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廢物莊園


作者:愛德華·凱里     整理日期:2014-08-24 21:20:33

《廢物莊園》“詹姆斯?亨利”是一只普通的浴缸塞子,大多數(shù)水槽里都會用到。但我把詹姆斯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他是我的出生信物。每個廢物莊園的居民都有獨一無二的出生信物,終日寸步不離。
  洗碗布、鉗子、茶幾、水龍頭……這些小東西沒日沒夜在我耳邊絮叨,我聽得見它們的聲音,因為我是克勞德?艾爾蒙哲,廢物莊園的主子之一。
  突然有一天,奇怪的傳染病襲擊了所有人,怪物開始在角落里出沒,大家再也沒有醒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發(fā)生了什么,誰能來拯救我們?
  我和女仆露西?佩納特發(fā)現(xiàn)了廢物莊園里隱藏了半個世紀的驚人秘密,現(xiàn)在,我一定要告訴你們真相……
  作者簡介:
  愛德華·凱瑞,英國劇作家、小說家、插畫家,曾在各國劇場工作。著有《望樓館追想》《Alva&Irva》《艾爾蒙哲三部曲》(本書為《艾爾蒙哲三部曲》第一部)等,并親手繪制插圖。其中《望樓館追想》獲得IMPAC都柏林文學獎提名。目前,凱瑞所有小說皆已被譯為多國語言出版,其童話般的故事風格廣受全世界讀者喜愛。愛德華·凱里是一名極具天賦的創(chuàng)作者!霭嫒酥芸
  愛德華?凱里是本國最奇特的作者之一,他的作品里有安杰拉?卡特和羅素?霍本的影子,但其奇詭的思維又
  那么鶴立雞群。——觀察家報
  凱里的文字是那么有說服力,讓我深陷其中!~約時報書評
  很久沒有聽到過如此具有原創(chuàng)性的聲音了!——環(huán)球郵報初生事端
  有一天羅莎蒙德姑媽遺失了一只門把手,從此諸多麻煩與不幸便接踵而至。那是一個專屬于她的、由黃銅制成的門把手。就在前天,她還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四處找碴兒發(fā)牢騷,揣著那只門把手在樓里上下折騰,可現(xiàn)在東西卻不見了。她穿過每一層樓,上上下下都找了個遍,凡是有門的地方就打開來搜查一番,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異樣。徹底搜查后,她堅稱門把手原先一直都在她自己身上,現(xiàn)在卻失蹤了,并大聲嚷嚷說肯定是被誰拿走了。
  自從皮特叔公遺失了自己的別針以后,宅子里就再也沒有鬧出過這么大的動靜。當時大伙兒把整個宅子翻了個底朝天,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別針其實一直都在可憐的叔公自己身上,它掉進了上衣口袋內(nèi)襯的裂縫里。
  而我,正是那個發(fā)現(xiàn)者。
  自此,家里人總是用詭異的目光看我;蛟S應該說是更詭異才對,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我,總是把我轟來轟去。自從別針找著以后,家里有些事情變得越發(fā)明顯了,有幾個姑媽和表親總是回避我,甚至不跟我說話。而另一些人,比如堂哥穆克斯,則老是想找我的麻煩,他認為是我把別針事先藏在了衣服的口袋里。有一次在光線昏暗的走廊里,他從后面追上我,把我的腦袋朝墻上一次次地猛砸,數(shù)到十二下才罷休(當時我正好十二歲),接著把我拎起來掛在了一個大衣的衣架鉤子上,然后便揚長而去了。兩小時過后,我才被一個仆人發(fā)現(xiàn)并救了下來。
  別針失而復得,叔公卻感到深深的內(nèi)疚。自從那場鬧劇以后,我覺得他再也沒能恢復過來。一場鬧劇,冤枉了這么多人。次年春天,叔公在睡夢中與我們辭別了,睡衣上就別著那枚別針。
  “可你是怎么斷定的呢?”一位親戚疑惑不解地說,“你怎么就知道別針在那個地方?”
  “我親耳聽見的,”我說,“我聽見它在叫我!
