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洵九緊張地問：“你、你怎么知道賀子昂向我求婚了？”祁言一想到兩人今后會卿卿我我，干些他想了幾年但一直沒敢干的事，就從頭到腳開始純天然黑化。此刻毫無理智可言的祁言拽過方洵九的手臂，便將她狠狠地按在了山壁上，然后用令人膽寒的聲音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男人！”霸總臺詞一落，祁言便用力扼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上了她的雙唇。方洵九被他手上的力道掐得吃痛，悶哼了一聲。覆在唇齒間的熱度，使她渾身的血液沸騰。方洵九只覺得思緒一陣空白，出于本能推拒著他的肩，祁言反而將她壓得更緊密。跳動的火光映出兩個交疊的人影，火星子噼啪作響的聲音，巖石水滴落的聲音，混著兩人角力拉扯的親吻聲，像電視劇里情到深處的BGM，催化著愈發(fā)不可遏制的情欲......
一當(dāng)我再臨，歷史將為我改寫
“姓名�！�
“方洵九。”
“年齡�！�
“……”
“方小姐你看著我干什么？我在問你問題�！�
姓方名洵九的女士坐在一臺古董級電腦面前，蹺著二郎腿，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掌撐著臉，咧開嘴笑：“小蕭同志，你問的是生理年齡還是心理年齡？”
“生理！”小蕭同志抬了下黑框眼鏡，沒什么好氣地說。
“哦，我記得上次你說我看起來像22，那就22嘛。話說這個年紀(jì)我是不是該背起書包進入大學(xué)好好享受一下?lián)]霍青春的感覺？”
蕭銘撇了下嘴，不理會她的答非所問，繼續(xù)公式化地道：“之前從事什么行業(yè)？”
方洵九也深感無趣，學(xué)著蕭銘撇了撇嘴，望回電腦屏幕，用一根手指艱難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用寬容和博愛的心提高群眾的自我保護意識，升華他們的智慧，幫助他們認清社會的陰暗面�！�
“……說人話。”
“賣假藥的�！�
蕭銘：“……”
蕭銘：“你上次才說過你是教書的�！�
方洵九：“……我之前從事的行業(yè)比較多有問題嗎？”
蕭銘：“……”蕭銘握緊了筆，咬緊腮幫：“好，方小姐，那么，下面我們進入第二百四十九次會談，關(guān)于延請你作為Z國戰(zhàn)斗人員，派遣至佩特星，為地球未來七十年的資源采集，投身戰(zhàn)爭的意向性。方小姐，我相信經(jīng)過這段時間，你已經(jīng)對地球面臨的現(xiàn)狀有所了解，我應(yīng)該不用再……”
“�。∨P槽！”方洵九大叫一聲。
蕭銘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一瞅，只見方洵九表情夸張動作驚悚地抱住了古董機屏幕，滿臉絕望。蕭銘再順著她的視線一瞅，電腦里全屏播放的幾十年前紅透大江南北的某偶像劇，男主正激烈地擁吻著一名女性。
蕭銘覺得頭都要炸了。
方洵九回首假哭：“你看，你們這些臭男人究竟是什么心態(tài)，擺著貌美如花的女一號不要，居然強吻賊特么丑的女二號，這讓人家怎么接受，嚶嚶嚶嚶。”
蕭銘：“……”
蕭銘握緊椅子扶手：“方小姐，我們是在進行……非常嚴(yán)肅，非常緊迫，關(guān)乎人類未來命運的會談，請你不要……”
方洵九：“親她不如親我�。≡捳f我這種姿色進軍娛樂圈完全沒問題吧！”
蕭銘忍著怒氣：“根據(jù)最新一次傳回來的戰(zhàn)報，巨坦人和變色人種已經(jīng)向斯特城進軍，斯特城是我方最后的……”
“我男神這流線型的臉龐，帥得讓人想脫褲子的下巴，妥妥的是命給男神系列�。【巹∈钦l，我想和他談?wù)�！�?br/> “方小姐，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去，這綠茶還敢推我男神？老子的意大利炮呢？”
“方小姐……”
“來，你告訴我，這個演女二號的女人還活著嗎？沒死快拖出去喂狗��！”
“啪�！�
小蕭同志沒忍住，怒摔了他的第二百四十九支鋼筆。
這場關(guān)于人類未來命運的會談，就在如此尷尬的氣氛中，Game Over。
蕭銘黑著臉走出宿舍時，信息技術(shù)部的姚小池已經(jīng)候在了外面。她看見蕭銘出來，兩三步迎上去，覷了一眼被蕭銘帶上的門，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又失敗了？”
蕭銘沒說話。
姚小池拍拍他的肩。
蕭銘連帶筆記本也摔了，大聲吼道：“首長真的要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毫無內(nèi)涵毫無水準(zhǔn)的女人身上嗎？！我能不能選擇提前死亡？！”
“蕭銘，你是個軍人，淡定，淡定！”
根本沒法淡定的蕭銘推開姚小池，迅速走向了樓梯間。剩姚小池一個人望著門想，這個女人，果然非同凡響。
時間是下午四點零五分，室外的太陽慘白慘白地照著。不知道從多少年前開始，地球上的氣候迅速惡劣，全球溫室效應(yīng)達到巔峰值，海平線升高，大陸面積減少了十分之一，冬季縮短，夏季日趨延長，連白晝的比例也出現(xiàn)了失調(diào)。這一系列的問題帶來的后果是可用能源急劇縮減，如果不是執(zhí)行了“佩特計劃”，可以想象，不久之后，地球上的人類將面臨極度艱難的境況。
