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奔向他的甜蜜心事


作者:九歌     整理日期:2022-12-31 09:20:02

  在學(xué)校的日子,有點(diǎn)悶,有點(diǎn)燥,連綿不絕的蟬鳴聲混在激昂的國歌中都顯喧鬧。所有同學(xué)都知道,暮瑟的身邊,有一個強(qiáng)大的青梅竹馬小跟班。清晨他們一起坐車上學(xué),中午他頂著烈日給她送飯,放學(xué)帶來冰鎮(zhèn)酸奶水果,時不時翻墻跑來看看她,有時呼朋喚友,扛著大桶的冰礦泉水和涼茶,替暮瑟班級忙上忙下……蘇巒青這個名字,貫穿了她青春里的每一天。處處罩著她,處處寵著她,處處護(hù)著她。全學(xué)校的人都抓著他倆不放:“你們是在談戀愛吧?!”年少時的心事是那么簡單,不過是一個人想以種種借口,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近另一個人罷了。這些別扭而又明目張膽的舉動都在為藏不住的喜歡做無聲的宣昭。他的好和著夏日里微醺的陽光,“砰”地曬進(jìn)她心房。原來呀,有些人一旦沾上了便再也戒不掉。蜜語攻勢+賣萌耍賤+死皮賴臉=搞定我的小青梅。四季更迭,我們美好如初。
  第一章 漫畫里的美少年
  校園商店里破舊的一角,仿佛從少女漫中穿越而出的少年微微笑。
  01.劃分界限的座椅,下課就靠在一起,我就是離不開你。
  八月的天,有點(diǎn)悶,有點(diǎn)燥,連綿不絕的蟬鳴聲混在激昂的國歌中都顯喧鬧。
  暮瑟在想,這些蟬難道就不怕曬,怎么就這么能吵?
  五星紅旗緩緩飄起,國歌驟停,禿了半顆腦袋的校長西裝筆挺,拿著不斷破音的話筒在進(jìn)行開學(xué)演講。
  被烈日曬了足足一個半小時的暮瑟又在想,為什么每個學(xué)校的校長普通話都不好,偏偏又都愛演講?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她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發(fā)著牢騷。
  校長演講完畢,又換副校長上。
  暮瑟臉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厚重軍訓(xùn)裝里的小背心早就吸滿了汗,濕答答地貼在背上。
  于是,暮瑟又默默在心中想,這種苦日子究竟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呀?
  也不知是不是曬太久了的緣故,副校長那顆光溜溜的腦袋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兩個,還不停地在暮瑟眼前晃啊晃。
  她覺得自己腦袋突然變得很重,脖子都快頂不住似的,可副校長兩顆光腦袋為什么還要在她眼前晃?
  她眼睛里看到的東西也越來越花,副校長的腦袋從兩個變成三個,再從三個變成四個,然后,她便再也支撐不住地往后栽。
  耳畔響起一陣陣驚呼聲。
  班主任在說話:“扶著她,她中暑了!
  好痛!又是誰在用指甲扎她的人中?
  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卻又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被人打橫抱起了。
  會是誰呢?
  身上并沒有難聞的汗臭,動作也很輕柔。
  暮瑟勉強(qiáng)睜了睜眼,拉開一條縫。她的眼睛尚未完全聚焦,卻比剛才看得清晰不少,她看到了一個線條流暢的下頜角,不急不緩,將臉頰與下巴的交接處過渡得十分精巧,就像漫畫里的那些美少年一樣。
  所以,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她現(xiàn)在很無聊,突然好想知道。
  像是聽到了她心中的低喚,那下頜角的主人突然低頭看了她一眼。
  只消一眼,暮瑟便認(rèn)出了是誰——
  宋之若。
  她又在心中輕輕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宋之若。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像夾了蜜糖一樣的甜。
  這是她與他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從前的她從來都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然后,不停地在心中感嘆著: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溫柔的人?
  他是真的很招人喜歡呀。
  說話永遠(yuǎn)都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樣,就像山澗緩緩流淌過的泉,他的臉上永遠(yuǎn)都掛著清清淺淺的笑,仿佛永遠(yuǎn)都沒煩惱,笑起來的模樣更是好看得不得了,好似沉寂了一個冬天的花都在那一瞬間全都盛開了。
  暮瑟又莫名其妙地開始緊張,不停地胡思亂想。
  一會兒想,自己身上流了這么多的汗會不會臭呀?
  一會兒又在想,她會不會有點(diǎn)重?腰是不是有點(diǎn)粗?會不會被他嫌棄?
  ……
  她本就暈乎乎的腦袋更加亂成一團(tuán)糨糊,迷迷糊糊間,她似乎又聽見他在說什么。
  他到底會說些什么呢?
