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你的世界,星光如初(下)


作者:青羅扇子     整理日期:2022-12-31 07:00:34

  世界上可怕的事情莫過于,推你進(jìn)地獄的人,曾帶你上過天堂。那個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擁有全世界身邊有寵愛縱容著我們的經(jīng)紀(jì)人,有跟我一起為夢想奮斗的搭檔加好友蕭蕭,還有我喜歡也喜歡著我的男友。我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到地老天荒。然而,當(dāng)榮耀卻殘忍的一刻到來,我才知道從來沒有什么東西真正屬于我自己。超人氣少女組合成員凌影原本愛情甜蜜事業(yè)順利,然而,演唱會前后臺的一幕讓一切就此顛覆好友兼搭檔蕭蕭竟然依偎在自己男友的懷里!昔日好友反目成仇,蕭蕭步步緊逼,搶奪了她的創(chuàng)意和單曲,一意單飛。蕭蕭憑借單飛專輯一炮而紅,人氣更勝往日,而曾同組合的凌影則被壓得暗淡無光。經(jīng)歷了憤怒、傷心、絕望后,凌影決心要重獲新生。在品優(yōu)娛樂總監(jiān)陸瑜的幫助下,凌影轉(zhuǎn)戰(zhàn)陌生、但更有持續(xù)發(fā)展前景的影視圈,從零開始。同行的競爭與不屑,導(dǎo)演的諷刺,記者的刁難,演技的磨練,票房與口碑的壓力……凌影的“重生”之路步步艱難。這條荊棘叢生的演藝之路,凌影究竟能走多遠(yuǎn)?這個世界始終萬眾矚目,星光璀璨,而屬于她的那片星光,是否依舊如初?
  第1章
  為期半年的拍攝就這樣結(jié)束了,但是對于整部電影的宣傳項目來說,卻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這部電影的宣傳方是打過票房硬仗的最厲害的營銷宣傳隊伍之一,跟一般電影前三個月才開始預(yù)熱不同,他們在電影處理后期時就開始為票房預(yù)熱,整整提前了六個月!
  六個月,這是很多宣傳團(tuán)隊都不敢敲定的時間。
  因為擔(dān)心時間戰(zhàn)線拉得太長,不僅整個宣傳團(tuán)隊的精力容易分散,重心容易分散,可宣傳的資料太少,更重要的是,擔(dān)心觀眾的期待時間太漫長,反而會起到反效果。但是那邊的宣傳團(tuán)隊卻說:不,根據(jù)他們的推廣經(jīng)驗與數(shù)據(jù)分析,其實六個月才是最好的時長。
  國內(nèi)城市太多,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傳播訊息。訊息雖然從網(wǎng)絡(luò)流傳得異常迅速,但是對于生活中不上網(wǎng)看新聞的人確實是非常緩慢,對于這類人則需要不斷用實地的宣傳手段來刺激他們。很多宣傳團(tuán)隊往往只用三個月,但是其實這樣的時長只能剛剛夠觀影者接收到訊息而已,在跟其他同檔期上映的電影相互爭奪票房時,并不會一定將此部影片作為觀影時的首選項。
  但是六個月,比其他三個月的宣傳期多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
  漫長的期待感會形成一種動力,讓影片一上市,觀影者們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整整六個月都在宣傳的影片到底是什么樣的。
  海報,劇照,采訪,巨大的專題,明確的宣傳口號定位,每一個步驟都在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他們刻意避免了飾演武則天的演員和飾演太平公主的蕭蕭不和的消息,也沒有利用我和蕭蕭不和的舊聞炒作。盡管在新聞發(fā)布會上,仍然有記者故意問道:“聽說葉子澈和陸瑜都有來探班,誰更體貼一些?”,又故意問蕭蕭:“同樣身為公主,據(jù)說凌影的無雙公主比你飾演的太平公主更有戲,是這樣的嗎?”
  蕭蕭停頓了兩秒,冷冷地望著鏡頭:“無雙是不錯,但是太平也不差!