蕭銘站在軍部辦公樓頂層的一間辦公室里，沁人的冷氣讓他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看暗霓k公桌旁，坐著一名身形瘦長，脊背緊繃，坐姿端正的年輕人。墨綠色的軍服雙肩上，佩戴著一麥三星的軍銜，明明白白顯示出他的級別。他埋首看著蕭銘遞上來的會談記錄，眉頭緊擰，似乎在思考著對策。
蕭銘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道：“首長，我有話想說�！�
“嗯�！蹦贻p的將軍清清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蕭銘深吸一口氣：“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實在看不出這位方小姐有什么過人之處。從她‘誕生’以來，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過人的軍事天賦。而且她每天都在宿舍里看那些毫無營養(yǎng)的愛情劇，有時候還會哭哭啼啼，像個傻子�，F(xiàn)在佩特星戰(zhàn)事吃緊，首長，您真的要把地球的命運交到這樣一個女人手里嗎？”
年輕的將軍沒有及時答話。
蕭銘接著道：“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一旦斯特城失守，我們將徹底失去競爭R79星能源的資格，您也知道，這對我們至關(guān)重要�！�
“蕭秘書，”將軍忽然抬起頭，眼神銳利如鷹：“你在質(zhì)疑我的決定？”
蕭銘挺胸站正，敬了個軍禮：“報告首長，我只是根據(jù)人權(quán)基本法第七十七條第五細則闡述我的疑慮�！�
年輕的將軍無奈笑笑，將文件合上，扔到手邊，又揉了揉太陽穴道：“的確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現(xiàn)在打消念頭還來得及。”蕭銘盡心盡力地出謀劃策。
年輕將軍道：“我是說，要說服她，的確還需要一些手段�！�
蕭銘：“……”
“首長……”
辦公桌前的人擺了擺手，緩聲道：“我當(dāng)然知道R79星對我們眼下情況的重要性，所以，任何的轉(zhuǎn)機都不能輕易放過�！�
“可是……”
“蕭秘書，藍博士比你和我更明白地球的現(xiàn)狀，像他這樣頂尖而偏執(zhí)的科學(xué)人才，是不會在生命的最后，浪費時間制造出一個沒有用處的廢棄物的�！�
蕭銘沉默。
無可否認，這話從很大程度上說服了他。關(guān)于藍博士，這是一個教科書式的偉大科學(xué)家，通常都出現(xiàn)在最高端的科學(xué)雜志或者頒獎禮上。當(dāng)初，銀河系里出現(xiàn)其他種族的生命跡象，是他第一個通過物理失衡規(guī)則演算出來，讓地球各國軍方做下了充足防御，否則，今天的地球，可能已經(jīng)無法參與爭奪R79星的資源。
想到這里，蕭銘沒有再爭辯。
“那么，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首長。方小姐，實實在在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人，我沒有把握能說服她�！�
“嗯�！蹦贻p將軍稍是思考，突然問，“她最近在看些什么？”
“��？”蕭銘一愣，盡力回想了一下他每次去造訪某女士宿舍時，電腦屏幕上放的那些足以讓人翻白眼的弱智偶像劇，艱難答，“王子變蛤蟆�！�
“……”
“《王子變青蛙》？”將軍挑眉。
“哦，對對�！笔掋憣κ组L的認知瞬間刷新了一回，嘴角上揚道，“還有龍的后裔。”
“……《太陽的后裔》？”
“我的媽，首長您也看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對面的人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蕭銘。
蕭銘頓覺自己站在了五級臺風(fēng)中心口，承受著每小時大于250米的強勁冷空氣。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zhàn)，蕭銘立正站定，一絲不茍地板著一張面癱臉，快速回答：“還有《流星花園》《藍色大海的傳說》《花樣男子》《城市獵人》等等�！�
“我知道了�！�
說罷，將軍雙手交疊著默然半刻。三秒后，他一張冷峻的臉上浮開半點不合時宜的笑容。他拉開一旁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摞影片，放在桌子邊緣：“把這些，拿去送給方洵九�！�
“這是什么？”蕭銘一邊說，一邊拿過。仔細一打量，才發(fā)覺全是和平年代那些萬人空巷的爆紅偶像劇。蕭銘不解：“首長，您為什么……”
“你仔細看一遍�！�
蕭銘依言從上到下翻了一遍，吃驚道：“怎么都沒有……”
話還沒說完，首長大大溫和一笑，把抽屜反鎖好，鑰匙扔進自己的上衣口袋妥善保管：“你沒看錯，就是這樣，給她送去�！�
蕭銘：“……”
蕭銘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
所以說，為什么明明相仿的年紀(jì)，首長大大能是首長，自己卻是一個小小的秘書。關(guān)鍵就在于兩個字：腹黑。
蕭銘辦事很有效率，當(dāng)天晚飯之前，他就把所有光碟都拿去送給了方洵九。方洵九當(dāng)時看他的眼神，何止慈愛，簡直慈愛得就像親奶奶看見自己的大孫子終于能一夜九次妻妾成群，無比欣慰。以至于她轉(zhuǎn)頭準(zhǔn)備拿一箱私藏的旺仔牛奶送給蕭銘時，蕭銘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宿舍。
打那之后，蕭銘清閑了兩三天沒有再去找方洵九進行會談。方洵九一如既往，關(guān)在宿舍里天天看偶像劇，喝旺仔牛奶。
為什么要喝旺仔牛奶？
因為這貨無恥地認為，自己還在長身體的年紀(jì)。
……
方洵九被安排在軍部宿舍里暫住，隔壁平常出入的都是一些軍方將領(lǐng)。軍方將領(lǐng)們白天要關(guān)注佩特星的戰(zhàn)事發(fā)展，勞心勞神。晚上回了宿舍本想好好休息，卻還要聽見方洵九那響徹三樓的音箱播放各種大型騷話現(xiàn)場，譬如什么“這個魚塘我給你承包了”，再譬如什么“你這個女人，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等等之類的�？傊�，將領(lǐng)們心力交瘁，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寫聯(lián)名信請求首長把方洵九轉(zhuǎn)移到旁邊的二監(jiān)獄去。但是，這個行動還沒實施，方洵九就自己走出了宿舍。
這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方洵九自“誕生”以來，就沒有離開過那臺古董電腦。
她直沖軍部辦公樓，不顧首長同志正在進行聯(lián)盟國電話會議，就闖進了辦公室。蕭銘看見她來，臉都成了豬肝色，完全忘了該做什么舉動。
方洵九簡單粗暴地在辦公桌上重重一拍，大聲問：“小賀同志，你這是幾個意思？”
電話里一靜。
賀子昂沒有抬頭，說了句：“今天就先談到這里吧。”然后，按了掛斷鍵。
片刻。
賀子昂道：“方小姐有什么事？”
方洵九皮笑肉不笑，探手越過辦公桌拍了拍賀子昂的肩：“小賀同志，我說……”
“方小姐，請你對首長放尊重�！笔掋懖桓吲d地提醒道。
“好好，首長小賀同志�！�
小賀同志默默看著她。
方洵九：“小賀同志啊，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寫小說爛尾的人一般都是陽痿。”
“方小姐！”蕭銘怒目圓睜。
反觀賀子昂，面上半點波瀾也不起：“沒有�！�
“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做菜不放鹽的廚師一般都會不舉�！�
“沒有�！�
“那有沒有人讓你試過，看島國愛情動作片只有前戲沒有主要部分讓你自己腦補還不能自擼的感受有多憋屈！”方洵九情不自禁地提高了音量。
蕭銘捂住心口。
賀子昂居然認真想了想，淡淡回答：“沒人敢�！�
“所以你就能給老娘十一部偶像劇都不帶結(jié)局的嗎！小賀同志你還有沒有點同胞大愛了？”
“方小姐。”賀子昂隨和地沖她一笑，“這十一部偶像劇，看來很合您的胃口�！�
“這話是沒錯……”方洵九抄起手，意猶未盡地咂吧嘴，“嘖嘖，這幾個小鮮肉男主喲，長得帥，人設(shè)好，腰細臀翹吻技賽高，看得我這心里喲……”她滿眼冒粉紅泡泡，冒完泡泡又怨念地看著賀子昂：“所以，結(jié)局呢？給我�！�
“哦�！�
方洵九伸手。
賀子昂繼續(xù)文質(zhì)彬彬地笑：“方小姐想看結(jié)局？”
“你難道看島國愛情動作片真的只看前戲的？”方洵九皺眉。
“那倒不是�！�
“所以你應(yīng)該能理解本寶寶的心情。來，快把結(jié)局給我，不要逼我上我的意大利炮�！狈戒湃讨鴿M腔怒火。
賀子昂點點頭：“結(jié)局，我當(dāng)然可以給方小姐，但是作為交換，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方洵九警惕起來：“說來聽聽。”
“不要再叫我小賀同志�！�
“成交！”方女士斬釘截鐵，“好了，片拿來，賀首長。”
賀首長很滿意，揚了揚好看的眉眼。隨即，又不緊不慢地說了第二個要求：“其次，你需要作為我方人員參加佩特星戰(zhàn)爭。”
方洵九：“……”
方洵九定定地望了他一會兒：“所以，你這是以為，憑幾部粗俗的偶像劇，就能威脅到我？”
賀子昂默認。
“開什么國際玩笑？我是那么沒內(nèi)涵的人嗎？”
方洵九扭頭就走。踱到門口，見賀子昂完全沒有挽留她的意思，咬緊牙關(guān)回頭指著賀子昂：“你不要逼我，我回去在網(wǎng)上搜結(jié)局。”
賀子昂笑：“方小姐放心，既然要威脅方小姐，我當(dāng)然是要做下萬全準(zhǔn)備的。關(guān)于這幾部片，我已經(jīng)命令國內(nèi)所有網(wǎng)站全部下架，現(xiàn)在我手里的，是獨版。另外，我相信依方小姐目前的電腦水平，也沒有辦法翻墻去國外網(wǎng)站看�！�
方洵九一怔。閉上眼，深呼吸。
第一次深呼吸。
第二次深呼吸。
第三次……
“臥槽賀子昂我和你拼了！”
一周后。
方洵九臉色麻木地坐在了去佩特星的小型飛船里……
發(fā)射基地中，各方技術(shù)人員忙碌地穿梭著，在為飛船升空做著最后的儀器設(shè)備檢查。飛船只有一個駕駛艙，兩個座位。方洵九彼時坐在副駕駛座上，有工作人員進入駕駛艙幫助她穿好宇航服，系好安全帶，順便告知她一些簡單的飛船操作，以及怎么利用頭盔中的通話設(shè)備與控制室還有同行的人員進行對話。
方洵九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她打開頭盔中的通話設(shè)備，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后，熟悉的男音傳來：“方小姐，這是你的第一次宇宙航行，希望你不要太過緊張，放松心情。從地球到佩特星一共3.26光年，需要經(jīng)過八次空間跳躍，航行時長七小時四十三分。跳躍過程中，你可能會感到一些不適，我已經(jīng)讓小蕭在你的設(shè)備中加入了歌曲播放，都是你喜歡的電視劇主題曲，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方洵九拉下臉：“我是不知道你哪里來的信心我是個能幫你們打仗的對象。我摸著我右邊的良心說，我對什么軍事戰(zhàn)略一竅不通，就算你把我送到前線，我頂多就是發(fā)揮一下我賣假藥的口才，幫你鼓舞一下士氣�！�
通話設(shè)備另一頭頓了一頓：“方小姐，心臟在左邊。”
“……”
賀子昂繼續(xù)解說：“記住，在你的右手邊有一個紅色按鈕，當(dāng)你按下，會出現(xiàn)全息投影影像，是關(guān)于銀河系其他四大文明的相關(guān)資料，以及佩特星戰(zhàn)爭的歷史梳理。你可以利用這七個小時，好好熟悉，以保證你能盡快投入戰(zhàn)爭角色�！�
“你是沒聽我說話對嗎？小賀同志，賀首長，我真的不是你理想的人選�！狈戒艔娬{(diào)道。
賀子昂：“在起飛之前，我建議你最好先休息，儲備體力，減少說話頻率�！�
“我認為我和你之間有溝通障礙，我想和你的領(lǐng)導(dǎo)談一談�！�
“我就是領(lǐng)導(dǎo)�！辟R子昂淡淡道。
“我要見比你高一級的人！”
“抱歉，在這個地方，沒有�！�
“……”方洵九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堅定地表明自己是只弱雞，從來沒有上過戰(zhàn)場，平常連殺條魚都要做噩夢，去了佩特星只能充當(dāng)飯桶的立場。賀子昂沒有搭理她。與此同時，另一名穿著宇航服的同行人員走了進來，坐在了正駕駛位。等到調(diào)試設(shè)備的工作人員退出去后，他才扭頭沖著方洵九淺淺一笑。
方洵九瞄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正準(zhǔn)備接著說服賀子昂，猛地一回神，握住椅子扶手道：“臥槽？你怎么在這兒？”
真大尾巴狼·駕駛員·賀首長彬彬有禮地回答：“方小姐你好，我就是你此次去佩特星的同行人員，同時也是這艘飛船的駕駛者�！�
方洵九冷靜了一遭：“不是說戰(zhàn)事吃緊嗎？地球上不需要你坐鎮(zhèn)指揮？”
“嗯�！辟R子昂面無表情地按下啟動鍵，“斯特城對我方至關(guān)重要，我需要親自到前線督戰(zhàn)。而你，更是重中之重�！�
“唔�！�
方洵九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夢幻。
賀子昂察覺不對，轉(zhuǎn)頭與她對視。
“你剛才……是在撩我？”
賀子昂：“啊？”
賀首長迅速回想了一下前面說的話，意識到自己簡短粗暴不帶修辭手法的表達可能給兩人之間造成了誤會，波瀾不驚地解釋：“方小姐，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是我認為扭轉(zhuǎn)戰(zhàn)爭的關(guān)鍵人……”
“搜噶（哦）�！狈戒砰L舒一口氣拍胸脯，“我就說，你又不是我長腿歐巴沒資格撩我�！�
“……”
賀首長想打人。
調(diào)整了片刻情緒，賀首長才撫平了這一萬點暴擊造成的心理創(chuàng)傷，重新坐直身體，他開始熟悉飛船的駕駛程序。方洵九悉悉率率地拉扯了一會兒安全帶，又問：“我的片兒你帶了嗎？”
賀子昂不想和她說話并向她扔了一個熟練的白眼。
方洵九直接拽他手道：“問你話呢�！�
“……”
“喂？喂！”
“……”
“我去？這頭盔壞了？這是什么高科技設(shè)備還沒出國門就故障了，要是升空了會不會把我腦袋炸成流線型�。坎恍�，我不能死得這么沒有技術(shù)含量�！闭f著，她正要扒頭盔，賀子昂看不下去，終于出聲阻止：“沒壞，不會把你腦袋炸成一朵花。從現(xiàn)在開始，你閉嘴。否則，我不能保證等會兒會不會操作失誤。至于你的片兒，等你再次回歸這片土地，我會雙手奉上。”
“……”
方洵九依言沉默了半晌。