  暮瑟支起耳朵,想聽清他究竟在說些什么。
  可她的腦袋越來越暈,眼皮也像是被人用膠水黏上了一般。
  不行,她要支撐不住了……
  暮瑟是被辛辣嗆鼻的十滴水強(qiáng)行喚醒的。
  也不知道是誰那么蠻橫,竟然直接撬開了她的嘴,把十滴水?dāng)D進(jìn)了她的喉嚨里。
  她被那刺激的味道嗆得眼淚水都要流出來了,人倒也瞬間清醒。
  很快,她便看清了擠在自己眼前的兩張臉,一個是他們年輕的班主任,一個是宋之若。
  暮瑟醒來不久,人還有些蒙,捂著喉嚨緩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完整的字:“謝謝。”
  暮瑟既然醒了,宋之若自然也沒留下來的必要,用他一貫溫柔的語氣說了句“我先回去了”,便轉(zhuǎn)身離開。
  暮瑟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卻又不能開口說,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yuǎn)。
  醫(yī)務(wù)室里的吊扇吱吱呀呀轉(zhuǎn)不停,暮瑟卻感受不到任何涼意,班主任不知從哪兒拿來個小破扇給暮瑟不停地扇著風(fēng):“舒服一點(diǎn)沒?以后別在軍訓(xùn)裝里穿那么多衣服了,你出汗太多導(dǎo)致脫水,又給悶到中了暑,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多大事了,你要是還覺得不舒服,就多躺躺,不用急著歸隊,我得出去看著他們了!
  暮瑟點(diǎn)點(diǎn)頭,班主任又給她扇了好一會兒的風(fēng),才走出醫(yī)務(wù)室。
  偌大的醫(yī)務(wù)室就剩暮瑟一人。
  屋外的陽光可真烈,縱然有鋼筋水泥做隔離,她都能感受到那駭人的熱度。
  她渾身軟綿地躺在床上。
  也不知究竟是此時的光線太過強(qiáng)烈還是她的視力尚未恢復(fù),窗外白茫茫一片,白到刺眼。
  她虛瞇了一下眼睛,想扭動脖子轉(zhuǎn)個身。
  可就在她轉(zhuǎn)身的前一瞬,白茫茫的窗外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此時正逆著光,黑乎乎一片,連輪廓都看不清,只留下一抹高高瘦瘦的剪影。
  暮瑟眨了眨眼睛,這又會是誰?
  這個疑惑才打心中冒出,那抹剪影便這么突然消失了。
  暮瑟順利地翻了個身,準(zhǔn)備闔上眼假寐。
  緊閉著的醫(yī)務(wù)室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暮瑟再度睜開了眼,這一眼只見穿著軍訓(xùn)裝的高挑少年與陽光一同走進(jìn)來。
  暮瑟瞪大了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少年卻提著個塑料袋自顧自走了過來。
  “聽說你中暑暈倒了!鼻遒纳ひ衾镉兄共蛔〉膿(dān)憂。
  暮瑟無視他的話,依舊見鬼似的瞪著眼睛:“你怎么到我們學(xué)校來了?還有,誰跟你說了我中暑的事?”
  “我來你們學(xué)?茨阊!迸c書卷氣滿滿的宋之若不同,少年的整體氣質(zhì)一如他的嗓音,冷冽中帶著些許傲,就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即便是隔著一層鞘,都有寒氣隱隱外泄。
  說到這里,他又咧嘴笑了笑,一瞬間寒氣頓散,無端有種稚童的爛漫。
  “至于,中暑的事,你猜呀!彼踔吝像個幼稚鬼似的朝暮瑟眨了眨眼,“猜對有獎哦。”
  暮瑟又默默翻了個身,顯然是懶得搭理他。
  他卻不依不饒,提著個裝滿藥和“補(bǔ)品”的塑料袋繞到另一頭,再度笑瞇瞇地望著暮瑟:“我好不容易翻墻爬進(jìn)來的呢,你就多看我?guī)籽蹎h!
  說著,他便像個老媽子似的翻起了提在手里的塑料袋:“學(xué)校外面的藥店東西太少了,十滴水什么的你應(yīng)該被灌了不少吧?嘴里苦不苦?我?guī)Я怂退崮,還給曬溫?zé)崃,好像剛喝完十滴水不能吃生冷的東西,水果什么的,你晚些再吃!
  暮瑟這才聚起氣,抬起眼簾瞥了他一眼:“你傻不傻!自己不要軍訓(xùn)嗎?軍訓(xùn)期間亂跑不要被罰跑圈?萬一班上同學(xué)都被你連累一起跑怎么辦?還不得恨死你!”她越說聲音越大,哪還有半點(diǎn)虛弱的樣子。
  少年仍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連眼睛都笑成了新月的形狀:“所以……瑟瑟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
  “我關(guān)心你個頭!”暮瑟白眼幾乎就要翻破天際,“還不是怕你又闖禍,闖禍了你爸媽頭一個找的還不得是我。”
  暮瑟想想就覺得絕望,她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卻總像個老媽子似的給眼前這貨收拾爛攤子。
  少年垂著腦袋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是是是,瑟瑟老大說得好,巒青小弟虛心受教!
  暮瑟壓根不想和他再說半句話。
  少年蘇巒青依舊杵在原地,露出狗腿子一般的諂笑:“所以,瑟瑟老大就躺在這里好好休息吧,小弟得翻墻回去了。有事直接打電話,小弟保準(zhǔn)第一時間趕到!”
