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其詭異的故事,充滿了懸念和神秘,有著讓你不得不一口氣讀完的強烈誘惑 從清水花園小區(qū)保安宋十九撿到了一只詭異鸚鵡開始,清水花園相繼發(fā)生了系列驚悚事件—— 宋十九試著將自己得到的信息組合起來進行分析,探尋妖鳥的真相,卻發(fā)現(xiàn)謎團越來越多。 最后,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幾年前的一起離奇命案。 半夜,馬路對面廣告牌上的紙人,低著頭慢慢走到了值班的宋十九面前。 烏錯是小區(qū)最詭怪的人,烏錯一年多前才搬來,臉上布滿了燒傷的疤痕,坑坑洼洼,沒有眉毛胡子,也沒有頭發(fā),整個人就像沒有完成的泥人。 更可怕的是他養(yǎng)的鸚鵡,那只鸚鵡只會一句話——“你快要死了!” 它已經(jīng)說死了兩個人…… 目錄: ●第一章紙人復活 1無火廟 2你快要死了 3不是人的屠石 4表弟 ●第二章恐怖的鸚鵡 1小鐵盒 2死亡證明 3宋十九的猜想 4面對面 5烏錯死了 ●第三章陰魂不散的妖鳥 1賣鳥 2如影隨形 3鸚鵡的葬禮●第一章紙人復活 1無火廟 2你快要死了 3不是人的屠石 4表弟 ●第二章恐怖的鸚鵡 1小鐵盒 2死亡證明 3宋十九的猜想 4面對面 5烏錯死了 ●第三章陰魂不散的妖鳥 1賣鳥 2如影隨形 3鸚鵡的葬禮 4斗鳥 5宋十九的第二次猜想 6消失的證據(jù) ●第四章故事中的故事 1《妖鳥》第一節(jié):荒野 2又死了一個 3《妖鳥》第二節(jié):衣柜 4被迫害妄想癥 5《妖鳥》第三節(jié):爾虞我詐 ●第五章烏石村 1古怪的父子 2《妖鳥》第四節(jié):偷梁換柱 3會吃東西的尸體 4《妖鳥》第五節(jié):驚人的變故 5山洞 6《妖鳥》第六節(jié):停尸房 ●第六章表弟的故事 1保安服 2《妖鳥》第七節(jié):暗戰(zhàn) 3兇手是表弟 4往事 5尾聲 第一章紙人復活 無火廟 小城的郊外有一個小山,荒草叢生,布滿了奇形怪狀的石頭。山頂上有一個很小的廟,十分破舊,已經(jīng)沒有人記得它是什么時候修建的了。 小廟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無火廟。 無火廟里沒有和尚,只有一些古怪的樹和一口笨拙而丑陋的大鐵鐘。樹很高大,遮天蔽日,于是無火廟就顯得很陰森,幾乎沒有人敢到這里來。 三十年前,有一個小女孩偷偷地帶著弟弟到無火廟來玩。兩個人站在大鐵鐘的下面,興奮地跳來跳去。突然,大鐵鐘莫名其妙地掉了下來,把姐弟倆罩在了里面。幾天以后,姐弟倆被找到了,但是他們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大家把大鐵鐘重新吊起來,然后埋葬了姐弟倆。 他們的父母哭得死去活來。 那些年總有人說: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到了兩個小孩兒,在大鐵鐘下面跳來跳去,似乎是在做什么游戲…… 當然了,這些都只是傳說。 最近,一個瘋女人住進了無火廟。她的身上臟兮兮的,亂糟糟的長發(fā)垂在臉前,讓人看不出她的年齡。 白天的時候,她拖著一個巨大的編織袋,在小城里慢慢地走,似乎是在拾破爛。太陽落山了以后,她就會慢慢地走回無火廟。 漆黑的夜里,沒有人知道她在無火廟里做什么,但是一到整點,幾乎全城人都知道她在做什么——瘋女人在敲鐘。 九點鐘的時候她就敲九下,十點鐘的時候她就敲十下…… 在寂靜的夜里,鐘聲傳出去很遠。 去過無火廟的人都知道,廟里只有一口大鐵鐘,而沒有撞鐘的東西。有人說瘋女人抱著一塊石頭撞鐘,還有人說她是在用腦袋撞鐘。 這天晚上,瘋女人又在敲鐘了。 鐘聲響了十一下以后,小城突然停電了。 于是,還沒有睡覺的人就變成了“瞎子”。 在一條很靜的馬路邊,有一個只有兩棟樓的小區(qū),小區(qū)的名字叫做清水花園。 馬路兩邊大都是小吃店,早已經(jīng)打烊,只有小區(qū)門衛(wèi)室的應(yīng)急燈在黑暗中孤獨地亮著,顯得很寂寥。一陣風吹過,門衛(wèi)室對面的一塊廣告牌“吱吱呀呀”地怪叫起來,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去。 不遠處是稀稀拉拉的樓房,沒有燈光。 再遠處是山,高高低低地包圍著這個小城。 宋十九坐在小區(qū)門衛(wèi)室里,很警惕地看著外面。他二十八歲,是這個小區(qū)的保安,值夜班的時候喜歡聽收音機里講恐怖懸疑故事。 停電的時候,宋十九正在聽收音機,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了他一跳;剡^神來以后,他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應(yīng)急燈。還好,沒過多久就來電了,宋十九看了一眼墻上的電子表,十一點十九分,停電停了十九分鐘。 他怔了一下。 收音機又響了起來,主持人的聲音低沉而飄忽—— 有一個保安,他值夜班的時候要在小區(qū)里巡邏。 這一天晚上和往常一樣,他照例在小區(qū)里巡邏。周圍沒有燈光,更沒有人,很黑,很靜。保安走了一會兒,停下來點上一支煙,繼續(xù)走。對他來說,這已經(jīng)是一種習慣,吸煙可以讓他精神好一點。熬夜是很傷神的。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7號樓前面。 一個星期以前,7號樓301的一對小夫妻吵架。妻子一氣之下把自己吊在了暖氣管上,死了。她以前是一個很矮的人,吊死以后,身體似乎長了一些。 保安去現(xiàn)場看過,回來以后嚇壞了,老是做噩夢。 現(xiàn)在,他抬頭看了看301的窗戶,里面黑糊糊的,看不出有異常。