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里藏著誰?性格古怪的老婆婆獨自住在東京郊區(qū)一幢老舊的二層木造建筑里,神經(jīng)兮兮的老人總覺得客廳的天井里趴著個男人,監(jiān)視著她,并想要她的命。地板下面藏著誰?某日,一位不知從哪里來的孤身女子租下老人家的二樓住了下來,完全不與任何人交往。心里藏著故事的女人日日擔心,夜夜不能睡,總覺得地板下面有人的氣息。 作者簡介: 折原一OriharaIchi一九五一年出生于埼玉縣,畢業(yè)于早稻田大學第一文學系。一九八八年以處女作《五口棺材》(后增補為《七口棺材》)開始作家生涯,一九九五年憑借《沉默的教室》獲第四十八屆推理協(xié)會獎!暗瑰e系列”日本銷量破百萬。折原一以善用“敘述性詭計”著稱,被譽為“敘述性詭計之王”。他的作品結尾常常有多重逆轉,不看到最后一頁絕對無法了解全局,讀者們因此送他“魔力折原”的稱號。 目錄: 序章 天井里 樓上的房間 二樓 尾聲借江戶川亂步名作《天花板上的散步者》之名創(chuàng)作的這部異色推理小說堪稱神奇,不僅奇在形式和情節(jié),更有一種比亂步作品更強的詭異氛圍?芍^新風格的亂步系!招侣勗瓉磉可以更棒!看過折原一的“倒錯系列”,每本都風格各異,沒想到這本番外還能更上一層樓,一口氣看完,過癮。ǹ赐晔澜缬^都改變了。)——日本亞馬遜讀者1(密室)開門時,一股惡臭直沖她的鼻腔。此前她就聞到了這股異味,所以才會來這個房間,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懷著某種不祥的預感,她打算推門進屋,卻猛地感到一股強烈的阻力。原來門內側掛著鏈鎖。室內有某種如同肉類腐爛般的味道撲面而來,讓她反射性地胃液逆流。她忍不住抓著樓梯扶手,劇烈地吐了起來。嘔吐欲還未消失,她便把胃里的殘留物吐得干干凈凈。而后,她再度向房中窺視。只見廚房對面的和室中有一名女性,呈“大”字狀仰面躺在地上。這名女性表情苦悶,一看就知道已經(jīng)死亡,究竟死去多久了呢?此時雖是冬季,天氣卻難得地暖和,從天氣和尸體的狀況判斷,這個女人恐怕已經(jīng)去世一周左右了!熬欤臁彼胍髦芟露䴓,此時某種更深的不安向她襲來。她開始擔憂,倘若報了警,會招致怎樣的后果呢?雖然她只瞥了一眼,卻已知道房門無法打開。門沒有完全鎖死,卻掛著鏈鎖。是自殺嗎?不,看起來不像。是自然死亡?怎么可能,那么年輕的女人不可能因腦溢血或突發(fā)心臟病而死。是被人所殺?她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急忙牢牢抓住樓梯扶手。要是被卷入到這種麻煩事就太糟糕了,我……她回到自己房間取出一把鐵鉗,再次來到二樓,不辭辛苦地試圖弄斷鏈鎖。如同切割脊髓般的聲音響起,雖然她并未真正聽過切割脊髓的聲音,卻著實感到不快。與此同時,她的腦中有某種東西突然斷裂了!斑@……是密室殺人?”正是此時,她開始產(chǎn)生了有關“密室”的妄想。2(天井①里)①指日本房子的頂棚,或樓下天井板與樓上地板間的隔層,起保溫及隔音效果。我屏住氣息,低伏在陰暗狹小的空間里,F(xiàn)在已是早上,我卻僅能感受到幾絲通過墻壁縫隙傳來的光線。在我眼前目力所及的天井板上,有一個如同人類眼珠大小的孔洞。我面前的空間越向前越狹窄,最前面的部分甚至只有鼻垢般大小。我的身下則是那個骯臟老太婆的面孔,也就是這個家的主人——飯塚時子——那張布滿丑陋皺紋的臉。我對這張丑惡的面孔厭惡之極,卻每日反復地看著她。盡管我并不想寫下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卻也只能將這些令人不快的日常仔細地一一記錄下來。