  暮瑟實(shí)在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語言來與這中二少年交談,像古惑仔電影里的大佬似的揮了揮手:“行行行,快走!
  少年步伐輕快地跑了出去,眼看醫(yī)務(wù)室的門就要被闔上,他又突然探出個腦袋,再度囑咐一遍:“記得先喝水再喝酸奶,最后再吃水果!”
  “知道了!蹦荷荒樝訔壍卦俣葥]揮手,心中一角卻像突然被陽光照耀到了一般暖洋洋。
  02.冰棒汽水的味道,和那些無所事事一整個夏天的年少。
  暮瑟一個人在醫(yī)務(wù)室的床上躺了很久,中暑的同學(xué)越來越多,床位很快就不夠用了。
  來得最早躺得最久的暮瑟同學(xué)自然得讓位。
  她拖著軟綿綿的身體晃晃悠悠地往操場上走,尚未走出教學(xué)樓的陰影,就已有熱氣撲面而來。
  滿身活力的班主任正戴著軍帽和同學(xué)們一塊兒跑圈,遠(yuǎn)遠(yuǎn)看見暮瑟來了,連忙撐著傘跑了過去。
  “怎么樣?感覺身體舒服了點(diǎn)嗎?”
  暮瑟仍沒多少力氣,只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班主任見她小臉依舊白得像張紙,也沒叫她歸隊,把傘交給她,又囑咐她再待樹下歇歇,便再一次跑了。
  暮瑟如今所站的位置很高,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班級。她的目光在一片迷彩服中穿梭,最終定格在宋之若身上。
  和班上絕大多數(shù)曬成包公的同學(xué)不同,宋之若的臉依舊算得上白皙,醒目程度不亞于在一堆黑炭中尋找一顆土豆,還是削好了皮,光滑又干凈的那種土豆。
  一想起土豆,暮瑟才發(fā)覺自己肚子有些餓了。
  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才能夠解散。
  這個想法才打心中冒出,操場上便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哨聲。
  教官們氣沉丹田,朗聲宣布休息。
  本該欣喜若狂的同學(xué)們卻一個個像霜打蔫了的茄子似的慢慢散開。
  暮瑟在等溫純?nèi)纾谶@個班上第一個認(rèn)識的女孩子,水嫩軟糯得不像話。
  如果說宋之若是煤球堆里的一顆削皮土豆,那么溫純?nèi)缫欢ㄊ敲呵蚨牙锏膭儦に蟮,本就好看得不得了,再有一堆煤球做襯托,簡直都要成仙了,怪不得總有高年級的學(xué)長悄悄跑來看她。
  溫純?nèi)缡莻有些小羞澀的溫柔女孩,說話的時候總那么輕聲細(xì)語。
  她就像一只隨時都有可能受到驚嚇的小白兔,每次和她說話,暮瑟都會盡量壓低聲音,以免嚇到她。
  暮瑟正思索著中午該和溫純?nèi)绯孕┦裁矗г谘澏道锏氖謾C(jī)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蘇巒青的聲音:“瑟瑟,你們解散了嗎?身體好點(diǎn)沒?我來找你啦!”
  暮瑟嚇得幾乎就要闔上手機(jī),很是敷衍地回了兩個“嗯嗯”,隨即又意識到最后一句話是不能用“嗯嗯”來敷衍的,連忙又補(bǔ)了一句:“你別又亂跑呀!我中午有人一起吃了,你不用過來的,真的不用過來的。”
  電話那頭的蘇巒青卻像沒聽到一樣:“好的,收到,我馬上就到!
  “喂!你……”暮瑟甚至都沒來得及說余下的話,電話就已經(jīng)被掛斷。
  暮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好吧,她就知道,不論她說什么,結(jié)果都還是一樣。
  她把手機(jī)揣褲口袋里,又從另外一邊口袋摸出眼鏡。
  自打戴上眼鏡的那一刻起,暮瑟整個人都有些神經(jīng)兮兮,不停地東張西望著,像是做賊一樣。
  溫純?nèi)缫荒樐骸澳荷,你在干什么??br/>  暮瑟滿臉戒備:“防人!”
  “啊?”溫純?nèi)顼@然沒聽懂暮瑟在說什么,想了想,又問,“那我們中午吃什么呢?”
  “這個問題……”暮瑟終于有所松懈,托著下巴思索片刻,“要不,我們吃……”
  接下來的話猶在舌尖打著轉(zhuǎn),暮瑟的肩就被人敲了下,那些尚未說出口的話在喉間滾了滾,生生被她咽回肚子里。
  蘇巒青的臉就這般不期然出現(xiàn)在暮瑟眼前。
  暮瑟一愣,先是幽幽嘆了口氣,再又緩緩搖了搖頭。
  失策。∮质Р吡税。
  蘇巒青的出現(xiàn)太過突然。
  溫純?nèi)顼@然沒搞清狀況,加上蘇巒青這貨不但個子高,還長了一張生人勿近的高冷臉,這么冷不丁杵在溫純?nèi)缑媲,溫純(nèi)缰挥X壓力山大,幾乎就要被他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暮瑟的手,想拉著暮瑟一起跑,卻被暮瑟反握住,安撫似的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她原本是真緊張害怕得不得了,經(jīng)暮瑟這么一安撫,頓時就靜了下來。
  可暮瑟什么也沒和她說,她只能在心中胡亂猜想。
  “暮瑟,他是你的……”
  食堂里很吵很鬧,此起彼伏的說笑聲和各種嘈雜聲匯聚成一團(tuán)。
  明明溫純?nèi)绲穆曇裟菢有,偏偏就讓蘇巒青聽到了。他點(diǎn)頭似搗蒜:“對啊,我是,我是!