  當(dāng)然,更多的觀眾們對“國內(nèi)首部3D電影”這個概念異常感興趣。杜慕做好其中的一個預(yù)告片放了出來。
  暮鼓晨鐘,古老的山寺上,一根巨大的鐘柱狠狠撞向青銅大鐘。
  大鐘發(fā)出沉厚的聲音,在鐘聲里似乎可以看到盛唐巍峨古樸的佛像。輝煌的宮殿,萬里無邊的江山,巨鐘突然崩裂,無數(shù)飛箭猶如火把直射你的眼睛,迅疾如飛,銳利無比——整個人有種被射穿的恐怖感。箭雨剛剛過去,火苗一簇一簇晃動成最耀眼的光芒,一名金紗女子赤裸著腳與手腕跳著最熱烈的舞蹈,最后她纖手一拋,金黃色的紗鈴沖向天際,宮殿朱門砰地一下被鐵甲士兵撞翻在地,無數(shù)墻瓦紛紛下落,仿佛一張大網(wǎng),最后裂成四個蒼勁有力的水墨大字——大唐風(fēng)云。
  雖然這個宣傳視頻上依舊是2D,但是人們好像從中看出了有別于好萊塢3D視覺大片的苗頭,開始意識到國內(nèi)的古裝做起3D來也是很有優(yōu)勢的。古建筑群的磅礴大氣,兵戎相交時的銳利殺氣,駿馬嘶吼騰空的有力跳躍,漫天的火把箭雨,宮殿倒塌時的巨大陰影……
  隨著大家想要了解的念頭加深,宣傳團(tuán)隊更是特別發(fā)布了國內(nèi)電影界如何攻克3D這一技術(shù)難關(guān)的消息,介紹他們在好萊塢的技術(shù)背景,介紹基本的流明度是怎么回事,呈現(xiàn)立體空間感的縱寬縱深是怎么回事,《大唐風(fēng)云》又是怎么制作的,數(shù)據(jù)與簡述非常專業(yè)。
  就是在這樣的宣傳周期中,《大唐風(fēng)云》又被爆出即將以參賽單元影片參加咔隆舉行的世界殿堂級的電影節(jié),劇組主演全部受邀!聽到這個消息后,我們一行人心里激動極了。
  國內(nèi)的電影產(chǎn)業(yè)雖然發(fā)展迅速,但是規(guī)模和海外交易一直上不去。每年能夠參加國外A類電影節(jié)的電影少之又少,簡直鳳毛麟角。在我的印象里,除了早逝的影后林萱曾經(jīng)在咔隆封后外,只有離開品優(yōu)娛樂的宋微參加過兩次,而這兩次就已經(jīng)奠定了她在國內(nèi)影壇的影響力與地位,領(lǐng)先其他一線女星一大截。
  國內(nèi)的媒體得知我們整個劇組的主演要去參加咔隆國際電影節(jié),早早地就與我們簽訂了媒體協(xié)議,有的時尚雜志約我們在那邊做視頻專訪,有的化妝品品牌約我們做那邊的大使,有的新聞網(wǎng)站想要我們的獨家,而更多的是奢侈品品牌的商家,他們提供一套又一套精美的服裝名冊,里面是今年全球最時尚最新款的晚禮服,有的莊重,有的華麗,有的輕盈,希望能被我們選中成為我們在咔隆走紅地毯時的亮相服裝……
  陸瑜和我的造型師這兩周幾乎忙得像我的專屬傭人,天天從大量的名牌服飾里為我選取最適合我的款式,不停地對著鏡子從各個角度衡量以及命人記錄需要修改的地方,企圖達(dá)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以便我在國際電影節(jié)能有最精致最得體的亮相。我換裙子換得都快累死了,最后整整塞了八個箱子,還不包括珠寶首飾,那些真的太昂貴,隨便一套就是上千萬,海外的珠寶商安排我到他們的咔隆店去選……
  我簡直累癱在沙發(fā)上,陸瑜坐到旁邊,把我的頭扶到他的大腿上。
  我抬起眼睛就能看到陸瑜深邃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濃密地環(huán)繞著他的眼睛,他的襯衫第一顆紐扣沒有扣上,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上面鏈子上掛著的銀色戒指晃來晃去。他迷人而溫暖的氣息包圍著我,修長的手指輕輕插入我的發(fā)間,用指尖按摩著我的頭皮,為我舒緩這些天的疲勞。我覺得,如果這個圈子的其他女星看到陸瑜這樣為我服務(wù),我肯定要被她們嫉妒得將我打死。
  “在笑什么?”陸瑜低沉得猶如梵克雅寶香水的嗓音輕輕落在我的耳畔,他挑了挑漆黑的眉,眼睛里一片笑意,“是要去咔隆太高興了?”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透露自己剛才的花癡想法比較好。
  “雖然這么快就能去咔隆,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但是一想到要去兩個星期,不能見到你,我又覺得好失落……”我看著陸瑜的眼睛,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去嗎?雖然我知道你有工作,但我也想你能看著我走紅地毯!
