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異國家園 諾安克島是個小島,離美國東海岸極近。1585年一批歐洲移民乘七艘船最先來到這里。他們留在島上,并和船隊約定第二年某時再在該地會合。一年以后,當船隊如期返回時,他們卻沒有露面。原來約好他們要在一棵大樹上刻下地圖標明自己的去向,也一直沒有找到那張地圖。到后來對究竟是應該在哪棵樹上刻下地圖這一點也弄不清楚了,無法肯定是移民們自己沒有刻呢,還是那棵樹本身也和他們一起失蹤了。作這樣的揣度并非毫無根據(jù)。因為船員們在另外一棵樹上發(fā)現(xiàn)刻有一句話,只可惜那句話沒有什么意義。但是這足以說明移民們是有時間和條件留下信息的。既然現(xiàn)在什么也找不到,那就有可能是留下之后又不見了。船員們在島上各處搜索多日,后來又把搜尋范圍擴大到鄰近地區(qū),也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最后只好帶著這個不幸而又神秘的消息回國。于是這個島便被稱為失蹤了的移民地。兩個多世紀之后,有位美國音樂家把這段歷史寫成一部歌劇,并命名為《失蹤了的移民地》,于是諾安克島的神秘色彩在藝術之光照耀下就更迷人了。如今到北卡羅來那州海濱來度假的人們,從導游書刊上看到對諾克安島的介紹之后,盡管它在海濱南部,離他們的來處(多半是北方那些工商業(yè)城市)更遠,也無不繞道到島上來看看。在島上海灘的一角擱著一艘老式帆船,它是完全依照400年前運送那批失蹤者來此的船只圖紙制造的。船身狀如新月,長20米,重50噸,船艙深3米,有3座桅桿。以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這條船當然不大,可是把它放在陸地上之后,人要仰起頭來才能看到它的甲板。于是就顯得很是高大威嚴。一切船具完好如新,透過無色的油漆可以看到光潔的木質船舷,似乎它剛剛完成自己的首航,把那些移民平安地送來了。這一片海灘也正是當年他們登陸的地方。 這條船附近有一所博物館————幾間木頭小屋,里面陳列的是從那些失蹤者的故鄉(xiāng)收集來的他們同時代人的遺物。那幾間小屋也是仿照那個時候的民居式樣修建的。從陳列品中可以看到一些那時人們生活的情形:男人使役牛馬耕種搬運,女人燒柴做飯,在木盆里洗衣;男人用盔甲和長矛去制服敵人或者使自己一現(xiàn)騎士風采,女人戴厚而大的頭巾上教堂。穿有鋼絲撐架的長裙赴宴會……一個來自東方的參觀者對其中的某些畫面并不感到陌生,因為相似的場景他曾經(jīng)歷過,似乎這些人離開現(xiàn)在并不太久。但是那盔甲和長矛實在可笑,他想起吉訶德先生來,這才感到他們去得實在太遠了。 今天在諾安克島上再也見不到那樣的場面,甚至連一點微小的遺跡也沒有了,F(xiàn)在這個島的港灣里不再有那種木帆船,只有漂亮的機動游艇;不再有以謙卑自律的女子和崇尚蠻勇的男人,如今的女人醉心于將自己的全部公之于眾,男人則以財富為榮;簡陋住屋已被精致的住宅和豪華的商店取代;泥濘小道變成了平坦的公路;發(fā)動機代替了牛馬。從博物館里走出來的人仿佛成了神話人物,他剛才喝了仙人的酒,走出靈山才知道400年已經(jīng)過去。他看到物質文明的巨大進步:從前的許多夢想都已成為現(xiàn)實,也看到人類自身也起了很大變化; 他首先注意到女人的變化,從前他只能看到女人的面龐,現(xiàn)在他無論走到哪里都有機會看到幾乎是女人的全身。在震驚之余他突然想道:如果穿著風尚自古如是,那大衛(wèi)王就不用偷看民婦洗澡,許多凡夫俗子也不會因害相思病而夭折了。想看就讓你看個夠,這是現(xiàn)代女子的處世哲學。結果呢,無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意郎君就自己登門前來拜倒于迷你裙下。從前的女人也明白,美是她們征服男人的武器,也把征服男人視為生活的最高目的,可是她們卻將這武器束之高閣,對那個目的更是諱莫如深。今天,女人以全副武裝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競技場上。她們的姿態(tài)就是無聲的宣言:主張依靠天賦和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克敵制勝,顯然,400年之后女人不僅變得比從前勇敢,而且還把古代的淳樸民風發(fā)揚光大了,這個認識使他興奮不已。 P1-4李開先,四川江津人。1930年生,清華大學電機系畢業(yè),長期在工廠做技術工作,技術職稱是教授級工程師。1946年夏天曾在重慶《商務日報·茶座》副刊(聶紺弩時任主編)上以“故我”為筆名發(fā)表三篇小說:《故事》《買月餅》《菜市場里》。在《中英日報·文藝》副刊上發(fā)表兩篇短文:《金字塔的下層》(用本名)、《石門春水》(筆名“樂汶”)。1988年9月在天津《散文》雜志發(fā)表游記:《大山鋪恐龍》(用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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