  暮瑟原本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見蘇巒青的反應(yīng),連忙搖頭:“什么呀!不是!不是!”
  溫純?nèi)缬悬c(diǎn)蒙,她都沒來得及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他們怎么就都知道她要說什么了。
  她突然有些緊張。怎么辦?剩下的話還要繼續(xù)說嗎?
  她內(nèi)心復(fù)雜,躊躇半晌,終究還是把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是……你哥哥嗎?”
  呃……
  不停點(diǎn)頭和不斷搖頭的蘇巒青與暮瑟同時愣住。
  暮瑟禮貌而不失尷尬地回了句:“還真不是!
  蘇巒青的臉更黑:“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嗎?”話一說完,他又開始蕩漾,被瑟瑟喊哥哥似乎也還挺不錯。
  溫純?nèi)绫揪陀X得蘇巒青看上去兇兇的,再被這么一嗆,幾乎就要掙開暮瑟的手直接落荒而逃。
  暮瑟橫了蘇巒青一眼:“你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嚇人?還這么兇,嚇到人家怎么辦?”
  蘇巒青突然委屈,他明明那么帥,怎么就成了長得嚇人?
  他又居高臨下地瞥了溫純?nèi)缫谎郏骸拔覂磫??br/>  蘇巒青這一眼掃來,就好似一把寒光閃閃的飛刀突然扎入她胸口,原本不緊張的溫純?nèi)缤蝗挥志o張了起來,她捂著突突直跳的小心臟,連忙搖頭:“不兇,不兇!
  “嚇到你了嗎?”
  溫純?nèi)鐝?qiáng)行壓下就要飆出來的淚:“沒有……沒有……”
  “這不就得了!碧K巒青兩手一攤,望向暮瑟,笑容比那正午的陽光還要璀璨,“我可是很有親和力的,瑟瑟你又不是不知道。”
  暮瑟已經(jīng)無話可說,白眼翻破天際,只得說:“既然來了,就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溫純?nèi)顼@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一聯(lián)想到和蘇巒青一起吃飯的畫面,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連忙擺手:“不,不用了吧,我突然想去食堂二樓吃了,你不是不喜歡二樓的菜嗎?我一個人去就好啦,你們慢慢吃吧!
  一直暗搓搓以眼神給溫純?nèi)邕@小電燈泡施壓的蘇巒青甚是欣慰,這姑娘倒也還挺有眼力見的嘛。
  溫純?nèi)缍家呀?jīng)這么說了,暮瑟也不好再講什么。
  溫純?nèi)绮抛,蘇巒青立馬就從書包里掏出個以棉麻方巾包裹著的便當(dāng)盒。
  暮瑟挑了挑眉:“你是來給我送飯的?”
  “對呀,對呀!碧K巒青又笑成了副傻白甜的模樣,“你那么挑食,食堂菜肯定吃不飽的,下午還有那么長的時間,訓(xùn)練項目又這么激烈,不吃飽點(diǎn)又暈倒了該怎么辦啊,雖說我們學(xué)校離得近,可我也不能每時每刻都翻墻爬過來看你呀!
  原本還嫌蘇巒青煩的暮瑟突然之間就怔住了,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時候她真不希望蘇巒青這么體貼,他越是這樣,便越反襯出她的任性她的無理取鬧。
  蘇巒青又趁機(jī)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手拿著便當(dāng)盒,一手握著暮瑟的胳膊:“走吧,小弟帶你找微波爐熱飯去!
