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妖鬼之亂全面爆發(fā),人間淪為地獄。林青恒抱著江烜留下的一截龍骨上了昆侖,求了九九八十一天換來了他轉(zhuǎn)生為人的機會。千年之后,百鬼夜行。妖鬼再一次踏上人間,千年前的絕境再次上演。一個披帥上陣的女元帥,不敗戰(zhàn)神;一個溫文爾雅的帥醫(yī)師,靈物之首;“我知這長風將至,波起瀾生。愿與你執(zhí)劍攜手踏九州,不平妖鬼誓不休! 卷一 長風至而瀾起兮 第一章 百鬼夜行 七月十五,夜闌人靜,屋檐間漏下的月光如同殘雪。 霜月的大漠夜色在平日里是很美的。 日落后,有幾縷墨藍色迅速從沙丘頂涌上來,又迅速溶開成一大片,再綴上數(shù)百顆星辰,映著如霜般的月光,溫柔得像汀上美人眸中的遠山。 但今日不同。 大漠之上的天幕黑如鴉羽,星辰被云團蒙在里頭,只掙扎著在縫隙里透出了幾絲微光。巨型的“鴉羽”被風推著,不情不愿地挪動了幾下后便沒了動靜,沒一會兒,微弱的星光也徹底消失了,只剩下大塊的連在一起的黑云。 “呼——” 狂風平地而起,打著旋兒沖著低矮的沙丘橫掃而去,風刃如利劍,少頃便將浮在最上頭的沙子削得變了個樣兒。佇立在沙丘后的百丈城墻沉默著面對著狂風,做出一副抵抗到底的姿態(tài)來。 忽然,就像是和這詭異的天色呼應(yīng)一般,大齊城墻上的旗幟無風而動,城頭衛(wèi)兵的吼聲突兀地響起。 “蠻子來犯——” “城外突生敵情!眾軍戒備!” 但這吼聲為時已晚。 一瞬間,火光撕裂了漆黑,與此同時,天邊墜下數(shù)道閃電,毫無預(yù)兆地把夜色劈了個粉碎,夤夜在一瞬間翻轉(zhuǎn)成為白晝,映出敵軍悍然侵犯的輪廓! 白羽利箭攜著千鈞的力道破空而來,精準地飛向城頭上的旗桿,破開了木制的旗桿后徑直插進了城墻當中!城墻被白羽箭震出了向四面八方延展的紋路,迸裂出無數(shù)飛濺的碎石。破碎旗桿飛濺出來的木屑隨著細碎土石一起滾落在地,化為齏粉。 “敵情!速報林將軍!” “轟隆隆——” 天邊一道驚雷炸起,白光和黑云纏成一團,轟的一聲打在地上,險些將城墻上慌亂不堪的守軍的魂魄都震了出來。 在這撼天動地的雷聲當中,箭雨又至! 城墻之上守衛(wèi)的軍士,剛剛點燃了烽火,下一秒便被利箭貫穿了咽喉,“砰”的一聲栽倒在地,濺起一地的沙塵與飛石。 “林將軍,巡邏在半個時辰前才更換完畢,更換時未曾有任何異樣,此次蠻人來犯,未有絲毫預(yù)兆。”城頭狂風卷起滿天飛沙,電光與火光交錯間,負責在城頭巡邏守衛(wèi)的陳爍帶著一隊衛(wèi)兵卸去頭護甲,半跪在地向一人低首請罪。 來人身材纖長,烏黑的頭發(fā)被高高束起,利落地盤了個發(fā)髻,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和面龐,身著冷硬盔甲,一半身體都陷在火光掩映之下的陰影中,顯得格外肅然。 她右手執(zhí)著一柄泛著寒光、通體瑩白的寒霜劍,居高望向城下,碧色劍穗邊的霜刃上寒意滿滿,映出了城下的熊熊烈火。 原來,威震四海六合的林將軍,是個女將。 陳爍擦了擦鬢角的冷汗道:“城頭守衛(wèi)懈怠,致使蠻人來犯時還毫無覺察,還請將軍責罰!末將愿以死謝疏忽之罪!” 林青恒身后還跟著兩名將士,面容稚氣,一高一矮,當兩人一起走過來時,活像是個八尺男兒隨身帶著個半大的掛件兒。 陳爍認得,那個高個兒的孩子叫司宏,稍矮一些的叫梁文廣,都是十來歲的年紀,是一直跟著林青恒的兩個得力干將,雖然年紀小些,但做事一絲不茍,十分果敢,外加性格活潑,故在軍中頗得人心。 林青恒越過城頭的尸骨,徑直走到城頭,彎下腰查看深深沒入城墻的箭矢。片刻,她回首向陳爍確認道:“半個時辰之前未曾有任何動靜?” 陳爍忙不迭回道:“將軍也知道,北隴城西盡是荒漠,少有遮蔽,平日里即便有小股流寇或是沙匪,最多靠近十里便有人來報,可這次不知為何連一絲動靜也未曾發(fā)出。”他頓了一頓,有些匪夷所思,“可是這一次,蠻人猶如天降,只在瞬息之間,身形……快若妖鬼! 陳爍并非危言聳聽。 說到妖鬼之類,其實在近年幾乎絕跡。 傳說千年前,上古神祇開天辟地,遂有混沌初平,萌芽茲始,后分天地。 