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說,阿箬就是一個害人精,誰收養(yǎng)阿箬誰倒霉 當紅旗生產大隊的寧大勇想收養(yǎng)阿箬的時候,寧家大房二房恨死了,紅旗生產大隊炸鍋了。 大伯娘說,你們這輩子沒孩子了,注定是個絕戶頭! 后來,寧大勇分家了,寧大勇有了雙胞胎兒子,寧大勇還受了縣里表彰。 寧大勇日子越過越紅火。 阿箬這個小福星,更是被寧家寵上了天。 村民們開始反思了,老人家開始納悶了。 大伯娘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們家發(fā)財了,發(fā)財了!如果不分家,咱也跟著發(fā)財了。。 1 寧家老屋的爭執(zhí) 寧大勇出了生產大隊,他是去山里接野孩子阿箬進村的。 這件事一傳出來,整個生產大隊的人都惱火了,這幾個媳婦更是氣得不輕。 “這大勇也真是的,非要把那個野孩子領回家里來! “可不是嘛,那個野孩子哪天安生過,誰沾到她誰倒霉,他寧大勇不怕,我們怕,不能說為了他一個,讓咱們全生產大隊跟著遭殃!” “寧家的人怎么也不攔著?他自己要找霉頭,可不要連累我們!” 一群人越說越憤憤,甚至有人說要去生產大隊里找大隊長告狀。 背著一個竹筐走出山村的寧大勇,其實依稀聽到了后面的議論聲,他知道全生產大隊里的人,包括自己家人都在反對,但他還是想阿箬回家。 他們討厭阿箬,畏懼阿箬,嫌棄阿箬,他能理解,但是阿箬救了他的命,哪怕他也被生產大隊里的人趕出去,他也要把阿箬接下山來。 阿箬今年六歲,她一個人住在山里頭。 就在紅旗生產大隊的旁邊,是一溜兒八百里的大山,那山叫萬松山。 幾年前萬松山下來了一位婆婆,那婆婆懷里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婆婆來了后就不走了,上了山,在山里尋了一處山洞收拾利索了,就此安家落戶,靠著在山里拾野果子養(yǎng)活小阿箬。 當時大家看她們可憐,就沒管他們,偶爾好心人家上山,還給他們點吃的用的。 去年這位婆婆得了一場急病沒了,就剩下阿箬一個人在山里,大家就慢慢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最開始是大隊里的幾個孩子想和阿箬一起玩,結果到了晚上時候,幾個孩子都沒回來,全生產大隊過去找,才發(fā)現(xiàn)幾個孩子都掉進抓野狼的陷阱坑里了,正灰頭土臉地在那里哭呢。 當時大家伙一問才知道,是阿箬害了他們。 這就不像話了,她一個小姑娘怎么這么歹毒? 不過大家都忍了,想著是一個沒爹沒娘的苦孩子,犯不著和她一般計較。 可誰知道后來又發(fā)生了幾樁子事,那可真是誰沾染上她誰沒個好下場,她從人家自留地里走一圈,那自留地第二天就招蟲子收成別指望。 慢慢地大家都知道,阿箬是個倒霉孩子,那個婆婆不是一般人,是個能掐會算的,以前還是拍花子的,阿箬把那個婆婆給克死了,自己承繼了婆婆的那一身本領,專門用來害人。 在紅旗生產大隊,阿箬就是這么不吉利的存在,一提起他,誰的臉色都要變。 但是寧大勇卻要去接阿箬回家,他要養(yǎng)活阿箬。 寧大勇這么做是有緣由的。 最初他對那山上的野孩子阿箬也很是忌憚。 可一件事,讓他想法變了。 生產大隊的電線都是從山里布線過來的,前些天大風大雨,他冒著雨進山里檢查電線,誰知道一腳踩虛了,就這么嘰里咕嚕從山里跌下去了。 大風大雨的,夜晚的山里凍得要死,他腿又崴了,眼看著就是沒活頭啊,是阿箬出來救他。 一個六歲的小姑娘,跟剛發(fā)芽的小苗苗一樣,在山里又沒什么好吃的,小身子骨瘦得厲害,但她硬是拖著他,把他拖到了山洞里,還拿了她從山里撿來的蘑菇煮了給他吃,一條小命算是保下來了。 寧大勇心里的想法就變了,別人再說阿箬邪乎,人家也救了他的命。 