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開元三年,一場滅門慘案以大理寺卿溫至寒自殺落下帷幕。十年后,東京城花紅柳綠樓刑部尚書的公子王元豐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于非命,與此同時,溫至寒的女兒溫顏女扮男裝進入大理寺,追查十年前父親死亡的真相。從王元豐虐殺少女案大白于天下開始,死去姨娘的人皮繡、青樓女子以生命開就的雪面梅、一場冥婚背后的真相、異國公主的處心積慮……誰是公理,誰為正義,又是誰能夠裁決這罪無可?在逐步找出父親別殺的真相時,也牽扯出了一場預(yù)謀多年的陰謀,就在溫顏以為終于得償所愿,為父報仇的之后,卻不想,原來這一切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閉上雙目之前,唇上還有他的溫度,卻原來,他也是有秘密的…… 第1章 雪夜滅門禍 大宋開元三年冬,國之初建,就碰上連年的寒冬,從進入臘月里,即寒風(fēng)凜冽,日日飛雪,整個開封府銀裝素裹,籠罩在一片深寒之中。 下朝之后,殿前都指揮使劉光義跟幾個同僚一起都御街北部的樊樓喝了幾杯,談起當(dāng)今形勢,后漢不滅,后唐猶在,更不要說北地契丹等國野蠻兇殘,虎視眈眈,這征戰(zhàn)只怕幾年之內(nèi)還停不了。 幾個人多是跟太祖皇帝一起參加過兵變的,想到當(dāng)年的豪情胸懷,一個個又激動萬分,認為當(dāng)今幾位將軍都是能當(dāng)大任的,這大宋必定很快會一統(tǒng)天下。 從樊樓出來,劉光義甩甩手讓馬夫回去,自己踏雪向家中走去,疏散酒意。雖然天寒,卻因為酒意出了一身熱汗,并不覺得冷,他就這樣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府邸,劉府。 遠遠地就看到自己的馬立在門口,馬夫卻不見人影。 劉光義心頭火起,這馬兒跟他征戰(zhàn)沙場,向來跟兄弟差不過,豈是一個馬夫能夠輕慢的?他大踏步地向臺階上走去,卻不防身后一股力量猛然拽住他的身體,讓他一個趔趄,差點滑倒在冰雪堆積的臺階上。 他回頭,卻見跟他日久的老馬張開一口整齊的大牙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衣擺。他伸手去拽,不想素日在他面前溫順的老馬卻死死咬住他的衣襟不松口。 劉光義笑了:“老黑,你可是餓了?你放心,老子這就給你出氣,誰敢慢待了你,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馬兒不會說話,只咬住他的衣擺搖頭晃腦。 劉光義安撫地拍了拍馬兒的額頭,一把扯過衣擺,大踏步地向府內(nèi)而去! 府門應(yīng)手而開! 這三更半夜,下人懈怠,竟然連府門都不關(guān),這是真的當(dāng)他的名號是門神了不成?劉光義氣勢洶洶沖進大門,剛想破口大罵,就見不遠處院落中央,一個藍衣藍褲的男子俯身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正是府上家丁的著裝。 這不是先于自己回家的馬夫嗎,怎會趴在雪地上? 還有這院里,一院子的雪…… 劉光義伸手去拽馬夫,入手的冰冷僵硬讓他心頭一沉,他猛地將馬夫翻了個個,就見馬夫面孔青紫,頸間一道刀痕,在他被翻過身來的時候,血液才噴涌而出! 是誰敢在朝堂大員的府中行兇殺人? 劉光義面色凝重,看向了不遠處守門的角屋,那屋中燈光一閃,本就微弱的光芒瞬間湮滅。 不等走近,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劉光義為謹慎見,等了半晌,方才輕輕撬開窗,就見雪光映襯下,兩個守門人橫尸在地,大灘的血跡在地面上氤氳開,想來兩人斷無生理。 劉光義面色大變,手掌一抖,窗扇應(yīng)聲落下,他已快速向主屋奔去。 一路見巡夜的下人死在路上,半燃的燈籠尚未湮滅。 賊人還未走遠?! 劉光義心存僥幸,加快了速度,卻見主屋的房門大開,侍奉妻子的丫頭倒伏在門里門外,大灘黑紅色的血液已然結(jié)冰! 屋內(nèi),妻子抱著幼子被一柄長槍貫穿,釘在窗口,血液浸濕了窗紙,在兩人身后仿佛鮮紅色的簾幕。 “光兒……”劉光亞暗啞出聲,呼喚著幼子的名字,雙手顫抖地摸上那張帶著恐懼和痛苦的小臉…… 尸體尚溫! 心口好像被什么東西砸成碎片,劉光義忍不住大喊:“是誰,是誰殺我全家,我還活著,你給我出來,出來!” 伸手拔掉長槍,接住倒地的妻子和幼子的身體,劉光義痛哭失聲,他不過回來晚了片刻,卻與親人陰陽相隔! 汀淙之聲突起,仿佛有人在撥動古箏一般,劉光義猛地一頓,已飛快地向聲音來處沖去。 小樓青亭,是女兒的繡樓,為了給女兒找門好親事,妻子剛剛從祖宅將女兒接來。 難道婉兒還活著? 院門大開,院中小亭中,一個杏色衣服的女子正背對著劉光義撫琴。 “婉兒?”劉光義向女子走去,耳中聽到琴聲倏然而變,金戈鐵馬,殺氣騰騰。 