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博命一擊


作者:恰爾德,鄭詠滟     整理日期:2014-08-26 20:49:21

杰克·雷切爾不想惹麻煩,麻煩卻主動找上他。上一秒他還在芝加哥街頭閑晃。下一秒?yún)s與拄著拐杖的女子霍莉一起被關(guān)在密閉車廂里。雷切爾不知道綁匪的身份,也不知車子將開往何處。惟一知道的是——綁匪的目標是霍莉而不是他。關(guān)于綁票原因,歹徒不肯透露半點口風(fēng)。自稱是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探員的霍莉,在冷靜的外表與不凡的身手之下。似乎另有隱情。雷切爾本來有十成把握獨自逃跑,躲開這場事不關(guān)己的是非,然而,他沒有這么做。
  阻止他的并不是霍莉令他著迷的眼睛,而是她的膽量與尊嚴。一名妙齡女子在飛來橫禍面前毫不氣餒,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與傷痛抗爭,這在雷切爾看來是勇氣與高貴品格的體現(xiàn),他將她視為同道中人,決定幫助她。就這樣,他們一步一步深入了一個驚天大陰謀的腹地……
  作者簡介:
  李·恰爾德,聲名如日中天的硬派驚悚小說大師。一九五四年出生于英國,與《魔戒》的作者托爾金讀同一所高中,拿同樣的獎學(xué)金。從法律系畢業(yè)后,他曾在一家英國電視公司擔(dān)任主持人和導(dǎo)演。年屆不惑之時他忽然失業(yè),酷愛閱讀的他花六塊美金買來紙筆,開始動筆寫第一本小說,也1
  內(nèi)森·羅賓死了,只因為他逞了一回英雄。并非出于那種綿綿不絕、為你贏得戰(zhàn)爭勛章的勇氣,而是一種瞬間爆發(fā)出的匹夫之勇,結(jié)果只是讓你曝尸街頭。
  他早早離開了家,就像一年中五十個禮拜、每禮拜六天的早上那樣。吃完一頓專為年逾不惑的矮胖男子調(diào)配的營養(yǎng)早餐,走過湖邊別墅里鋪著地毯、符合他每天上千美元進賬身份的走廊,他按下開啟車庫門的按鈕,轉(zhuǎn)動鑰匙,啟動昂貴進口車的發(fā)動機。CD塞進進車載音響,倒車,輕點剎車,換檔,踩下油門,就這樣他開上了人生最后一段短暫的旅程。周一早上六點四十九分。
  去公司的路上一路綠燈,也許這正是導(dǎo)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因為當他駛進公司大樓后面他的專用車位時,巴赫B小調(diào)賦格曲的前奏還剩三十八秒,他留在了座位上,等到最后一聲喇叭的余音沉寂下去才打開車門出去。這時,那三個家伙已經(jīng)近得讓人沒法忽略他們接近的意圖。他掃過去一眼,那三人趕緊別過臉掉轉(zhuǎn)方向。三人腳步整齊,像在跳舞,又像齊步走的士兵。他朝辦公樓邁開步子,可又突然停下,扭過頭,剛巧撞見那三人正在撬他轎車的車門。
  “嘿!”他大喊起來。
  短促的叫喊糅合了驚訝、憤怒和挑戰(zhàn),通常一個急切又單純的普通人發(fā)現(xiàn)危險時都會不由自主地這么喊一聲。但也正是這么一喊,讓一個急切又單純的普通人喪了命。他轉(zhuǎn)過身。三比一,敵眾我寡,但是正義站在他這兒,這讓他瞬間鼓足勇氣,大踏步地向車子沖過去,胸口霎那間漲滿了憤怒和必勝的決心,他相信自己力大無窮。
  但那都是虛幻的感覺罷了。像他這樣的謙謙君子在那樣的情境下,是怎么也占不了上風(fēng)的。健身會所里訓(xùn)練出來的力量根本頂不了什么用,第一拳打過來,肌肉緊致的小腹就招架不住,接著臉上又被猛揍幾拳,頓時唇破牙飛。強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他,雙臂被扭到身后,整個人仿佛沒有重量似的被舉了起來。攥在手里的鑰匙被奪走,接著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耳朵上,嘴里全是血。他被扔到水泥地上,重重的皮靴拼命往他的背上、肚子上、頭上踹下來。終于,就像雷暴雨時電視機突然短路似的,他昏了過去,整個世界在眼前消失,先是變成細細一條紅線,最后啪一聲,全黑了。