啊,連我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行為。我想逃離此處,在寬廣的世界中展翅高飛。我卻不能這么做,因為我的身體……可惡。我在這遍布灰塵的陰暗天井中,朝著那個透出光亮的洞穴前進。我將眼睛貼著洞口,張望著外面的世界。然而我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以及它對面的公寓和破舊大樓的內側。就算我在此處大聲呼喊,也沒人能聽到。即使這里出了殺人案,也肯定不會有人注意的。倘若發(fā)生火災什么的,恐怕我就會被燒焦。想到此處,我只能苦笑?酀臏I水自眼中流出,滴到我扭曲的面孔上。我再次回到起初的位置,也就是老太婆的頭頂。此時她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而我的眼淚,從天井中滴下,恰好落入她的口中。她突然像飲下劇毒一般,停止了動作。真希望她就這樣死去啊,我在心中默默想著。然而她卻突然坐起身來,神色茫然地打量著周圍。而后,向天井的方向投來銳利的目光。我慌忙別過頭,脖子上流出的冷汗,飽含著不純物,如同廢油一般滴落在背上。3(一樓)“你好。”小野寺伸介站在門前說道。這幢房子看上去相當臟亂,是個建筑年齡超過五十年的二層老式木造屋。位于市郊住宅區(qū)中的這幢建筑,仿佛一下子將時光拉回到了昭和中期。小野寺一路上繞了不少彎,好不容易才到達此處。只見布滿塵埃的水泥門柱上掛著一塊已經(jīng)歪斜腐爛的木制門牌。他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認出門牌上寫著“飯塚”二字。此時他才確定,這里就是他要找的飯塚時子的家。這幢房子從上到下都布滿灰塵。小野寺又一次出聲詢問。這時,二樓的窗簾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在這個無風的初秋上午,窗簾不可能自然地被風吹動。二樓有人。他推開門,走進玄關!帮垑V女士,打擾了,我能進來嗎?”由于玄關的門在陽面,導致表層的裝飾木板已經(jīng)被曬得彎曲起來,露出內層的夾板。門邊掛著的白色鐵板上,用歪斜的字跡寫著“飯塚時子”四個字,充分張顯主人的古怪性格。小野寺找了半天,卻沒發(fā)現(xiàn)有類似門鈴的東西。要是主人在二樓的話,恐怕聽不到這里的敲門聲吧。正當他打算打開玄關門,再次詢問時,門卻突然打開了。這讓他嚇得連忙退后了幾步。開門的是位彎腰駝背的老太太。只見她戴一副黃色框架的老花鏡,細細打量了一遍小野寺。而在那度數(shù)極深的眼鏡后面,是一雙睜得老大、飽含瘋狂感的黑眼珠,讓人深感不快!皬膭偛砰_始就大呼小叫的,有什么事嗎?”“啊,不好意思!毙∫八铝⒖陶{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勉強露出笑容。“初次見面,我是區(qū)政府福利課的調查員!薄皡^(qū)政府?”“是的,我們會拜訪獨自生活的老人,如果您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們可以看看能否幫得上忙!毙∫八滤f的,只是表面上的理由,事實上他來這里還另有原因。位于附近的區(qū)政府最近收到了針對這位老人的匿名投訴信。我們附近住著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平時一個人生活,最近嘴里經(jīng)常念叨些古怪的話,還把垃圾堆放在自家附近,看起來像是得了老年癡呆癥。這一片住宅區(qū)相當密集,要是她家著了火,那可就危險了。因此,在區(qū)政府福利課擔任調查員的小野寺才被派來查看是否確有此事。