搖搖頭,他繼續(xù)朝前走,一邊走一邊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等一等! 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的腳步聲居然有回音。 為什么會這樣?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周圍還有一個人! 保安壯起膽子回頭看了看,身后是一片黑暗。 他輕輕地又邁出了一步。 啪嗒,啪嗒。 ——真的響了兩下! 剛才那聲音還有點模糊,可是現(xiàn)在越來越清晰了,那感覺就像是有個人正在一點點地走近他。 保安的心里開始發(fā)毛。 他停下來,屏住呼吸,想仔細聽聽那腳步聲,可是什么都聽不到,除了他的心跳聲。這時候,保安忽然想起一件更可怕的事——今天似乎是那個吊死的女人的頭七! 難道是她回來了? 他嚇壞了,拼命地朝前跑。 身后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跑著跑著,他感到有什么東西在背后摸了自己一下。 他一下就僵住了。 這時,身后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依然是一片死寂。保安實在忍不住了,他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 講到這里,主持人停住了,他換了一個語調(diào)說:“你有深更半夜一個人在空曠的馬路上行走的經(jīng)歷嗎?你是否聽到過另一個人的腳步聲?這時候,如果你轉(zhuǎn)過身,最害怕看到什么人?請聽眾朋友們把您心中最恐怖的答案告訴我,如果您給出的答案是最恐怖的,您將獲得精美禮品一份,我們的熱線電話是……” 主持人剛說完,立刻有很多人撥打了熱線電話。 有人說最害怕看到一個蒙面的人,他的手里還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有人說最害怕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兒。 還有人說最害怕看到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人,她的頭發(fā)很長,遮住了臉。 …… 宋十九想起了親身經(jīng)歷過的一件事,于是就撥打了電臺的熱線電話。以前他經(jīng)常參與這個節(jié)目,還獲得過一份獎品,是一張面值五十元的手機充值卡。 主持人聽到了他的聲音,笑著和他打招呼。 宋十九說:“深更半夜的時候,一個人走在一條沒有人的馬路上,如果聽到另一個人的腳步聲,我回過頭最害怕看到一個小孩兒,更可怕的是那個小孩兒耷拉著腦袋,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的答案立刻得到了主持人的認同。 主持人說:“前面朋友說過的蒙面的人,拄著拐杖的老頭兒,穿紅色衣服的女人……深更半夜的時候你在空寂的馬路上看到這些人,當然會害怕。但是我覺得,最可怕的還是剛才這位宋先生給出的答案,請朋友們閉上眼睛,想象一下這樣的情景……” 停了幾秒鐘,主持人接著又說:“深更半夜,周圍一片死寂,你獨自一人走在一條空曠的馬路上。突然,你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你壯起膽子,緩緩地轉(zhuǎn)過身,看見一個小孩子木木地站在你身后,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這種恐怖是深邃的! 一段讓人毛骨悚然的音樂結(jié)束以后,主持人說:“宋先生,您將獲得我們送出的精美禮品一份。好了,今天的節(jié)目結(jié)束了,明天深更半夜的時候,我和您不見不散! 收音機里開始播放一些神乎其神的藥品廣告,宋十九就把它關(guān)了。 這時候,天更黑了,風也更大了,馬路對面的廣告牌也更響了:“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詭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聽起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宋十九知道那是一家賣殯葬用品小店的廣告牌。廣告牌上印有紙錢和花圈,還有一個真人大小的紙人。奇怪的是紙人竟然穿著一身保安服。 于是,宋十九總感覺廣告牌上的紙人長得很像自己。 這個小店是一個星期以前才開業(yè)的,店主是兩個老太太,她們長得一模一樣,是雙胞胎?赡苁且驗閯傞_業(yè),店里的生意不好,白天的時候,兩個老太太就一左一右坐在店門口,直直地看著對面的小區(qū)門衛(wèi)室。 宋十九覺得她們的眼神一點都不慈祥。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老的雙胞胎。 對了,她們還帶著一個小女孩兒,大概三四歲。 有一天晚上,宋十九去廁所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兒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當時他嚇傻了,尿在了褲子里。沒過多久,兩個老太太同時出現(xiàn)了,帶走了她。 宋十九記得小區(qū)的大門是鎖著的,他不知道她們是怎么進來的。等回過神來,他跑到了小區(qū)門口一看,卻發(fā)現(xiàn)大門虛掩著。 他詫異了。 現(xiàn)在是半夜,兩個老太太沒有坐在小店門口,不知道她們在做什么。或許,此時此刻她們就躲在店門后面,冷冷地看著對面。 宋十九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風越來越大,廣告牌開始搖晃起來,左一下,右一下。