  我有一雙順風耳
  我腦袋兩側(cè)的兩瓣皮肉功能異常強大,那兩個傳聲入腦的小孔也任務繁重,經(jīng)常聽到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
  很久以后我才弄明白這種聽力功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們都說,當我還是一名嬰兒時就會無緣無故地哭喊。有時候我太太平平地躺在嬰兒床里,突然間就會大喊大叫,好像有人用手拽我頭發(fā),用開水燙我或用刀割我一樣。這類事情一直發(fā)生。他們都說我是一個古怪的孩子,心情抑郁并且難以相處,常常心神不定,還患有慢性腸絞痛。保姆們總是待不長久,“你干嗎這么淘氣?”她們會問,“為什么總也定不下心來?”
  周圍的噪音令我煩躁,我總是坐立不安,時而恐懼,時而憤怒。起初我無法理解那些噪音是什么意思:沙沙聲、滴答聲、摑掌聲、輕拍聲、鼓掌聲、撞擊聲、隆隆聲、碎裂聲、尖叫聲、哀嘆聲和呻吟聲,還有其他一些類似的噪音,音量大多都不太大,但有時也難以忍受。后來我學會了說話,就不停地問:“誰在講話?誰在講話?”或是:“安靜,閉嘴,你不過是塊洗碗布!”又或是:“能安分點不,你個夜壺!”每件日常用品都像活人一樣朝我講話。
  當我拍打椅子、碗碟、手鈴或茶幾時,保姆就會氣得要死,不停地對我喊:“安靜!”后來剛剛從醫(yī)的艾利弗叔叔發(fā)現(xiàn)了我的煩惱,我的境遇才有所改變。“你干嗎要喊?”他問我。
  “因為這副鉗子。”我說。
  “我的鉗子?”他問,“鉗子怎么了?”
  我告訴他,他的那副隨身攜帶、從不離身的鉗子正在說話。而平時只要我一談到這些,總是會被人奚落一通,或是得到一頓拳腳。可是那天艾利弗叔叔卻繼續(xù)問我:“那么我的鉗子說了什么呢?”
  “它們說,”我很高興地回答,“珀西?霍奇基斯!
  “珀西?霍奇基斯?”艾利弗叔叔重復了一遍,滿臉好奇地問,“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我說,“我就聽到這些,‘珀西?霍奇基斯’。”
  “可是一件物品怎么會自己說話呢,克勞德?”
  “我也不知道,我倒是情愿它不會說話!
  “這件東西既沒有生命,也沒有嘴巴。”
  “我知道,”我說,“可它就是不停地嘮叨!
  “我就沒聽見它講話!
  “嗯,可是我聽見了。叔叔,我向你保證,有一個低沉的,像是被困住了的聲音正在呼喊‘珀西?霍奇基斯’!
  從那以后,艾利弗經(jīng)常來看我,花很長的時間聽我講各種各樣我所聽到的聲音和名字,并在一旁作好記錄。我聽到的全部都是姓名,有些是我偷聽來的竊竊私語,有些是它們大聲喊出來的,還有些是唱出來的、叫出來的。有些聲音聽起來很穩(wěn)重,有些則很高傲,還有一些就顯得卑微怯懦了。這些名字都是從不同的物體上發(fā)出來的,散布于整個宅子的角角落落。我在教室里上課的時候,無法集中精神聽老師講課,因為那根教鞭一直在喊“威廉?斯特拉頓”,墨水瓶也在叫“海莉?伯吉斯”,還有那個地球儀在低沉地說“阿諾德?珀西瓦爾?李斯特”。
  大概在七歲的時候,有一天我問艾利弗叔叔:“為什么那些東西的名字都很奇怪?像約翰、杰克、瑪麗,還有史密斯、墨菲、瓊斯等等,一點都不像我們的名字!
  “這么說吧,克勞德,”艾利弗說,“其實我們的名字才是不多見的,這是家族的傳統(tǒng)。因為我們艾爾蒙哲家是與眾不同的,所以要有特別的名號,這樣才能和普通人區(qū)分開來,這是一個古老的規(guī)矩。其實我們的名字和垃圾山外面的人相差得也并不是太多,只是稍微生僻了一些而已!
  “你是指住在倫敦的人嗎,叔叔?”我問道。
  “住在倫敦的人,還有其他四面八方的人,克勞德!
  “他們的名字就和我聽到的那些差不多嗎?”
  “是的,克勞德!
  “叔叔,為什么我能夠聽到那些名字?”