雖然原本他的工作內容之一就是走訪區(qū)里的老人,卻不知為何從未拜訪過這位被投訴的老太太。“老婆婆,您最近有沒有什么難事兒?一個人生活,會不會覺得不方便?”“啊,你來得正好!笨粗韽婓w壯的小野寺,老人提出了要求。“有什么我能幫忙的?”“總之先進屋吧。我總覺得,有什么人在監(jiān)視我。”“監(jiān)視?”老人的這句話充滿妄想的意味。“沒錯,有什么人在天井里監(jiān)視我!彪m然從外面看感覺老人的房子應該相當臟亂,但令小野寺意外的是,室內竟然相當整潔。他進屋后立刻聞到了一股甜醬油的味道,大概是在燒魚吃吧。從她能認真做飯這點來看,這位老人的精神狀態(tài)還算正常。只見她穿著拖鞋穿過走廊,走路時步態(tài)穩(wěn)健,看起來并不像八十多歲的樣子。小野寺也脫了鞋,穿著襪子跟她走進屋里!澳悖瑏磉@邊!彼龑⑿∫八聨У阶呃缺M頭左側一間八疊①大的和室中。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圓桌,上面放著一盤魚、一碗飯及餐具。果然是在吃燒魚啊。這時,小野寺突然回憶起母親做的飯菜。那種黏稠的香甜味,和濃得幾乎要滲進魚卵的湯汁,讓他不禁吞了一下口水。①疊,日本面積單位,一疊約為一點六二平方米!澳隳苋ケ跈焕锟纯磫?”老太太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同時打開如同染上老人斑似的拉門,仿佛這是她的另一張臉。這是個極普通的雙層壁櫥,下面一層放著被壓扁的被子,看上去似乎一次太陽也沒曬過。上面一層則沒放任何東西!澳憧茨抢!崩咸钢跈焕锏奶炀f道。小野寺向天井望去,只見壁櫥上方鋪著的天井板每塊只有幾厘米寬,透過板子間的縫隙,可以看到上面漆黑一片。“那里,有一個天井男在監(jiān)視我!薄疤炀?”這個奇妙的詞語,讓小野寺想到發(fā)霉的東西,同時仿佛聞到了混合著老鼠糞便的強烈異味!笆情g諜,間諜哦。你明白嗎?天井男正在監(jiān)視著我呢。”就在老太太說這句話的時候,小野寺感到自己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張蒼白老鼠男①的臉,一股寒氣自腳下直躥上頭頂,將他整個人籠罩。①日本漫畫《墓場鬼太郎》中的妖怪。4(密室)她的眼前是一張白紙,像有人故意要把她的臉遮住般放在她的臉上。紙上似乎擺著什么重物。她搖了搖頭,紙張落下的瞬間,她的頭部感到一陣尖銳的痛楚。那家伙差點兒把我殺掉。這張白紙就是替代蓋在死者臉上的白布啊。然而她并未就此死去。臨死之前,她在白紙上寫下了那個家伙的名字。她在紙上寫下“XXX,是兇手”的字樣,并將紙藏到了那個家伙找不到的地方。此時壁櫥中出現(xiàn)了一絲人類的氣息,是那家伙又回來了嗎?她的記憶,到此為止。5(二樓)她站在房產(chǎn)中介公司門前,望著貼滿了房屋租賃宣傳單的櫥窗?雌饋碜钯F的房子也不過月租五萬日元,就是不知道房間里有沒有合適的家具。當她乘車沿京濱東北線行駛,漠然地望著窗外風景的時候,對這里產(chǎn)生了不錯的印象。也就是約五分鐘前,她在東十條站下車,走下天橋,馬上就找到了這家房產(chǎn)中介公司。如果房租能控制在五萬圓以內,以她的積蓄,住個半年不成問題。不管是普通住宅還是一居室的公寓,只要有合適的家具,她希望今天就能簽約入住。她推開玻璃門,進入店內。只見一個胖胖的四五十歲的男人正迷迷糊糊地打著盹,門關上時的聲音,讓她想起上了發(fā)條的自動玩偶。“歡迎光臨。”男人請她坐在柜臺前的椅子上。她說想在這附近租個合適的房子,就算交通不便利也沒問題。店里的確有符合她要求的房子,但問題不在于此!罢垎,您有能證明身份的證件嗎?”