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國民大反派的初戀


作者:蘭亦     整理日期:2022-12-31 08:27:16

  周靈子從小到大就是行動派,橫沖直撞第一,“螃蟹始祖”本人。為了能讓老爸在街坊四鄰面前吹吹牛,參加了歌唱類選秀節(jié)目。一舉成為冠軍的她,誤打誤撞進入娛樂圈,成為“一點就炸”的小天后。因為垂涎沈泊舟的美色,周靈子動機不純地成為《無人像你》女主角,對他花樣倒追,死纏爛打……方法都用盡了,定睛一看,這個“萬年冰山”大反派沈泊舟不就是自己粉絲后援會的會長嗎?咋咋呼呼又如何,不夠矜持又如何,對付傲嬌男神沈泊舟,周靈子的邏輯素來簡單——你若是喜歡我,國民大反派又如何?
  第一章:眼神相逢于追光
  “哎呀,錯啦錯啦,不是那個混蛋!”我握著麥克風,聲音高昂,宛如一個正在指揮施工的工頭。
  一聲令下之后,舞臺下的觀眾們紛紛停止揮舞手中的熒光棒,將目光從我的身上“唰”得一聲轉(zhuǎn)移到了追光燈的投向地。
  即使戴著口罩,我也不費吹灰之力地認出了那就是沈泊舟。畢竟,室內(nèi)空調(diào)溫度開得這么高,還能穿著一身純黑色天鵝絨西裝站在這里的也不會是思維正常的人。
  站在追光燈里的沈泊舟,占據(jù)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卻不是我要抓的那個人。我沒覺得他渾身光芒,只覺得他礙眼。站在哪里不好,非要站在那個混蛋旁邊,真是和以前一樣欠揍。
  不過,既然光都打在他身上,反正是個帥哥,不看白不看。他的皮膚依舊白皙,鼻子高挺,清秀的眉眼略微有些低沉。我不得不承認,二十九歲的沈泊舟依然有著一張被上天厚愛的臉。這不禁讓我覺得有些可惜,美則美矣,毫無靈魂。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搖了搖頭。
  人群中有粉絲認出他,激動地大聲驚呼:“那不是‘國民大反派’沈泊舟嗎?他居然來聽周靈子的演唱會!”
  我微微有些皺眉,這個家伙,真的是不管在哪里,都很容易搶我的風頭。
  沈泊舟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沒有錯愕,沒有驚詫。我頓覺無趣,所有的惡作劇和意外都沒有辦法讓他有任何的失態(tài),真是沒意思極了。
  我迅速整理思緒,指示方位的手指向沈泊舟的右側(cè)方向偏移:“右邊,右邊一點,我付了錢的,配合我一點好嗎?”
  追光燈總算向右偏移,我終于找到了“罪魁禍首”。
  “你,就是你,別看別人!向我的粉絲道歉!”我站在舞臺上向臺下喊,大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麥克風傳播之下,我的聲音異常清晰。
  話剛說出口,我才發(fā)現(xiàn)那個被我指著鼻子痛罵的人居然是趙秉銳。
  我震驚不已,鼎鼎大名的落暉雜志社的主編,放著最佳觀看位置的嘉賓席不坐,竟然厚顏無恥地在人群中猥褻我的一位女粉絲。女孩幾番避讓,他卻倚仗著人聲嘈雜,絲毫沒有罷休的跡象。
  趙秉銳毫無愧疚之色,反倒大聲地反駁我:“道歉?道什么歉?”
  女孩在一旁面露懼色,我大步流星地走下舞臺,在趙秉銳對面停住腳步。我的經(jīng)紀人馬克來不及拉住我,轉(zhuǎn)而迅速跑到到場的幾位記者身邊。
  攝像機對準我的面孔,不打算放過我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我毫無懼色,唯獨擔心沈泊舟被拍攝到丑照。要知道,上一次因為我導致他被拍到極為扭曲的表情,我向他說了三百句“對不起”,他才愿意繼續(xù)理會我。
  我微微側(cè)過身,以免攝像機拍到沈泊舟之后,令自己麻煩不斷。
  “道歉!”我不給趙秉銳任何回旋的余地。兩個字,擲地有聲。
  我的眼睛盯牢趙秉銳,腦滿腸肥,真不知道肚子里到底是墨水還是污水。
  趙秉銳的眼中全是怒火。攝像機的閃光燈幾番閃爍,我沒有絲毫退讓,反倒更貼近一步。
  “周小姐,不過是交個朋友!蔽艺。曇舻闹魅司故巧虿粗。這個家伙,又來攪什么局。
  我轉(zhuǎn)頭看向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還佩戴了精致的袖扣。沈泊舟站在趙秉銳身旁,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真讓我覺得不爽。
  “交個朋友?”我重復沈泊舟的話。
  “對。”沈泊舟的語氣堅定,容不得我質(zhì)疑,依舊是惜字如金。我不禁感慨,能把厚顏無恥這四個字表達得這么淋漓盡致,沈泊舟真不愧被稱為“國民大反派”。
  趙秉銳見到救兵,連連附和:“就是嘛,交個朋友而已,那么認真干什么?”