  陸瑜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維持著一貫的壞壞的笑容,看起來像個邪惡的紳士。
  “如果你主動親我一下的話,我會考慮考慮!
  “……”這人……
  他深邃迷人的眼睛在水晶吊燈下閃閃發(fā)光,像是一張最誘惑人心的請?zhí)?br/>  我小小掙扎了一下,然后紅著臉,在他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陸瑜仍然壞笑著看著我:“你知道的,不是這兒!
  “……”被耍了,壞蛋!
  但是為了陸瑜能陪我去咔隆,我瞪了他一眼,還是乖乖把臉湊過去……每一次親吻,我都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一樣。
  “現(xiàn)在答應(yīng)陪我了吧?”我用眼神要挾他。
  “我剛剛只說考慮考慮,”陸瑜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像個海盜王子從容地落跑,“可是沒答應(yīng)一定會去!
  我一個抱枕丟過去。
  飛機(jī)飛上三萬英尺的高空,在蔚藍(lán)色的天際劃過一條長長的白色痕跡,我從機(jī)窗望向下面一望無垠的田野,還是微微覺得有些遺憾。身邊的Jolie安慰道:“陸總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網(wǎng)絡(luò)上看你的直播也是一樣!
  咔隆是個臨海的小城市。
  碧海,銀沙,藍(lán)瓦,白墻,到處都是綠色的棕櫚樹,它們漂亮的樣子像是咔隆最美的笑容,令人的心情都會變好。咸咸的海風(fēng)從東面吹來,整個空氣里好像都含著水分子,濕漉漉的,臉上有一種清涼的水汽。站在陽臺上,風(fēng)呼啦啦地從身旁穿過,整個人都輕盈得好像快要飛起來。
  我自拍了一張,想要傳給陸瑜看,但是一想到臨走前,他那樣戲弄我,又賭氣地刪掉了。
  Jolie一邊在房間整理行李,一邊說:“不愧是殿堂級的國際電影節(jié),市中心所有的房間都訂滿了。上一屆有個女星訂在城外,結(jié)果紅地毯首日堵車堵得厲害,她提著高跟鞋赤腳跑了快半個小時才沒有錯過!
  我想了想那個場景,穿著禮服赤腳跑步,那女星還真的蠻可憐的:“我們這兒呢?”
  Jolie自豪一笑:“最多步行十分鐘就到了!
  那我不用跑步了,我不禁對她豎起大拇指:“Jolie你真是太棒了!我崇拜你!”
  她有點驚訝:“哎,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個酒店是陸總托海外的朋友幫我們訂的,就連蕭蕭也沒訂到!
  我愣了一下,然后走回陽臺,對著外面蔚藍(lán)色的海,給陸瑜發(fā)送了一張憑海臨風(fēng)的照片,在上面寫上:“原諒你了。哼>o<”
  沒過多久,陸瑜只回了一個做鬼臉的表情。
  有點郁悶。
  休息完后,晚上Jolie帶著我去那家珠寶商店挑選紅毯首日的首飾。這家店的老板據(jù)說跟黃錦立關(guān)系很鐵,甚至?xí)贸龊芎币姷乃饺苏淦方o我們試戴,即便是VIP客戶都難得一見。Jolie說這些的時候一直眼睛發(fā)亮,果然是女強(qiáng)人都喜歡珠寶,我的興致倒是一般,反正陸瑜也看不到……
  走在溫柔的柏油路上,我們在一條擁有百年歷史的老街上,找到了那家歐式裝潢的珠寶店。
  黑鐵的店牌上,上面的英文花體字就已經(jīng)帶來了一種高貴不凡的氣質(zhì)。推開門,里面更是彌漫著一種中世紀(jì)皇室的氣派,仿佛可以看到那些扇著緊致蕾絲扇,穿著繁復(fù)宮廷裝的女伯爵,在西洋樂里優(yōu)雅地挑著珍貴的珠寶。
  四處都是閃閃發(fā)亮的抽屜和柜櫥,漂亮昂貴的鉆石以完美的切割、璀璨的色澤,仿佛皇室貴婦一樣優(yōu)雅雍容地躺在深紅色的天鵝絨上,每一款都有著獨特的設(shè)計與高貴的品味,是令人驚嘆的藝術(shù)品。
  但是我的眼睛,只被前方那個高挑的穿著黑色西服的背影吸引。
  我臉上的笑意一層一層加深,最后沖過去從他背后抱住他。
  他在鉆石的光芒中優(yōu)雅地轉(zhuǎn)過身,黑色的發(fā)絲輕輕落在他的額頭上,他俊美的臉上還是微漾著痞子般的輕笑,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睛都有一種靈魂被吸進(jìn)去的感覺……
  “還說不來。”我想故意板著臉,卻沒有成功。
  “我沒有答應(yīng)說一定會來,但是也沒有說一定不會來。”陸瑜瞇起性感的眼睛,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但是,我的確想在現(xiàn)場看到你走紅地毯的樣子。一路辛苦嗎?”