  就這樣,他死了,只因為逞了一時之勇。但死神并非在那一刻降臨,而是在好久以后。一秒鐘的勇猛變成好幾小時驚懼交加的喘息,幾小時的喘息最終爆發(fā)成失去理智的奪命狂呼,在這一切之后,死亡才真正來臨。
  杰克·雷切爾還活著,因為他沒有輕舉妄動。他沒有輕舉妄動是因為來自過去的一聲爆炸巨響突然在他腦海里響起。他過去的經(jīng)歷林林總總,此刻突然回憶起的卻是最危險的一段。
  在軍隊里服了十三年的兵役,他只受過一次傷,可傷他的并不是子彈,而是一名海軍軍官的下頜骨。他曾經(jīng)被派駐在貝魯特機場附近的美軍基地。一次汽車炸彈在基地外突然爆炸,當時雷切爾正站在大門口,那名海軍軍官恰巧在一百多碼外的爆炸地點,瞬間被炸得尸首全無,只剩下那塊下頜骨碎片徑直射向雷切爾,像一粒子彈似的搗穿了他的腹部。后來幫雷切爾縫合傷口的軍醫(yī)告訴他,他還算運氣好的,要是他是被一粒真正的子彈打中,情況要糟糕得多。當時他腦海里響起的正是那聲巨響,使得他全神貫注,絲毫不敢怠慢,因為十三年后的今天,一把手槍指著他的腹部,間隔只有一英寸半。
  那是一把九毫米的半自動手槍,全新,剛上了油,低低地指著他的腹部,剛好與那道舊傷疤平齊。持槍的家伙表現(xiàn)得或多或少清楚自己在于什么。保險拴已經(jīng)拉掉,槍管也沒有明顯顫動,說明他一點兒不緊張,扣扳機的手指蓄勢待發(fā),雷切爾看得相當真切,他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根手指上。
  他身邊站著一名以前從未見過的女子,他正扶著她的胳膊,她正盯著抵在自己腹部的一把一模一樣的九毫米半自動手槍。對付她的家伙明顯比對付他的那個緊張,一臉不自在,甚至有些擔(dān)憂。手槍握得太緊,微微發(fā)顫,指甲有被咬過的痕跡。顯然這位老兄十分焦慮,甚至帶點兒神經(jīng)質(zhì)。四個人就這樣站在大街上,其中三個好似雕像般一動不動,第四個則搖來晃去,重心在兩腳間移動。
  他們站在芝加哥市中心一條繁華的人行道上。六月的最后一天,星期一,驕陽似火。一切就這么在一瞬間發(fā)生,整個過程在過去幾百萬年都不可能有過預(yù)演。當時雷切爾正在街上閑逛,不疾不徐地經(jīng)過一家沿街的干洗店時,店門突然在他面前推開,一根老舊的金屬拐杖咔噠一聲打在正前方的地面。他抬起頭,只見一名女子正站在門口,吃力地抱著九只干洗衣袋,眼看就要支撐不住。她看樣子三十歲不到,衣著昂貴,黝黑的皮膚散發(fā)出自信的魅力。一條腿受了傷,雷切爾從她笨拙的姿勢看出傷腿還在疼著。那名女子向他投去一記求助的眼神,他報以“沒問題”的微笑,伸手抓住金屬拐杖,給她遞過去,另一只手接過九只干洗衣袋并順勢搭在自己肩上,一根手指勾住九個鐵衣架。與此同時,她把拐杖穩(wěn)穩(wěn)地撐在地上,慢慢把胳膊套進頂端的弧形凹槽。他朝她伸出手,她微一遲疑,而后尷尬地點點頭,任他扶住自己的胳膊。姿勢有些不自然,不過還算頂用。然后他倆同時轉(zhuǎn)身,正要離開。雷切爾本來打算扶著她先走幾步,一等她自己能站穩(wěn)就放手,把衣服還給她。但等他一轉(zhuǎn)身,迎接他的卻是兩個舉著九毫米半自動手槍的家伙。
  四個人兩兩相對站在街上,就像正擠在一間局促的包房里用餐。舉槍指著他們的兩人都是白人,身強體壯,隱隱透出士兵氣質(zhì)。他們倆外貌有些相似,都是中等個頭,棕色短發(fā),手掌大而結(jié)實,面部輪廓分明,膚色發(fā)紅,而且表情緊繃,眼里沒有絲毫感情。顯得緊張的那個個頭偏矮,似乎所有的力氣都花在了擔(dān)心上。兩人都身穿格子襯衫,外面套著府綢風(fēng)衣,肩并肩站在一起。雷切爾比另外三個都高,視線越過他們的頭頂,周遭的情況盡收眼底。但他只是驚訝地站在原地,九件干洗好的衣服還掛在肩頭。那名女子撐在拐杖上,默不作聲地低頭凝視。兩個家伙舉著槍,越挪越近。雷切爾感覺他們仿佛已經(jīng)站了很長時間,但他明白那只不過是幻覺,整個過程也許不超過一秒半。
  雷切爾對面的家伙更高大也更鎮(zhèn)靜,看上去像發(fā)號施令的。他瞟了瞟雷切爾和那名女子,舉起槍朝街邊指了指。