  那天以后,蘇巒青幾乎每天都給暮瑟送飯。
  暮瑟其實(shí)不是很明白,明明她每天都會蹭蘇家的車來上學(xué),他為什么不在早上的時候就把便當(dāng)盒交給她,而選擇每天中午頂著烈日來給她送飯。
  原因很簡單,不過是蘇巒青想以送飯為借口,每天多見一眼暮瑟罷了。
  少年心事誰知道,他們都還太小,不懂表達(dá),便以這種別扭而又折中的方式來敘述。
  03.為你翹課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間。
  暮瑟本以為軍訓(xùn)會很難熬。
  可除了她暈倒的第一天,其余的每一天都很好。
  縱然每天中午都會來送飯,蘇巒青仍時不時地翻墻跑來看暮瑟。
  有時單獨(dú)給暮瑟帶些冰鎮(zhèn)酸奶水果,有時呼朋喚友,扛著大桶的冰礦泉水和涼茶,替暮瑟班級忙上忙下。
  他本就長相出挑,又這么一天到晚往暮瑟班上跑,長此以往,暮瑟班上的同學(xué)全都記住了他那張臉,甚至連暮瑟班上的教官都與他打成一片。
  起初,暮瑟多少都有些抗拒,蘇巒青為人太過高調(diào),行事風(fēng)格于她而言也過于招搖。
  她幼年便與蘇巒青相識,兩人可謂是玩著泥巴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蘇巒青的脾氣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可即便是知道,也忍不住像個老媽子似的捏著他耳朵念叨幾句。
  漸漸地,不管是暮瑟本人還是暮瑟班上的同學(xué),都已完全習(xí)慣班上突然多出一號人。
  日子就這么不急不緩地流淌著,暮瑟本以為平靜會一直維持下去,直至軍訓(xùn)的最后一天,她被評為優(yōu)秀標(biāo)兵……
  不僅僅是班上絕大多數(shù)同學(xué),連暮瑟自己都覺意外。
  她特意支開溫純?nèi),拿著獎狀單?dú)找教官談:“教官……其實(shí)我不是很明白,軍訓(xùn)的頭一天我就中暑暈倒了,之后的表現(xiàn)似乎也沒超出別人多少,我……不太明白,為什么這個獎狀會給我。”
  與其他拿到優(yōu)秀標(biāo)兵而興奮的同學(xué)不同,拿到獎狀的那一瞬間,暮瑟只覺忐忑。
  她聽到掌聲聽到歡呼聲,同時也能聽到不屑一顧的議論聲,也正因?yàn)槟切┎毁澩穆曇,她才會從迷茫變成惶恐,變成忐忑,甚至(xí)鶆e的方向去想。
  暮瑟班上的教官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不比暮瑟大多少。
  暮瑟與他談話的時候,他恰好站在一株月桂樹下喝水,被曬成小麥色的肌膚上有汗水在流淌,細(xì)碎的陽光穿透樹梢,一晃一晃灑在他臉上。
  他雖算不上多好看,眉眼卻十分英挺,身姿也比尋常男生來得更挺拔,身上散發(fā)出一種介于男孩與男人之間的氣質(zhì),從看見他的第一眼起,暮瑟便覺他像極了住在自己鄰家的大哥哥,無端令人安心。
  他盯著暮瑟望了好一會兒,終于咧開嘴笑了笑。
  許是他的膚色太深,以至于將牙襯托得格外白,故而他的笑容也就非同一般地燦爛。
  暮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笑了起來,兀自納悶著,卻很快便聽他說:“你覺得自己哪里不好呢?”
  暮瑟下意識回了句:“很多呀……”
  “譬如?”
  “譬如……”暮瑟垂著眼睫仔細(xì)想了想,“譬如說,我身體不夠好,力氣也不夠大,各個方面都沒比別人更出眾!
  教官仍在笑:“那你是怎么理解優(yōu)秀標(biāo)兵這個獎的?這個獎就真的和個人身體素質(zhì)掛鉤?和力氣掛鉤?你的的確確因?yàn)樯眢w的緣故在第一天就暈倒了,這恰恰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在你身體條件比別人更差的情況下,你仍能堅持下來,仍能與那些身體條件比你好上很多倍的同學(xué)維持同一步伐,那么,是不是也正說明,你所付出的比平常人都要多?”
  暮瑟突然沉默,教官笑聲爽朗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是個很努力的小姑娘,多點(diǎn)自信,不要從一開始就否認(rèn)自己!
  暮瑟是真有些感動,她覺得自己眼眶有點(diǎn)熱熱的,想張開嘴對教官說些什么,可當(dāng)她真正將嘴張開的時候,又覺那些話太過矯情,有些難以啟齒。她杵在原地躊躇半晌,終究只說出兩個字:“謝謝!
  教官提著半瓶礦泉水走了,暮瑟仍站在月桂樹下發(fā)著呆,蹲在遠(yuǎn)處數(shù)了好久螞蟻的溫純?nèi)缃K于“耐不住寂寞”,噌噌跑了過來:“瑟瑟,你怎么啦?教官跟你說了什么嗎?你怎么看上去一副要哭了的樣子啊?”
  “。坑袉?”暮瑟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她捏了捏被卷成紙筒的獎狀,云淡風(fēng)輕地一笑,“哈哈,其實(shí)沒什么啦,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暮瑟其實(shí)長得很好看,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有種沁人心脾的甜,讓人看了也忍不住和她一起笑。
  溫純?nèi)绫牬笱劬Χ⒘怂镁茫骸吧阈ζ饋碚娴暮芎每窗。?br/>  “哈哈哈……有嗎?”暮瑟笑得更開懷了。
  “我是說真的呀,真的好甜好甜,看著你笑就會覺得很開心,嗯……大概就是別人經(jīng)常說的感染力吧,反正,看著你笑,就會忍不住跟著你一起笑呀。所以,你以后可以多笑笑呢!
  “哈哈哈……這樣笑嗎?”
  溫純?nèi)缫荒槦o奈:“不是啦,你這是傻笑!
  “嘿嘿嘿……這樣?”
  溫純?nèi)鐕@了口氣:“這是奸笑。”
  “桀桀桀桀……那這種笑嘞?”
  溫純?nèi)邕@下總算是開竅了:“你這是在逗我玩吧!”