  “還好。你呢?”
  “昨天陪著黃總先來的,這次電影節(jié)我們會跟海外一些電影公司商談,爭取做成更多的電影交易,把公司一些電影的海外版權(quán)輸出去!标戣ず唵蔚亟榻B了一下,“你有看中的嗎?先挑吧。除了待會兒黃總要來外,這家店已經(jīng)專門封店了,只接待我們!
  “我想請一位俊美、有品位的紳士一起幫我挑!蔽倚τ乜粗。
  “榮幸之至!标戣ご髦资痔椎氖州p輕放在黑色西裝的右口袋上,像是禮遇公主的騎士,微微朝我鞠了一躬。
  一旁的Jolie插嘴道:“剛剛還一臉意興闌珊,有某人在果然不一樣了。女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瞪了她一眼,陸瑜倒是笑得很賤。
  頭發(fā)雪白的店主像一個慈祥的男爵,為我們介紹著這些珠寶的歷史和背后的故事,我們一路挑挑看看,遇到一些非常喜歡的鉆石項鏈,陸瑜就會建議我把頭發(fā)撩到一邊,輕輕為我戴上,讓我在鏡子里看看效果。銀色鑲邊的鏡子里,我的脖子上戴著璀璨無比的鉆石,身后是眼中噙著深情的男子。我的心像是泡在蜂蜜里,真想把這一刻記錄下來。
  門口的風(fēng)鈴響了兩聲。
  又有人進(jìn)來了,我轉(zhuǎn)頭一看,竟是宋微。她充滿魅力的波浪卷一邊撩起,紅色的唇襯得她的肌膚極其雪白,她開朗地跟店主來了一個擁抱:“Hi,F(xiàn)rank!”
  店主似乎與她相識已久,極其高興,笑容滿面,甚至蹦出一兩句中文:“微微,你好!我真是太想念你了!
  我也跟她擁抱了一下,打了個招呼:“微姐!”
  她同樣熱情地回抱了一下我:“我看了你們《大唐風(fēng)云》的預(yù)告,看上去非常不錯!
  就在談話之際,一個穿著淺灰色西裝,戴著禮帽,拿著紳士手杖的男人進(jìn)來了。他的臉很俊美,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曖昧無比的桃花眼,他也跟Frank打了聲招呼。
  “你跟黃總一塊來的啊。”我下意識這么想著,卻被陸瑜輕輕碰了一下,我不由疑惑地看著他。
  “不,”珠寶店的空氣似乎微微一凝,宋微臉上笑意依舊,“他跟我沒有關(guān)系。”
  一個穿著白色裙子,氣質(zhì)清冷的女人從黃錦立身后走進(jìn)店里,原本風(fēng)流的黃錦立卻像是對待女神一樣溫文有禮地對待她。我猛地望向宋微,每一個了解黃錦立和宋微關(guān)系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一定會感受得到宋微的心必定如同針扎。
  當(dāng)年品優(yōu)娛樂一姐被挖走跳槽時,是宋微堅定地站在黃錦立身邊,為他支撐著整個品優(yōu)娛樂。
  當(dāng)年品優(yōu)娛樂旗下藝人規(guī)模形成時,是宋微主動要求離開,為公司騰出一姐的位置。
  他們兩人似乎從來沒有相互承諾過,但是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一個女人不可能毫無緣由就為一個男人如此犧牲。但是現(xiàn)在,黃錦立收斂起他的風(fēng)流成性,收斂起他的用情不專,像是對待著這個世上最珍貴的珠寶一樣對待著他身旁那位女士。
  陸瑜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我也回握住他的,又看了看他,跳動不已的心才覺得安穩(wěn)了一下。
  這個變化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如果是我被這樣對待,我一定會痛苦不已。但是,宋微如此尷尬地遇到曾經(jīng)的情人及其新女友,卻像一個看不出悲傷的陌生人。
  我再次看了看黃錦立身邊的女孩,對方竟然長得那么像……
  ——難道她就是外界盛傳的、唯一在咔隆被封后的影后林萱的接班人?我又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孩每一個面部表情,每一處表情變化,幾乎真的跟少女時代的林萱一模一樣!
