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妃子血(全二冊)


作者:周夢     整理日期:2023-01-01 14:03:43

  烈酒最香,毒花最美,而身兼二者的女子,香濃溢遠,足引人沉醉;美麗極致,卻毒可致命。她本是西疆黎族之女,因身懷武學秘籍,招致滿門被戮。她背負仇恨,不惜潛身妓院,伺機接近仇人。她因為一枚銀元,把自己和一個充滿野心的帝王糾結(jié)在一起。她以絕世的樂音和獨創(chuàng)的武學,掙扎于暗淡殘酷的命運。她將一把粗制的琵琶血染而艷,幾番輾轉(zhuǎn),悲鳴逐漸強音……這是一場在架空歷史背景下的曠世絕戀,愛恨交錯,陰謀糾纏,于宮闈,于江湖,詮釋著男人與女人之間關(guān)于愛的欲念。
  《妃子血·上》第一章 而今容有待開顏 一 浮光榮華
  豪華的盛宴,絢麗的舞劇,杯觥相交的清脆,高高低低的笑語,這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他們揮霍著他們的金錢,他們虛度著他們的歲月,他們在放肆他們的美丑,他們只是一群有錢有勢的行尸走肉。
  纖指輕撥,古琴悠揚。碧玉螺串成的細簾背后,無數(shù)年輕美貌的少女彈唱著比清晨啼鳥還清純、比末日黃昏更幽美的樂曲。這一切都與我相關(guān)。我是她們中的一員,從五年前開始,也許到今天或者到明天或者到明天的以后,就結(jié)束。
  這里是京都最奢華的銷金窟,也是京都最墮落的販賣行、妓院——傾城苑,商品就是美貌的女子。但對我來說,這里只是個安身的場所。五年前,我選擇了它,五年后,我可以再次選擇拋棄它。只是在我拋棄它之前,我想要做一件事情。
  那個男人和所有人一樣,衣裝華貴舉止風流。那個男人和在座的大部分人一樣,成家立業(yè)手握權(quán)柄。那個男人和其他人沒什么不同,每隔一段時間都來一次傾城苑一擲千金為買一笑。他真的和在場的男人們沒什么不同,要說唯一的不同,不過是看者眼眸中的不同,而那位看者就是我。
  他的名字叫李雍,是西秦國最年輕有為的將軍。祖蔭好,功業(yè)也不錯,二十六歲出征南越就凱旋了。歸國后榮封二等衛(wèi)秦爵,之后就一直留京掛職兵部侍郎。對一個姬人來說,即便只是與他春風一度都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因為李雍除了前程似錦,還是個高大英俊的壯年男子。而我想做的事情,和絕大多數(shù)的姬人一樣,我想與他共赴巫山。為此,我等了五年。
  當樂曲進入高潮,當男人們暴露出原始的蠢蠢欲念時,我停下了琵琶。琵琶這種樂器非常難練,我練了整整五年才有資格進入曲樂班,能在簾后參加夜宴。指弓指直,上挑下?lián)埽瑫r間仿佛凝固在那最后的一弦上,光華閃現(xiàn),弦斷了。
  我身旁的姐妹吃驚地看著我站起,揚手摔碎琵琶,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副“你瘋了”的表情。
  樂聲戛然而止,我被推出了簾子。媽媽賠著笑,“管教不嚴,叫諸位大人見笑了。”轉(zhuǎn)過頭,媽媽換臉,“給我拖下去!”
  我儲存了五年的淚水終于有機會淋漓,掙脫了魁梧彪悍的打手,我沖到李雍面前,哭喊著,“李將軍救我!”
  所有人都默不出聲地看著好戲,傾城苑別的沒有,戲卻是永遠不休地上演。
  打手又來抓我,我干脆抱住了李雍的小腿。李雍眉頭一皺,卻沒有踢開我。
  “讓將軍見笑了,小蹄子今天失心瘋了!”媽媽上前賠禮。
  李雍身旁的參軍打趣道:“這小丫頭別人不找,卻偏偏抱著李將軍的大腿,好生有趣!莫非李將軍以前見過?”
  我猛然抬起頭來,但令我失望的是,李雍搖頭道:“渾話,本將從未見過她!”