劉光義停下了腳步,試探地問道:“婉兒……” 女子停下?lián)崆,緩慢轉(zhuǎn)身,劉光義緊緊地盯著女子烏壓壓的墨發(fā),卻猛覺胸口一疼,一截雪亮的刀劍已扎透了身體……疼痛讓他面部抽搐,無力地跪倒在地,恰好看到撫琴的女子轉(zhuǎn)過身來! “你……”劉光義顫抖地伸出手指,胸口又是一痛,利刃已經(jīng)抽出,劉光義再無余力,撲到在地,死不瞑目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亭中女子。 與此同時,門外馬兒悲鳴,仿佛知道主人已經(jīng)死于非命! 軟緞宮靴踩過積雪,緩緩走到劉光義的面前,只可惜他的目光已然漸漸渙散,再也映照不出面前女子的容顏。 夜色,墨一樣壓抑下來! 幾聲敲擊聲傳來,很快,有“噗通”的聲音傳來,好像是什么重物落入了水中。 …… “殺人了,殺人了——”開封街頭,有早起的小販,見黑馬盤旋在府門口,不住悲鳴,左右皆無人,忍不住起了占便宜的心,卻不妨被黑馬一蹄子飛起,直接將小販踢進了府門。 見自己身下壓得是個面色青紫雙目圓瞪的死人,小販嚇得屁滾尿流,嚎叫著就從劉府沖了出來,喊得人盡皆知。 很快,開封城里就傳遍了,殿前都指揮使劉光義大人一家上下三十多口一夜之間死于非命,連皇宮里的開國皇帝趙匡胤都驚動了,趙匡胤當(dāng)即下令,命大理寺卿溫至寒一個月內(nèi),追查兇手,以慰劉光義一家在天之靈。 而溫至寒在對劉光義府邸清查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劉光義剛剛從祖宅接過來沒多久的女兒劉婉被兩個丫鬟壓在身子底下,雖然一身是血,卻沒有什么損傷,只是醒來之后的劉婉,因為受驚過度,竟然變得瘋癲起來。 趙匡胤心傷一起征戰(zhàn)的兄弟就這樣死于非命,還只留下一個女兒,就命人將劉婉送到相國寺,接受佛法度化,希望她能夠恢復(fù)清明。 從開國即走馬上任的大理寺卿溫至寒也因此開始通宵達旦地奔走調(diào)查。 溫至寒多次到相國寺求見劉婉,想要從這個唯一的活口口中問到重要信息,但劉婉一直瘋瘋癲癲,后相國寺僧人進宮稟告說,只有真龍?zhí)熳拥凝垰獠拍茏o住劉婉。 當(dāng)夜,御書房傳來爭吵聲,趙匡胤摔壞了一套貢碗,大理寺卿溫至寒離開的時候,也是面沉似水。 趙匡胤一人獨坐御書房,一直到掌燈時分,不讓任何人入內(nèi)。 不知道什么時候,一道黑影輕煙一般,出現(xiàn)在趙匡胤的身邊,跪拜在地。 良久,趙匡胤才開口道:“頑固不化,這是嫌我的江山坐的太穩(wěn)當(dāng)了是嗎!” 黑影沒有吭聲。 趙匡胤站了起來,頗有些暴躁地走來走去:“既是跟著我一路走過來,怎不知道江山社稷最重要的是什么?這樣的臣子,我要來何用?” 趙匡胤猛地站住,怒瞪黑影道:“夜七,難道連你也質(zhì)疑我的決定?” 夜七聲音嘶啞暗沉:“官家,您是天下之主,您想做什么何須他人同意?若不服,殺了即可!” “殺……了?”趙匡胤壓下聲音,猛地轉(zhuǎn)頭,死死地盯著夜七。 夜七不動如山,不再言語。 …… 溫至寒打馬經(jīng)過長街,再次來到相國寺,想見劉婉,知客僧婉拒:“雖然溫大人是為劉家追查真兇,可劉姑娘以后的身份貴重非凡,溫大人還是不要倆打擾的好! 溫至寒眉頭微皺:“若神志不清,當(dāng)真可以得天子庇佑?” 面對溫至寒的質(zhì)疑,知客僧沉默不語。最終,溫至寒只得再一次無功而返。 回到自己的宅子,溫至寒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連妻子送來的晚膳也被退了回去 燭火飄搖,溫至寒盯著手中的冊子,自言自語:“大宋是以武立國,只是若無將領(lǐng)握兵守國,又怎能抵擋的過北地的蠻夷之族?” 溫至寒提筆天寫下幾字,又猶豫起來,伸手,將本上的紙張撕下來,猶豫著向燭火伸去,去不想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鉆了進來。 溫至寒忙將手中的紙本收了起來,抬頭,看向來人,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顏兒,你怎么來了?” 來人是個八九歲的女童,總角抓髻,粉雕玉琢,唇紅齒白,她的手中,端著一個托盤。 “爹爹,聽說你又不好好吃飯!”女童小大人一樣,將托盤放在書桌上,卻一不小心,將溫至寒的紙本都碰到了地上。 “啊呀!”女童發(fā)出一聲驚呼,彎腰去抓地上飛出來的紙張,那上面墨跡宛然,女童只來得及看到幾個字,就被溫至寒奪了回去。 “好了顏兒,你年紀小,熬不得夜,回去休息吧!” 溫至寒將女兒趕出了書房。 小小的溫顏走出書房,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想到爹爹紙上寫的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這次劉大人家的案子爹爹不讓她參與,可不要以為她就乖乖聽話! 溫顏輕快地穿過院子,被母親蘇氏拽。骸澳愀赣H可吃了?” 溫顏小臉一楊,笑容燦若春花:“阿娘,你放心,我送去的,爹爹必然要吃的!” 只是她們誰也沒注意到,溫至寒連夜又出了溫宅,直奔劉光義府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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