  我回望宋微。
  ——成為實力派影后的另外一層含義,就是干掉現(xiàn)任影后。
  宋微揚著下巴,似乎并不知道我們的目光,似乎并不知道黃錦立對那個女人是多么的溫柔,她只是維持著從一進(jìn)門到現(xiàn)在的笑容,指了指一串海藍(lán)色寶石項鏈:“我想試試這個!
  “我喜歡這個!币恢焕w細(xì)的手指向同一款珠寶。
  店主愣了愣,隨即笑道:“這是微微挑中的,抱歉,小姐!
  “Frank,她們兩人明明是同時選中的!秉S錦立笑著開口,“你不能厚此薄彼。我覺得這條項鏈,配……”他的視線在宋微和那個女孩兩人之間來回轉(zhuǎn)動了幾圈,最后停在他新女友的脖頸上,“還是更配她!
  宋微目不斜視,只是嘴唇顫抖了一下,雖然幾乎微不可查。
  “既然這樣,那我就讓給這位小姐!
  她明艷一笑,眼睛里幾乎一點痕跡都沒有,笑容完美得體。
  但是那一瞬間,整個珠寶店都像被巨大的悲傷沖入,所有的鉆石上都披上了一層傷感到極點的光澤。宋微走了幾步,然后重新挑了一枚戒指:“Frank,請把這個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也想試試這個。”同樣地,那個清冷的女孩再次開口,她人沒有過去,但是目光卻看向了宋微手里的那枚戒指。
  宋微拿著戒指的手一頓。
  “抱歉小姐,你不能總是搶別人的東西。”Frank也同樣生氣道。
  “Frank,你太嚴(yán)肅了,她不是只是試戴而已嗎?”黃錦立薄薄的嘴唇輕啟,“我現(xiàn)在就把那款戒指買了,給我包起來。”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黃錦立。真不敢相信他居然這樣對待宋微!他居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
  我看到側(cè)立的宋微依舊仰著下巴,唇角完美地?fù)P起,但是胸口的起伏卻有些大。
  “黃錦立——”你怎么能這么做?我正要生氣地質(zhì)問他。
  身邊的陸瑜意識到了我的舉動,將我一把拉向他的身后,他英俊的臉上流露出一些不耐,語氣甚至不算友好地對黃錦立道:“你鬧夠了沒?這么為難一個女人有什么意思?”
  “我樂意,怎么?”黃錦立爭鋒相對,眼中浮起一抹嘲笑,簡直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我聽著聽著,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不是說陸瑜跟黃錦立是最好的王牌搭檔嗎?不是說陸瑜幫了黃錦立大忙,在他的幫助下,品優(yōu)娛樂才有如今的規(guī)模氣勢嗎?可是這兩人生硬的接觸,以及說話的方式,怎么給人一種很不和諧的感覺,不像是默契無比的朋友,反而像是隔閡重重?燈光的陰影下,陸瑜的輪廓沉浸在一片黑暗里。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黑暗氣息,像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種惡劣的樣子,不,比那時更加扭曲。
  “既然你這么喜歡你旁邊這個女人,”陸瑜黑色的眼睛里閃動著一抹光,陰冷地笑道,“那就干脆當(dāng)著我們的面,拿著這枚戒指向她求婚算了!
  黃錦立頓時一滯。
  我、宋微、Frank靜靜地站在這個冰冷的珠寶店里,看著眼前的這兩個男人,突然有種他們都瘋了的感覺。
  陸瑜非常挑釁地看著黃錦立,不像是看著老友,反而像看著最仇恨的死敵。
  黃錦立靜靜地看著陸瑜。
  一秒,兩秒,三秒……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店里突然響起他的聲音。
  “好!”