這時，控制室發(fā)出了升空指令，賀子昂拉起操縱桿，飛船即刻以一種肉眼可見的最快速度沖出了發(fā)射基地。這種巨大的慣性讓方洵九整個人貼在了椅背上，強烈的失重感使她心跳加快，她張著嘴，急促地呼吸著。
過了好一陣兒，她才顫抖道：“恕我直言，賀子昂，你就是個大屁眼子。”
賀子昂手一抖。
方洵九急忙補充：“方言，方言。我的意思是，你是個大騙子�！�
“……”
約莫半分鐘后，窗外的藍天白云已在觸手可及間，堅實的地面越來越遠。穿過白茫茫的云靄，天空的顏色越發(fā)深邃，浩瀚星辰如無邊無際的大海，鋪滿了方洵九暗色的瞳孔。
宇宙之磅礴，所見之人無不感慨。
科技的進步，往往伴隨著新生和毀滅。長達數(shù)百年的科技革命，人類實現(xiàn)了曾經(jīng)幻想出來的一切不可能，但同時，也遭到了來自自然的懲罰。過度的開采，無底線的污染排放，導(dǎo)致了地球的提前衰竭，那顆曾經(jīng)蔚藍色的星球，變得不復(fù)往昔的鮮明。厚重昏黃的霾形成了一層無法剝離的殼，一刻不停的包裹著人們僅剩的生存空間。方洵九扭曲著身體趴在透明玻璃上，隔著遙遠的距離看著那顆發(fā)白的星球，情不自禁地嘆道：“原來是這個模樣�！�
“以前不是這樣。”
“什么？”方洵九回頭問。
賀子昂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平靜地道：“那顆星球上，曾經(jīng)有蔚藍的海洋和茂密的叢林。藍天白云涇渭分明，每個季節(jié)都充斥鳥語花香。從太空里看，是銀河系里的一粒瑰寶。”
方洵九很難想象他描述的那個畫面，只能默默不語。
“是我們的腳步走得太急，忽略了自己賴以生存的根本。等我們醒過神，已經(jīng)對地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那里住著七十億我們的同胞，但所剩的資源，僅能夠維持人類世界不到八十年的正常運轉(zhuǎn)。為了不讓地球陷入永久的黑暗，我們需要采集其他星球的能源來補充地球的缺失。為此，我們有超過一千二百萬的士兵，葬在了佩特星的戰(zhàn)場上，沒有人替他們收尸。還有九百六十萬士兵，仍在為了這個星球的未來堅守最后的防線。當(dāng)你踏上征途，就是為了生存而戰(zhàn)�！�
方洵九默然。
許久。
她緩聲道：“差點就要控制不住我體內(nèi)的洪荒之力跪下唱國歌了�！�
賀子昂：“……”
方洵九：“還好我自制力強。說實話，你這口才，連我這個鳥語過了十八級的精英都自嘆不如。不過，我還是要說，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yīng)該想想辦法搞點什么高科技武器一炮轟平其他四個文明嗎？拉著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去送死算幾個意思？”
賀子昂一口氣沒順過來，毫無預(yù)兆地沖進了空間縫隙，進入了第一次跳躍。
方洵九基本上不懷疑賀子昂是在打擊報復(fù)。畢竟，對她一個沒什么航行經(jīng)驗的人來說，空間跳躍產(chǎn)生的撕扯感，著實太難以承受。她在那一瞬間，恍然覺得自己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活活拉扯成了四五塊，然后再慢慢拼湊重塑，整個過程，用老祖宗的話來說，就是七個字：我想問候你爸爸。
方洵九一只手抓著扶手，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胸膛上。等到跳躍結(jié)束，她兩鬢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汗?jié)裢福该鞯乃疂n滴在面罩上，使她看起來無比狼狽。她劇烈地喘息了片刻，好不容易找回了身體的知覺，干啞著嗓音說：“賀子昂，容我提個建議�！�
“你說。”
“既然大家都上了同一條飛船了，為避免流血事件的發(fā)生，雙方還是坦誠相見的好，你覺得呢？”
“哦�！�
“所以，下次跳躍前，你吱一聲。”
賀子昂瞥了她一眼：“那么，方小姐還要在我面前裝弱嗎？”
“不是裝，我是真……”
“弱”字還沒說出口，賀子昂作勢要再按按鈕。方洵九物理常識基本為零，根本不知道空間跳躍不是你想跳就能跳的，慌慌忙忙按住他的手，嚴(yán)肅道：“愛護地球，人人有責(zé)，我覺得你說得對。”
“呵。”賀子昂冷笑。
方洵九：“呵呵�！�
兩廂沉默良久，方洵九的不適感逐漸散去�；謴�(fù)了一身的活力，她的腦子又高速運轉(zhuǎn)起來。望了一陣兒窗外的黑幕，她方緩緩道：“既然要坦誠相見，有個問題我就不得不說了。是什么理由，讓你堂堂一個首長，要和我同行去佩特星參戰(zhàn)？”
賀子昂沉吟一聲。
方洵九擺手道：“你要知道我可不是電視劇里的白蓮花，什么親自督戰(zhàn)這種鬼話我是不會信的，你如果決定要編理由騙我，我誠心建議從你出生的時候開始補充邏輯�！�
“……”
“不急，你現(xiàn)在不想說的話，還有七個小時。”
賀子昂的目光閃了閃。說實話，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拿捏不準(zhǔn)方洵九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從他坐上軍部最高的這個位置，他的識人之術(shù)就一直為外界所稱道。國際軍事學(xué)院心理學(xué)第一名的成績畢業(yè)，以致他回國后很長一段時間，連元首都不愿和他過多交談，生怕這貨從蛛絲馬跡里就洞察了自己的心思。