  “對呀!蹦荷澚搜郏斑@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還不算太傻嘛。你真可愛,逗你可真好玩,哈哈哈……”
  軍訓(xùn)的最后一天,蘇巒青班上解散得早,招呼了一群哥們背著零食翻墻來找暮瑟。
  暮瑟學(xué)校高一年級的班主任們恰好都在開會,蘇巒青便這么大剌剌地背著零食走進(jìn)暮瑟的教室。
  暮瑟一直都在懷疑,自己班上有蘇巒青派來的臥底,每次班上有什么大事,或是班主任開會什么的,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若只是一次兩次倒還能說是意外,可這些所謂的意外全都湊在一起了,還能被稱作意外嗎?
  顯然,就是早有預(yù)謀。
  暮瑟也曾問過蘇巒青這個問題,可他每次都在故弄玄虛,她好氣,都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結(jié)了。
  這次和往常一樣,班主任前腳剛走,蘇巒青就帶著一伙人摸到了暮瑟班上。
  從前,操場上人多,蘇巒青也都是挑休息的時間來,他四處蹦跶還不算礙眼,F(xiàn)在可不是在操場上,別的班級也都安安靜靜的,唯獨(dú)暮瑟班上,自打蘇巒青一來,就有不少同學(xué)跟著起哄,蘇巒青還站在走廊上,就有人不停地掐著嗓子喊:“瑟瑟,瑟瑟,瑟瑟,你家?guī)n青又來找你啦!
  暮瑟被攪得很煩,奈何她嗓門小,蓋不住那些起哄的聲音,只得氣惱地拿書擋著自己的臉,索性來個眼不見為凈。
  宋之若是全班一起投票選出的班長,雖然大家都還不熟,倒也具有一定的震懾力。
  他一改往日做派,神色嚴(yán)肅地走上講臺用力敲了敲桌,原本喧鬧如菜市場的2班頓時靜了下來。
  蘇巒青一只腳剛踩上講臺那塊地,宋之若便轉(zhuǎn)身望向他:“抱歉,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找人的話,請你下課再來!
  蘇巒青脾氣算不上好,也就在暮瑟面前像只任人擼的貓?伤@人也不笨,知道宋之若是暮瑟班上的班長,惹毛宋之若對暮瑟沒什么好處。
  蘇巒青有所顧忌,并不代表別人也要全方位去替暮瑟去著想,免不了有幾個想興風(fēng)作浪的。
  直到現(xiàn)在暮瑟都還用書遮著臉,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甕聲甕氣地在說:“喲,人家找的是瑟瑟,你又不是沒收人家給的東西,還管這些?”
  “就是。人家可是連優(yōu)秀標(biāo)兵都能給瑟瑟弄到手,期末指不定就能弄到市三好了,你還敢攔著人家?”
  也有看不得這兩個作妖的替蘇巒青說話:“嘴怎么就這么不干凈?不挑事會怎么著不成?”
  蘇巒青情商高會籠絡(luò)人,也就在暮瑟面前二了些,這些天暮瑟班上的同學(xué)或多或少都承了蘇巒青的情,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既然有了第一個出頭替蘇巒青說話的,后面自然也就有不少跟風(fēng)的,全都在圍攻那兩個刻意挑事的女生。宋之若又敲了一遍桌子,班上才再度恢復(fù)安靜。
  宋之若仍板著那張四平八穩(wěn)的領(lǐng)導(dǎo)臉,說話語氣倒還算客氣:“現(xiàn)在是上課,真不方便讓你們進(jìn)來,麻煩下課了再來吧!
  “沒事,我也就來送點(diǎn)東西!碧K巒青說這話的時候壓根就沒看宋之若,全程都在搜索暮瑟,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龜縮在書后的暮瑟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隨著他這一笑,班上同學(xué)的目光再度齊刷刷定在了暮瑟身上?v然隔著一本厚厚的書,暮瑟仍覺自己都快被那些人給看穿了。
  和她同桌的溫純?nèi)缒罅四笏氖,輕聲問了句:“瑟瑟,你還好嗎?”
  暮瑟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希望蘇巒青快些走啊。
  蘇巒青看到了暮瑟才徹底放心,從自己書包里抽出一大袋零食放在了講臺的臺階上。
  他身后跟著的一排“小弟”紛紛效仿,一人一袋放講臺上,不多不少,整整十袋。
  做完這些,蘇巒青又站在門口說了一句算不上長的話:“大家這些天辛苦了,也謝謝你們能照顧我家瑟瑟!