天地未穩(wěn),又有共工生滔天怒火,撞倒不周神山。之后,魑魅魍魎突生,妖鬼橫行,四根擎天之柱再撐不住天地,頹然傾塌。九州大地裂毀,天不能覆蓋大地,大地無法承載萬物,大火蔓延不息,洪水泛濫不止。 一時之間,生靈涂炭。 神女慈悲,采石補天而救萬物,設(shè)六道輪回,定訓條天規(guī),用秘法鎮(zhèn)封妖鬼,而她也因此神力枯竭。 直到預(yù)知自己即將身隕,神女都還在為四海生靈奔波,這位眼底總含著憂慮的上古神祇在倉促間將鎮(zhèn)封之法傳下后,便身隕于大荒。 神女隕滅后,妖鬼每隔數(shù)年便會蠢蠢欲動,雖有人挺身而出重新鎮(zhèn)封妖鬼,但隨著妖鬼被封的時間愈加漫長,它們積攢的力量也愈加強大。再加上神女倉促間傳下的鎮(zhèn)封之法早已銷聲匿跡,再尋不得,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每次重新鎮(zhèn)封都是一場浩劫。 野史有聞,上次浩劫距今已有數(shù)百年,親眼見過或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早已離世,真相也早已經(jīng)在人們口耳相傳之間變得模糊,如今,人們只能在市井巷陌傳聞中聽聞當時的驚險慘烈。 所以在這幾百年過后,絕大多數(shù)尋常人并不曾親眼見過妖鬼,只把妖魔鬼怪之說當作傳聞,也難怪陳爍等人提起會覺得難以置信。 此時,又一波箭雨飛越火光,照著城墻上眾人撲來! 林青恒反應(yīng)奇快,她左手拋下鐵胄,拽起陳爍將他扯向一邊,另一手提劍,在側(cè)身的同時抬手撞開了飛箭。 原本氣勢洶洶的箭被強行改了道,長箭前頭擦著陳爍的鐵甲飛過,帶出一串刺目的火花,“鏘”的一聲轉(zhuǎn)而扎向地面,激起一層浮沙。箭矢落地處距離陳爍原來的位置,只有區(qū)區(qū)一寸! 太快了,就連大齊最出色的弓箭手也沒有這樣迅疾。 陳爍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他雙腿發(fā)軟,還浸在恐懼當中一時半會兒沒能出來——若不是林青恒這么一拉,或許今天他就要在這城頭把小命交代了,想到家中還有耄耋老母和襁褓嬰孩,心里便一陣陣后怕。 但陳爍身后的士兵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他被自下而上的箭雨從腹部貫穿,又被帶著向后飛出兩三米遠后,竟然生生被釘在了城墻之上! 身上出的三層冷汗顯然還沒能流到陳爍的腦子里,他一邊瞅準機會躲避飛箭,一邊用剛剛?cè)f幸保住的頭思索著:敵軍距離城頭少說也要有一里,而這一箭飛越過一里還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那拉弓之人該有何等巨力?是長了十寸長的胳膊還是身高九十尺? 還是,來犯者,根本就不是人呢? 還未等他言語,只聽見清冷的女聲比他搶先一步敲下了這塊懸了半天也沒砸下來的驚堂木:“應(yīng)該不是蠻人,他們沒有那樣大的力氣,諸位先細細查看,以免以卵擊石損失慘重! 眾將士疑惑,北隴城這一畝三分地,偏遠得緊,除開了長期與他們較勁的蠻人,還有什么人會吃力不討好的越過千里沙漠,硬要攻打這么一個沒什么油水的地方呢? 像是聽到了眾將士的疑惑一般,林青恒緩緩道:“來犯者,恐是妖鬼! 猶如一塊寒冰掉進了沸油當中,眾將士嘩的一下炸開! 大家都是聽聞妖鬼的駭人傳說長大的,但是這些年即使有地方出現(xiàn)妖鬼,也都是小打小鬧。 十分的傳說里,有七分是有些人故弄玄虛吹噓騙人的,兩分是江湖騙子訛詐錢財胡亂編的,剩下的一分也是山精地魅作怪,盡是些收妖人一到便被嚇得屁滾尿流的小妖鬼,不值一提。 城墻上眾將士面面相覷,誰也未曾見過這么大陣勢的妖鬼。 一名年紀輕輕的士兵,已經(jīng)被妖鬼一詞唬得不輕,他忘了軍中規(guī)矩,大聲問道:“是什么妖鬼,如此光明正大地來犯邊陲北隴城?” 北隴東靠著蒼梧山脈,再往西就是番邦,四季只有大漠做伴,實在算不上是個好地方。 大齊人有句順口溜:“日頭西邊出,春風度蒼梧!