  “到車里去,賤人,”他命令道。“還有你,混蛋。”語速很急,但很平靜,話語間透著權(quán)威?谝舨恢,也許是加州人,雷切爾暗忖。一輛體型龐大的黑色轎車停在街邊正等著他們。轎車看上去價格不菲。車里司機傾過身子,努力打開了后車門。雷切爾對面的家伙又舉了舉槍,可雷切爾紋絲未動。他左右環(huán)視一圈,確定自己大約還有一秒半的時間做出評估。眼前兩個手持九毫米半自動手槍的家伙不足為懼,雖然衣架占去他一只手,只有一只手空著,但他估計揍倒他倆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問題在他的身后和身邊。他透過干洗店的窗戶反光看見身后大約二十碼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萬一流彈傷人就麻煩了。毫無疑問,會是大麻煩。那是他身后的問題。而他身邊的問題則是這名陌生女子,傷腿會讓她反應(yīng)慢、動作慢。這種情況,這樣的一個搭檔,他可不想跟對方動起拳腳。
  操著加州口音的家伙走上前,一把抓住雷切爾吊著九個衣架的手腕,用力把他朝車子方向拖過去。雷切爾用眼角的余光瞄見那家伙扣在扳機里的手指仍然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便松開女子的手臂,朝車子走去,先把衣服扔進車子的后座,然后一貓身鉆了進去。那名女子隨后也被推進來。最后那位神經(jīng)質(zhì)老兄擠進來,砰地關(guān)上車門。司機輕踩油門,轎車慢慢地沿街行駛。
  忽然,那名女子疼得抽了口氣。雷切爾猜想大概神經(jīng)質(zhì)老兄的手槍戳到了她的肋骨。兩人中發(fā)號施令的那位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正扭過身子,擱在皮質(zhì)車座枕頭上的手槍正對雷切爾的胸膛。那是一把格洛克l7型手槍。對這款手槍雷切爾可是非常熟悉,他曾經(jīng)為了自己的部門評估過這款武器的樣品。那是他在貝魯特負傷后療養(yǎng)期間接到的一項簡單任務(wù)。格洛克系列的這一款體積小,殺傷力強,從撞針到槍口一共長七英寸半,這樣的長度正好保證了射擊精準度。雷切爾曾經(jīng)在七十五英尺外用這款槍擊中了一顆大頭釘。而且發(fā)射弧線能讓四分之一盎司的子彈時速達到每小時近八百英里。彈匣里正好容納十七發(fā)子彈,也因此得名。不僅如此,這款手槍還非常輕,火力如此強大,重量卻還不到兩磅,重要的部分用鋼制成,其他全采用塑料,就是高級照相機用的那種黑色聚碳酸酯。的確稱得上工藝精湛。
  但是他一點兒都不喜歡這款型號,不適合他們部隊的特殊需求,所以他給出了否定意見。相反,他推薦了貝瑞塔92F款型,同樣是九毫米口徑,不過重了半磅、長了一英寸,彈匣里少了兩發(fā)子彈。但是它和格洛克相比,制動能力強了百分之十,這點在他看來非常重要。此外,它還不是塑料的。綜合這些特點,雷切爾選擇了貝瑞塔。部隊長官采納了雷切爾的建議,還把他的建議書分發(fā)下去,獲得了整個軍隊的支持。一周之內(nèi)他便得到晉升,還披上了銀星勛章和紫心勛章。盡管貝瑞塔要貴得多、北約組織非常偏愛格洛克而且只有他一人推薦,更別提他當時才從西點軍校畢業(yè)沒多久,但部隊還是決定全部采用貝瑞塔手槍。之后他被派到了其他地方,在世界各地完成任務(wù),再也沒仔細看過格洛克17。直到此刻。十二年后,他突然又得到一次絕佳的機會好好打量它。
  他把視線從手槍上撤回,轉(zhuǎn)到持槍人身上。古銅的膚色在發(fā)際線處變白,說明剛理過發(fā)。再看開車的司機,那家伙眉毛上掛著汗珠,稀疏的頭發(fā)盡數(shù)后梳,臉色發(fā)紅,表情愉快,一臉自以為很帥的傻笑。同樣一身從連鎖店買來的便宜襯衫,同樣的府綢風(fēng)衣,同樣的強壯身板,同樣勝券在握的信心,略帶沉悶緊張。三人都約摸三十、三十五歲,一個領(lǐng)頭的,一個可靠的擁護者,外加一個神經(jīng)質(zhì)的跟班,三人都渾身緊繃,但絕對經(jīng)過排練,正同心協(xié)力地完成某項任務(wù)。值得深究。雷切爾的視線越過格洛克手槍,徑直望進領(lǐng)頭那人的眼底。領(lǐng)頭的搖搖頭。
  “不許說話,混蛋,”他說。“說一個字,我就斃了你。我他媽的保證。閉上嘴,你就不會有事兒!
