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簡介: 本書以唐代詩人的生命故事為主題!胺翘摌(gòu)”作家、“文字世界的手藝人”袁凌以現(xiàn)代人意識,還原唐代詩人與世界共處的方式。袁凌找到了一條通往唐朝的迷人通道,讓現(xiàn)代人以此進入唐朝,感受唐朝人的歡樂和悲哀,風雅和困頓;同時理解唐朝社會的豐富與復(fù)雜。 這是一部直面自我的當代精神之書、一部名為“長安古意”的現(xiàn)世寓言。袁凌的語言靈動、富有詩意穿透力,交織現(xiàn)實與虛擬,重現(xiàn)在唐朝的繁榮與傾覆下,唐代詩人與今天的我們共享的人性困局。 作者簡介: 袁凌,1973年生于陜西平利。復(fù)旦大學中文系碩士畢業(yè),知名記者,曾發(fā)表有影響力的調(diào)查和特稿報道多篇,代表作《走出馬三家》和《守夜人高華》獲得2012、2013騰訊年度特稿和調(diào)查報道獎,暨南方傳媒研究兩屆年度致敬!赌戏街苣泛万v訊《大家》專欄作者。在《小說界》《作家》《天涯》等刊物發(fā)表小說、散文、詩歌數(shù)十萬字。出版《我的九十九次死亡》《從出生地開始》等書。騰訊書院文學獎2015年度非虛構(gòu)作家,新浪2014年度好書榜、在場主義散文單篇獎入圍。 目錄: 序 一黃鶴樓 二長安古意 三秋浦歌 秋浦之謎 游子吟 玄武門 青春 陽關(guān) 朱門 四追趕李白序 一黃鶴樓 二長安古意 三秋浦歌 秋浦之謎 游子吟 玄武門 青春 陽關(guān) 朱門 四追趕李白 靜夜思 長干行 桃花潭 梁園吟 五杜甫行 天馬 石壕吏 佳人 衛(wèi)八 草堂 秋興 李龜年 六樂游原 樂游原 雨霖鈴 黃花川 麗人行 七謝朓樓 八我聽見了李賀 小引 羲和 雁門太守行 茂陵 南園 補天 大海 西陵 夢天 詩意對于有些人是生活的奢侈品,對另一些人則是必需品。袁凌寫調(diào)查、寫故事、寫歷史、寫現(xiàn)實、寫社會、寫個體,不管寫什么,他的文字上面總有一層毛茸茸的、輕輕顫動的詩意。《在唐詩中穿行》這部舊作,讓我們發(fā)現(xiàn)那團詩意霧氣下面巨大的水庫。 ——劉瑜 這不是《唐詩紀事》,這是作家袁凌有關(guān)偉大唐朝的瑰麗奇夢,抒情,典雅而狂放。他一定是在發(fā)高燒,一定連自己也目瞪口呆,當他化身為陳子昂、駱賓王、張九齡、孟浩然、王維、李白、杜甫、高適,李賀等等,縱行于青春、慧敏、富足、高歌、危機、動蕩并艱辛的唐土。袁凌迫令我們成為唐人的同代人,或者說,他誘引那些河岳英靈成為了我們的同代人。 。鞔 興許是作者作為記者,在現(xiàn)實中浸染太累,因此帶領(lǐng)我們進入(或者說逃遁入)一個由他塑造的美好世界,風雅的男人世界。作者的語感在古意與白話之間保持了接近完美的平衡。我們猶如在碧波之上憑風瀏覽唐朝這風流的世界。 ——阿乙詩意對于有些人是生活的奢侈品,對另一些人則是必需品。袁凌寫調(diào)查、寫故事、寫歷史、寫現(xiàn)實、寫社會、寫個體,不管寫什么,他的文字上面總有一層毛茸茸的、輕輕顫動的詩意!对谔圃娭写┬小愤@部舊作,讓我們發(fā)現(xiàn)那團詩意霧氣下面巨大的水庫。 ——劉瑜 這不是《唐詩紀事》,這是作家袁凌有關(guān)偉大唐朝的瑰麗奇夢,抒情,典雅而狂放。他一定是在發(fā)高燒,一定連自己也目瞪口呆,當他化身為陳子昂、駱賓王、張九齡、孟浩然、王維、李白、杜甫、高適,李賀等等,縱行于青春、慧敏、富足、高歌、危機、動蕩并艱辛的唐土。袁凌迫令我們成為唐人的同代人,或者說,他誘引那些河岳英靈成為了我們的同代人。 。鞔 興許是作者作為記者,在現(xiàn)實中浸染太累,因此帶領(lǐng)我們進入(或者說逃遁入)一個由他塑造的美好世界,風雅的男人世界。作者的語感在古意與白話之間保持了接近完美的平衡。我們猶如在碧波之上憑風瀏覽唐朝這風流的世界。 ——阿乙 傳統(tǒng)文學中最優(yōu)秀部分——唐詩,自古以來有多種解讀方式,箋注、詳注、點評、賞析等,目的都是引導(dǎo)讀者進入作品、品味唐詩之美。當代一些研究者采用穿越的方式,與唐代詩人直接對話,這種解讀方式也許更適于青年讀者,把他們更快地導(dǎo)入唐詩的殿堂。本書就是這種研究方法的嘗試。 ——王學泰 精彩文摘序 這本書完成于十四年以前。當時我剛從一場為時大半年的結(jié)核病中恢復(fù),忽然感到生命的緊迫。處于而立分界點的年齡,似乎帶來了一種內(nèi)在的激情,如同年方弱冠患有肺病的李賀曾經(jīng)敏感的。在這股激情的促使下,我在很多個連續(xù)的夜晚中寫下了這部書稿,它大體是一氣呵成的。 書稿沒有單純追慕盛唐文人軼事的情懷,也無意于具體詩句的審美展示,它更想傳達的是和詩歌意境關(guān)聯(lián)的無言激情。寂靜的夜晚,唐代詩人們的筆下意境和現(xiàn)世生活、情感欲望在我的腦子里游走,打破既有的界限融匯在一起,就像一條不斷自行尋找新的兩岸的河流。 雖然如此,存在的限制卻明白地擺在那里,從精神枷鎖到物質(zhì)匱乏,任何繁榮的時代都含有內(nèi)在的貧乏,不羈的李白和拘束的杜甫殊途同歸,奇詭的李賀也投影于李商隱無題的深情,古代詩人和我本人面對的奧秘和困境一脈相承。這也是我在遙遠的唐代詩人世界里打量自我的原因。不理解他們,我也就認識不了自己。 這本書有著告別青春的意味,但它無意于懷舊,而是處在今昔的門檻上,真實地體會和面對人性困境。就像盛唐詩歌度過了安史之亂的門檻,無可避免地面對時代與意境的轉(zhuǎn)折,詩人們不得不從斷裂處重尋精神線索和建造心靈家園。每一個詩人,從古到今,都面臨荷爾德林說的那個“在一個貧乏的時代,詩人何為”的問題。 初看起來,不管是在漂泊無依的杜甫或歸于寂寞的孟浩然身上,這個問題都近于無解,詩人們注定是失敗者,勝利的是權(quán)力和金錢。但又實際已經(jīng)解決。當杜甫嘗到故人園中新割的韭菜,或是孟浩然體會到寂寞中來去的幽人身影,抑或杜牧注意到眼睛下面容易被忽略的睫毛,詩人們都得到了片刻即永恒的精神自足,也就化為他們超越時代流傳下來的詩句。 記得十四年前重慶的夏夜,寫完這本小書,天氣炎熱難當,窗外市聲未歇。看到妻子掛在窗臺的綠蘿,我心中卻像掠過了一絲清風,感到某種平安。正如荷爾德林對那句疑問的回答:詩人們看起來無所作為,但是,他們是自由的使者,夜夜巡行在神性的大地。 一黃鶴樓 李白 我和孟浩然來到黃鶴樓,大江奔流,淹過許多孤島。在長沙洲間,在綠得如發(fā)泡苔蘚的兩岸間,夢想的早年有無限的遠方。雖然有了屈曲,還可以重新上路。 片片粉黃的葉,粘連著粉,像蕨,這是三月的煙花。花瓣漂流于大江,對于花瓣來說,深色的碧綠令人畏懼。對于出發(fā)的小小花瓣來說,江就是出走,舉起失蹤的旗幟——片片布帆。目不暇接的溝汊與灘涂際會,榮或辱,都付與現(xiàn)實,只把自己完整地剩下,交給風。 遠方是黃鶴樓真正的主人,它為此迎來了李白和孟浩然。黃鶴樓,我特意放低聲調(diào)說出這個顯赫的詞,試圖把它安置在一段煙花彌漫的句子里,從這里開頭的一切,帶上欠缺的意味。這首先是因為孟浩然就要登舟,孤舟遠去廣陵,依靠槳與風,不會有后世突突作響的柴油馬達,喚醒有關(guān)長安的不安記憶。四十歲的孟浩然,在一個月亮清虛的秋日夜晚忽然老了,而我還年青,和我腰間掛著的劍一樣新鮮,其中感傷,只有一杯酒可以消逝。 “為何只有四句,這么少的詩?”孟浩然舉酒詢問。 詩,我們童年的胎記!到青年時期,臉上的印記定型,無從取去。甚至深處的實質(zhì),如同煙色中近處的山,那些巖石山體,日漸沉疊。在渾茫的雨中也一往無前,意味著痛苦的分量,要注定一段一段在生命中實在品嘗。詩可以非常樸素、淡然,如故鄉(xiāng)的晨昏之光和苔色山徑: 垂釣坐磐石水清心亦閑 游女昔曾解佩,山中有所傳聞。在陰暗的黃昏,山影遮住夕陽,很巨大寬厚。 陰影里潭際平靜,魚在游。