币馑际浅翘枏奈鬟吤邦^,春風才可能度過蒼梧山來到北隴,說的就是這里的偏遠。 這么一個偏遠的地方,說起來卻是至關(guān)重要的,當蠻人來犯時,北隴一定是第一個覺察到的地方。 這里既能最快傳遞烽火消息,也可以及時報告蒼梧山后的齊地將士們,所以這一處關(guān)隘,非要好好把守不可。 威嚴的帝王寸土不讓于番邦,便定期派出朝廷重將來此把守。 為防止突發(fā)狀況,皇帝會賜每一任來此的將軍一柄龍淵劍,大齊境內(nèi),見此劍如圣上親臨,所有將士聽從持劍者調(diào)遣,不得有誤,違者可按軍法處置。 若是妖鬼驟然復出,以它們化形的神通,完全可以不必打擾任何人,便悄悄從北隴繞進大齊作亂,又何必大張旗鼓地來攻打這區(qū)區(qū)一個城池? 它們?nèi)绱藚柡,又為何半晌只來了幾波箭雨而不見別的動靜,反而像是在試探? 陳爍的冷汗都流進了脖子里,但還未等他呵斥那士兵多嘴,就又有人附和:“是!妖鬼并非血肉之軀,力氣還如此之大,我們區(qū)區(qū)肉體凡胎,怎么打得過他們?” 林青恒手下的將士名揚宇內(nèi),是出了名的強悍,連幾朝幾代都打壓不下的蠻人都在他們手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蠻人再強終究是人,是人就會流血、會死亡,沒什么可怕的,但傳說中刀槍不入的妖鬼,恐怕沒那么好對付。 然而沒等這鍋沸油再冒出什么別的不安的想法,又聽得林青恒道:“此時恐懼無異于自亂陣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危急時刻,還請各位各司其職,統(tǒng)一聽我號令,共同抵御外敵!司宏,加強城頭守備,不可輕易出手,提防妖鬼使詐,陳爍,將城中百姓從東城門帶到蒼梧山中避戰(zhàn)。梁文廣,隨我上烽燧臺,看看到底是什么不長眼的邪祟,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亂!” 眾人神色嚴肅,齊聲道:“是!” 司宏與陳爍應(yīng)聲離開,奔向指揮帳中,梁文廣則跟著林青恒一路向烽燧臺走去。 烽燧臺,其實就是個高塔。 北隴地勢頗高,地理位置極怪。 若是說大齊整境像是被人摘下來的一筐子葡萄,那北隴就像粗心的主人洗葡萄的時候掉出來的那一顆,只一個孤零零地在蒼梧山西邊,眼巴巴地每日隔山看著大齊境內(nèi)的燈火。 由于北隴傳信方便,蠻人又因自家水土不肥沃,整日里便想著跨過蒼梧山來搶別人家的東西,上一位齊帝不勝其擾,接連派了兩個名將到蒼梧一帶,徹底好好收拾了這些蠻人。 饒是這兩位將軍行軍有術(shù),但因著大漠沙塵和蠻人邪術(shù),還是折了一位。另一位年輕些的將軍為防再犯,親自在北隴用七年時間修成了一道綿延百里、堅固無比的“烽火墻”。 烽火墻自北隴城西起繞城一周,又向一旁綿延的蒼梧山中延展開去,嚴絲合縫地將大齊國土與番邦隔絕開來。 它由城墻、烽燧臺、營城、關(guān)城等組成。烽燧臺地勢較高,白晝熏煙、夜晚點火報信,在戰(zhàn)時十分實用;營城是指揮中心,主將便在這里指揮全體將士;關(guān)城是每隔一段便會有的小型營地,可以人力連通,也方便快速點燃烽火。 這些體系一同運作時,烽火墻既可防守,也可傳遞消息。 而此時此刻,這道庇佑眾人平安的烽火墻上已經(jīng)尸骨遍地。 除了箭雨,還有帶著火油的藤球,這些藤球帶著能令鐵劍迸裂的力道,精準地砸向城墻之上! 每個瞬間都有人被箭雨射中而倒下,有的人即使躲過了飛箭,又被裝滿了碎石的藤球砸中,頃刻間胸腔塌陷,口中吐血,倒在地下。 烽燧臺與地面的縫隙里,堆滿了尸體,四周的烈火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驚雷還在持續(xù)不斷地響起,震得人耳膜生疼,又是一道閃電擦著林青恒降下來,照亮了她半個身子,帶起許多燒裂了的碎石。 這一瞬間恍若白晝,電光交錯間,映出了林青恒冷白的臉——她看見了城下的情景。 梁文廣后她一步趕到,只瞥了一眼,便大聲叫了出來:“將軍,城下竟然真的盡是妖鬼……不,是蠻人與妖鬼!”