車。
  我先奔向救傷車,打開了司機旁的車門,坐了上去。
  救傷車司機以極其錯愕的神情望著我,我忙解釋道:“我是病人的朋友,要和他們一起到醫(yī)院去!”
  司機接受了我的解釋,擔架抬上了救傷車,我看到列車上的醫(yī)生和救傷車上的醫(yī)生在交談,救傷車的醫(yī)生和護士,跳上了車,救傷車向前疾駛而出。
  我心中在想,世事真奇,要不是我先在進餐之際,遇上了浦安夫婦,我一定還在列車上,但是此際,我卻在荷蘭一個小鎮(zhèn)的赴醫(yī)院途中!
  正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進了小鎮(zhèn)的市區(qū),我突然看到,在街角處,有一輛出租汽車在,有兩個大人,兩個小孩,正在上車,行李箱打開著,司機正將兩只旅行箱放進去。
  那四個人,我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正是陶格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唐娜和伊凡!
  這事情,真怪異莫名!
  由于事情實在太突然,而且在那一剎間,我將一些事聯(lián)接起來,有了一個極模糊的概念,我絕說不上究竟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是知道要先和陶格一家人見一見!
  我陡地叫了起來:“停車!停車!”
  司機給我突如其來地一叫,嚇了一大跳,自然而然,一腳向煞車掣踏了下去,正在急馳中的車子,一下震蕩,停了下來。
  車子才一停下,駕駛室后面的一個小窗子打開來,救傷車的車廂中有人怒喝道:“干什么?”
  這時,司機也想起了他不應(yīng)該停車,是以立時向我怒目而視。我來不及向他解釋為什么要叫他停車,因為我看到陶格一家人,已經(jīng)登上了那輛出租汽車,我打開車門,一躍而下,一面揮著手,大聲叫著,向那輛車子追了過去。
  我在奔出去之際,只聽得那司機在我的身后大聲罵道:“瘋子!”
  荷蘭人相當友善,那救傷車司機這樣罵我,自然是因為他對我的行為忍無可忍的緣故。
  我一追上去,街上有幾個行人,佇足以觀,但等我奔過了街角之際,陶格的那一家人乘坐的汽車,已經(jīng)疾駛而去,我無法追得上,我甚至沒有機會記下那輛出租車子的牌號。
  當我發(fā)覺我追不上那輛車子之際,唯有頹然停了下來。在這時候,我定了定神,自己問自己:我為什么要追過來呢?
  當我這樣問自己之際,我發(fā)現(xiàn)我自己對這個問題,根本回答不上來!
  我為什么一看到陶格一家,就立時會高叫著,要救傷車司機停車?當時,我只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一點,覺得十分可疑。我想到的一點是……陶格先生,和他的妻子、孩子們,絕沒有理由在這里離開火車!
  這列火車是一列國際直通列車,乘搭這種列車的人,都不會是短途搭客。而且,這個小鎮(zhèn),根本不是火車預定的一個站,火車在這里停下,是因為浦安夫婦需要緊急救冶。
  那么,陶格一家,為什么要匆匆在這里下車?
  是陶格一家和浦安夫婦突然“病發(fā)”有關(guān)聯(lián)?尤其是浦安夫人曾對我說過“他們殺人”這樣的話!
  這就是我何以一見到,就突然想追上他們的原因了。
  然而這時,我思緒鎮(zhèn)定了下來,我就不由自主,自己搖著頭,覺得我將陶格先生的一家人,和浦安夫婦的“病發(fā)”聯(lián)系在一起,沒有理由。
  還記得我曾特別詳細地敘述在列車餐車中各人來去的方向么?陶格一家在餐后,是向車尾部分走去的。而浦安夫婦的車廂,在接近車頭的那部分。
  那也就是說,如果真有人“殺人”的話,那么,殺人者,不可能是陶格先生,也不可能是他一家中的任何人,因為他們要去害浦安夫婦,一定要走向車頭部分,在火車上只有單一的通道,他們要到浦安夫婦的車廂去,就一定要經(jīng)過餐車,而我卻沒有見到他們經(jīng)過。
  由于他們,兩大兩小,全是這樣惹人注目的人物,若是說他們之中的一個經(jīng)過餐車,而我竟然忽略了,那是不可思議的事!
  我絕無理由懷疑浦安夫婦的“病發(fā)”,和陶格一家人有關(guā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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