  “我不清楚,克勞德,這正是你的獨特之處!
  “以后會聽不到嗎?”
  “說不好,可能會聽不到,也可能會比現(xiàn)在模糊些、更弱些,我不太清楚。”
  在所有這些名字里邊,我聽到最多的是詹姆斯?亨利?賀沃德。因為不管我走到哪兒,都會帶上一樣東西,正是它在不停地呼喊“詹姆斯?亨利?賀沃德”,那是一個悅耳的年輕人的嗓音。
  詹姆斯?亨利是一個浴缸塞子,一個普通的浴缸塞,在大多數(shù)水槽里都通用。我把它放在口袋內(nèi),詹姆斯?亨利是我的“出生信物”。
  按照艾爾蒙哲家族的傳統(tǒng),外婆會精心挑選一樣特別的東西,賜給剛剛降臨到人世的家族新成員。如何照看這個特殊的物件——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出生信物”——向來是家里人討論的重點。我們都隨身攜帶信物,終日寸步不離。每個信物都各有不同,我出生時得到的是詹姆斯?亨利?賀沃德,它是我人生中所認知的第一個物件,是我最初的玩具和伙伴。它由一根兩英尺長的鏈子系著,鏈子的末端有一個小鉤子。當我長大一些可以自己梳理穿戴時,就帶上小塞子,像別人揣懷表那樣,把我的詹姆斯?亨利?賀沃德放在背心的口袋里,長鏈子一路拖成U形,系在背心的中扣上。為了安全起見,我從不露白。其實能有這么個信物是十分幸運的,因為其他人的東西就未必這么容易擺弄了。
  誠然,同姑媽昂菈的鉆石領帶夾(它叫漢莉埃塔?尼史密斯)相比,我的浴缸塞子稍顯廉價,但同表親古斯特里德的鍋子(葛尼先生)和二樓陪伴外婆一生的大理石壁爐臺(奧古斯塔?英格麗?恩妮絲塔?霍夫曼)比起來,一個浴缸塞子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累贅。我對出生信物這件事的確有過疑問。姑媽勞莎在七歲時便染上了吸煙的惡習,如果她的信物不是一個煙灰缸(小麗)的話,說不定她根本就不會抽煙?要是艾利弗叔叔的信物不是一副接生用的鉗子(珀西?霍奇基斯),那么或許他就成為不了一名醫(yī)生?當然,還有我那可憐的波特里克叔叔,他出生的時候得到了一個絞索繩套(辛普森中尉),F(xiàn)在他在不平整的走廊上一瘸一拐并且叫苦連天的樣子,著實讓人揪心。事情還遠不止這些,如果姑媽厄古菈拿到的不是一個腳凳(波利),搞不好她也不至于長得那么矮?每個人和各自的出生信物之間蘊含著非常復雜的關系。我常常望著自己的浴缸塞子,心里清楚它是我的絕配。說不清為什么,但我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除了塞子之外,對我來說沒有更好的東西了。
  在整個大家庭里,唯獨只有一件信物不會向我自報家門。
  可憐的羅莎蒙德姑媽。
  盡管家里人對我充滿怨言和不信任,盡管我常常被他們冷落在一邊,但是當姑媽遺失門把手以后,他們還是把我叫過去了。我向來不喜歡踏進姑媽的地盤半步,他們也不允許我來這片地方撒野,可是在那天他們卻感覺我來得再合適不過了。
  說實話,姑媽人又老,脾氣又壞,長得有點胖嘟嘟,常常會朝別人又指又喊,又點又掐。她經(jīng)常硬塞消化餅干給我們這群男孩子吃,不管你是不是想要,她還常常在樓道里截住我們,出題目考一考我們對家族歷史的了解程度。要是有人回答錯了的話,比如把第二代記成第三代了,她就會渾身不痛快,然后拿出那個特別的門把手(愛麗絲?希格斯)一下一下敲打我們的腦袋:“你這個——愚蠢的——小鬼!”那把手敲起來真是疼得要命,很多孩子的頭都被它打出瘀青塊和大腫包了。那只臭名昭著的門把手,我們每次提到它時,都心有余悸,痛苦的回憶揮之不去。所以說,在那天的孩子們毫無疑問都有重大嫌疑。就算那只門把手從此消失了,我們當中有許多人并不會因此傷心,有些人反倒是害怕它完璧歸趙后姑媽會變本加厲收拾我們。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確實都很同情姑媽弄丟了門把手,因為每個人都記得她曾經(jīng)還失去過別的東西。
  羅莎蒙德姑媽本來要嫁給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男人,是一個名叫米爾克倫伯的遠親,但這個人在一場暴風雨中被困在莊園大門之外,最后淹沒在垃圾山里了,他的遺骸連同他的出生信物——花盆均未能被找到。失去未婚夫的姑媽在婚房里來回游蕩,用她的門把手敲打著這個世界。直到有一天早上,那只門把手如同米爾克倫伯一樣,也一下子無影無蹤了。
  姑媽那天早上坐在一只高背椅上,臉上寫滿了憂傷,絲毫沒有談起門把手愛麗絲?希格斯的事情,就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啞巴似的。她看起來只剩半個魂兒。當時周圍擺放著很多靠墊,有幾個叔叔嬸嬸們在墊子旁邊聊天,可是她沒有上前搭話,而是哀傷地平視前方,這同平時的她判若兩人,旁邊的親戚們也七嘴八舌起來。
  “加油,親愛的穆迪1,我們一定能找到它的!
