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埋伏著十多名特警,方木腳步僵硬地從這些荷槍實彈的壯漢中間穿過,能感到一束束詫異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臉上。的確,他看起來并不像氣定神閑的談判專家,完全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的模樣。 方木的聲音平淡,卻有一種殘忍的力量:“你曾經(jīng)說過,不想和沈湘背負著殺人犯的罪名離開這個世界。我想,沈湘也同樣不想以那么令人作嘔的模樣說再見。所以,”他頓了一下,“告訴我,她在哪兒?我保證,我們會善待她的遺體。” “我有的時候會開車去J大,去南苑五舍,去籃球場,去體育館,也去那個地下室!臂ビ行┖榷嗔,微瞇著眼睛看著窗外,一側(cè)面孔在唇邊升起的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什么也不干,就是坐著。有時會覺得那年發(fā)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很難想象會有那么兇殘的人!彼p聲笑笑,“你救了我的命,說起來,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 '沒有境界是因為沒有人性,中國的懸疑小說沒有“境界”是因為太過于重視情節(jié)而忽略了人性。實際上,人性之善惡,從人類開始關(guān)注自我的diyi天起,就一直成為討論人性的首選話題。以至于討論本身都已成為人性的一部分,世間萬物中,又有哪種生物會如此審視內(nèi)心,如此剖析本能呢?!這大概也是人類能成為萬物之靈的一個原因吧。 由于地區(qū)與文化的不同,善惡標準一直存在分歧與差異。不幸我們國家對善惡的劃分與評判,是采用兩分法的,善惡之間沒有過渡,也不存在中間地帶。就好像我們小時候看電影,每當有人物出場,孩子們總會急切的問父母,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而父母也總會輕松的給出答案。好人或者大壞蛋。這種明顯帶有理想式偏見。不負責任,甚至不講“人性”的簡單劃分,終于把好人推向圣賢的頂峰,絕對完美無暇。而壞人則一無是處,只能遺臭萬年了。因此,我們國家的文學作品和藝術(shù)形象中,才充滿了被高度政治化的人性,臉譜化的人物。一群“沒人性”的人演人,不但達不到什么懲惡揚善宣傳教育效果,甚至虛假到令人生厭的地步了。 可喜的是,我們的觀念在進步。曾幾何時,影視作品中的好人不再一律朱時茂式的滿臉正義,壞人也不再統(tǒng)統(tǒng)陳佩斯式的猥瑣猙獰。人們終于明白,善惡其實就像八卦圖,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一個好人,也會因武斷和剛愎自用犯錯,一個漢奸,也可能是孝子或忠于愛情。 說起這個道理,絕大多數(shù)人會說:我們早明白了! 我們真的明白了嗎?真的嗎?那為什么《色戒》因一名革命女青年愛上漢奸,就導致網(wǎng)上出現(xiàn)龐大的謾罵人群呢?李安被冠以漢奸導演罪名,甚至湯唯都被迫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呢?到底是漢奸沒“人性”,還是我們解讀人性的簡陋方法已經(jīng)到了不講“人性”的地步了呢。 善惡絕對沒有那么分明,它實在是由一系列復(fù)雜的因果關(guān)系構(gòu)成的。看看《教化場》這本書,你就會真的明白了。 之前,中國并沒有這一類書,我只在《沉默的羔羊》一書中,看到過如此客觀的善惡觀念。書中并沒有給任何人亂貼善惡標簽,只通過他們的言行與心理,去探尋他們內(nèi)心世界形成的原因。人物因此得以豐滿,甚至栩栩如生,一點不會因為人性復(fù)雜而不可理解。正相反,人性的共通,反而讓我們更能感同身受,融入到作者虛構(gòu)的故事中去。作者托馬斯.哈里斯顯然也意在通過這種人性描寫重復(fù)一個真理,既: 人性是復(fù)雜的,世間即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 《沉默的羔羊》一書高居暢銷書榜首,翻拍電影后,也史無前例的憑借恐怖片奪得奧斯卡桂冠?梢娨沿S滿人性為基礎(chǔ)的懸疑小說,終于蹬上大雅之堂,終于被社會各界所接收和推崇。這就是好作者的境界之所在,好作品的魅力之所在。 書中塑造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皮先生”。殘忍殺害女性并撥下她們的皮做衣服,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的人,卻對自己的狗寵愛至極,而他殺人的原始動機更是因為童年不幸,過早失去母愛,對溫情的強烈需求得不到滿足后,才zui終選擇了變態(tài)的索取方式,這個十惡不赦的人,其實也是很可憐的。 與《沉默的羔羊》相似,小說《教化場》中每一個罪犯也都不是簡單的因為酒、色、財、氣、而引發(fā)常規(guī)犯罪。線索zui終都可追溯到他們童年遭受的不同程度的心靈創(chuàng)傷上。他們都是被惡玷污的善,而那些以善之名做惡的人,同樣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一顆惡的種子,不見得在diyi個春天就發(fā)芽,也許要在心中埋藏很多年。一旦它開出罪惡的花朵,我們zui應(yīng)該追究的不是種子,而是,播下這顆種子的人。 看過《教化場》之后,我要感謝作家雷米,他用如此精彩的敘述,給我們講述了一系列國產(chǎn)羔羊的沉默故事。而通過“心理罪”系列小說的熱銷,也似乎暗示了國人終于開始溯本求源,去關(guān)注人性,關(guān)注善惡成因及其復(fù)雜的發(fā)展過程,而不單單只盯住結(jié)果了。 其實,不但讀者在進步,心理罪系列小說的熱銷還說明,我們本土作者也有長足的進步。他們的寫作技巧與思路正日趨純熟和完美,作為在國內(nèi)新興的,娛樂性比較突出的懸疑小說,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世界級頂尖作品看齊。 他,在教師節(jié)親手殺死女友的班主任,為何又在方木出庭作證,力求免死的情況下突然越獄?他,收養(yǎng)了多名棄兒,為何又時常面對一個孩子的遺像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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