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梁文廣又補了一句:“今日七月十五,百鬼夜出,是……極邪的日子!” 七月十五,百鬼齊出,夜行于道,噬盡生人。 只見平日里四處燒殺搶掠的蠻人就站在城下,詭異的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轍,他們面色發(fā)灰,雙眼圓睜,眼白露出大半,嘴角吊起一個奇怪的弧度,森寒的眼神配上嘴角僵硬的弧度,顯得十分可怖。 林青恒只望了一眼便肯定道:“城下沒有蠻人,只有妖鬼! 梁文廣揉了揉眼睛,試圖再次確認城下的景象:“將軍的意思是,難道……那些蠻人已經(jīng)不是人了嗎?” 林青恒習慣性地朝劍穗摸過去,一抹翠色被她攥緊在手里——這是她不知從何時起養(yǎng)成的習慣,好像這劍穗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自然:“這些蠻人的臉上滿是死氣,應(yīng)該是死了許久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大約是妖鬼殺了他們后操控了他們的軀殼,城下的這些,都已經(jīng)是活死人了。” 像是在與她的話遙相呼應(yīng),城下的陣形開始緩緩變動,那些軀殼像是提線木偶般僵硬,手指和胳膊都不會彎曲,只能做出上抬或下降的動作,數(shù)千個蠻人瞪著黑黑的瞳仁,咧著嘴同時重復著一個動作,讓人看了著實瘆得頭皮發(fā)麻。 原本密密麻麻堆在四周的玄鐵盾漸次被移開,將陣形里的東西露了出來,那是一群手握長弓的活死人,每個拉弓的活死人的軀殼上,都纏了一只濕答答的黑影! 那黑影在暗夜里乍一看不起眼,可細看十分陰森恐怖,更離奇的是,這些鬼影還在不斷向下滴水,水珠滲進沙地中,轉(zhuǎn)瞬間便消失了。 鬼影不斷蠕動,時而發(fā)出令人齒酸的咯吱聲,像是利刃磨在骨頭上的聲響。 此時司宏也部署完畢,從營城一路飛奔上來找林青恒匯合,剛至瞭望臺頂,也被城下的情景駭?shù)谜f不出話來。 “是水鬼!绷智嗪愕,“水鬼溺死河中,生前怨氣不散,死后慣會拖人下水好頂替那人投胎,力氣奇大無比,數(shù)十個成年男子連水鬼的一只胳膊都壓不住。這些水鬼顯然是先殺了倒霉的蠻人,然后又操控了他們的軀殼,才會有如此巨力拉開長弓。這些下作手段,也妄想犯我大齊。” 司宏額上早已是一層薄汗:“將軍,妖鬼如此巨力,城上守衛(wèi)本就害怕,再加上箭雨與藤火球,斷然是防不住的,如此守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何是好?” 林青恒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好像對這些妖鬼司空見慣一般,她“波瀾不驚”地道:“無妨,司宏一會兒隨我去營城,制些符箓壓制妖鬼拖延時間,看看妖鬼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作祟。文廣即刻持龍淵劍,穿過蒼梧就近求援! 即便這些年已經(jīng)見識了林青恒的厲害,但這兩人還是呆住了,平日里就嘴貧的梁文廣到底是年紀小,恐懼也沒能堵住他的嘴,他實在沒忍住,一邊沖下烽燧臺一邊喊:“林將軍,您沒做將軍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算命的嗎?怎么不但殺敵這么厲害,竟然還會畫符殺妖鬼?” 此時拋向城上的藤火球勢頭更加猛烈,越來越多的將士倒下,鮮血和烈火遍布城頭,烽煙繚繞飄去數(shù)里,和著斷肢士兵們的哀號哭叫,宛如誤入了阿鼻地獄。 連續(xù)不斷的驚雷在此刻突然喑啞,不消一會兒,大雨傾盆而至。 雨幕在須臾間鋪開,雨滴砸在烈火上,一時間非但澆不滅火焰,反而使更多的青煙冒出,就在這時,林青恒好像預(yù)料到了什么似的,她猛然轉(zhuǎn)頭望向城下,只見蠻人的詭異的陣形又開始移動,露出了更加駭人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