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了甩頭,不想這些。 我把新發(fā)的書在桌上摞成一摞,再一本一本地拿下來。 “語文,六年級上冊。”我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光滑的書皮,用大拇指快速地滑過每一頁,鼻子湊過來使勁地吸著氣,那扇出的風是真正的墨香————油墨的清香。我翻開書,把臉埋在書頁的縫隙深處,那里散發(fā)出更濃烈的墨香。這氣息就像糧食一樣,讓我感到腹中有一股充沛的滿足感,讓我剛才還轆轆作響的饑腸頓時平靜下來。 我又把《數(shù)學》《英語》甚至《自然科學》和《音樂》課本都一本本地拿過來撫摸,翻看目錄。每一處新鮮的知識點,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幸福,因為此時我確切地知道這些未知的東西會在將來的一段時間里陪伴我,讓我了解,讓我學習,給我?guī)頍o比的新鮮感。 這種憧憬和想象讓我幸福。 真的,每學期發(fā)新書,我都要用一個晚上的時間來獨自反復體會這些新書帶給我的幸福感。 同學們都說我有病,其實我只把這種感覺告訴過我的同桌李琛,不過很快全班都知道了。 劉培哲用筆尖捅我的后背,我只覺得有把尖刀戳在了背上,我“騰”地站了起來,大叫一聲: “你干嗎捅我的背!”我最怕別人碰我了。 劉培哲看我反應如此之大,嚇得鉛筆都掉在地上了。 “你簡直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劉培哲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看著一個外星人,“你什么時候能把對書的興趣放一點兒在人的身上,你就正常了!————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輕!你得的是‘恐人癥’吧!” 劉培哲被刺激得連說了一大串。 他的話把我驚到了。 我?guī)缀鯖]和他說過話,別看他坐在我后面。課間十分鐘,我除了上廁所,一般都坐在座位上學習。 “恐人癥!蔽倚睦镆患れ`。這三個字好像戳到了心窩的一把尖刀,讓我感到錐心般的疼痛;又像是突然立在面前的一面鏡子,讓我看到自己古怪又可怕的面容。 旁觀了這一切的李琛橫斜了我一眼,考驗似的問我: “你知道咱們班上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我眼神空洞地望著她,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昨天下午,吳曉晨和丁力一起在溜冰場滑冰!”李琛面帶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同時不由自主地向我靠近了一些。 我以為她在自言自語,下意識地把身子向后撤,讓她的臉離我的臉遠一點兒。 “這個秘密被我們發(fā)現(xiàn)啦!’’她的表情很歡快,可是我只覺得她太奇怪了。我又向后撤了撤,想離她更遠一點兒。 “你————你————躲什么躲呀?”她把臉迅速地湊到我的臉前,“難道你————真是恐人癥不成?”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對我說道,眼睫毛仿佛都扎進了我的眼睛里。 我眼睛猛地睜大,瞳孔似乎也放大了,整個人都有點兒暈,不禁向后倒去。還好,突然,我在摔倒前下意識地扶住了桌子角。 李琛咬著牙,嘴里發(fā)出“咯咯”的響聲: “真是恐人癥、學習狂魔。有病,真有病……” 我又被“恐人癥”這把三字尖刀戳了一下心口,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我甩甩頭,不想這些。 我把那堆新書一本一本重新摞好,從中抽出了《自然科學》這本書。 打開書,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書上畫著碩大的藍色星空,連其中的銀河系都顯得很渺小,更不用說銀河系中的地球,這個藍色星球……我忽然把書合了起來————有點兒不舍得讀! 這些新鮮的、未知的知識我要慢慢看,慢慢體會,不要一口氣讀完……我把合起來的書緊緊地貼在胸口。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我要計劃一下,先看哪一本,再看哪一本,還要慢點看…… “林珈!”一個童聲吼著我的名字,徑直推開了我的房門。 我仿佛從夢中驚醒一般,“不要這樣突然闖進我的領地,好嗎?”我一字一頓地說,“我、會、被、你、嚇死的!” 我不喜歡他,這情有可原,因為我認識他的時間并不長,我們互相不適應。 “我把你嚇死?我要是貓膽子,你就是虎膽子!你這么冷酷無情,還會被嚇死?”小學三年級的蘇墨聲音再大,也還是稚嫩的,別看他是男生。 他似乎忘了自己要說什么,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你爸讓你用掛歷紙包書皮!盤2-5 這是一本描寫成長的小說,它對人物心理變化的探索,打破了此類小說的概念化模式。它的細節(jié)豐富而具有質感,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另一個更為真實的世界。最為可貴的是,它并沒有對生活進行刻意的粉飾,而是寫出了人在這個年齡段的迷茫、困惑以及隱隱的疼痛。 ————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著名詩人吉狄馬加 汪玥含一直在努力開墾現(xiàn)實主義兒童文學遠未抵達的領域。她用真誠而充滿力度的文字告訴世界,童年是深刻而豐富的。很多時候,孩子們同樣遭受著身體苦難與心靈苦難的巨大折磨,以愛喚醒沉睡的愛,大約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中國作家協(xié)會兒童文學委員會委員、蘭州大學文學院教授 李利芳 汪玥含用自己的創(chuàng)作,詮釋著成長小說的精神內核。她描摹復雜的內心世界,采取了心理小說的創(chuàng)作手法。展開大篇幅的、精微而撼動心靈的內心抒寫。玥含既是一位心靈的冷靜審視者,更是一位心靈的動情抒寫者。她以極致的感知能力書寫疼痛,又以濃摯的愛療救少年的苦痛,守護少年的心靈成長。 ————太原學院教授、兒童文學博士崔唐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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