  蘇巒青這次倒是干脆利索,說完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暮瑟仍舊將自己腦袋埋在書里,溫純?nèi)缬滞屏送扑氖直郏骸吧呃。?br/>  暮瑟將立著的書緩緩放了下去,她心中百感交集,最開始是覺羞恥丟臉,可羞恥之余又莫名有些感動。
  她性格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可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合群,只想劃個屬于自己的小圈子。
  從小到大蘇巒青都是那個拼命將她從小圈子拽出來、拖進(jìn)大圈子里的人,她也不是不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可有些時候有些事,也不見得為她好就是真的好。
  遇到喜歡的她會努力迎合,不喜歡的她也會用自己的行動表示抗拒。
  而蘇巒青永遠(yuǎn)都這么熱情,有時候她覺得很累。
  04.感謝地心引力,讓我遇見你。
  蘇巒青雖說走開了,卻沒走遠(yuǎn),就在暮瑟校門口的小賣部里等著。
  已臨近五點(diǎn)半,懸在頭頂?shù)年柟庖琅f炙熱,絲毫沒有要收斂半分的意思,蟬鳴聲仍是那么聒噪,仿佛燃盡了自己的生命來喧鬧。
  懸在頭頂?shù)墓排f吊扇“吱吱呀呀”叫喚不停,小賣部里的阿姨瞧蘇巒青長得俊,時不時地瞥他幾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
  那群哥們早已被蘇巒青招呼回家,只剩他一人屈著腿坐在小賣部的竹椅上吃冰棒。
  等待,漫長且無聊,實(shí)在閑得慌了,他也會禮貌而不失疏遠(yuǎn)地回上一兩個字。
  如此一來,阿姨說話說得更勤,連電視里正播著的偶像劇都沒心思去看。
  盧紫蕓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蘇巒青的。
  時隔多年,她再度回想起2008年的8月,首先浮現(xiàn)在她腦中的不是那場激動人心的奧運(yùn)會,而是校園小賣部里破舊的一角,那個仿似從少女漫畫中穿越而出的少年。
  此時陽光正好,而他坐在窗角,暖金色的光穿過透明玻璃窗緩緩流淌。
  她能看見陽光下飛舞的塵埃,能看見他被陽光鍍成淺金色的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原本籠罩在他身上的淡淡寒意也被這暖陽給融盡。
  他的輪廓是那么細(xì)致又那么鮮明,無一處是敗筆,處處皆驚喜,如同出自世界最頂尖的雕刻工匠之手。
  盧紫蕓全然不知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可怕,就像一匹餓了三四天突然見到肥羊的狼,兩眼都在放綠光。
  她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來小賣部的目的是什么,徑直走向蘇巒青。
  “帥哥,你哪個班的?留個電話或者QQ唄!彼贿呎f話一邊撥弄著自己那頭蓬松的金棕色卷發(fā)。她對自己的長相很有自信,只要她勾勾手指頭,哪還有要不到的號碼。
  然而,她這次似乎失策了。
  別說給她電話號碼,蘇巒青完全將她視作透明,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依舊埋頭舔冰棒。
  盧紫蕓臉上有些掛不住,又換了一邊頭發(fā)繼續(xù)撩:“帥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這時候,蘇巒青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起來,他叼著冰棒,連忙將手機(jī)蓋翻開,喜笑顏開:“喂,瑟瑟呀。下課了沒?我在離校門口最近的那個小賣部等你,你吃冰棒還是喝酸奶?要不還是喝酸奶吧,你不是總?cè)氯轮L不高嘛,冰棒也是垃圾食品,還是喝酸奶好!
  “你們小賣部是沒酸奶賣,但是,我?guī)Я搜剑阕類酆鹊奶J薈味。好啦,別跑太急了,我多等一會兒也沒什么關(guān)系,下樓梯的時候慢點(diǎn)!
  和暮瑟打電話的蘇巒青與剛才那一言不發(fā)啃冰棒的冷漠少年簡直不是同一個人,盧紫蕓幾乎就要覺得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蘇巒青笑和不笑是兩種儼然不同的畫風(fēng),如同兩個家世背景性格乃至過往都不同的靈魂住到了同一具軀殼里。
  他闔上手機(jī)又恢復(fù)成一張生人勿近的冷漠臉,至于一直杵在他身前等回復(fù)的盧紫蕓,很抱歉,還真和空氣沒任何差別。
  半分鐘不到,蘇巒青就率先發(fā)現(xiàn)了和溫純?nèi)缡譅恐忠煌聵翘莸哪荷?br/>  他將啃到一半的冰棍丟進(jìn)垃圾桶里,連忙起身去拿放在小賣部冰柜里的酸奶,屁顛屁顛往階梯上跑。
  蘇巒青身高腿長,跑姿又感人,宛如一條撒歡的哈士奇。
  暮瑟隔著老遠(yuǎn)就看見一條人形大狗朝自己奔來。
  至于與她一同牽著手的溫純?nèi)鐒t一臉緊張,心中默默想,要不要現(xiàn)在就松開瑟瑟的手,反正在蘇巒青的威壓下,她遲早也會受不了。
  “既然他來接你了,那我先走了哈。”溫純?nèi)缡钦嬗行┡绿K巒青,她才不管自己找的理由夠不夠充分,反正只要聽上去是個理由就行。
  “嗯?”暮瑟都還沒回過味來,溫純?nèi)绫阋褣觊_暮瑟的手,“嗖嗖嗖”跑出老遠(yuǎn),這速度怕是都趕上了劉翔。
  暮瑟簡直嘆為觀止,再將目光投回蘇巒青身上時,他已近在眼前。
  陽光有點(diǎn)刺眼,他身上的氣味有點(diǎn)甜,像混合了草莓醬的牛奶。
  暮瑟深吸一口氣,嗅了嗅飄浮在他身上的甜味:“你剛吃了什么冰棍?我的呢?”
