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夢見飛
1
親愛的朋友，你夢到過飛嗎？
我問過很多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不一樣的。
小孩的回答都是肯定的，無一例外，小孩們?nèi)級舻竭^飛。
但大人的回答無法統(tǒng)一，有的說夢到過，有的說沒夢到過。老人的回答更是含糊，一會兒說夢到過，一會兒又說沒夢到過。
為什么會這樣呢？
我覺得，答案就在小孩這里，因為所有人都是從小孩長大成人的。
之所以會有人說沒有夢到過飛，那是因為他們完全記不起來了，時間已經(jīng)把他們的夢境和記憶全都掏走了。
人在漫長一生里會丟失很多東西，夢是首先被丟失的。大家普遍認為，夢是最虛幻縹緲最沒有實際意義的東西。
越是久遠年代里做過的夢，越是丟棄得最快。就像人要長大，最先丟棄的就是自己的童年一樣。
但是我堅信，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夢到過飛。
從六歲起，這個想法就一直在我腦子里盤桓不散。后來我就想證明這個想法是對的，然后我就耗盡時間去證明這個想法是對的。
雖然早已注定，這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夢境本身就是個毫無意義的東西。
但是，虛幻的事物是如此美妙，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令我癡迷。
2
我最早夢到飛，大概是六歲的時候。
這樣說還不夠準確，應該是我能記得的最早的關(guān)于飛的夢，是六歲的時候做的。我的意思是說，六歲以前做過的夢我都不記得了，或許早在娘胎里我就夢到過飛，只是無法記起，也無法讓媽媽證實。
當然，在夢見飛之前，我還做過別的夢。我的意思是說，除了飛以外，我能記得的夢，就只有星空了。
我還是想先談?wù)勑强�，我覺得這和我后來夢到飛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六歲那年夏天，爸爸帶我去了北方的大草原。
7月的城市是一個巨大的烘烤箱，炙熱得讓人無法呼吸，爸爸就像逃難一樣，領(lǐng)著我奔赴茫茫大草原。
同行的，還有藍天和他爸爸。
我們坐在奔馳的列車上，望著玻璃窗外一閃而逝的田野和山脈，森林和河流，感覺就像是在飛。
大草原真美啊，一望無際的草原就像一張巨大的綠色地毯，各種盛開的野花就像撒在地毯上的珍珠和瑪瑙。
我們住在土著民的帳篷里，白天騎馬，翻山越嶺過小河，夜晚就躺在草地上，看滿天的星星。
我覺得，草原的夜空與城市的不一樣，草原的夜空特別大，特別藍，特別凈，星星特別多，特別亮。
看星星的時候，我們的心里特別安靜。
“安寧，咱們對著星空許個愿吧！”躺在一邊的藍天輕輕說。
他說話的聲音真的太輕了，好像生怕自己的聲音一大，天上的星星就會被震得掉下來似的。
“好吧，許個愿�！蔽以谛睦锬钸吨�。
過了一會兒，藍天又輕聲問我：“安寧，你許的是什么愿？可以告訴我嗎？”
我指著天邊最亮最大的那顆星子，心里涌出豪情：
“星星做證，我長大以后要走遍世界每個角落，解開所有問題的答案。”
“嗯，你的愿望真不錯，我可沒有想那么遠呢。”藍天說話的語調(diào)變得更低，仿佛在為自己的心愿感到羞愧。
“那你想要什么呢？”我問他。
“愿我們都能平安長大，即使老了，美好的東西也不要改變�！彼{天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天邊的星星那樣遙遠，那樣縹緲。
呃，藍天的心愿確實太渺小了，這也算心愿嗎？
但是，數(shù)年過后，我不止一次地回想起藍天的這個小小的心愿，回想起那夜的星空，就會感慨萬千，眼里悄悄涌出溫暖而酸楚的熱淚。
那些夜晚，我們總是躺在星空下，做著遼闊而又渺小的夢。
每晚都那樣，我和藍天說著漫無邊際的話，爸爸的手機里播放著悠揚的草原歌曲，歌聲在寧靜的夜色里回蕩，仿佛飄到天盡頭。
我和藍天看著星星，聽著歌曲，慢慢地就睡著了。
那年夏天是我們記憶里最涼爽最美好的時光，因為不只是騎馬和看星星，我們還認識了一個草原小美女，叫云朵。P1-4吳夢川，生于20世紀70年代初，現(xiàn)居陜西漢中。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六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兒童文學專業(yè)委員會委員，陜西文學院簽約作家，入選陜西“百優(yōu)”人才計劃。作品被收入多種散文選本、中小學生閱讀讀本。著有“花朵系列”長篇成長體驗小說《完美的花朵》《尖叫的海棠》《淡白的古果》等。《完美的花朵》入選2012年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向全國青少年推薦百種很好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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