  我垂下頭去,他已經(jīng)忘了,不,他根本就不記得。媽媽拎起我,甩手一個耳光。李雍擋住了。
  “媽媽何必跟小丫頭計較呢!既然這丫頭口口聲聲喊本將的名字,那就看在本將的面子上,饒她一回吧!”
  “哼!還不快謝恩?”
  我當即叩謝,就讓我新舊之恩一并謝過。
  “多謝將軍!”
  樂曲聲悠悠重升,李雍微笑著問:“你如何摔了琵琶?”
  我想了片刻,答:“弦斷,驚手!”
  李雍大笑,抬起我的下巴,“為何只喚本將名?”
  我閉上眼,以低微而怯弱之聲答:“將軍威名,奴家仰慕已久�!�
  旁邊參軍又插科,“如此甚妙!不如將軍今宵就指她了?”
  李雍未答,我只覺心似懸空。一切都在我預計之中,為何我全無半點歡喜?
  媽媽道:“她一個未開化的小蹄子,能被將軍看上是她的福分�!�
  “將軍,奴家不依啦!”李雍身旁的女子,傾城苑紅牌香蘭撒嬌道,“說好今天來看奴家的,奴家可盼了半月了!”
  “一切但憑將軍吩咐。”我恭順之極。
  李雍還不發(fā)話,香蘭已忍受不住,指著我罵開,“你個不長眼的狐媚蹄子,故意摔了琵琶引誘李將軍,居心何在?”
  我適時抬起哭腫的眼,幽幽道:“無他,情之所鐘,分寸全失�!边@是我送香蘭的,也是送我自己的。我確實摔琵琶得機接近李雍,而香蘭卻真的分寸大失。
  李雍果然鄙夷地掃了香蘭一眼,一把抬起我的手臂,拉住就往外走。
  “將軍!”香蘭哭腔而呼,卻喚不回李雍的情懷。而自那一夜之后,李雍再未指要她,命運的輪盤也從那一刻開始悄然而動。起初我以為只有我自己,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止我,許多人的命運都改變了。
  “你真的認識本將?”傾城苑的包廂內(nèi),李雍問我。
  我整理了下思緒,開始敘述五年前那段他早已遺忘的往事。那時的我身無分文,一襲襤褸獨自來到京都,而那時的李雍剛剛征戰(zhàn)榮歸,一身甲胄威風神武。在京都城門前,我被浩蕩的軍旅擠倒,是李雍向我伸出了手,并且給了小乞丐的我一枚銀元。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施恩和救濟,而李雍的大手異常溫暖。記憶如當年裹挾沙場血塵的風,沉重地掩蓋了我的過去,將我新生凝于那一刻李雍給我的銀元上。
  “我知道將軍早已忘了,但姝黎永遠都不會忘記�!�
  “這只是微小的恩惠,你不必放在心頭。”
  我笑了笑,低聲道:“我出生富庶,家門慘遭不幸后,親戚們非但不援手還落井下石。一枚銀元,對幼年的我來說,連買個趁手的玩意兒都不夠,但家變之后,您給的這一枚銀元就是我此生最溫暖的慰藉�!蔽姨统鰭煸陬i上的香囊,取出囊內(nèi)那枚銀元。
  “正是它,讓我覺得,我必須活著,活下去……”而不是單單為了復仇。
  李雍凝視著我,緩緩而問:“你多大了?”
  “十四歲�!�
  李雍又開始沉默。我跪坐在他面前,覺得心更空了。五年過去了,我無時不刻在等待自己長大成人,一了斷他的恩情,我便可以插翅而飛,離開我再不愿停留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而李雍與我的恩,不重也不輕。說不重那是因為我最危難的時候,別說李雍,連個鬼影都沒有;說不輕,因為他令我滿懷仇恨厭世的心釋放了一個缺口。李雍與我,是特別的。所以五年里在我默默關(guān)注的目光中,他同所有歡場作樂的男人有一點區(qū)別,雖然只是一點。
  “來人哪!”李雍忽然起身高呼。
  “來了來了!”龜公應聲而入。
  “告之媽媽,人我要了,明日叫人到我府上送契收金�!�
  我一呆,李雍的決定出了我的計劃。計劃到今天結(jié)束,意外從結(jié)束后開始。我只是想借著李雍的力量,更方便地接近某些人物,但被李雍直接買下,不知還有沒有機會達成目的。
  “將軍,奴家卑微,不值將軍如此厚愛!”