他讀書并不多,但也上了高中,他知道禮義廉恥,也知道救命之恩當以涌泉相報。 阿箬不知道為了自己,紅旗生產大隊已經(jīng)議論紛紛了。 她只知道寧大勇想收養(yǎng)自己,想把自己領到山下生產大隊過日子。 寧大勇還說,要當她的爹,要把她領回家,以后讓她睡大炕,不用再鉆到山洞里睡覺了,還要讓她頓頓喝上雜米粥,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饑一頓飽一頓的。 寧大勇說的話,對于阿箬來說,幾乎是不敢想的。 從她有記憶起,她就住在這山里,和婆婆相依為命。 自從去年婆婆沒了后,她就只能一個人在山里過日子了。 一個人住在這萬松山里,晚上躲在山洞里不敢出去,白天的時候漫山遍野找吃的,找到了吃的也不敢多吃,生怕下一頓沒得吃了,半饑半飽地這么熬著。 阿箬也沒有朋友,她有時候會坐在山頂?shù)拇笫^上,托著下巴遙望山下的紅旗生產大隊,看著里面的小孩兒玩耍,跳皮筋跳方子捉迷藏,隔著那么遠,一切都看著仿佛籠罩上一層霧。 阿箬聽不到他們的笑聲,但是她覺得他們一定笑得很開心。 阿箬不知道什么叫害人,但是別人那么說,她也不知道怎么辯駁,她只能躲在大山里,遠遠地看著山下那方寸間的熱鬧。 “阿箬,跟我下山吧。”寧大勇一邊收拾著阿箬的那點家什,一邊這么對阿箬說。 “可是……”阿箬猶豫地低下頭,又抬起來:“大勇叔叔,真得可以嗎?” “怎么不可以?”寧大勇伸出手來,握住了阿箬的手:“阿箬別怕,跟我回家,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誰敢說你什么,我就和他們對上了!” 莊稼漢子的手粗糙而有力,阿箬這一刻心里涌出從未有過的安穩(wěn)。 她仰望著寧大勇,輕輕點了下頭:“嗯。” 一大一小兩個人走下山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那么紅那么大的一坨太陽墜入了萬松山后,天色頓時朦朧起來。 走在通往紅旗生產大隊的那條土路上,阿箬心里忐忑又期待。 她甚至想著,見到了大隊里的人,她應該怎么說,是不是應該沖他們笑啊,婆婆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果你不知道說什么,那就應該沖別人笑笑。 正想著,旁邊地頭上出現(xiàn)一個人影,那人正彎腰從瓜棚里走出來,見到寧大勇和阿箬,趕緊往后退了一步。 “你還真把她帶回來了?”說話的是陳二狗,是生產大隊的老光棍,晚上瓜棚里看瓜的活別人都不愿意干,他單身一個人沒牽掛就攬了這活。 “把她帶回來怎么了,她就一孩子,長得挺好看的孩子。”說著,寧大勇對阿箬說:“這是你二狗伯伯! 阿箬會意,趕緊對著陳二狗笑了下,低聲喊道:“二狗伯伯好。” 寧大勇沒告訴她這個時候應該怎么和人家打招呼,但是她偷偷地看到過別人怎么打招呼的,她覺得應該是這樣吧。 陳二狗愣了下。 透過夜色看過去,朦朧中就看到小姑娘生得干凈漂亮,簡直像是畫上的娃娃一樣,和他們山里孩子完全不一樣。 陳二狗心里打了一個嘀咕,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盡管有些發(fā)憷,他還是勉強點了下頭:“那,那你們趕緊回村吧。” 寧大勇松了口氣,和陳二狗說了兩句話,拉著阿箬繼續(xù)往村里去。 誰知道兩個人正說著,生產大隊里的人陸續(xù)都出來了。 大伙兒堵在了村口,滿臉戒備地看著寧大勇身邊的阿箬。 還有些小孩子,握著拳頭,大聲喊:“不許進村,阿箬不能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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