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草正在睡覺,聽到有槍聲響。以為是夢,睜開眼,還聽到槍在響。子彈從房子頂上飛過去。知道不是在做夢。 這里不是個鎮(zhèn)子,也不是個村子。這里是一片荒野。這里只有阿草家,獨家獨戶,這里除了阿草再沒有別的人。 可阿草聽到了槍聲。槍聲是槍發(fā)出來的。槍不會自己發(fā)出聲音,槍只有拿在人的手上才能發(fā)出聲音。 床上的阿草聽到槍聲,床下邊的老狗也聽見了。老狗站起來,叫了一聲,看著床上的阿草。 阿草穿起衣服,推開門。 門外一片白。 入冬有些日子了,下過好幾次大雪。下下來的雪,沒有化,一次次在地上鋪起來,像棉被一樣厚。雪深的地方,踩下去,能沒到膝蓋上面。 槍已經不響了。阿草站在房子后面,往槍響過的地方看。也看不到什么,屋后面是個土坡,土坡的坡不陡,可也不矮,好像比房子還高一點。站在土坡這邊,看不到土坡那邊。 如果槍還在響,阿草會爬到土坡頂上去。那樣,她就可以看到是什么人在放槍,為什么要放槍了。可槍不響了,她就不想往坡上爬了。坡上也是厚厚的雪,一點兒也不好爬。 阿草不往坡上爬,老狗往上爬。老狗好像知道阿草想什么,它要替阿草看看發(fā)生了什么情況。老狗很輕松就上到了土坡上。 老狗在土坡上面站了一會,好像看到了什么,就轉過頭,朝站在坡上的阿草叫了幾聲。阿草一聽老狗這么叫,知道老狗看到了什么。 阿草往坡上走。雪太厚了,不好走。不過,沒走幾步,阿草就站下了。不是她走不動了,是她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土坡頂上?床磺迥,可是能看出那是個男人。 那個人也看到了阿草,他向阿草揮了一下手,好像要對阿草說什么,可沒等他說出話來,他的腿就軟了,整個人倒了下來。 倒在雪坡上,松散的雪,撐不住他。雪塊碎了,亂了,順著斜著的坡面流下來。那個人也就和雪一起滾了下來。一直滾到了阿草跟前。 彎下腰,去看滾下來的男人。臉上長滿胡子,沒長胡子的地方全是皺紋,一看就是個老男人。有多大阿草不知道,可阿草知道這樣的男人她要喊大叔才對。阿草還沒有喊他大叔,他卻先喊阿草大嫂。他讓阿草救救他。他說這句話時,樣子又痛苦又可憐。 阿草拉他站起來,他的一條胳膊搭在阿草的肩膀上才站起來,他說他的腿挨了一槍。阿草看到他一條腿差不多讓血染紅了。一些血還滴到了雪上,白白的雪上,有了一點又一點紅,很新鮮。 P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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