  “姝黎,你真吃錯藥失心瘋了?將軍高看,多少人求之不得!”龜公借機諂媚地答話。
  “跟我走,你不該在此蹉跎芳華!”
  “將軍……”這一刻我有些感動,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李雍的心理。任何一個大丈夫,當?shù)弥信幽瑺繏炝俗约簲?shù)年,都會動容。但這種動容只是一時的情懷,同當年贈小乞兒的銀元一樣。送了就送了,動情只是當時。
  我在很多人近乎嫉妒的羨慕眼光中,邁出了傾城苑。后來有一陣,傾城苑經(jīng)常鬧出姬人砸摔樂器的事件,當然她們沒有一個同我一樣踏上高枝跳出泥沼,因為她們沒有一枚銀元。
  李雍有一妻二妾,出乎所有人意料,我沒有成為第三妾。李雍對著李府所有人說:“這是小姐�!彼氖种钢�,于是,我成了李府的小姐。
  我知道沒有人看得起我,一個出身勾欄的小姐。我也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五年前我來到京都,甚至不惜寄身青樓,是有目的的。在這個目的沒有完成之前,我不會離開京都,傾城苑只是一個居所,因為我實在想不出比它更適合的地方。一個弱小孤女,青樓是最不堪卻又是最適合的住地。當時我決定住五年,住到我十四歲,住得太久,清倌就會被拉出去接客。但我一直沒有機會,沒有接近西秦上層人物的機會。好在李雍終于來了,雖然有些晚。
  我依然每天彈著我的琵琶,切切嘈嘈,嘈嘈切切,彈響的是無邊狂寂,我沒有知音。李雍行伍出身,喜歡有聲有勢的曲章。李雍的正妻獨孤氏極有涵養(yǎng),從不嫌琵琶催魂,只道姑娘好興致;二妾鄙夷琵琶做作,無奈偏房身份只能以眼光忽高飄低來對。至于眾侍衛(wèi)小廝婢女倒明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之妙處,但凡李雍出府,應我以斥責、貶低和羞辱,他們的聲響比琵琶更雜,不,那就不是一圈子的。
  唯一聽出點玄妙的是管家張德仁,老頭執(zhí)府多年,混得油精,一日竟送來一盒指瑁。也就他看出我不用那玩意兒照樣奏樂,而那些不安生的賊手總想方設法竊取或弄壞我的指瑁。琵琶弦韌,尋常指甲如何受得�。磕魏挝姨焐桓睆娂�,堅硬如我心腸。
  日子就在獨樂樂和眾樂樂之間滑過,我豎著耳朵接聽一切京都趣聞。某家的大爺升官,某家的公子結(jié)親,某某和某某連襟又是表親,西秦的那些人那些事,紛亂中暗藏玄機。大約半年后,西秦盟國大杲遣使入京算是最大的飯后談資,一連數(shù)日,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大杲的皇后,也就是西秦皇帝的長女如何艷壓群芳獨寵后宮,真給西秦爭臉,讓南越的小蹄子們脖子都長了一寸。一群嚼舌根的,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我的脖子。
  李雍收我入府后,風月場所照去不誤。說是小姐,看我的目光卻又不像。當官的男人都這樣,永遠都看不透他目光背后的東西。我懶得猜,我還是在等,等一個離開的時機或是一個達到目的的時機。我曉得李雍待我不薄,贖我身不算,那一枚銀元的分量值得我感恩一次,但也僅限于一次。我沒有離開李府,只是想用掉那一枚銀元,而我還在隱隱擔憂,離開這個新居所,再找一個居所觀望我的目標是否順利。我的脖子真的很長,我望的地方實在藏得太里面。
  就在我意識到我的脖子跟南越國后宮的女子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時候,我的銀元掉了。
  李雍帶了一干貴客回府,其中就有大杲的王爺西日昌。當我在貴客前彈完一曲《清水照夕人》后,西日昌眼神火熱地看著我。
  “這位姑娘年紀輕輕,彈得一手好琵琶!”