  “陸瑜,你這是在干什么!”我是讓你制止他,你怎么把局面搞成這個樣子。
  而另一邊的宋微,甚至連明天紅地毯的珠寶都沒有來得及挑,就仿佛逃跑一樣快速離開了,只留給我們一個無聲的背影。盡管她的臉上還帶著笑,背脊依舊挺拔。
  可是我看得出來,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女人所能承受的最大的無法言語的悲慟。
  我以為這已經(jīng)是今晚最令人難受的事。但是沒有想到,巨大的陰影就像是這個城市幽暗處的幽靈,早已深深地籠罩在了我的頭頂上方。我聽到黃錦立冷冷地笑了笑,他的笑容里充滿著戾氣,以及說不清的情緒。
  他跟陸瑜像是兩只獸類在黑暗里發(fā)出粗重的喘息。
  “你不是因為那件事一直恨我嗎!那我現(xiàn)在就還給你,全部還給你!”黃錦立狠狠往門外一指,“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國,就要離婚,你可以再去找她,重新去找她——”
  我像是被一道雷狠狠劈中,耳邊出現(xiàn)幻聽。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留在過去走不出來,到最后蠢得連自己的真愛都分不清嗎!”陸瑜一瞬間神色劇變,最后卻恨恨一聲,緊緊牽著我的手離開。
  我們一路無話。
  第一次兩個人在一起不知道說什么。
  無數(shù)片段,仿佛電影一樣,從我腦海里掠過,可是快得抓不住重心。
  陸瑜送我回到酒店,我沉默地回到房間,外面突然暴雨傾盆,暴躁的雷聲和深海的怒濤在整個咔隆蟄伏……
  大雨夾雜著巨大的雷聲轟隆轟隆下了一夜,無數(shù)道銀亮銳利的閃電在深夜劃破酒店厚重的歐式窗簾。我躺在十七樓的床上,卻覺得整個人漂浮在一片黑色的大海之上。夢境里漂亮的鉆石射出迷人而虛幻的光芒,一會兒是宋微逞強(qiáng)筆直卻令人無比難過的背影,她火紅色的長裙像是一團(tuán)絕望凄冷的焰火,一會兒是陸瑜與黃錦立激烈地爭執(zhí),陸瑜憤怒的眼睛比咔隆午夜時分的海還要漆黑。我拉住他的手,想勸他不要吵了,你們不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搭檔嗎?人的一生之中,知己與摯愛何其難求。但是陸瑜卻無情地甩開我,他俊美而冰冷的臉上是第一次見面時的冷漠與刻薄,他雙眼彎起嘲諷地看著我,仿佛看著一個毫無感情的陌生人。黃錦立的手搭上了陸瑜的肩膀,不懷好意地對著我笑:你真的了解過他嗎?你覺得你對他了解多少?你真的相信,他對你是認(rèn)真的,而不是玩玩而已?
  黃錦立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緩緩地推入我的胸口。
  我捂住胸口,疼痛感太真實了。
  怎么會不真實呢?
  昨晚陸瑜那冷淡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黃錦立的話或許可以傷到我,但是陸瑜只用一個眼神就可以將我斃命。
  就像他所說,我對陸瑜究竟了解多少呢?我真的了解過他嗎?當(dāng)初所有人都覺得黃錦立跟宋微訂婚是一個奇跡時,黃錦立不照樣一眨眼就勾搭上了別的女藝人了嗎?即便陸瑜公開過我和他的關(guān)系,可是在這之前和在這之后,想盡辦法接近他靠近他的女性永遠(yuǎn)前仆后繼。
  這是藝術(shù)、榮耀與誘惑交織而成的娛樂圈,這是最迷人也是最墮落的娛樂圈。
  在這里,可能有的藝人從未擔(dān)綱主演過一部電視劇、一部大制作,但是見識過各色各樣的潛規(guī)則與交易之后,大家都儼然已是最好的演員,都儼然已擁有最好的演技。
  戲里戲外,大家都是戲子!
  即便流著淚,說著愛,背后也只不過是踩人上位,傍人而紅。即便談著情,許著諾,也只不過是喜歡你容貌姣好,青春動人。
  這一行,永遠(yuǎn)沒有先來后到,誰都可以被誰替代。
  真愛是什么?——是比“鴿子蛋”還貴重,比八克拉紅鉆更罕見的東西。所以,憑什么認(rèn)為你跟他才是真愛,憑什么認(rèn)為他不會愛上別人,憑什么認(rèn)為……他愛過你?只是,就算大家都清楚這一點,這個圈子卻總是還有人想再試試會不會發(fā)生奇跡。
  無數(shù)沉重的黑色雨點從數(shù)萬米高的天空瘋狂落下,將整個咔隆化為一片絕望之海。我在巨大的雨霧里拼命地喊著陸瑜的名字,明明已經(jīng)那么用力那么努力了,可是陸瑜的身影卻始終呈現(xiàn)出一片飄渺的灰,與我隔著狂怒泛著雪白泡沫的海浪……
  凌晨五點。
  墻壁上精致的燈塔型壁燈發(fā)出微弱的暈黃的光,仿佛這個世界僅存的一點點溫暖。我裹緊了絲被,盯著圓形的天花板睡不著了。再過一個小時就要開始化妝,再過三個小時就要登上這個世界級的電影圣堂,可是內(nèi)心卻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的興奮感。雨聲漸小,偶爾有細(xì)長的雨絲在灰色的玻璃窗上凝成一根線……
  在咔隆這個永遠(yuǎn)充滿著陽光與海風(fēng)的小城,暴雨是不會長久的。
  但雨水和水汽殘留下的那抹傷感,卻隨著冰涼的海風(fēng)灌進(jìn)心底。
  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因為一個小小的夢境而難過了。
  是太在乎了嗎?所以即便是這么微小的一個夢,也會讓情緒陷入低谷。還是……其實在葉子澈之后,我就一直沒有安全感?