借著門衛(wèi)室的燈光,宋十九隱約能看見廣告牌上紙人的輪廓。他忽然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廣告牌搖晃得這么厲害,上面的紙人會不會頭暈?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紙人是不會頭暈的。 又刮了一陣風,廣告牌終于怪叫著倒了下去。 宋十九的頭皮一下就炸了——廣告牌倒了下去,可印在廣告牌上的紙人還站在原地,左一下,右一下地搖晃著…… 光線昏暗,宋十九看不清紙人的臉。 紙人一直在搖晃。 宋十九瞠目結(jié)舌。 過了一會兒,紙人停止了搖晃,慢慢地朝門衛(wèi)室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宋十九還是看不清他的臉—— 紙人一直低著頭。 這時候,住在小廟里的瘋女人又開始敲鐘了:“咣當,咣當,咣當,咣當……” 鐘聲響了十二下。 你快要死了 清水花園的一個角落。 從外面看,很難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一間小屋,但是如果你走到小區(qū)車棚的后面,你就會看見它——小區(qū)的保安宿舍。 小屋里有個人,在捧著手機發(fā)短信。屋子里沒有開燈,手機屏幕發(fā)出藍幽幽的光,照得他的臉也是藍幽幽的,透著一些古怪。 桌子上放著一張工作證,上面寫著:古才才,男,22歲。 只有這些。 古才才也是這個小區(qū)的保安,他很瘦小,看起來像個初中生,寬大的保安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滑稽。 他長相平平,卻有一張與眾不同的名片。 這張名片是古才才在小區(qū)里撿到的,怪模怪樣的——它是木頭做的,呈三角形的,上面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號碼。 有一次,他試著給名片上這個叫水靈的人發(fā)了一條短信。 半個小時以后,她回復了。 兩個人開始用短信交談,聊得很投機。水靈很喜歡聽古才才說小區(qū)里的事,后來,古才才察覺到她只喜歡聽關(guān)于烏錯的事。 烏錯是小區(qū)里最詭怪的人。 他是一年多前才搬來的,長得很丑。他的臉上布滿了燒傷后留下的疤痕,坑坑洼洼,還沒有眉毛,沒有胡子,也沒有頭發(fā),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沒有完成的泥人。 烏錯看起來已經(jīng)很可怕了,但是更可怕的是他養(yǎng)的那只鳥。 那是一只鸚鵡,綠翅膀,綠尾巴,綠肚皮,紅脖子,紅嘴巴,白眼圈。鸚鵡是會說話的,它當然也會,但是它只會說一句話:你快要死了。 它已經(jīng)說死了兩個人。 第一個受害者是收水電費的趙老頭。 那天是二月一號,趙老頭像往常一樣拎著一個破舊的包,開始挨家挨戶地查水電表,查到烏錯家的時候,天色慢慢地黑了。 樓道里很靜,四周有一股怪味,仿佛是什么人在燒紙錢。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動物在低低地咳嗽,這些征兆讓人感到異常兇險。 猶豫了一下,趙老頭敲響了烏錯家的房門。 門立刻打開了,好像是烏錯一直躲在門后面,透過貓眼冷冷地看著趙老頭,看到他敲門就馬上打開了房門。 趙老頭愣住了。 烏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過身,慢慢地走向了廚房。 趙老頭跟著走了進去,首先看見了那只鸚鵡。它一動不動地站在烏錯給它做的鐵環(huán)上。鐵環(huán)很粗,上面有一根細細的鐵鏈,鎖住了它的腳,防止它飛走。 它的眼神很陰冷,姿勢怪異,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趙老頭避開它的眼神,朝廚房走去。 廚房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烏錯站在那里,拿著一個鐵勺在鍋里翻動著。趙老頭沖他笑了笑,然后彎下腰抄水表。 自始至終,烏錯一言未發(fā)。 趙老頭又想起了鸚鵡的眼神。他感到了一絲恐懼,手忙腳亂地抄完水表,站起身急匆匆地朝外走。 走過客廳的時候,趙老頭又看了一眼那只鸚鵡。 它還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鐵環(huán)上,目光陰冷。看見趙老頭,它突然開口說話了:“你快要死了!” 它的聲音嘶啞,語調(diào)就像一個垂死的男人,極其難聽。 趙老頭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時候,烏錯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他靠在門框上,直直地看著趙老頭,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趙老頭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感覺自己的闖入好像觸犯了什么禁忌。周圍的怪味越來越濃了,所有的東西都顯得不正常。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幾天以后,趙老頭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家里,據(jù)說是突發(fā)腦溢血死亡。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又有一個人被鸚鵡說死了。 