  比起困惑,我更多的是覺得惡心。
  “喔,是嗎?那我……也真的很想和趙先生交個朋友呢!蔽铱拷w秉銳,在眾目睽睽之下,伸出手用力地捏了一下趙秉銳的屁股。
  “周靈子,你這個瘋子!”趙秉銳徹底呆住,被羞辱的他氣急敗壞地大叫,并伸出手作勢要打我。
  我眼疾手快地抓住趙秉銳的手臂,打量著趙秉銳,笑著說:“若這也是趙先生交朋友的方式,我不介意效仿!
  “周靈子!鄙虿粗酆拔业拿。
  “干嗎?”我毫不客氣地回應。
  “你,還是老樣子!鄙虿粗鄣恼Z氣里有些不耐煩。
  “你才‘老’樣子!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本姑娘一點都不老,超級年輕!”我與沈泊舟的爭論,總是一如既往地以我的放錯重點作為終結(jié)。
  見我沒有松開趙秉銳的打算,沈泊舟開始對我步步緊逼,用只有我聽得到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說:“看來,周小姐對交朋友的方式還不夠了解,那么……”
  我迅速松開手,向后退了兩步:“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流氓!”
  沈泊舟的嘴角挑起一絲微笑,我內(nèi)心大呼“不好”,我又被沈泊舟嚇唬了。
  “下一首歌叫什么名字?”沈泊舟環(huán)顧四周,詢問我。
  我只好接話:“《水星的逆行》!
  “哦……水逆啊。”沈泊舟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那還不給大家表演一下水逆?”
  我瞪了他一眼。
  本來在角落里蹲著的馬克突然跳了起來,大聲喊:《水星的逆行》!請大家繼續(xù)支持周靈子!”
  即使意猶未盡,在眾人的關(guān)注下,我也不得不盡快回到舞臺,繼續(xù)這一場演唱會。
  我心有不甘地小聲罵了一句沈泊舟:“為虎作倀!”
  沈泊舟面無表情地說:“少見多怪。”
  “呆若木雞!”我毫不留情面地回嗆他。
  “多讀點書!鄙虿粗劬尤粐@了口氣。
  他說完,就拉著趙秉銳離開了現(xiàn)場。趙秉銳怒發(fā)沖冠,卻無處發(fā)泄,只好灰溜溜地跟著沈泊舟離開了。
  舞臺下的粉絲為我的舉動拍手叫好。燈光師終于意識到他領(lǐng)了鄭楚望發(fā)的工資這件事。在燈光的照射下,我回到了舞臺上,為自己用錯了成語而懊悔不已。這下丟人丟到沈泊舟面前了,指不定他又躲在哪里笑話我呢。
  “好啦,聽歌吧。大家都花了錢的,都別白來。”我提醒觀眾將注意力放回到我的身上。搶我的風頭,沈泊舟,你想都別想。
  臺下的觀眾們早已經(jīng)習慣我的玩笑,期待地鼓著掌。
  我曾經(jīng)特別希望沈泊舟來看我的演唱會,希望他能看看如今的我依舊神采奕奕?墒墙袢找灰姡媸遣蝗绮灰。我驕縱,他蠻橫,沒有人負責渲染重逢的懷舊氣氛。
  “《水星的逆行》,認真聽喔!”前奏響起,沈泊舟的身影早已經(jīng)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這世間紛紅駭綠難比擬
  潛意識不禁想到你
  多不愿你 獨自
  單向遷徙
  可是啊 水星在單向逆行
  孤寂在你看不見的高空里
  這城市太多象征意義的快樂
  可答案依舊在沉默
  陳舊書籍 說我的好運氣
  就在冬季
  可惜啊 水星穿越四季
  讀到的每件事都有關(guān)于你
  沒辦法
  水星的逆行
  不愿要 忘記你
  這一種天賜的好福氣
  歌曲結(jié)束,掌聲鼎沸。我笑了笑:“我知道我唱得不錯,大家也不用這么激動。”
  回到后臺,我剛坐下不到三秒鐘,我的經(jīng)紀人馬克便奪門而入。
  馬克用他特有的高亢嗓音肆意地折磨我的耳膜:“周靈子!老娘我和鄭楚望辛辛苦苦把你從英國拽回來,你對得起我嗎?這種上頭條的事情,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人家?讓人家一點準備都沒有。你看,人家都花容失色了!”