賀子昂自認能從他人的眼睛里挖掘出很多信息，然而當(dāng)他對上方洵九的視線，卻什么也看不出，只能看到她一貫的懶散自得。
斟酌少時，賀首長還是決定老實點。
“方小姐，你應(yīng)該明白，你并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雖然，你的外形看起來和我們沒有任何差別。”
“我當(dāng)然知道。”方洵九聳聳肩，“科技的發(fā)達真是令人咋舌�！�
賀子昂眉間一動，臉上浮出一絲贊許。
方洵九給人的感覺……當(dāng)真能用驚艷來形容。當(dāng)然，這并不是指她的外貌，而是她的行事風(fēng)格和胸襟氣度。她知道自己是高科技下的產(chǎn)物，是一個復(fù)制人，而創(chuàng)造出她的目的，是讓她去參加一場殘酷的能源爭奪戰(zhàn)。這些并不能讓人輕易接受的事實擺在她面前，她似乎從未怯懦過，而是平靜地接受。哪怕?lián)Q成賀子昂這樣的軍人，都不能比她做得更好。
賀子昂點點頭，按下控制臺上的自動駕駛按鈕，逐字逐句地解說：“五年前，以藍博士為首的科學(xué)團隊發(fā)現(xiàn)了銀河系外的某星系有一顆純能源星球，我們給它定名為R79。如我先前所說，你應(yīng)該清楚一顆純能源星對我們而言意味著什么，那是足夠供給人類社會上百年運轉(zhuǎn)的龐大資源。但與此同時，銀河系的其他四個文明，同時發(fā)現(xiàn)了R79星�！�
方洵九聽得眼皮一跳。
賀子昂頓了頓，繼續(xù)道：“巨坦星、阿加勒星、塔圖星和白堊星都對R79星的資源虎視眈眈。五個種族為了搶奪這關(guān)乎未來發(fā)展的巨大能源，在太空里發(fā)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星際戰(zhàn)，重大的損失讓各星球一度陷入了嚴(yán)重的危機，后續(xù)戰(zhàn)爭無法為繼。因此，經(jīng)過協(xié)商，五個種族制定了‘佩特計劃’，在一個人煙稀少的荒星上，展開一場以據(jù)點爭奪為主的多方混戰(zhàn)，勝負直接用于裁定R79星的資源分配。為了保障這場戰(zhàn)爭的公平性，五大文明簽署了‘銀河系公約’。而根據(jù)‘銀河系公約’第十一條的規(guī)定，佩特星上，除了戰(zhàn)爭之初運送至前線的人員和武器，其余的高科技產(chǎn)物，后期一律不準(zhǔn)進入佩特星球�！�
“高科技產(chǎn)物……”方洵九喃喃，“也包括我嗎？”
“是的�！�
“所以，這就是你必須來的理由�！�
“沒錯，”賀子昂頷首，“只有我的身份識別號碼，才能開啟佩特星空間站的粒子加速傳送帶。”
“哦�！狈戒琶掳停骸拔椰F(xiàn)在既然坐在這，就代表你對我的來歷一清二楚，那你應(yīng)該知道，我根本不懂你們這個時代的武器。話說我上次差點拿蕭秘書的小手槍一槍崩平了自己的胸你是不知道嗎？”
“嗯，我不知道……”賀子昂表情淡然。
方洵九：“小賀同志你聽話聽重點好嗎？”
賀子昂瞥她一眼：“這一點，你不用擔(dān)心。第一批運送到佩特星的武器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報廢了八成，各方都缺少后續(xù)彈藥，所以大部分時間的作戰(zhàn)，是采用冷兵器戰(zhàn)術(shù)�！�
“……”方洵九了然的吸了吸鼻子。然后，她嘴角斜斜的看向賀子昂，語氣超級嘲諷：“作為你祖宗我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賀子昂正要拒絕她講，方洵九已經(jīng)干嚎了出來：“這些外星二愣子的冷兵器戰(zhàn)爭史都不足咱們的十分之一你居然告訴我這種情況下還被這些家伙逼到了最后境地，我就問你我叫你一聲孫子你敢答應(yīng)嗎！”
“方洵九！”賀子昂咬牙切齒。
方洵九瞬間扮柔弱：“算了，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沒資格當(dāng)你大爺。我就想優(yōu)雅的葛優(yōu)癱看霸道總裁愛上我，你抓我去當(dāng)炮灰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
方洵九：“……嘖，我想罵娘。”
賀首長義正詞嚴(yán)地說：“方小姐，我不喜歡粗魯?shù)呐恕！?br/> “哦，這樣�！狈戒艙沃^笑瞇瞇地說，“what the fuck�！�
賀子昂：“……”
賀子昂再次毫無預(yù)兆地啟動了空間跳躍。
方洵九：“……”
方洵九開始解安全帶準(zhǔn)備和這貨魚死網(wǎng)破。好在，賀首長的情商相當(dāng)拔尖，剛跳完就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怪自己昨天羊肉吃多了爪子抽風(fēng)。方洵九還能怎么樣，為了茍且偷生，當(dāng)然是像爸爸一樣原諒他��！