  “王爺可別夸壞了小女,姝黎,來見下貴客!”
  我抱著琵琶盈盈而拜,年輕俊美的王爺扶起了我。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順理成章,李雍許下了婚事,獨孤氏懸在心口的大石落下。面對李雍贊許的目光,我回席輕吟:“就讓女兒為父再彈一曲《空山鳥鳴臺》�!�
  輕快的琵琶聲響起,仿佛一只鳥兒飛翔在寂靜的高山上,穿梭滑翔,雖清冷卻又是從容自在。
  我終于明白李雍贖我就為結(jié)一門豪姻,他借故推脫了幾次獨孤氏的旁敲側(cè)擊,無非是將我送至他想要的位置。一枚銀元就這么白白被他浪費了,換了別的男人,縱然再位高權(quán)重,縱然再英俊倜儻,我都不會甘愿寬衣。
  我離開李府的時候,只穿了來時的一身行裝,留下了一枚銀元。它跌在桌上,掉落地上,有人會再擁有它,但那人不再是我。
  李雍許了婚事后沒有一點動作,任由西日昌帶走了我,連嫁妝都沒送一份。也罷,我只是個出身卑微的義女,那枚銀元的失落也算抹去了五年多來我心頭唯一寄存好感的男子。我雖然年少,但也明白,要達成目標,就不該心存溫情,好在我原本對李雍抱的就不是那種不該存的情感。
  與李雍不同,西日昌對女子的手段要高明得多。他風度翩翩地攜我手踏入大杲王室在京都的豪宅,同一時刻命人籌備起簡單的婚禮。見我沒帶琵琶,他還親自送了一把放到我手里,無限溫情地說:“雖然只能委屈你做側(cè)室,但禮數(shù)我一樣都不會少�!�
  我接過他的琵琶,抽離他的手,微笑道:“王爺,不必了,姝黎怕丟了你顏面�!�
  西日昌的眼眸一閃,再次握緊我的手,“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婚禮如期舉行,我不得不承認,西日昌是個既有主見又聰明的男人�;槎Y前他沒有強求我,婚禮時他邀請了李雍夫婦和大杲此次來京的主使,而婚禮后,他還是沒強求我。他給了我足夠的時間,來考慮接受他的柔情蜜意,還是被打回原形,送回傾城苑。只是西日昌不清楚,當我被迫離開故土的那一天起,我的命運就不想再被任何人操控。
  我著實受不了西日昌那越來越灼熱的吃人目光,我以退為進,答應他到了大杲我就委身于他。西日昌接受了,他不怕我變卦,他話里藏話,被賣到最低檔的大杲姬窯可遠不如傾城苑。而我的打算很簡單,在西日昌帶我回大杲的路上,我一走了之。
  我不是頂尖高手,但要逃跑并不太難,只是考慮到我直接走人李雍難脫干系,更重要的是日后在京都被搜索,不便我行事。是的,我不僅會武功,而且應該還不錯。以前傾城苑的媽媽說女人的武器是年輕和美貌,但她錯了,年輕和美貌都會隨風而去,女人的武器也是武力。只有年輕和美貌的女子,她們在世上只落兩個下場一種結(jié)局,不是風光地活一段滋潤年月就是凄慘地撞遇紅顏薄命,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以姿色在男人身下討生活。傾城苑的媽媽說錯好多句話,有一句話前半句倒沒錯,男人是靠不住的,后半句也不能完全算錯,只有口袋里的真金白銀才是親祖宗。
  我彈著我的琵琶,輕輕松松地搭上西日昌的馬車。四匹白馬,金漆紅木車,車前車窗的黃色穗子仿佛一串串金元寶。眾多侍衛(wèi)前后扈擁,跟點綴馬車的穗子一般。西日昌坐在我對面,看到我離開京都后心情大好,他很驚奇。
  “原來你不喜歡京都!早說我早帶你走了!”
  我莫名說了句:“我不喜歡的何止是京都!”
  西日昌柔聲道:“以后你明明白白告訴本王,哪里喜歡我就帶你往哪里�!�
  “謝謝�!�
  我們都知道,這都是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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