  “振作點,那個東西可不小,它很快就會自己冒出來的。”
  “肯定會的,肯定會的!
  “在一小時之內(nèi),我敢保證!
  “瞧,是克勞德來了。來,快過來替我們聽聽!
  那句話好像沒能使她高興起來,她只是微微地抬了抬頭看看我,焦慮中或許還夾雜著一絲期望。
  “現(xiàn)在開始吧,克勞德,”艾利弗叔叔說,“你聽聲音的時候需不需要我們都走到外面去回避一下?”
  “沒關系,叔叔,”我說,“完全沒必要,你們不用出去!
  “我才懶得搭理這些。”蒂姆菲叔叔說。蒂姆菲是這里的當家,資格老,并有一只名叫阿爾伯特?柏林的口哨作為出生信物。當他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時,就會吹響那只口哨。他長了一對厚嘴唇,身高卻永遠停留在兒童水平。他是家里的“密探”,常喜歡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到處雞蛋里挑骨頭。“這是浪費時間,”他抗議說,“應該把整棟樓再徹底地搜查一遍,立即就搜!”
  “別這樣,蒂姆菲,”艾利弗叔叔說,“聽一聽也沒什么壞處,還記得當初是怎么找到皮特那枚別針的吧!”
  “我管那次叫僥幸,我可不會在這些胡說和幻想上浪費時間!
  “克勞德,你現(xiàn)在能聽見姑媽的門把手嗎?”
  我在她房里沿著四周走了一圈,非常用心地聽。
  “詹姆斯?亨利?賀沃德!
  “珀西?霍奇基斯!
  “阿爾伯特?柏林!
  “安娜貝爾?卡雷!
  “它在這兒嗎,克勞德?”艾利弗問。
  “叔叔,我可以十分清楚地聽見你的鉗子,還有別的東西,特別是蒂姆菲叔叔的口哨。我還能聽到波姆拉姑媽的茶碟,可就是沒有聽見羅莎蒙德姑媽的門把手。”
  “你確定?”
  “是的,叔叔,這里沒有一個叫‘愛麗絲?希格斯’的東西!
  “你真的確定?”
  “是的,叔叔,非常肯定!
  “一派胡言!”蒂姆菲叔叔暴跳如雷,“把這個討厭的臭小子給我轟出去。小鬼,這里不歡迎你,馬上回房去!”
  “叔叔?”我問道。
  “嗯,克勞德,”艾利弗叔叔說,“走吧,謝謝你能夠過來幫忙。慢慢走,別累著。我要把遺失的時間正式記下來:1875年11月9日,早上9點50分。”
  “我可以到宅子里四處聽聽嗎?”我問。
  “我不要他多管閑事!”蒂姆菲叔叔大聲喊道。
  “不用了,克勞德,謝謝,”艾利弗叔叔說,“這事就交給我們好了!
  “仆人們個個都得搜身,”當我離開時聽到蒂姆菲說,“每個櫥柜都要給我倒出來,每樣東西都要掏空,每個角落、每件小東西都要過一遍!”
  ……





上一本:玩具屋 下一本:浴血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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