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輛沒有目的地的列車。自太陽升起的第一天,它便跟著運行,從早到晚,不分晝夜。列車共兩節(jié)車廂,一節(jié)黑色,一節(jié)白色。它不停的奔跑,毫無嘈雜的聲音。白天的時候,它前半節(jié)的車廂跟世界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只剩下后一節(jié)若刺客手中裹著黑布的暮刃的車尾,緩緩的送入白天的胸膛。一到黃昏,整倆列車都會統(tǒng)一的化作血紅色,這血紅的不祥之兆,讓人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列車上住著兩群人,他們從未離開過列車,自生下來他們便一直在旅途中。有人猜,他將開往一座死灰死灰的墳墓,墳墓有大海那么大,并且有許許多多相同的列車,都正在死亡的道路上。列車經(jīng)過的地方,都會淌下一灘漆黑的帶著血腥味的粘稠液體,它像死尸腐爛后的肉汁,最終化作一朵鬼火,在花草間,煙消云散。這輛列車有它自己的名字,它叫日月號。 Chapter 1 潮濕的空間里,男孩辰數(shù)到了第3652。 這個數(shù)字對辰來說,意義非常,自五歲起,他便開始數(shù),每天都增加一個數(shù),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他整整數(shù)了十年。(其中兩個閏年) 五歲是辰開始記事的時候。 辰記得自己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吃過最好的食物是青果果,酸酸的味道讓他感覺整個人都皺成了一張沒有喜憂的白紙。 辰不知道吃飽是什么感覺,睡好又是什么感覺。 他對他最好的朋友說過一句話:“餓到不行了,我就把你給吃了。” 他最好的朋友是那只趴在角落里畏首畏尾的蟑螂。 辰的家是在他十歲的時候自己造的,只他自己一人住,這個“家”,是由一件廢舊廁所改造而成。 辰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氣,搬來一塊木板,裁剪成三平做了光潔的地板。 每到陰天或是下雨的時候,地底下總會涌出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它像兩張卷起來的紙塞住了辰的鼻子,叫他聞不到任何味道。 辰是喜歡雨天的,他覺得雨是世界上最好的神兵利器,能破開這剛硬的牢籠。 總有一天,會有一場狂風暴雨的突襲,剝?nèi)ミ@無情的鐵皮,辰想。 在這節(jié)黑色的車廂里,沒有人知道準確的時間,甚至,不會以日升日落來做判斷。 他們只是照著他物活著,晚上,老鼠,蟑螂出現(xiàn),于是,他們大抵就朝著這類生物的生活習性所發(fā)展,日出而眠,月升而動。 辰是個怪類,他喜歡晚上睡覺,他諸如此類的反常行為,讓其他人覺得他是個“叛徒”,加之沒有任何背景的庇護,他成了所有人欺辱的對象。 辰說過,他五歲便開始想死,于是,他便開始數(shù)著日子過,他多么希望明天這輛列車將帶他們走向墳場。 他想,他要有一座屬于自己的墳墓,不要墓碑,只需兩顆常青樹,另外,墳前一定要種上一朵曇花。 他將等待它的綻放,然后,在一天內(nèi)看著它凋亡,如他死去的時候那樣。 最近辰在計劃著搬家。 前幾天,聽說A13號床位的老婦死了,辰想將那當成自己的新家。 這節(jié)車廂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床位,除了辰。床位有他的三個“家”大,并且有暖和的床墊,上面能安置好多東西。 這是辰除了死之外,最期待的一件事。 為了這個新家,辰足足等待了一個月,他先是想了一個月的說辭,接著等了三個星期的下雨天。 陽是這節(jié)車廂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所有人都聽他的話,他跟辰一樣,喜歡雨天,他喜歡雨天,單單只是為了欣賞萬物在雨中狼狽不堪的模樣。 他說:他喜歡看雨中倉皇逃竄的貓狗,這樣子像極了有人在背后追殺他們。并且他會想象下一秒貓與狗的慘叫。 他學的貓叫像哀樂,狗叫像喪鼓。 這晚,辰?jīng)]有睡覺,他在數(shù)月以來第一次跨出了自己狹小的家。 辰一出現(xiàn),便引起了這節(jié)車廂里的騷動,小孩的哭聲更像是在大笑,開始有人下了床把他推倒在地。 一群骯臟的小孩很快便占領了他的身體,將他當成了一張蹦床,他們希望在他的身上跳到天上去。 車廂里的人們不允許辰有任何的反抗,哪怕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個塞牙子,摔了我的孩子,我拖你去喂蟑螂...” 辰只有在晴天的時候才會有眼淚,現(xiàn)在他連眼淚也流不出來,好像是雨天下的雨都是從他身上抽取而去的。 有人開始扒拉他的褲子,并伸出粗糙的手指,在他屁股上捅來捅去。 辰聽到他們的笑聲,于是,他也就隨著大家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有人問他。 “沒笑什么!背酱。 那人覺得辰不老實,甚至是有些輕蔑他,于是,他打破了辰的腦袋。 血從辰的眼前漫過,一時間,他還以為是黃昏來了,這些血就像是隱藏在皮膚下的花兒,一生長出來就源源不斷。 辰指著腳底下的血泊問他:“這些花兒好看嗎?” 那人不理。 于是,辰沾了血,抹到了他的臉上:“開在你的臉上就更好看了! “你要知道,一朵同一品種的花,開在墳前和開在花瓶里是不一樣的,墳前的是白菊,花瓶里的是牡丹! 那人生怒,眼睛里的血絲像是要勒死辰的紅繩。 可是,辰不怕,他從來就沒有怕過死,相比較而言,他更怕生。 在那大漢要掐住辰的時候,陽適時的開了口,他看足了這場好戲,卻又不想讓辰以死來偃旗息鼓。 陽的嘴巴因蒼老而抿在了一起,讓人看起來連說話都極其的吃力。 他讓辰回去,不要再惹來他人的不快。 這對陽而言,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辰不愿,陽便讓車廂里的每個人在A13號床位上撒尿,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在露出跟他們一樣丑陋的生殖器往那床位上澆灑。 “你現(xiàn)在可以搬去住了!标柕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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