  我將假睫毛拽下,放在梳妝臺面,抱怨的語氣:“咱們?nèi)卞X缺到這份上?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放進來?”
  馬克氣地直跺腳:“只知道向人家發(fā)脾氣,你和鄭楚望說去呀!”
  馬克話音剛落,鄭楚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馬克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驚訝地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我的媽呀!人家真應該去買彩票!剛說鄭楚望,鄭楚望就來了!”
  “這下完了。”我低聲罵道。
  “哎喲,剛才還不知道是誰這么威風凜凜,說人家缺錢缺到什么雞呀鴨呀都放進來。來吧,你自己和這送門票的人好好聊聊。最好,也罵罵他。加油哦!”馬克將手機塞到我的手里。
  我咬了咬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把鄭楚望氣得眼冒金星了,他應該也習慣了。我滑動了接聽鍵,鄭楚望的聲音傳來,我恨不得離手機十萬八千里遠。
  “聽說,你今天又干了件大事?”鄭楚望的語氣平和,我聽著卻瘆人。
  果不其然,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給你辦一場演唱會,演唱會還沒結(jié)束,頭條上了八個。像我這么輕松的老板,這個世界上可能也不會有第二個了吧。”
  我心里一驚,電話對面的可是我經(jīng)紀公司的大老板,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從小到大,我吃喝玩樂第一,插科打諢第一,偷懶摸魚第一,死不悔改第一,虧得我認慫的速度也是第一,才讓我得以快樂地生活到現(xiàn)在。
  “老板,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蔽疫B忙說。
  鄭楚望饒有興致地問:“喲,會認錯了,罕見啊。說說吧,都錯哪兒啦?”
  “錯在場合過于受限,錯在流程不夠細致,錯在結(jié)果不夠刻骨銘心!蔽疑酚衅涫碌乜偨Y(jié)著。
  鄭楚望冷笑兩聲:“我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周靈子還挺擅長歸納的?”
  “那是,我的優(yōu)點可多了呢。來,老板,我給給您詳細敘述一下什么才是完美的方案,便于咱們下一次操作。比如說,我就應該等到演唱會結(jié)束,把那個混蛋拉進巷子里,套上麻袋,再狠狠地揍一頓,最好再踹一腳!再比如說,我還可以邀請他上臺呀。在臺上打人,我覺得舞臺效果肯定會更好!老板,您想呀,那么多燈光師、攝影師,不都是您掏的錢嗎?我怎么能浪費呢?我得急您所急,想您所想呀……”我話還沒有說完,鄭楚望打斷了我。
  “如果有時空穿梭機,我一定會穿梭回去,攔住花重金把你挖回國的我自己。快點收拾收拾,回去路上不要再和別人打架了。明天早點起來,幫我賺錢!编嵆f完,便掛斷了電話。
  “哎喲,看來我們家寶貝又逃過了一劫,真是了不起!瘪R克穿著花襯衫,噴著櫻桃味香水,翹著蘭花指,裝模作樣地鼓了鼓掌。
  我看向馬克,實在沒辦法不將注意力放在他的三七分發(fā)型上,忍不住思考了起來:“你說我這么一個閉月羞花之人,怎么就有了一個留著蠟筆小新的好朋友風間發(fā)型的經(jīng)紀人呢?”
  “你懂什么!這是潮流!”馬克氣得一跺腳,摔門走了:“人家不理你了,哼!”
  “走就走,輕點關(guān)門!門砸壞了你賠呀!”我朝著馬克的背影補充了一句。
  馬克走后,我的世界終于回歸了一片平靜。
  我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二十四歲的年紀,間隔五年,再次回到娛樂圈,三千張票一分鐘之內(nèi)售罄,不禁覺得鄭楚望確實挺有商業(yè)眼光。從被人遺棄的小孩到高考狀元,再到如今若風娛樂的老板,鄭楚望真的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
  相比之下,馬克就要笨多了。一張經(jīng)紀人資格證,竟然考了五年。這件事令我不得不懷疑,馬克是不是為了這張經(jīng)紀人資格證在考官面前痛哭流涕?脊俪鲇谌说乐髁x,看著馬克年紀也不小了,才勉強積了個功德。
  “親愛的,說說唄,說說人家就原諒你。”馬克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居然推開門,搬了張椅子坐到了我旁邊,妖嬈地翹起了二郎腿。
  這就是時間,它不會將你轉(zhuǎn)變?yōu)榱硪粋人,它只是將你轉(zhuǎn)變?yōu)檎鎸嵉淖约骸?br/>  “說什么?”我用手將頭發(fā)隨意地扎了一個馬尾。
  “沈泊舟呀!瘪R克的眼睛里滿是八卦的好奇心:“他來看你的演唱會,人家才不信你不知道!