  我苦笑了一下。
  信任,是受傷之后在這個世上最難付出的東西啊。
  房門外似乎有什么動靜,很輕微的響聲,大概是早起的服務(wù)生從外面走過。
  我在薄薄的絲被下蜷縮著身體,聽著時間與雨水一點一滴從夾雜著海浪的風(fēng)聲中流逝。窗外的光線一束一束亮了起來,像是膠片暗房的顯影液逐漸顯效,變成一片濛濛的青,最后在白色海鷗的鳴叫下,恢復(fù)成咔隆特有的充滿生命力的清晨。
  Jolie已經(jīng)起來,幫我整理著待會兒要穿的禮服。再過不久,隨行的化妝師、發(fā)型師、造型師會從另外一套房間過來集合。但是等門打開時,除了他們?nèi)齻,竟看到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陸瑜。
  “你怎么……”怎么這么早就在?剛剛夢見他的我,一時之間有點兒回不過神來。
  陸瑜依舊穿著昨天的黑色禮服,頭發(fā)有點濕漉漉的,帶著清晨特有的涼意。黑色頭發(fā)下,他的眼睛其實并沒有夢里那么冰冷,神情也沒有昨晚那么凝重。陸瑜嘴角翹了一下,伸出右臂想摟摟我,卻被我躲了過去。他的胳膊尷尬地停滯在空中,他明顯有點意外,過了兩秒,他只是隨手撥了撥劉海,俊美的臉上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苦笑了一下。也是,個性惡劣的他,怎么會在意這個。
  一旁的化妝師們卻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他們一邊拎著黑色的化妝箱進(jìn)門,一邊打趣道:“這是羅密歐在等朱麗葉嗎?我們剛過來,就看到陸總早就等在門外了!
  早就等在門外?
  等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難道我五點多時以為是服務(wù)生經(jīng)過走道的聲音,其實是……
  “你不會是……”
  “別聽他們瞎說,我才沒有起得這么早!标戣つ樕蠏熘桓辈徽(jīng)的笑意,一邊將手掌虛握成拳朝對方肩膀上捶了一下,像是驗證他們倆只是瞎說。
  我盯著他的眼睛,陸瑜察覺到了,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一步,卻還是被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西服。
  他的眼神閃了閃。
  西服布料是黑色的,所以肉眼看不出來,可是指腹貼上去后很容易就能感受到里面濃厚的濕意。五點前下著大雨,所以布料才會吸進(jìn)去這么足的水汽,到現(xiàn)在也無法蒸發(fā),也就是說他一直穿著淋濕的衣服……
  意識到這一點,指尖卻像是觸電般地縮了回來。
  陸瑜注意到這個動作,卻什么都不說穿,只是笑得同往常一樣惡劣:“該不會是被清晨的我迷住了吧?”
  這才是我熟悉的樣子,而不是昨晚那陰氣沉沉的一面。
  但是或許,那一面才是真實。
  我擠出一個笑。
  “昨晚沒讓你有足夠的時間挑到珠寶……”陸瑜眼睛低垂了一下,隨即又飛快抬起,長長的睫毛覆在上面有種好看的形狀,他說得輕描淡寫,帶著一貫的玩世不恭和一點點的漫不經(jīng)心,卻將左手提著的灰色手提保險箱認(rèn)真地遞到我面前,“我去Frank那里挑了一些,你看看有沒合適的。”
  五點。特地去找Frank外借珠寶,再一個人匆匆趕回?
  因為擔(dān)心我尚在休息,貿(mào)然敲門會影響到我,所以一直站到六點半化妝師他們來了?