賭了一陣兒氣，賀子昂提醒她抓緊時間看完四大文明的資料，她自然也明白現(xiàn)在不是插科打諢的時候，哼唧了一嗓子，閑散地按下了座位旁的紅色按鈕。
她的表情并沒有任何的改變，然而，那雙眸子里，卻閃出了異樣的光芒。
離戰(zhàn)場越近，她的血液就愈趨沸騰。比起和平年代，她更滿意她降臨在這個時候。
假裝矜持地扮了會兒弱，方洵九的目光流連在半空的投影上，很快，她的全副心思便投注其上。資料非常齊全，四大文明的特點精簡而有條理地羅列著，關(guān)于種族優(yōu)勢，戰(zhàn)力分析，以及歷史戰(zhàn)役梳理，都一一詳述。方洵九習(xí)慣性地用手撐著頭，兩根手指交替在面罩上敲打，目不轉(zhuǎn)睛地分析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她總算明白，為什么在這樣一場以冷兵器為主的戰(zhàn)爭里，人類會處于下風(fēng)。
巨坦星，種族稱巨坦人。巨坦人平均身高三米六，以爆發(fā)性的駭人力量見長。對于地球人而言，是個實實在在的巨人種族。巨坦人普遍性情暴戾，急功近利，在佩特星戰(zhàn)爭開始之初，是最主要的掠奪方，對地球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F(xiàn)在在佩特星，也占據(jù)著最有利的戰(zhàn)爭地位。
阿加勒星，種族變色人種。大概是某種蜥蜴的近親，變色人種的特點就是能根據(jù)環(huán)境改變自身的顏色。這一點，讓他們在行軍過程中，有著絕對明顯的優(yōu)勢，敵人不易察覺他們。同時，變色人種精準(zhǔn)狠辣的作戰(zhàn)風(fēng)格，以及行動上的極端敏捷，都使得他們在佩特星能和巨坦人平分秋色。
至于塔圖星的蟲族，行事猥瑣，膽小謹慎，一直跟在其他兩大種族后撿漏。
而白堊星的遠古獸人族，則是最名不符實的種族。獸人族普遍長相出眾，頭發(fā)是淺金色，為人做事文質(zhì)彬彬，并不好戰(zhàn)。但因其悠久的文明開化，讓這個種族的科技度之高，其他四個星球皆是望而興嘆。且武器的水平之發(fā)達，無可比擬。他們以賣武器為生，是典型的商人。也因此，不管在戰(zhàn)爭中是否參與殺戮，都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地球歷2076年，“佩特計劃”執(zhí)行，迄今為止，最大的三場戰(zhàn)役，是鷹堡爭奪戰(zhàn)，紅峽谷會戰(zhàn)，以及藍海灣登陸戰(zhàn)。目前的局勢，人類只剩下最后一個據(jù)點，巨坦人和變色人種則分別占領(lǐng)了南北兩大區(qū)域的戰(zhàn)略高地，鷹堡和南郡。蟲族主要打游擊，據(jù)點僅比人類多三座城，以維圖城為中心。而遠古獸族盤桓在海峽以東，暫時還沒有正面踏入戰(zhàn)場。因人類即將面臨出局的結(jié)果，對拿下斯特城，三個主要參戰(zhàn)的種族均虎視眈眈，可以說，現(xiàn)在的地球軍，已是一塊待宰的肥肉。
方洵九的大腦像是一臺高速處理器，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把所有信息過濾了一遍。與此同時，賀子昂也做完了最后一次跳躍。大概是太過專注，以致后面的五次跳躍，方洵九的不適感都降低了不少。臨到空間站，方洵九才再次開口說話：“如果我沒記錯，在我和蕭銘第一次的談話中，他告訴過我，現(xiàn)在是2079年？”
“按照地球歷的話，沒錯。”
方洵九指著投影上的一處：“但這上面的資料顯示，佩特星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了近二十年。”
賀子昂沒有即刻回答。他在進行飛船和空間站的對接，這是一項精密而嚴(yán)苛的操作，他不敢有半點馬虎。方洵九安靜地等待著。約莫過了十分鐘，賀子昂長舒一口氣，在顯示屏上快速點下兩處，身后的艙門應(yīng)聲打開。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替方洵九解開安全帶。方洵九跟著他站起身來，大概是坐得太久，血氣不通暢，她腳底一軟，直接撲進了賀子昂懷里。賀子昂下意識地扶住她，耳根子一紅，匆忙讓她站穩(wěn)了腳跟。方洵九剛想道謝，這貨已經(jīng)快步往空間站走去，剩她一個人杵在原地念叨：“嘖，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賀子昂沒說話，方洵九翻了個白眼，也緊跟了上去。
到了空間站里面，賀子昂才開始解答她的疑惑：“關(guān)于時間的流速，這是一個物理問題。在佩特星三億公里左右的距離，有一個巨型黑洞，黑洞的引力非常大，這使得其范圍內(nèi)的逃逸速度大于光速，換句話說，也就是時間維度受黑洞影響，導(dǎo)致其無限變慢。所以，佩特星上七年的時間，相當(dāng)于地球一年。對我們的士兵而言，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了二十年，但對地球上的人而言，卻只有三年不到�！�
方洵九皺眉：“一批士兵打二十年的仗？你們是怎么保證這些士兵的戰(zhàn)斗力的？二十年的時間，太長了。人的體能和腦力都會明顯下降，你也知道，上戰(zhàn)場可不是跳廣場舞那么簡單�！�
賀子昂沉默著，直到走進空間站最中心的圓形大廳。大廳中的一切擺放得規(guī)規(guī)整整，不沾半點灰塵。外圍一圈是白色的柜體，上面鑲嵌著高密度的防彈玻璃，從玻璃處，可以看清，里面陳列的是一些備用的宇航服。中間有一個偌大的實驗臺，上面留有一部分高科技儀器，按方洵九的常識，她還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賀子昂站定在實驗臺邊緣，在一個數(shù)字鍵盤上連續(xù)按下幾個鍵，隨即，實驗臺“砰”的一聲響，從中分開來，露出下面的金屬箱子。箱子放在冷藏器中保存著。賀子昂輕車熟路地打開，從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兩管藍色液體。
末了，他又走回方洵九跟前，聲音意外柔和地道：“可能會有一點疼�！�
方洵九：“……”
方洵九：“橋豆麻袋（稍等一下），你該不會是想給我打點麻醉劑讓我在這里和你開個車？小賀同志，生理問題你應(yīng)該在出發(fā)前就解決干凈，不管怎么說，爸爸我不提供打仗外的附加服務(wù)！”
話剛說完，賀子昂臉色一沉，干脆利索地把玻璃管扎在了方洵九脖子的大動脈處。那玻璃管觸及人的身體，前端會自動伸出針頭，藍色液體迅速注入血液。方洵九還在愣神，只感覺到一陣輕微的眩暈，心臟位置，似有一種螞蟻啃噬的細微疼痛。不過幾十秒，這感覺就消失了。她摸著被扎過的地方，浮夸地做出一個驚悚的表情，后退幾步道：“你果然覬覦我的美貌，你這個禽獸�！�
賀子昂：“……”
賀子昂無奈地瞥了她一眼，把另一管液體也注入了自己的血脈。
方洵九癟了癟嘴：“這到底是什么？”
“麻醉劑�！辟R首長面不改色地回答。
“哦，”方洵九拉長音調(diào)，“那么，問題來了。你和我同時躺了，那誰在上面？”
這個車，開得猝不及防。
賀子昂老臉一紅，完全沒料到對方是這樣的方洵九。作為一個潔身自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軍隊著名老處男，賀首長瞬間無言以對。他咬牙瞪了方洵九這個老流氓一遭，默默回頭把針管放回箱子中，道：“這是一種放慢人體機能的藥水，能讓我們身體感知的時間，和地球時間相同。這就是為什么前線士兵能戰(zhàn)斗二十年的原因�！�
“喲，666，黑科技。來，告訴爸爸，還有什么好東西拿出來分享？”
“……”
“比如能讓人失憶的閃光筆，擋子彈的萬能雨傘，看人體透視的墨鏡之類的�！狈戒旁趯嶒炁_上到處摸。
賀子昂重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沒好氣地道：“你怕是科幻電影看多了。沒聽過一句話，亂摸者死嗎？”
方洵九：“你怕是古代言情看多了�！�
“……”
兩人互損了幾句，賀子昂收拾好東西，緊跟著打開實驗臺的抽屜，拿了兩個手掌大小的玩意兒放進衣服口袋里，回頭領(lǐng)著方洵九走到大廳正前方的高臺上。高臺的地面有兩處黑色的方框，邊上各置了一個圓柱體，柱體的頂頭，有一個按鈕。
方洵九好奇：“這又是什么？”
賀子昂沒理她，反而是朝著半空說：“軍方面部識別，識別碼33679524，識別人，賀子昂�！�
話說完，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道紅外線，從頭頂掃描到下頜，隨后，一個機械化的女聲道：“認證成功�！�
賀子昂這才看向方洵九：“這就是粒子高速傳送帶，能讓你躲過佩特星空域的防護層。那是杜絕高科技產(chǎn)物的過濾網(wǎng)，一旦被發(fā)現(xiàn)，會被立即遣送回原星球�！�
“哦喲，不得了，為了讓我去送死，賀首長簡直心力交瘁�！�
賀子昂沒有心思和她打趣，繼續(xù)解說：“按下按鈕后，你的身體會短暫分解為粒子狀態(tài)。坐標(biāo)我已經(jīng)提前設(shè)定好，如果不出紕漏，我們會被傳送到同一指定地點�！�
“如果？”方洵九眼皮跳了跳。
賀子昂沉吟道：“嗯，畢竟，這個技術(shù)現(xiàn)在還不算完善，偶爾出差錯，也是情有可原�！�
“……”
“另外，在傳送過程中，可能會產(chǎn)生極度的不適感�！�
“……”
方洵九抬腳要溜。
賀子昂：“你沒有飛船駕駛技術(shù)，出了空間站就是死，我保證不超過五秒�！�
“……”方洵九抽口冷氣，瞪著他站回了原地。
賀子昂繼續(xù)道：“還有，傳送完畢的時候你要注意落地的姿勢……”
“姿勢要帥？”方洵九挑眉搶答。
賀子昂：“……”
方洵九：“廢話這么多，就這個要求最無理。你仔細看看，我這個人，不管什么姿勢都很帥的好嗎？”話音落，方洵九不知死活地按下了按鈕。
“不是，我是說，落地的姿勢要……”
方洵九已經(jīng)被分解傳送了。
賀子昂：“姿勢要屈膝抱頭，不然可能會被摔成智障�！�
這句話，方洵九當(dāng)然沒聽見。賀子昂閉了閉眼，強行按捺下吐槽藍博士到底創(chuàng)造出一個什么生物的沖動，無奈嘆口氣，也按下了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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