  “那你現(xiàn)在要不要出去買包瓜子,找沈泊舟一起好好聊聊?如果知道了答案,記得告訴我!蔽艺酒鹕,走到換衣服的隔間里,關(guān)上門。
  “哎喲,和人家有什么不能說的,還害起羞來了!瘪R克的聲音貼近,很明顯,他就靠在我的門旁:“哎呀,寶貝,就告訴人家嘛。你們兩個,是不是舊情復燃了?采訪的時候說不記得你,喏,還不是眼巴巴地盛裝出席你的演唱會?”
  “人家就說嘛,我們家寶貝那長相,看過了就忘不掉,他能忘記?呵,還不是心里有鬼!币娢也换卦,馬克自顧自地說:“不過說起這個沈泊舟吧,還真是和以前沒什么變化。你看他那黑眼睛,哎喲,迷死個人喲。還有你看他的手指,纖長白皙,真是好令人家羨慕呀……寶貝,你對他是不是還余情未了?”
  “嗯,一定是余情未了。你是不知道喔,你今天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深情。你說要是當年,你們兩個沒有分手就好了。唉?你們當初為什么分手呀?真的是因為夏淑兒?”馬克的話一開始說就停不下來。
  我把門用力地一把推開,馬克嚇得雙腿向后蹦了一步,就像一只驚慌失措的紅著眼睛的小兔子。
  “哎呀,你這個死女人,嚇死人家了啦!”馬克用三只手指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看是不是這個眼神?是不是特別深情?”我面露兇光:“再問,我就滅口!
  馬克輕哼一聲:“小氣鬼,不說就不說,人家還不想知道呢!
  此時我已經(jīng)換上了牛仔褲和粉紅色厚衛(wèi)衣,走回梳妝鏡前,用卸妝濕巾草草卸了妝。馬克在一旁拿出手機,按下了電話的撥打鍵。
  我走到水池旁,用冷水沖擊自己的臉頰。馬克那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嬌媚聲音再次出現(xiàn):“錢哥,是人家呀。對對,就是你的小心肝,馬克!
  我扭動水龍頭,讓水流更大一些,企圖模糊馬克的聲音?杀氖,馬克的聲音是具有穿透力的,不容許我有一絲一毫地掙扎。
  “《日近長安遠》女主角的定妝照呀。明天?去,當然去。我們家靈子當年拍的《無人像你》可是收視冠軍,F(xiàn)在演技更是精進不少呢,絕對不給錢哥您丟臉!瘪R克的諂媚若是此時能被鏡頭記錄下來,那必然是古裝劇中煙花之地掌門人的現(xiàn)實寫照。
  馬克掛斷電話,我已經(jīng)用紙巾擦干了臉上的水滴。
  “我今天剛?cè)橇粟w秉銳,你還敢送我去拍定妝照,你也不怕我把片場砸了!蔽掖蛄藗哈欠。
  馬克提到的《無人像你》是我十九歲那年成功出道后,公司為了能讓我有足夠的曝光量,為我安排的影視劇。起初只對唱歌有興趣的我,百般推辭。直到看了《無人像你》的男二號沈泊舟的照片,我迅速點頭如搗蒜,進了劇組。
  我還記得,當時我拿著沈泊舟的照片對我的父親周乾說的原話是“你看這個男生,額頭上是不是刻著我‘周靈子’三個大字!
  “哼,他敢拿你怎么樣?”馬克漫不經(jīng)心地說:“可能是做賊心虛吧,剛剛?cè)思疫接到了他打來道歉的電話呢。不過,寶貝,讓記者媒體刪圖的錢,你可得給人家報銷。你是不知道,你當時表情有多猙獰,多虧有人家,哎喲,選得眼睛都累了。你呀,就偷著樂吧,還好有人家這個經(jīng)紀人,不然啊,現(xiàn)在鋪天蓋地的都是你周靈子的表情包!”
  我偏轉(zhuǎn)過頭,看向馬克:“趙秉銳就沒什么表示?”
  “沒有!瘪R克小聲說。
  “那行,那我給他打個電話,提提要求!蔽覐目诖心贸鍪謾C:“可不能讓我的金牌經(jīng)紀人白白累著,啥好處都沒撈著。”
  馬克立刻認慫:“行了行了,紅包不報銷了還不行嗎?這都是人家的職業(yè)素養(yǎng)啊,誰讓人家是一個這么有職業(yè)操守的人呢。哎,人家啊,就是注定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
  我笑,這一場風波,居然能就這樣混過去,我真的是好運氣。
  “你剛剛說的那部電視劇,叫什么名字?”我回過神來。剛回國,想要重新?lián)碛袊穸,演一個大家都喜歡的角色比唱一首爛大街的歌要有效得多。因此,無需馬克說服,我都是愿意去試一試的。
  “日近長安遠。”馬克對著手機里保存的資料念著。
  “日近長安遠?這么奇怪的名字!蔽易聊ブ,從椅子上拿起外套穿上:“女主角什么身份呀?”