  盡管他想掩飾,但是所有的事情還是被我串了起來。一瞬間我無法想象出他是怎么把熟睡中的Frank叫起來的,無法想象出他是怎么說服Frank外借這么重要的珠寶,無法想象出他是如何淋雨出去淋雨回來然后沉默地在這個孤寂的走道一直站到我起床……
  “你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
  我剛想婉拒,陸瑜卻猝不及防地猛咳了起來。他的手虛握成拳放在唇前,因為用力眼角有點發(fā)紅,一向挺拔的背部也跟著微微彎起。還沒等我詢問,陸瑜就一邊咳著,一邊想像平日那樣對外顯示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控的強(qiáng)勢:“沒事,只是初到咔隆,有點水土不服!
  他一貫低沉迷人的聲音變得沙啞干澀起來。如果不是對他如此熟悉,大概一般人都會相信他的理由被他騙過去吧。我終是嘆息了一聲,心像是泡在了酸澀的檸檬水里,上前抱住了他。我將臉埋在他濕氣彌漫的脖頸處,殘留的水汽撲在臉上,不知怎的就升起一抹憐惜:“別說了。”
  他微微一愣。
  “別說了,我信你。真的。”
  夢境那么真實。
  可是,還是想相信你。
  陸瑜的身體僵了一下,眼中明顯地閃過一抹詫異,而后,鎖著珍貴珠寶的灰色手提箱“哐當(dāng)”一下落在了地毯上。他伸出雙臂用力地回?fù)ё∥,像是要把我揉進(jìn)他的體內(nèi)一樣,西服蘊著的濕氣沁入我的睡袍,我倒吸一口冷氣,陸瑜迷人的眼睛頓時顯露出一抹歉意,他正要開口,我已將食指豎在他唇前。
  不用說,什么都不用說。
  眼前的這個人,有著這個世上最惡劣最挑剔的性格,他最擅長保持距離,具有最強(qiáng)大的洞察力,一眼就能夠看出對方的破綻卻會將自己的死穴藏得好好的,他像海風(fēng)一樣鋒利,也像海風(fēng)一樣讓人捉摸不透,非常的危險,非常的難以駕馭……
  多害怕你并不是認(rèn)真的,多害怕自己跟不上你的腳步。
  可是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像夢境里那樣對我如此冷漠,但至少現(xiàn)在,我會記住這一刻……
  我踮起腳,在他眼睛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直到穿著白色套裝的Jolie跳著腳,尖叫一聲,仿佛被人偷了她心愛的愛馬仕包包:“你們居然把珠寶箱隨地亂扔,F(xiàn)rank真的不會舉刀滿咔隆追殺你們么!”我們才摸摸鼻子分開,意識到我們剛才的舉動的確有點對不起Frank。
  陸瑜重新提起保險箱,歪著嘴角,左邊挑高,壞笑了一下:“別那么緊張,Jolie,放松,放松。這又不是你要帶男友回家見父母!
  “你們擁抱時間再長一點,倒是可以帶著baby一起見父母了。”女強(qiáng)人Jolie平時最恨的三件事之一,就是別人暗示她還是剩女。她聽到陸瑜此番“調(diào)戲”后,英勇還擊,一把搶過灰色珠寶箱,對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冷靜地下起逐客令:“珠寶首飾我們自己會挑,你可以走了!
  “這才幾分鐘,讓他多待一會兒啊!蔽疫B忙抗議。
  Jolie立刻伸出食指指向我:“趕緊給我去梳妝臺,你不想咔隆紅地毯首日就遲到吧!
  訓(xùn)斥有理,我只好乖乖過去。
  陸瑜看了我一眼,又咳了幾聲,眼睛閃過一抹留戀:“那我先回房,紅地毯見!
  Jolie冷笑一聲:“不送!”
  我坐在梳妝臺前,發(fā)型師已經(jīng)開始打理我的頭發(fā),化妝師也在上底妝,我從鏡子中看了陸瑜一眼,正好看到他最后一個眼神,更加心疼了:“快回去吃藥!敝钡疥戣るx去,房門關(guān)好,Jolie正準(zhǔn)備對保險箱“下手”,我才開始提醒她:“親愛的Jolie,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但是如果你現(xiàn)在跑過去還是趕得及的!
  Jolie挑眉,用疑惑的眼神詢問我。
  我從鏡子里對著她笑:“箱子的密碼還在陸瑜手上,你忘了找他要!
  “……你是故意的,你是在報復(fù)我趕他走,你完全被他帶壞了!盝olie當(dāng)下就氣憤地下了定論,“奸夫淫婦!”
  真粗俗呢。我沖她露出一個經(jīng)典的凌式無辜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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