這情景,對站在陰影里的少年詩人,遠非僅一個憧憬的時刻!也許,這就意味著痛苦的開始。也許,這是爭吵的結(jié)束,“煩”的解決。在大城市里,繞著大圍墻的迷路,已經(jīng)逝去。是那一刻使信念扎根,這樣的時刻難得。 我搖搖頭,這是一個在我不多見的動作。年輕的姿勢應(yīng)該是仗劍一揮或者拂衣而去,但眼前廊柱之間的墨跡卻使人遲疑。那似乎是某個紀元造成的線條和隆起,引起考古學的探索興趣。據(jù)說,自從仙人駕黃鶴來此歇息,這里就有了樓,但自從崔顥留下墨跡,黃鶴樓才有了詩。 “那年我十八歲,初次離鄉(xiāng),帶著少年歲月積累的全部自負。蘇颋夸獎我將來可以成為司馬相如,我并不是很高興,因為他說的是將來。相如的賦可值千金,但我毫不看重黃金和時間的意義,只渴求充滿宇宙的名氣,龐大的烏云,不羈的天外來物,被我緊緊抓在掌心,用來做成我的詩歌。我對世間的一切都是專制的,因為我是它們的王,也就是它們的自由! “然后我來到了黃鶴樓,看到了這首崔顥的詩,我陷入苦思冥想,像一座仰額的謙卑的小山! “我在夜間起來,打破作息,寫下了鸚鵡洲的名字,還不知道下一步會做什 么。 鸚鵡洲是一句話,一個念想,一處目見的、隔水的地點。這點上它有點像竹林寺,眺望之中身臨其境,身臨其境仍不過在眺望之中。洲上有竹林、蘆蕩,還有一兩處人家燈火。不一定是漁家。想到夜里走近門戶,在溫暖的窄小中摸索,觸到干燥的木質(zhì)氣息,就總不像是那樣簡單。在傍晚出門去“趕場”,經(jīng)過長橋,蘆蕩間飄蕩的小徑,遠方在葦草梢底,淋濕的黑暗原野中一處燈火,這就是舊夢。 寂靜的行船中,打著火把,走出船頭,走到風雨之中,去看那些山上淋濕的玉米,像處身在一把傘中。把昨夜拋在身后,迎接清晨的雨。 在晴朗的日子里要珍惜,趕快寫下詩,趁著熱乎乎的沖動,凝成沉靜、堅強的墨跡,要戰(zhàn)勝那無意的、似乎巨大的悲哀,從殼深處來的寂寞。要登臨,走上樓梯或山徑?傆邢嗨频臉翘菘诤透吲_,相似的風,吹過堅硬的殼下。 那么你是何時嘗到寂寞的,也許是在故鄉(xiāng),因此你在四十歲離開襄陽,去了長安之后,又要到廣陵遠游?” 孟浩然 不論我走到哪里,我從沒有離開過故鄉(xiāng)襄陽。 這似乎是在山陽,嵇康臨刑彈奏《廣陵散》,向秀停車懷舊之處。更早以前,有龐德公隱居,羊沽又留下墜淚的碑,古往今來的淚痕,滋潤了往深處伸長的褐色苔蘚。地衣樸素,河流清越,觸目丘陵起伏,如九月黃花或處士衣衫。登上北山或望楚山,呼吸北方之風,飲菊花酒,天高而藍,水淺而清,走過有黃狗和紅衫小姑娘的籬笆,倚著簌簌的松碎田土,心和衣衫染上干脆無瑕的粒土氣息,青 春就這樣度過,腿腳在登臨中漸漸輕捷硬朗,風格磨礪成形。 十八歲上結(jié)婚,二十歲有了子女,穿上粗布衣服,往來于鄉(xiāng)村和城市,在渡口與人擁擠或謙讓著上船下船,在路上遙望燈火。晴日率一幫小孩上山采摘薺菜,孩童有得而喜,樂此不疲,誰也不計較我呆在一邊做詩,詩句清香,略有苦味,來自陽光下懶懶躺著的沙洲渡口,渡口相連的山坡,山坡生長的薺菜,薺菜上吹拂的風,清風柔和因而可戴可取的頭巾,不經(jīng)意間,為經(jīng)歷的一切量體裁衣。從沒想過隨堂吉可德遠游,也缺乏關(guān)于巨人和基督的象征。 但四十歲那年,自己也沒料到,泉水出山,孟浩然去了長安。 長安,一次心跳的經(jīng)歷,趁著車輪,踏著關(guān)中夕陽,經(jīng)過許多世紀肥料堆積的田埂,撞上龐大高聳的城市。人和兵器的密度馬上使我呼吸不適。我情愿呆在不為人知之角,在眾人喧囂的背棄又是掩護中,聽星河的響動,暗中云流過了河岸,隱秘的征兆最初顯露了,一滴穿過沉黑空間的意象之露,滋潤詩人的園子。可是伏在床下的時刻突兀到來了,沒有遁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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