  我整理好衣服,仍然沒有等到馬克的回答。只好再次詢問:“這么扭扭捏捏做什么?難不成是青樓女子?那我可得推薦你去演!
  馬克搖搖頭,兩個字,見血封喉:“警察。”
  我愣住了一秒,很快回復:“不去!
  馬克還想說些什么,我趕忙戴上口罩、圍巾和帽子,裹上一件純白色的大棉襖,向門口走去。
  “你去哪?”馬克追問。
  “找我爸,回國這么久,我都還沒有去看過他!蔽易叱鋈,用力將門關(guān)緊。
  我開著車,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車窗里的植物不停向后倒退。有風吹進我的領(lǐng)口,帶來幾分涼意。我被風吹得有些疲倦。
  父親本就是上海人,如今葬在上海,卻鮮少有親戚去吊唁他。說到底,還是因為母親。如果當年父親沒有那么年輕氣盛,就不會得罪領(lǐng)導,被分配到蘇北那個小城市去做基層民警,也不會認識母親,自此在蘇北就定居了下來。
  由于母親早逝,身為警察的父親的身體力行,令我自小就認為警察是正義的化身。他們嫉惡如仇,勇敢磊落,高大又堅定,給我足夠的安全感。
  父親常半夜出警,為了不耽誤時間,常常和衣而睡。這樣好的一個人,最后也死在了他的“好”上,使我成為烈士子女。
  手機的鈴聲響起,我覺得倦了,沒有看來電人的姓名,直接接聽。
  “寶貝!人家和你說,那個趙秉銳啊……”馬克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不愿意再聽任何有關(guān)于那個人渣的消息,我索性關(guān)機,把手機扔到了后座上。
  誰都想做個有出息的人,但是大部分人遇到困難和阻礙還是會選擇茍且偷生。我不管有多少人期盼著我的父親能夠做一個英雄,轟轟烈烈去死,但是我只希望他可以活著,踏踏實實地活著。
  可是他是警察啊,他是烈士。他在清風的每一聲呢喃里,提醒我要在黑暗里勇敢,追尋內(nèi)心的閃光之處,不放棄責任、良知與滾燙。
  好久不見,老周。
  我從車后座抱著一束菊花走向父親的墓碑,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父親墓碑前的沈泊舟。
  夜色已深,月光皎潔。沈泊舟許是來得匆忙,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仍然穿著那身黑色天鵝絨西裝。一身全黑,被黑夜包裹的沈泊舟令我有一剎那的恍惚。
  我向沈泊舟走去,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有些褶皺。
  “你女朋友不幫你把衣服熨平整?”我將那束菊花擺放在父親的墓碑前,蹲下又站起。
  “她工作太忙了!鄙虿粗刍卮,隨手幫我調(diào)整了菊花的擺放位置,使其更為整齊。他總是這樣,見不得一絲凌亂。和沈泊舟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連我保姆車里的紙巾都必須各自歸位,不能隨手放置,以至于當時還是我的助理的馬克,哭喪著臉抱怨過沈泊舟無數(shù)次。
  我從高處往下看沈泊舟。他比之前更顯消瘦。我素來知曉沈泊舟的行程。見面的前一天,他幾乎整日站在海邊補拍鏡頭。一月的大連,身著單薄白色襯衫的沈泊舟,似是憑借笑容就能抵御寒風。緊接著他趕早班機回到了蘇北。
  “大反派的女朋友,也是演員嗎?”我把口罩摘下。
  沈泊舟擁有著與“心狠手辣”的熒幕形象大相徑庭的外表。我的學姐唐敏曾形容沈泊舟的外貌為“仁義禮智信”的結(jié)合體。他的眼中別有一方天地,將暴雨潮濕、泥濘磕絆以及剎那煙花都隱匿其中,外在則是不動聲色的冰山。
  “不是,她是圈外人!鄙虿粗壅酒鹕恚c我對視。
  “你們怎么認識的?”我問。
  “我爸媽介紹的,也是蘇北醫(yī)院的醫(yī)生!鄙虿粗勖鏌o表情地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jīng)二十九歲!