有一個矮小的中年男人,他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靠推銷電動剃須刀過日子。這一天,他背著一個巨大的旅行包,來到了這個小區(qū)。 空地上,幾個穿著花衣服的小姑娘,在蹦蹦跳跳地做游戲,還有兩個老太太,坐在樓道口聊天,一切都很正常。 中年男人觀察了一下,從另一個樓道上樓了。走在樓梯上,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小腿竟然抽筋了。 于是,他停了下來。 從樓梯上突然躥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定定地看著他。 是一條丑陋的狗,它的目光兇殘。 中年男人猶豫了,不知道是該沖上去,還是轉(zhuǎn)身朝樓下跑。這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一陣低沉的咳嗽聲,那只狗似乎很害怕這個聲音,它掉頭跑了。 中年男人松了口氣,作出鎮(zhèn)定的樣子,還吹起了口哨。他走到一戶人家門前,開始敲門,但是敲了很久也沒有人開門。 他又換了一戶人家繼續(xù)敲門,依然是沒人開門。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滿臉疤痕的男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就是烏錯。 中年男人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請問您需要電動剃須刀嗎?” 烏錯沒說話,轉(zhuǎn)身進了房間,他沒有關(guān)房門。 中年男人跟著他走了進去。 剛才跑開的那只狗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又躥了出來。它定定地看著中年男人的背影,眼睛里閃著幽幽的綠光。 它看的似乎不是背影,而是一堆穿著衣服的肉骨頭。 客廳里,烏錯雙手放在膝蓋上,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fā)上,面無表情。 中年男人的目光首先被一只鸚鵡吸引了過去。 它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干咳了一聲,中年男人打開旅行包,拿出一個電動剃須刀,笑著說:“這是我們公司的新產(chǎn)品,它能緊貼面部曲線,舒滑輕柔,全自動清潔,充電……” 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沙發(fā)上的這個男人頭上沒有一根毛發(fā)——他的腦袋像一個被老鼠啃過的肉丸子。 中年男人僵住了,停了一下,他尷尬地說:“對不起,打擾您了!闭f完,他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 突然,鸚鵡睜開了眼睛,它直直地看著中年男人。終于,它說話了:“你快要死了!” 它的語速很快,幾乎是一閃而過。 中年男人打了個冷戰(zhàn),手里的旅行包掉在了地上。 幾天以后,距離小區(qū)不遠的一個路口發(fā)生了一起車禍。一個中年男人被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撞飛了,當場死亡。 他的旅行包里的電動剃須刀散落了一地。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事在小區(qū)里傳開了。烏錯和他養(yǎng)的那只鸚鵡,在大家心中立刻變成了索命鬼。 幾乎沒有人敢再去烏錯家了。 白天,很少有人看見烏錯。他把自己和那只恐怖的鸚鵡關(guān)在家里,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里面做什么。只有到了晚上,烏錯家才會飄出一些古古怪怪的聲音,還有一些怪異的氣味,似乎是燒紙錢的氣味。 再后來,古才才把這些事用短信告訴了水靈。 讓古才才感到奇怪的是,平常對烏錯的事很感興趣的水靈,聽說了這些事以后卻一反常態(tài)地沉默了,甚至她都不理古才才了。 最后,水靈仿佛是從人間蒸發(fā)了。 古才才不死心,一直給水靈發(fā)短信。 今天晚上停電的事,古才才并不知道,因為他當時沒有開燈。他抱著手機,孤獨地等待著水靈。 00可是,水靈還是沒有出現(xiàn)。 鐘聲響了十二下以后,古才才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臉,他精神了很多。出去潑水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有一條丑陋的狗坐在門前,定定地看著他。 這其實是一個不祥的征兆。 然而,古才才沒有多想,他揮揮手把它趕跑了。接著,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去睡覺了。突然,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竟然是水靈發(fā)來的短信:今天晚上和我聊天,好嗎? 古才才壓抑著心跳,哆嗦著按下回復鍵…… 不是人的屠石 一個人低著頭,慢慢地朝門衛(wèi)室走來。 幾分鐘之前,他還是一個印在廣告牌上的紙人,可是一陣風吹過以后,他就變成了一個大活人…… 宋十九哪兒見過這陣勢,早就嚇傻了。 本來,他生在農(nóng)村長在農(nóng)村,長大以后開了一家包子鋪,勉強度日。后來,在同鄉(xiāng)的鼓動下,跑到城里來賣水果,因為不會算計,結(jié)果賠了本,又沒臉回老家,只好留在城里做了保安。 宋十九在這個清水花園做了三年保安,除了烏錯和他養(yǎng)的那只鸚鵡,沒遇見過什么異常的事,F(xiàn)在,一個紙人從廣告牌上走了下來,這種事他簡直是聞所未聞的。 