  他眼神嚴肅,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細線,雷切爾相信他沒在說謊,所以閉匕了嘴,什么都沒說。過了一會兒,車速放慢,開進一個布滿石子的院子,繞到一座廢棄的廠房后面。他們一直在朝南行駛,雷切爾估計這里大概在城區(qū)環(huán)線以南五英里的地方。轎車緩緩?fù)O,后門外正對面停著一輛小貨車。空地上只停著這么一輛,是福特依柯羅賴廂型貨車,白色車身,有些臟,不算舊,但明顯行駛里程已經(jīng)很多。車側(cè)剛刷了一塊白色油漆,和車身的顏色不太配。雷切爾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空地上扔滿垃圾,一個油漆罐被扔在貨車旁邊,還有一把刷子。附近一個人都沒有,看來是個廢棄的空地。要是他打算采取行動,此刻是最佳時機、最佳地點?删驮谶@時,坐在前面的家伙微微一笑,向車后座探過身子,左手一把抓住雷切爾的領(lǐng)口,右手把格洛克槍口抵住雷切爾的耳朵。
  “給我坐好,混蛋!彼f。
  司機走出轎車,繞過車頭,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走到貨車尾部。雷切爾一動沒動。老實說,用槍口抵住對方的耳朵實在算不上明智之舉,只要對方猛一扭頭,槍口就會滑到前額,此時無論扣動扳機的動作有多快,也無法造成太大威脅了。也許對方的耳廓上會多上一個窟窿,當然耳鼓肯定會被震聾,但這都不足以致命。雷切爾花了一秒鐘思量勝算會有多大,可就在這時那個神經(jīng)質(zhì)的家伙把身旁的女子拖出車廂,向貨車尾部推過去,她跛著腳,連跳帶蹦地走完這段從轎車門到貨車門的直線距離。雷切爾的眼角余光追隨著她?词厮募一镆话褗Z過她口袋里的皮夾,扔進車里。皮夾落在雷切爾腳邊,砰地發(fā)出一陣悶響。好大的皮夾子。昂貴的皮面里好像藏著很重的東西,金屬的。只有一樣女性隨身帶的東西能發(fā)出這樣的響聲。他若有所思地朝她望去,一下子來了興致。
  她四肢并用,費力地爬進貨車后車廂,傷腿讓她動作笨拙。接著坐在前面的領(lǐng)頭的把雷切爾從座位上拉起來,推給了神經(jīng)質(zhì)同伙。格洛克槍口離開他耳朵的一瞬間,另一把槍就抵住了他的身側(cè)。他被拖到貨車尾部,推進車廂。神經(jīng)質(zhì)老兄又推了他和那女子一把,微微發(fā)顫的槍口一刻沒離開他們。與此同時,領(lǐng)頭的從轎車里拿出那根金屬拐杖,走到貨車旁扔進車廂。拐杖哐啷一聲砸在車廂內(nèi)壁,隆隆作響。干洗好的衣服和她的筆記本留在了轎車后座上。接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銬,一半戴在女子的右手腕上,然后用力把她推到一邊,把另一半銬在了雷切爾的左手腕上,搖了兩下檢查有沒有鎖牢,最后猛力關(guān)上后車廂的左邊車門。雷切爾瞅見司機正舉著塑料瓶子往轎車里傾倒什么東西,一種無色的液體,伴隨著濃烈的汽油味兒。一瓶倒進了后座,又一瓶倒進前面。這時領(lǐng)頭的關(guān)上了后車廂右邊車門。黑暗降臨之前,雷切爾看見的最后一幅畫面是司機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火柴盒。
  2
  距離芝加哥一千七百零二英里的地方,人們正在緊張地籌備客房。客房是一間單人間,設(shè)計得相當現(xiàn)代,設(shè)計方案經(jīng)過設(shè)計師幾番周詳考慮才最終定稿。外觀上就有幾處特殊的地方。
  客房是為了一個特殊的用途而設(shè)計的,是為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專門準備的,這兩個前提決定了房間特殊的外觀。整個改建工程在一幢現(xiàn)有建筑的二樓進行,設(shè)計師挑中了一間位于角落的房間。房間的南墻和東墻上的大窗玻璃已經(jīng)被全部敲掉,取而代之的是大塊的膠合板,釘在窗欞上。膠合板外面被刷成了白色,與樓房外墻的顏色相配,里面的卻沒有上漆。