  “醫(yī)生?和我真是截然相反的類型!蔽尹c點頭,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重新開機。
  我撥通孔令宇的電話,他很快接聽。
  “孔令宇,沈泊舟現(xiàn)在有女朋友嗎?”我徑直問。
  我的話音剛落,沈泊舟的面部表情便異常精彩。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抓了一下頭發(f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我和他?很久沒見了。嗯,好的,謝謝!蔽已院喴赓W地掛斷了電話。
  孔令宇是沈泊舟大學時期的同宿舍室友。與沈泊舟按部就班地從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研究生畢業(yè)不同,孔令宇在大一便憑借著不菲的廣告收入,成為“廣告小王子”。沈泊舟能出演《無人像你》的男二號,便是有賴于當時風靡一時的男一號孔令宇的力薦。如今,孔令宇已經(jīng)退出了娛樂圈,開了二十三家連鎖火鍋店。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沈泊舟的人形立牌成為孔令宇火鍋店的標志。我剛回國時,恰好經(jīng)過,看到搔首弄姿的沈泊舟的人形立牌著實震驚了一番。
  沈泊舟強撐著心虛,說:“本來想談!
  “好的,知道了!蔽遗浜现c點頭,把手機放進口袋里。
  “沖動是魔鬼,你魔鬼了這么多年!焙苊黠@,沈泊舟是在指我對趙秉銳的舉動。
  我湊近沈泊舟:“誒?你不是說不記得我嗎?怎么?突然又想起來啦?”
  “年紀大了,記性時好時壞!鄙虿粗弁笸肆艘徊,似乎是怕我打他。
  我不打算兜圈,單刀直入:“你在這里等我,不就是為了見我。如果要說教,那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我這個人,沒什么優(yōu)點,就是不聽話。天生的,沒辦法!
  和沈泊舟分開的這五年,不管我怎么努力忘記沈泊舟,他拍的電視劇和新聞總是令我無處可逃。每年四部電視劇加上兩部電影,與其說他塑造了“國民大反派”的形象,不如說他是一個大勞模。我常常暗嘆老天不肯放過我,不管我去往哪里,沈泊舟的名字總是會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赡苓@就是做名人的好處吧,也可能這就是我當時離開娛樂圈,選擇不做名人的代價。
  一個女孩子,在年輕的時候遇見過一個特別好的人,真的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即使那個人在她的低谷時期離棄她而去,她也會永久懷念那個人給自己的溫暖。我不得不承認,沈泊舟于我而言,早已經(jīng)是生命的一部分。我曾經(jīng)埋怨過他,但是這些埋怨,只是隨著時間遷移轉(zhuǎn)變成了想念,在晝夜交替的時刻被渲染成再尋常不過的一件小事,最終在他親口說出“我不太記得她”這句話之后爆發(fā)。
  也許就像王爾德所說,那些傷痕并不痛苦,它們只是愛的烙印。
  “隨你!鄙虿粗蹨蕚潆x開。
  “你對我爸的墓碑,還挺上心的!蔽医凶∷。
  “我爸媽的要求!鄙虿粗壅咀×。
  “是嗎?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聽叔叔阿姨的話!蔽衣冻鲂θ荩骸吧虿粗郏臀一厝グ!
  “你怎么來的,怎么回去就是了!鄙虿粗圻是要走。
  我飛快應對:“夢游來的,已經(jīng)不記得來時的路!
  “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你可以使用手機導航系統(tǒng)!鄙虿粗奂m正我。
  “我不識字!蔽夜首鳠o辜。
  “會聽中文就可以,有語音播報!鄙虿粗鄄淮蛩沩槒奈摇
  “我聾了!蔽依碇睔鈮训卣f:“說吧,還有什么解決辦法,全部說出來。我可以瞎,可以啞,還可以行動不便。”
  “無賴。”沈泊舟說。
  “碧落花園!蔽艺f出唐敏家的地址。唐敏是一家時裝雜志社的攝影師,也是我在倫敦大學學院旁聽戲劇表演時認識的學姐。她曾在我打工的面包店附近舉辦“子彈”攝影展,一直為諸多校友所樂道。一個曾經(jīng)穿著黑色皮衣戴著鴨舌帽的藍發(fā)藝術(shù)女青年如今站在攝影棚內(nèi)指導著流量女星“搔首弄姿”,可能這就是夢想照進生活的真切寫照。
  她先我兩年回國工作。此次我回來,馬克迫于唐敏的威懾,沒有要求我回酒店住,而是住在唐敏家,全憑她照料。
  沈泊舟先我一步向前走,沒有回答我的話。
  父親在出警時出了意外后,第一時間被送到了沈泊舟父母所工作的蘇北醫(yī)院,并且由沈泊舟的父親擔任主刀醫(yī)生進行手術(shù)。宣布父親死亡信息的,是沈泊舟的母親。我至今還能回想起沈泊舟在那時看著我擔憂的眼神。他握緊我的手,和我說:“別怕!