他的手在發(fā)抖,腿也在發(fā)抖,小肚子發(fā)脹,想尿尿。 紙人已經(jīng)走到了門衛(wèi)室的門口,低著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宋十九偷瞄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個子很高,穿了一身保安服。保安服又臟又破,胸口處有一些斑斑駁駁的東西,像是血跡。更可怕的是,他的手里拎著一根不長不短白色的棍子,那是哭喪棒。 宋十九抖了一下。 他開始胡思亂想—— 也許,他的臉和烏錯一樣,上面布滿了坑坑洼洼的疤痕,一臉的兇相;也許,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是玻璃做的;也許,他干脆就沒有五官…… 宋十九更加害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紙人終于說話了:“我找烏錯……”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毫無質(zhì)感。 紙人的話音剛落,宋十九本能地把大門的鑰匙掏了出來,扔過去。 天空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又亮起了一道閃電,照亮了虛掩的小區(qū)大門,也照亮了紙人留下的幾張紙錢。那紙錢是白色的。 紙人早已經(jīng)走進了小區(qū),消失在了黑暗中。一陣風吹過,吹響了紙人留在小區(qū)大門上的一串鑰匙,“嘩啦嘩啦”地響。 宋十九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是一個對工作很負責的人,只要不是本小區(qū)的居民,任何人進入小區(qū)都得登記。在小區(qū)旁邊賣了十年盒飯的杜大富,每次進入小區(qū)送盒飯,只要是宋十九值班,他都得老老實實地登記。 后來,杜大富總結(jié)出:只要是宋十九坐在門衛(wèi)室里,就算是本?拉登來了,他也得按照要求填表登記。而現(xiàn)在,一個陌生人或者說一個陌生的紙人,沒有登記就進入了小區(qū),這讓宋十九感到很別扭。 宋十九決定要去找那個紙人,讓他登記。 這個想法很大膽,一般人是不敢想的。 宋十九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個對工作很負責的人。過了一會兒,他拿起登記簿,朝烏錯家走去,一邊走,他一邊默念著《保安職責十二條》,于是他的腳步更加堅定了。 此時此刻,他似乎已經(jīng)忘了紙人是從廣告牌上“走”下來的了。 烏錯家的房門似乎是某種界線。 房門外面是安居樂業(yè),是美好,是快樂,是幸福,是男歡女愛,是笑語盈盈;房門里面是邪惡,是死亡,是丑陋,是陰森恐怖,更是人間地獄…… 現(xiàn)在,宋十九站在黑漆漆的樓道口,準備上樓。越是接近烏錯家,他的后背就越是發(fā)涼。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沒有帶上警棍。 又默念了一遍《保安職責十二條》,然后深吸了一口氣,宋十九上樓了。 烏錯家住在二樓。 樓道里的感應(yīng)燈似乎是壞了,宋十九咳嗽了一聲,它竟然不亮。 周圍很黑,很靜,但是他感到在這個似乎沒有其他人的樓道里,還有另外一個人——他聽到了一絲輕微的呼吸聲。 宋十九想看看這個人是誰,于是他緩緩地抬起了右腳,使勁跺了一下,想把頭頂上的感應(yīng)燈叫醒。 咚—— 是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宋十九的頭發(fā)一下就豎起來了——他的右腳還是抬著的,并沒有落下去,而且他穿的是一雙布鞋,不是皮鞋。 樓道里果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宋十九的腿一軟,差一點摔倒,停了一下他弱弱地問了一聲:“誰……” 對方不說話,甚至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消失了。 “我有警棍……”宋十九撒謊了,他平常是不撒謊的。 對方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生前也有警棍! “……媽呀!”宋十九慘叫一聲,跌坐在樓道里。 他的聲音很大,叫醒了頭頂上的感應(yīng)燈,樓道里頓時亮了起來。這時,他看見一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低著頭紋絲不動地站在烏錯家門口。 他就是那個紙人。 “你干嗎……”宋十九的質(zhì)問軟綿綿的,他的身體也是軟綿綿的。 紙人抬起頭,毫無表情地說:“我找烏錯! 宋十九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他的臉很長,腦門又大又高,顯得很突兀,而五官都堆在腦袋的下方,看起來十分怪異,尤其讓宋十九感到害怕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一個大一個小,小的眼睛里不時閃過一絲寒光,而大的眼睛卻是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宋十九打了個冷戰(zhàn)。 “你站在這兒干嗎?”他軟綿綿地問。 “我敲門了,門沒開! “是嗎?烏錯不在家?”宋十九站了起來,走到烏錯家門口,側(cè)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里面無聲無息的。 他抬起手想敲門,突然想起了烏錯養(yǎng)的那只可怕的鸚鵡,他的手僵住了。 宋十九害怕被那只鸚鵡說死。 這時,房門卻“吱呀”一聲,慢慢地打開了…… 門后卻沒有人。 