  房間的天花板全被拆了下來,房梁裸露在外。樓房年久失修,拆除水泥天花板時帶落了一地的塵土碎片。原先內(nèi)墻上用的是古舊光澤的松木貼面,但現(xiàn)在全被拆掉,只剩下樓房的框架和墊在外墻后面的一層厚重的防水油布。地板被撬了起來,粗大的桁條下面,隱約可見樓下房間的天花板。整個房間只剩一副空架。
  天花板、內(nèi)墻的松木貼板以及地板被拆下來后都從窗戶扔下樓,堆在樓下,后來上面又蓋了一層膠合板。負責(zé)整個改建工程的兩名工人把建筑垃圾掃成一堆,倒好了卡車,打算馬上把垃圾運走。他們非常希望把這地方打掃得干凈整潔,這可是他倆第一次為這位要求特殊的雇主工作,況且對方還暗示做得好的話后面的活兒還有很多。他倆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xiàn)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但無論如何,前景一片光明。這年頭活兒可不好找,再說這位雇主出手大方,所以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從長遠來看絕對意義重大。正當他倆任勞任怨地把垃圾裝進卡車時,雇主本人親自出現(xiàn)了。
  “都弄好了?”他問。
  他的身材異常高大,胖得甚至有點兒脫型,說話聲調(diào)很高,蒼白的臉頰匕還印著兩塊銅錢大小的紅斑?墒撬麆幼鬏p巧,他的身手就像只有他四分之一高大的人那么靈活。這些特點綜合在一起讓他顯得特別威嚴,屬于那種人們不敢直視、有問必答的厲害角色。
  “正在清理,”第一個工人立即答道!斑@些垃圾扔到哪兒去?”
  “我會帶你們?nèi)サ,”雇主說!澳銈兊门軆商,地板分兩次運,好嗎?”
  第二個工人連忙點頭。過去的伐木工人是可以隨便挑樹砍的,所以這些地板塊塊都有十八英寸寬,絕對不可能同其他垃圾一道塞進卡車。他們把石灰板裝好,進了駕駛室,雇主也進來了,可他個頭太大,三人只得擠成一團。他朝舊樓房后面指了指。
  “朝北開,”他說,“大概一里地!
  他們沿路開出小鎮(zhèn),轉(zhuǎn)了幾個大彎。這時雇主又指了指。
  “就在那兒,”他說,“那兒后面,明白了嗎?”
  說完他退到一旁,兩名工人開始卸貨。然后重新回到舊樓房,把木板裝進卡車,沿著蜿蜒的道路開回到這里,卸下木板,搬進后面暗黢黢的地方,整理好。末了,雇主從陰影里走出來。他一直在等他們,手里拿著樣?xùn)|西。
  “我們?nèi)昧!钡谝粋工人說。
  雇主點點頭。
  “的確!彼鸬馈
  說著,他抬起手。是一把槍,一把黑色的半自動手槍。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子彈正中第一個工人的腦袋,頓時血肉橫飛。第二個工人仿佛被嚇傻了一般,當場愣住了?上乱豢,他拔腿就跑,慌不擇路地跑進路邊小道,絕望地想尋找掩護。雇主微微一笑,逃跑的獵物讓他更興奮。他稍曲手臂,射擊,子彈倏地擊中工人的膝蓋。他又笑了笑,現(xiàn)在感覺更好。逃跑讓他興奮,可他更喜歡看著他們躺在地上掙扎蠕動。他站在原地,聽著工人痛苦呻吟。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走上前,瞄準,擊中了另一個膝蓋。又看了一會兒,終于覺得有些煩了,聳聳肩,一槍打在那家伙的腦袋上。接著他把槍擱在地上,把兩具尸體推到垃圾堆旁,和舊木板整齊地靠一塊兒。
  ……





上一本:靚女殺手 下一本:暗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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