  “老周,我先撤啦。我們會常來看你。”我也揮揮手,使用了“我們”這個詞語。
  在去往父親下葬的烈士陵園的路上,我確實有幾分忐忑?梢姷缴虿粗鄣哪且豢,我的內(nèi)心變得無比安定。他擁有一眼看穿我的能力,我的所有思緒在他的眼中都無所遁形。我忽然有些希望,他是知道我的擔憂與顧慮,才急急忙忙趕到了父親的墓碑前。
  當初,父親的身后事基本都是沈泊舟一家一手操辦的。如今回來,也是父親身故后我第一次見到父親的墓碑。仔細觀察父親墓碑旁的陳設(shè),沈泊舟所花費的心思和時間,絕對不少。
  我們并肩走到我的車旁,我將車鑰匙乖乖交到沈泊舟的手上。
  “米老鼠?”沈泊舟看著我車鑰匙上的裝飾娃娃。
  “本姑娘喜歡東西,都是從一而終。不像某些人,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我走到副駕駛車門旁,問沈泊舟:“你的車呢?”
  “我沒有車。”沈泊舟回答。
  “這么多年,你都沒有買車?沈泊舟,你也太摳門了吧。就算你不算頂流,收入也不低呀!蔽覔u了搖頭:“還是說,你都攢著錢,準備娶媳婦呀?”
  沈泊舟沒有說話,他打開車門,坐在了駕駛座上。我趕忙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帶。以免沈泊舟生氣后,開著我的車揚長而去,留我一個人在原地。
  沈泊舟見我上車,踩下了油門。
  出烈士陵園的大門時,刷卡停頓間隙,守門的大爺高聲和沈泊舟打招呼:“小沈,又來看你岳父。≌婧!”
  不等沈泊舟說話,大爺將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喲,你媳婦也回來了。”
  “嗯,回來了!大爺好!”顧不得沈泊舟的阻攔,我快樂地自我確認了我的身份。
  “先走了!鄙虿粗鄣鼗貞艘幌率亻T的大爺。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后,由于沈泊舟一直不說話,我終于忍不住開口:“沈泊舟,你理我一下吧。我實在是太無聊了!
  “無聊你就聽相聲!鄙虿粗劭匆膊豢次。
  “不理就不理,我睡覺!”我捂住耳朵,偏轉(zhuǎn)過頭去,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沈泊舟的場景。
  那時,我剛滿十八歲。由于成長生活均在蘇北,在父親的保護之下,我從未感受過生活的絲毫苦難。初到寧夏的第二天,我就因為皮膚過于干燥而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由于《無人像你》是古裝劇,我扮演隱居在終南山上、劍法超群的唐門一派的掌門之女,每天穿著厚重的衣服,戲份頗重,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又因劇組是一邊拍一邊寫劇本,往往是拍攝的前一天晚上我才能得知次日的戲份,毫無表演基礎(chǔ)的我,屢屢趕鴨子上架。
  在荒郊野嶺,被大量的夜戲摧殘睡眠時間的我,無疑處于崩潰邊緣。
  我每天都對著當時還只是我的助理的馬克哭天喊地。如果不是因為合約在身,賠不起高昂的毀約費用,我可能早就收拾行李狂奔回家了。
  毀約退出不成,進組不到一個月,手足無措、身心交瘁的我便耷拉著腦袋,淚流滿面地找到了編。骸澳愫,我是周靈子。我可不可以求求你,我真的錯了,我真的不應該來演,我真的不應該來當演員,可不可以盡早把我寫死?或者是你把我后面的戲?qū)懮僖稽c點,出現(xiàn)得少一點。我真的求求你,我可以把我的酬勞也分給你一半。我真的錯了,我跟你認錯!
  這般狼狽場面,恰好被來找編劇討論人物情感的沈泊舟看見。我們的第一次見面,猶如一場鬧劇。
  他遞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一張紙巾,冷冷地說:“女主角死在第一集,也是罕見!
  “沈泊舟!就是因為你!”我的怒吼換來沈泊舟的一臉茫然。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沈泊舟問。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來這里。”當時的我脫口而出。
  一如五年多以前,我回轉(zhuǎn)過頭,目光真摯地對沈泊舟說:“沈泊舟,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來這里!