中介公司的人說,不管資格證還是保險證,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證明她的身份就行!皼]有,今天我沒帶。不過錢我倒是帶了,押金和手續(xù)費都能馬上付清!薄靶〗,這不是我們的要求,而是房東的要求啊!蹦腥艘贿吷窠(jīng)質地扶了扶眼鏡,一邊觀察她是否是個講理的女人!爱吘狗繓|也不愿意把房子租給來歷不明的人嘛!弊詈,她沒能租到房子就出了店門。其他中介公司也一樣,一直到傍晚,她還是只能在馬路上徘徊。因為是慌忙逃離故鄉(xiāng),所以當然沒有隨身攜帶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如果當時她拿了保險證,一定會被那家伙發(fā)現(xiàn)的。雖然她已經(jīng)盡了全力,卻還是租不到房子,要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果然并不容易。而這種絕望又加重了她的疲勞感。就在她木然徘徊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在一處狹窄地段迷了路。要是不能盡快租到房子,今晚就無處落腳了。正當她打算找個商務酒店住下時,卻看到一塊告示牌上正寫著“有房出租”的字樣,而其中“月租金四萬五千日元”的文字著實讓她高興了一把。直覺告訴她,這個廣告不是由房產(chǎn)中介公司貼的。出租的房子是一幢木造二層建筑。門邊的門牌上寫著“飯塚時子”?磥砭褪沁@里有房間要出租吧。她覺得自己終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抱著這種心情,她推開門,出聲問話。屋里傳來一陣濃烈的飯香。已經(jīng)到了晚飯時間。這時她才想起,從早上到現(xiàn)在還沒吃過任何東西,一陣強烈的饑餓感向她襲來。只見一個戴著深度老花鏡的老太太從走廊里探出身子,粗魯?shù)貑枺骸笆裁词?”“請問,我今天看到了廣告……您這里是有空房間嗎?”“房間?”“可以出租嗎?”“啊,對。你是說二樓那間?”老太太毫不客氣地將她全身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后穿上拖鞋走出玄關,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房間。她也跟著一起望向二樓。二樓窗邊的白色蕾絲窗簾,此時正被晚霞映照得如同染了鮮血般鮮艷。老太太將插在地上的“有房出租”牌子輕輕地拔了出來,扔到堆積在院子里的垃圾中。“能付現(xiàn)金嗎?”“要付多少?”“先付三個月的房租,和相當于兩個月租金的押金,沒有手續(xù)費。”“謝謝您。”她掏出錢包取出現(xiàn)金!澳悴挥萌タ纯捶块g再決定嗎?”“不用了。只要能讓我馬上入住——”“你隨時都能住進來。不過因為有段時間沒打掃了,所以房間里恐怕有些臟!崩先瞬⑽瓷罹克膩須v,只是收下了現(xiàn)金!澳愕姆块g入口在對面。這房子不像現(xiàn)在那種兩代人同住的房子,住樓上樓下每天也不一定打照面。我也不會干涉你的隱私!崩咸谶@里使用了“隱私”這個詞,因為和她的年齡很不搭調,而顯得有些滑稽。“我說了什么不合適的話嗎?”“啊,沒有!崩咸疽馑缘纫幌拢氐椒恐腥〕鲆话谚匙!敖o你鑰匙,我沒有備用鑰匙,請小心保管。”這把鑰匙的表面已被磨成了茶色,然而對她來說,這把鑰匙卻仿佛是能打開未來幸福之門的閃閃發(fā)光的金鑰匙。啊,真想趕快忘記那不幸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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