  蘇巒青晃了晃手中的蘆薈果粒酸奶:“在這兒呢。”
  “怎么又是酸奶?”暮瑟原本就心情不大好,這下可更不高興了,“不是說了我要吃冰棍嘛!”
  蘇巒青仍是笑瞇瞇的:“垃圾食品吃了長不高。”
  暮瑟最討厭蘇巒青學(xué)大人的語氣說話,明明被教育的總是他。
  縱然如此,她仍是接過了蘇巒青遞來的酸奶。
  小賣部里的盧紫蕓靜靜看著。
  蘇巒青的目光始終都未離開暮瑟。
  兩人肩并肩,一步一步,緩緩下階梯。
  暮瑟喝光了酸奶,蘇家的車仍未來。
  蘇巒青望著她傻笑,說起了今天發(fā)生在班上的趣事。
  暮瑟微微垂著腦袋,像是在認(rèn)真地傾聽,又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隔了很久以后,暮瑟才抬起了頭。
  蘇巒青又問:“今天晚上你回家吃飯還是去我家吃?”
  “回家吧!鳖D了頓,她又說,“巒青,你以后可不可以少管一點(diǎn)我的事?我們已經(jīng)不在同一個學(xué)校了,你天天往這里跑,不太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暮瑟這話里的某些字眼像薔薇藤上的刺一般扎人。
  蘇巒青就這么望著她,不再開口說話。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不想再像從前那樣了,我有我的生活,有我自己生活的方式,不想被你過多干擾!
  蘇巒青原本還帶著笑意的眼睛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嘴唇顫了顫,似乎想說些什么,暮瑟卻不曾給他這個機(jī)會。
  她粉潤的唇一張一合,說出的話卻像是淬了毒的刀:“以后你不用再等我了,從今天開始,我自己回家!
  蘇巒青又愣了愣,眼睛里的光慢慢聚攏,假裝壓根沒聽懂她在說什么:“別鬧,何叔都快來了!
  “同樣的話也請你轉(zhuǎn)告給何叔,替我和他說聲謝謝!
  暮瑟說完就轉(zhuǎn)身,蘇巒青連忙拽住她的衣袖:“瑟瑟,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說你。扛嬖V我誰,我去揍他!”
  暮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將自己的袖子從蘇巒青手中抽出:“幼不幼稚啊你!如果每個人都在說我,怎么辦呢?你能把每個人都給揍一遍?然后我就沒一個朋友?所有人都屈服在你的拳頭之下對我敢怒不敢言?”她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真有點(diǎn)累了,別煩我了好不好?”
  ……
  蘇巒青從未如此難過。
  那些話就像淬了毒的匕首,在他胸口不停地刺。他甚至都不知道暮瑟究竟是什么時候走的。
  暮瑟又何嘗不難過,那些話一說出口,她便知道再無挽回的余地。
  可她不是在負(fù)氣,她是真的想一個人靜靜。
  明明只剩她一個人,回家的路上卻是這樣擁擠,她獨(dú)自一人站在公交車?yán),找不到落腳的地。
  后悔嗎?大概有一點(diǎn)吧。她自嘲地笑了笑。
  可后悔沒有任何用。
  是夜。
  暮母難得在家做上一頓飯,暮瑟心不在焉地扒著。
  暮母盯著她看了半天,才湊近問了句:“怎么啦瑟瑟?看上去很不開心似的,是和巒青吵架了嗎?”
  暮瑟搖了搖頭:“沒有!
  暮母雖不再繼續(xù)問話,卻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幾眼,才起身進(jìn)房悄悄給蘇巒青發(fā)了一條短信:
  “巒青,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呀,我看她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蘇巒青本還憂郁著呢,一收到暮母的短信立馬就激動了,抱著手機(jī)噼里啪啦打了一大通話,先是簡單地概括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再到暮瑟給他發(fā)的那兩條短信的內(nèi)容,最后是放學(xué)時她對他的態(tài)度……
  暮母雖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卻也已大致猜到暮瑟的異常究竟是為什么了,立即回了一條短信安撫蘇巒青:
  “阿姨都知道了,巒青你是男孩子或許還不明白,即便瑟瑟看上去再大大咧咧,終究也是個女孩子。她敏感,臉皮薄,這時候身為男孩子的你就更應(yīng)該主動,很多矛盾都因小事而起,說清楚了,矛盾自然也就解決了!
  暮瑟這般大的少年人能有多少煩惱呢?
  而今困著她的不過是幾句無根無據(jù)的流言蜚語。
  可別看暮瑟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像個男孩子,其實(shí)她也很敏感。
  害怕背后遭人非議。
  害怕自己的與眾不同而導(dǎo)致格格不入。
  她向來是個情緒化的姑娘,容易被心情所左右,整整一個晚上都在思索她與蘇巒青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那些流言蜚語。
  如此一來,導(dǎo)致的后果是——她失眠了。
  所幸軍訓(xùn)后便是三天假,既不用早起,也不用去面對那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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