  沈泊舟沒有給我任何回應,只是靜靜地開著車。
  “沈泊舟,我告訴你,你姑奶奶我周靈子回來了。想忘記我,門都沒有!蔽胰缧陌恪
  沈泊舟還是沒有說話,他熟練地控制著方向盤?諢o一人的馬路上,我仿佛可以聽見沈泊舟和我的心跳聲并不同步。
  昏黃的路燈投映在沈泊舟的身上,倦意慢慢爬上了他的臉。
  我不再說話,打開手機的音樂播放器后,一只手枕在車窗旁,頭靠著手背,閉上了眼睛小憩。
  《水星的逆行》的旋律在空氣中回蕩,前路寬廣,我知易行難。
  也許是白天過于疲憊,我竟然就這么睡了過去。待我醒來時,沈泊舟正背對著我在不遠處抽煙,而他的西裝外套妥妥貼貼地蓋在我的身上。
  我把西裝外套拿在手里,打開車門。沈泊舟聽見聲響,立刻掐滅煙頭,忙不迭地丟進垃圾桶中。
  沈泊舟曾經(jīng)騎著三輪車載著我,那時候我們都汗流浹背,卻異常開心。快到目的地時,他說:“我就不載你過去了,免得大家看到你車接車送的,心里有想法!
  當時覺得十分逗趣,現(xiàn)在想來,只剩下唏噓。
  “怎么不叫醒我?”我問。
  “我回去了!鄙虿粗蹚奈业氖掷锝舆^他的西裝外套。
  “明天還能再見到你嗎?”我扯住他的衣角,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有一道被抓傷的痕跡。
  “你受傷了?”我驚呼。
  “沒有。”沈泊舟把我的手緩緩拿開。
  “什么沒有?我又不瞎!蔽艺J真地看了看:“還行,死不了。”
  沈泊舟不在意地說:“可以讓我走了吧。”
  眼前的沈泊舟令我又陌生又熟悉。他的明朗似乎被遺忘在了我的記憶里,眼前的沈泊舟,疏離得令人心酸。
  “孔令宇說,好像聽說你有女朋友,正在交往中。”我說。
  沈泊舟懊惱地小聲罵了句自己,徑直往前走。
  我對著沈泊舟的背影大聲喊:“說謊的人,鼻子會變長喔。匹諾曹!”
  唐敏趿拉著拖鞋走到我的身旁,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行了,別看了,我們也回去吧!
  “學姐,我的初戀是不是很帥?”我側(cè)過臉問唐敏。
  唐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沒看出帥,只看出慫。”
  我和唐敏走回小區(qū)前,我望了一眼垃圾桶。由于不久前剛剛被清理過,沈泊舟的五個煙頭在其中清晰可見。沈泊舟什么時候?qū)W會的抽煙呢?我不得而知。
  當年去往英國,我孑然一身。帶走的不過是《無人像你》殺青時,沈泊舟送我的一張明信片。圖片上是坐落在青翠山林中的德國新天鵝堡。沈泊舟的字跡雋秀有力。他寫:“希望我的小丫頭一直開心。”
  我暗自把沈泊舟看作我的燈塔,在漫長黑夜里直指希冀的方向。而當我終于走回他的身邊,他卻早已經(jīng)不站在原地。他和以前一樣的話少又傲嬌,卻比以前還主動和我保持距離。
  才往前走了幾步,我的手機鈴聲響起。
  我按下接通鍵,是馬克的聲音:“嗚嗚嗚,寶貝,你怎么才接電話?話還沒說完你就關(guān)機,和誰鬼混呢?”
  “有話快說!蔽也荒蜔┑卣f。
  “你知道趙秉銳為什么會立刻向咱們道歉嗎?因為鄭楚望!”馬克興奮地大喊:“沈泊舟追出去以后,把趙秉銳狠狠地揍了一頓!趙秉銳罵罵咧咧地要給沈泊舟寄律師函,還好鄭楚望出面調(diào)解了!
  “你是說,沈泊舟打了趙秉銳?”我重復著馬克的話。
  唐敏聽聞不禁笑出聲:“呵,還是沒藏住!
  我以為時間足夠?qū)⑽业纳倥閼严?shù)擊碎,散落在角落中,落滿灰塵。可是當我們跨過五年,再次相見,我對沈泊舟的感情開關(guān)便不可抑制地再次被打開了。
  這五年,如果說還有什么是沒有變化的,那就是我對沈泊舟一見鐘情的心情。
  我是如此堅定,那個在我記憶深處的少年,依然用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我。
  回國的前一晚,我對天上的星星許愿,希望有機會能再次見到沈泊舟。沈泊舟曾經(jīng)告訴我,離我們最近的星星有4.25光年遠,所以我們許的愿望,至少要花上9年的時間才有可能成真。那時候的他對我說:“靈子,你要有耐心!
  我有足夠的耐心,而宇宙也給了我足夠的驚喜。
  那顆星星,閃爍在沈泊舟的眼眸里,躍然與我相見。
  沈泊舟,他一定沒有忘記我。那些他想給我的自由,我終究,要自己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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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大反派的初戀的作者是蘭亦,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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