宋十九哆嗦了幾下,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紙人沒答理他,一個人走了進去。 四周又沒了動靜,感應(yīng)燈也熄滅了,一片漆黑。宋十九呆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該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是進入房間。 呆了半晌,他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就壯起膽子,走進了烏錯家。 房間里沒有開燈,靜悄悄的。 過了一會兒,宋十九的眼睛終于適應(yīng)了黑暗,他隱約看清了烏錯家里的擺設(shè)?蛷d有一個沙發(fā),一個茶幾和一個電視柜,電視柜上放著一個很小的電視機。 除了這些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看著電視機,宋十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現(xiàn)在,電視機是關(guān)著的,但是屏幕上居然還有隱隱約約的人影。 這是怎么回事?烏錯在哪兒?紙人又去哪兒了? 宋十九一頭霧水,他轉(zhuǎn)過身在墻壁上摸索著,終于摸到了開關(guān),按下去。房間里亮起了昏暗的燈光,他轉(zhuǎn)過身,立刻就傻眼了。 電視柜上根本就沒有電視機,那是一個鏡框,里面有一張有些發(fā)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兩個穿保安服的年輕人,他們僵僵地站著,一臉木然。 電視柜前有一堆紙灰,有風吹過,紙灰四下飄飛。 眼前這個情景太詭怪了,宋十九又一次傻眼了。良久,他才回過神來,想走過去仔細看看照片上的兩個人是誰。 “你吃蘿卜嗎?” 宋十九猛地回過頭,看見紙人左手拿著一個干癟的白蘿卜,右手握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宋十九倒退了幾步,跌坐在沙發(fā)上。 紙人也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他依然是面無表情。停了停,紙人把蘿卜和菜刀都放在了茶幾上,然后直直地看著宋十九。 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有紙灰在房間里飄來飄去,像極了恐怖電影里的場景。 “烏錯呢?”宋十九避開他的眼神,四下打量著。 “睡下了! “你是烏錯的什么人?” 紙人回過頭,怪怪地笑了笑:“烏錯是我表哥! 宋十九拿出登記簿,說:“你得登記一下! 紙人瞥了他一眼,說:“我去拿筆!闭f完,他起身走進了另一個房間,“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很久都沒出來。他順手拿走了放在茶幾上的菜刀。 宋十九有些害怕,他四下打量著,想找一個可以壯膽的東西,很可惜什么都沒有。他有些著急,兩只手在沙發(fā)上毫無目的地摸索著。 突然,宋十九在沙發(fā)的縫隙里摸到一個東西,應(yīng)該是一個小鐵盒,涼颼颼的。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把鐵盒裝進了口袋。 宋十九想:如果紙人是壞蛋,他就用這個鐵盒砸他的腦袋。 他忘了一件事——如果烏錯在別的房間睡覺,他們在客廳說話的聲音這么大,他為什么不出來看一看? 有三種可能:第一,紙人撒謊了,烏錯并不在家;第二,烏錯睡覺的時候不容易醒;第三,烏錯死了。 過了大約五分鐘,紙人走了出來,他手里的菜刀不見了,但是衣服底下鼓鼓的,似乎藏著什么東西。宋十九看見紙人的頭上有一些蜘蛛網(wǎng)一樣的東西,像是從床底下剛鉆出來…… 宋十九詫異了。 紙人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木頭人一樣站著。 宋十九回過神來,把登記簿交給他。 紙人接過來,然后從懷里摸出一支銹跡斑斑的鋼筆,慢慢地寫著什么。他寫得很慢,似乎每寫一個字都要想一下,幾分鐘以后才把登記簿還給宋十九。 宋十九接過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他只填了一個名字:屠石,其他空白。 “你怎么只填了名字?” 屠石不說話,他把手伸到衣服底下摸索著,然后摸出了一把菜刀,走到茶幾旁邊,拿起那個白蘿卜,一下一下地削著。 他削得很用力。 宋十九有些害怕,站起身想離開,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于是他問屠石:“剛才是誰開的門?” 屠石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轉(zhuǎn)向了一扇緊閉的房門。 宋十九踮起腳尖輕輕地走過去,推了推房門,房門發(fā)出“吱呀”一聲怪叫。在死寂的夜里,這怪叫聲顯得極其恐怖。 一股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 借著客廳昏暗的燈光,宋十九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他的身體都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個肉肉的腦袋,上面沒有一根頭發(fā)。 烏錯的腦袋上就沒有一根頭發(fā)。 是烏錯?宋十九搖搖頭,他感覺不對頭,但是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猶豫了一下,他滿腹狐疑地離開了烏錯家。 屠石輕輕地把房門關(guān)上了。 下了樓,宋十九看了一下時間,凌晨2點49分,他抬頭看了一眼烏錯家的窗戶,那里面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見。但是,宋十九感覺到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躲在窗戶后面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宋十九低下頭,朝門衛(wèi)室走去。 快到門衛(wèi)室的時候,他突然知道為什么自己感覺不對頭了——在烏錯家,他沒有看到那只可怕的鸚鵡!難道它死了?或者它在別的房間里? 宋十九走進了門衛(wèi)室。 “你快要死了!” 宋十九手里的登記簿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抬起頭看見天花板上掛著一個很粗的鐵環(huán),一只花里胡哨的鸚鵡站在鐵環(huán)上,冷冷地看著他。 一剎那,宋十九仿佛被死神摸了一下,他僵住了。 回過神來,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個東西把鸚鵡打下來。他的雙手在身上胡亂摸索著,終于,在褲兜里他摸到一個冰涼的鐵盒—— 烏錯家的鐵盒。 表弟 古才才來清水花園以前,小區(qū)里只有宋十九一個保安。 有一天半夜,他值班的時候,被一個可怕的聲音嚇壞了,那是一個男人的哭聲——驚恐,低沉,撕心裂肺…… 宋十九全身的血液沖上了頭頂,感到全身發(fā)冷。 他聽出來了,哭聲是從烏錯家傳出來的。 在清水花園,除了那只恐怖的鸚鵡,還流傳著很多關(guān)于烏錯的傳說。 剛搬到清水花園的時候,烏錯夾著尾巴做人,不管碰上什么難纏的事和難纏的人,都激不起他一絲火氣。小區(qū)里的每個人都可以對他吆五喝六,包括小孩子。 所以最初大家對烏錯的印象還不錯,都說他雖然長得丑,但是人還算老實。 也許是因為相貌丑陋,烏錯幾乎都不敢直視別人。別人和他說話的時候,問一句,他才答一句,而且每說一句話都要想一會兒,似乎生怕說錯什么。 這個丑人太老實、太靦腆了,大家都說。 有一次,住烏錯樓上的那戶人家,掛在陽臺上的香腸不見了,剛從外面喝了酒回到家的男主人查不出是誰干的,就敲響了烏錯家的房門。 盡管烏錯一再解釋香腸不是他偷的,可是醉醺醺的男主人還是把他臭罵了一頓,甚至還打了他一巴掌,又踹了他兩腳。 鄰居們勸都勸不走。 后來,烏錯就不說話了,他靜靜地看著男主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他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看上去有些嚇人…… 最后,烏錯賠給了對方二百塊錢。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烏錯突然從大家的視線中消失了,過了些日子大家才弄清楚,原來烏錯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不出門了。 有人就去他家里打聽情況。 可是,烏錯什么都不說。他盯著一扇緊閉的房門,面無表情。 沒過多久,有人發(fā)現(xiàn)烏錯家的窗簾換了,換成了黑色的,顯得有些詭異。還有,從他家門口路過的時候,會聞到一股燒紙錢的味道…… 再后來,烏錯家里多了一只要命的鸚鵡,就幾乎沒有人敢再去他家了。 流言四起。 有人說烏錯被鬼上身了,有人說烏錯的家里有不干凈的東西。慢慢地,烏錯在大家的眼中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鬼…… 這一天晚上,聽著烏錯怪異的哭聲,宋十九一直沒敢走出門衛(wèi)室。 第二天,他向領(lǐng)導請示,再招一個保安。領(lǐng)導同意以后,宋十九在小區(qū)門口張貼了一則廣告:招聘保安一名,要求男性,年齡30歲以下,初中以上學歷。 很多人來應(yīng)聘。 主考官是宋十九。 前來應(yīng)聘的人,大都很張揚,宋十九一個也沒看中,直到遇見古才才。 古才才瘦小,木訥,問一句答一句,很本分的樣子。讓宋十九感到詫異的是,古才才竟然是他一個遠房表叔的兒子。 世界就是這么小。 就這樣,古才才做了清水花園的保安。他很勤快,什么活兒都搶著干。收水電費的趙老頭死后,沒人查水表,古才才就主動把這活兒攬了下來。 這樣一來,宋十九的工作輕松了很多,他感覺很幸福,可是昨天夜里,一個從廣告牌上走下來的紙人讓宋十九的幸福生活戛然而止。 天亮了,是個陰天,整個世界都昏昏暗暗的,看不到答案,也看不到希望。 殯葬用品店開門了,兩個老太太站在倒下的廣告牌旁邊,一動不動。那個小女孩蹲在旁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散落在地上的幾張紙錢。 宋十九坐在門衛(wèi)室里,張大了嘴,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掛著一個很粗的鐵環(huán),一只花里胡哨的鸚鵡站在鐵環(huán)上,嘲笑似地看著宋十九。 地上,有一個小鐵盒。 很顯然,宋十九沒有打到它。 古才才看看宋十九,再看看天花板上的鸚鵡,一臉茫然。 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是靜止的,這情景看起來異常的古怪。終于,鸚鵡不耐煩了,它扇了扇翅膀,怪叫了兩聲,聽不出它說的是鳥語還是人話。 宋十九打了個激靈,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表哥,你沒事兒吧?”古才才淡淡地問了一句。 宋十九順手撿起了地上的小鐵盒,裝進口袋,然后掩飾著說:“沒事,我把它撿起來!蓖A艘幌,他又說:“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古才才搖搖頭,說:“沒有,昨天晚上我早早就睡下了! 宋十九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他決定再去烏錯家看一看。 “你把它拿下來!彼问胖钢踉谔旎ò迳系柠W鵡說。 古才才點點頭,踩著椅子去拿吊在天花板上的鐵環(huán)。鸚鵡似乎不樂意下來,它不停地撲棱著翅膀,還發(fā)出怪叫聲,似乎是在罵人。 它的表情很兇。 幾分鐘以后,宋十九提溜著鐵環(huán),敲響了烏錯家的房門。 烏錯在家吃早飯。 茶幾上擺著一碗豆?jié){,一盤炸饅頭片,還有一個咸鴨蛋,一雙筷子。只有一雙筷子,也只有烏錯一個人。 宋十九東張西望,尋找屠石。 烏錯說:“有事嗎?” “屠石呢?”宋十九看著烏錯那張丑陋的臉,開門見山地說。 烏錯面無表情地說:“誰?” 宋十九繼續(xù)東張西望:“屠石,就是昨天晚上來你家的那個人。” 烏錯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昨天晚上就我一個人在家! 宋十九不相信他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又發(fā)現(xiàn)一件奇怪的事:昨天半夜放在電視柜上的黑白照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很小的電視機。電視機看起來很老了,似乎不屬于這個年代。電視柜前也沒有了紙灰,干干凈凈的。 這時候,宋十九提在手里的鸚鵡似乎是餓了,它沖著茶幾的方向不停地撲棱翅膀,只是它的腳被拴在了鐵環(huán)上,它的努力失敗了。 它的這個舉動驚醒了宋十九,他轉(zhuǎn)過臉看著烏錯:“昨天晚上,你在家干什么?” 烏錯放下手里的筷子,想了想說:“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在家睡覺! 宋十九四下看了看,說:“你的鸚鵡呢?” 說完這句話,宋十九很緊張地盯著烏錯的眼睛。他想:如果烏錯不能回答這個問題,那就說明他撒謊了——昨天晚上烏錯家里一定來過什么人,發(fā)生過什么事,否則他的鸚鵡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xiàn)在門衛(wèi)室。 烏錯看了他一眼,很平靜地說:“鸚鵡在陽臺上,曬太陽。” 宋十九當然不信,他指了指手里的鸚鵡,說:“這不是你的鸚鵡?” 烏錯搖搖頭,說:“我的鸚鵡在陽臺上,不信你去看。” 宋十九就去了陽臺。 陽臺上有一些藤類植物,顏色怪異,張牙舞爪,爬滿了陽臺。烏錯的鸚鵡站在它們中間,很傲慢的樣子,看到又來了一只鸚鵡,它興奮起來,大聲叫著。 它沒有鐵環(huán),也沒有鐵鏈拴在它的腳上。 宋十九提來的鸚鵡似乎害怕了,它拼命地呼扇著翅膀,想逃走。 “你這只鸚鵡是公的。”身后突然傳來烏錯的聲音。 宋十九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著他。 烏錯笑了笑,指著他自己的鸚鵡,說:“我這只鸚鵡是母的! 宋十九回過神來,說:“昨天晚上,你家里來了一個人……” 烏錯打斷他,很肯定地說:“我家沒來人! “真的?” “真的。” “可能是你喝醉了,不知道家里來了人! 停了一會兒,烏錯才說:“你什么意思?” 宋十九看著他,突然說:“你認識一個叫屠石的人嗎?” 烏錯搖搖頭,說:“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 烏錯不說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宋十九,然后慢慢走開了。 陽臺上光線充足,有些刺眼,客廳里就顯得黑糊糊的。宋十九看著烏錯的背影,突然感到他走向了一片黑暗的深淵,再也回不來了…… 宋十九打了個哆嗦,離開了烏錯家。 坐在門衛(wèi)室里,宋十九還是一頭霧水,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那只鸚鵡似乎是受了驚嚇,站在鐵環(huán)上,懨懨的。 古才才坐在門口,在看對面的殯葬用品店。 賣盒飯的杜大富又來小區(qū)送盒飯了。他騎著自行車,“嗖”地躥了進來。很快,他又倒了回來,因為他看見宋十九坐在門衛(wèi)室里。 “你不是值夜班嗎?”杜大富沖著宋十九喊。 宋十九白了他一眼:“登記! 杜大富一邊登記,一邊調(diào)侃他:“你又不是國務(wù)院的保安,整這么多事兒干嗎?你看看這登記簿上,基本上都是我一個人的名字。這個窮小區(qū),除了送盒飯的,推銷洗發(fā)水的,根本沒人光顧……” 宋十九猛地站了起來,沖了過去。 杜大富嚇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宋十九搶過登記簿,急切地尋找起來,他在尋找一個名字:屠石,如果登記簿上有這兩個字,也就說明昨天晚上真的有一個叫屠石的人走進了烏錯家。 很可惜,宋十九看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這兩個字。 “屠石”這兩個字從登記簿上消失了。 這時候,他全身已經(jīng)發(fā)冷。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或者說,昨天晚上到底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 杜大富看到宋十九的表情異常,以為他生氣了,于是騎上自行車,一溜煙兒跑了。 宋十九似乎也變成了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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